《有种来抓我:最非凡骗子的真实传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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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来抓我:最非凡骗子的真实传奇故事-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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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等!等一等!”我喊道,跌跌撞撞地扑上前,用双手扳住门的内侧,不让它关上。

    “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待到你服刑期满。”他说完就猛地把门关上了。他的话在我耳边铿锵作响,这时传来钢门撞进石头门框的令人万念俱灰的金属声。

    我身子往后一倒,被这个恐怖的事实惊呆了。一年?我要在这个漆黑的棺材里生活一年?没有光线?没有床铺?没有衣服?没有卫生间设施?什么都没有?我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在这种条件下、在这样一个漆黑的空间里生活一年。他会死的,而他的死将会是缓慢的、十分痛苦的。这还不如干脆判我死刑,把我送上断头台来得痛快呢。我爱法国。但是支持对我这种罪行施行这种惩罚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呢?如果政府对这种监狱条件不了解,人民也不清楚,那么我被送入其手中的那些法国监狱管理学家们又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呢?毫无疑问,肯定是道德沦丧的恶魔、疯子、性变态者。

    我突然从心底里真的感到恐惧。我不知道在这个地狱般的囚笼里我怎么能够生活一年,也许根本就活不下来。直到今天,我的噩梦里还经常会出现我被关押在佩皮尼昂监狱里的情景。与佩皮尼昂的监狱比起来,印度加尔各答黑牢算是一个减肥疗养胜地,而法属圭亚那的魔岛简直就是一个度假的乐园。

    我从没有指望监狱生活是轻松愉快的。我曾被关在铁窗后面,那次只有几个小时,它使我相信拘留所和监狱都不是很舒适的居住场所。但是我读到过、听到过和看到过的任何材料都没有显示监禁竟是如此野蛮和缺乏人性。

    我四下摸索着,找到了看守刚才拿进来的食物。是一罐一夸脱的水和一小块面包。这顿简单的早饭甚至没有装在托盘里端进来。看守只是把那罐水放在最上面的台阶上,把那块面包扔在旁边的石头上。但我还是三口两口把面包吞下肚,一口气喝光了罐里的水。然后我可怜巴巴地蜷缩在潮湿的花岗岩石墙边,思索法国司法部的险恶阴谋。

    我不是在监狱服刑,这是一种意在摧毁我的心灵和身体的折磨。

    佩皮尼昂监狱的菜单始终一成不变。早饭送来的是面包和水。午饭包括一份寡淡的鸡汤和一块面包。晚饭是一杯不加奶和糖的咖啡及一块面包。食物永远是那么几样,只是供应的时间和顺序有所变化。我没有办法知道时间,很快就算不清日子了,我本来还想在脑子里记住时间和日期,但端饭的看守在供应我那些少得可怜的食物时总是变来变去,使我的时间观念更加混乱。例如,有几天的早饭、午饭和晚饭的供应时间很有规律,是在早上7点、中午12点和下午5点,然后突然之间,晚饭变成了上午9点,午饭到了下午2点,而早饭挪到了下午6点。我只是大致地估算时间。我实际上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有饭吃,也不知道这是白天还是夜里。我经常一天只吃到一顿或两顿饭。偶尔我一整天都吃不到任何东西。

    我从没有离开牢房一步。我被关押在这个陈腐的牢房期间,他们一次也不准许我锻炼或者娱乐。即使监狱里有一个供犯人读书、写信、听收音机、看电视或玩游戏的娱乐室,我也不在有权享受这一设施的犯人之列。他们不允许我写信,即使我的某位亲人知道我被关押在佩皮尼昂,写信给我,我也没有收到。我对来送饭的看守呼吁,要求与我的亲人、我的辩护律师、红十字协会、监狱长或美国领事馆的人员取得联系,但他们一概置之不理,只有一次例外。

    那次,看守用他的大手重重掴了一记我的脑袋。“别跟我说话,”他吼道。“这是不允许的。不许说话,不许唱歌,不许吹口哨,不许哼小曲儿,不许发出任何声音,不然就要挨打。”他狠狠关上沉重的门,不再听我的苦苦哀求。

    那只木桶就是我的厕所。他们没有发给我手纸,木桶用过后也不给我拎走倒掉。我很快就习惯了那股臭味,但过了几天,木桶满得溢出来了,我只好挪换着地方,睡在自己的排泄物里。我从身体到精神都太麻木了,感觉不到恶心。最后那股气味实在太令人作呕,就连看守似乎也无法忍受了。一天,在两顿饭之间,门吱吱呀呀地开了,另外一个囚犯像一只耗子似的鬼鬼祟祟地溜进来,一把拎起木桶,匆匆逃走。几分钟后,他把桶又拎了回来,里面已经空了。在我被囚禁在那个小坟墓期间,这个同样的程序又被重复了大约六七次。但我被关押期间只有两次来人把牢房地上的粪便清理干净。每次都是由一个看守把着牢门,一个犯人用软管冲洗牢房,然后用拖布把洞里汪积污水吸走。两次我都冒着看守发怒的危险,总算在软管喷溅的水花中勉强冲了个澡。两次的清洗工作都是在绝对沉默中进行的。

    在我关押期间,只有这两次算是好歹洗了洗身子,尽管我偶尔也用发给我的那份水浸浸双手或润润面颊。

    他们不许我刮脸,也没有给我剪过头发。我天生毛发浓密旺盛,现在没有办法阻止它们的生长势头,头发和胡子就蓬蓬勃勃地长起来了。很快,我的头发就垂到肩膀下面,变成潮乎乎的、纠结蓬乱的一堆,我的胡子摩擦着我的胸脯。

    

    下期有时候那声音是我自己的,因为我在孤独中经常跟自己说话,只是为了听到人的声音。或者,我会低着脑袋站在门前,朝看守大声叫嚷,要他们放我出去,或要他们像对待一个人一样对待我。

    

   50、在暗牢里向往光明

    头发和胡子都油腻腻的,散发着恶臭,因为我无法不把身体浸泡在我自己的秽物里。

    虱子和其他小得足以进入这间臭气熏天的牢房的昆虫,在我的体毛里做窝,吞噬着我的血肉。我的身体由于我不停抓挠和不断接触脏东西而感染发炎,我身上到处都疼。很快身体上就长满了疥疮,成了一个专门培养五花八门细菌的培养体。在狭窄压抑的空间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我失去了平衡感,当我试图活动活动,伸展一下四肢,或做一点简单的锻炼时,经常会摔倒在地,在粗糙的墙壁和坚硬的地面上碰得青一块紫一块,进一步加重了我的伤势。

    我被收入佩皮尼昂监狱时体重210磅。单调的一日三餐里包含的营养和热量不足以维持我的需要。我的身体开始从它自身吸取养分,那些肌肉和筋腱贪婪地吞食着储存的脂肪和油脂组织,为我跳动的心脏和我的循环系统提供燃料。不出几个星期,我就可以用手指环绕住我的二头肌了。

    我并不是独自一个人受苦。我很快就得出结论,佩皮尼昂监狱里的大多数(即便不是全部)钢门后面都关着一位悲惨的犯人。

    各个牢房之间的石墙很厚,相邻的犯人彼此不能对话,但这些石墙绝对不是隔音的。模糊不清的喊叫和咒骂,痛苦而凄惨的哀号,以及压抑的呻吟和哭泣,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外面的走廊里回荡,这些声音有时戛然而止,又在几分钟内骤然响起。这些总是充满绝望的声音,像某个被围困的通报死讯的女妖精的叹息和啜泣一样,渗透进我阴冷潮湿的囚牢的墙壁,经过石头的过滤,从地下渗出来。有时,那些声音里带有气愤和狂怒的性质,使人想起一只觅食的野狼的悠长的吼叫,或一只受伤的狼狗的倔强的狂吠。

    有时候那声音是我自己的,因为我在孤独中经常跟自己说话,只是为了听到人的声音。或者,我会低着脑袋站在门前,朝看守大声叫嚷,要他们放我出去,或要他们像对待一个人一样对待我,即使没有尊重,至少也应该给我体面和关心。我咒骂他们。我咒骂我自己。我咆哮、狂吼、哭泣、尖叫、唱歌、狂笑、呻吟,声嘶力竭、胡言乱语,我把木桶狠狠扔到墙上,把粪便泼洒在板条箱般的牢房里。我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我相信佩皮尼昂的许多犯人都疯了,因他们遭受的这种疯狂的待遇而精神错乱。几个星期后,我就知道我肯定也会丧失理智。我已经没有能力分辨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幻的,我开始出现幻觉。我经常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皇家花园旅馆,周围簇拥着我那些可爱的“机组人员”,奢侈地品尝大龙虾或烤牛肉,或者发现我用手臂搂着莫妮克,在布拉瓦海岸的金色海滩边悠闲地散步。然后我突然恢复理智,发现面前的现实是潮湿阴暗的地牢,我在自己的排泄物中打滚,恶声诅咒把我打发到佩皮尼昂来的命运。

    我认为,如果我没有那么丰富生动的想像力,肯定会真的发疯,然后作为一个疯子惨死在佩皮尼昂的监狱里。我的出色的创造力在过去几年里使我发明了许多高明的骗术,并使我落到今天的悲惨境地,但现在却像一个救生员一样挽救了我。

    我拿定主意,如果我要出现幻觉,也必须是我自己设计的幻觉,于是我开始自己编造梦境。比如,我经常坐在地上,回想我穿着飞行员制服的形象,假装自己是一个真正的飞行员,是一架波音707的机长。突然之间,我身为囚犯的这个狭窄、泥泞、令人作呕的土坑变成了一架光滑、整洁的喷气式客机,里面挤满了兴高采烈的乘客,漂亮的、光彩照人的空中小姐正为他们提供服务。我假装自己驾驶飞机滑行,离开机场,然后起飞绕过高塔,我把这架大机器送入空中,在35000英尺的高空改为水平飞行。在这样想入非非的过程中,我用上了过去几年学到的所有航空方面的专业术语。

    然后我会拿起泛美的麦克风。“女士们先生们,我是机长。欢迎大家乘坐阿巴纳勒航空公司的西雅图到丹佛的572次航班。我们目前的飞行速度是每小时575英里,天气晴朗,我们会顺利飞到丹佛。坐在机舱右侧的乘客应该能够清楚地欣赏到下面远处的雷尼尔山。诸位也许已经知道了,雷尼尔山海拔14410英尺,是华盛顿州最高的山峰……”

    当然啦,我有时候成了英雄,驾驶我那架巨大的飞机与恶劣的风暴搏斗,或者战胜可怕的机器故障,把机舱里的乘客安全地送到目的地,然后享受乘客们对我的感激。特别是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

    或者,我会想像自己是一位旅游车司机,向一群情绪激动的旅游者展示大峡谷的辉煌,或圣安东尼奥、新奥尔良、罗马、纽约市(我居然记得纽约市也有其迷人之处)或其他历史名城的风景名胜,并用我滔滔不绝、充满智慧的演说为他们作着介绍。“现在,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左侧的这座大宅第就是城市的创建人之一J·P·格林斯塔夫的家。他大半辈子都在挣大线。问题是,他把事情做得太大了,现在只好在一家联邦监狱里聊度余生。”

    在这些白日梦中,我想是谁就是谁,这很像我被捕前那5年的状况。我是一位大名鼎鼎的外科医生,为总统作手术,用精湛的医术挽救了他的生命。我是一伟大的作家,荣获了诺贝尔文学奖。我是一位电影导演,完成了一部获奥斯卡奖的史诗般的影片。我是一位登山导游,把陷在危险的半山腰的不幸登山者救了出来。我是补锅匠、裁缝、印第安酋长、面包师、银行家和手腕高明的骗子。因为我有时会重温我的几个特别难忘的骗术。还有我的几个特别难忘的爱情场景。

    然而,我的戏总是有大幕落下的时候,于是我又回到现实中来,只知道我在这间阴冷、黑暗、臭气熏天的牢房里做了一次虚幻的旅行。

    一天,牢门在一个出人意外的时间吱呀打开,一个看守把什么东西扔进牢房。

    

    下期我对自己说,他们玩弄的另外一些老鼠死了。后来我就不再理睬那条褥子了。我的身体已经适应了平坦的石头地面,或达到了柔软皮肉和坚硬石头接触所能适应的程度。

    

   51、美国领事也帮不上忙

    这是一条薄薄的、脏兮兮的、散发着臭味的褥子,实际上比枕芯套大不了多少。但我赶紧把它铺在地上,蜷缩着躺在上面,尽情享受它给我带来的舒适。我一边沉入梦乡,一边纳闷我到底表现出了什么良好的品行,竟受到这样奢侈的奖励。

    我突然惊醒,原来是一个粗壮的看守野蛮地把褥子从我身下抽走,他大声讥笑着,一边把钢门重重关上。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时间。但是过了很长时间才有人给我端来早饭。吃过晚饭后过了一段时间,门又刺耳地打开了,那条褥子又被扔在台阶上。我赶紧抓在手里,感受着它的柔软,像抚摸一个美人似的抚摸着它。可是,我又一次被惊醒,一个看守又把褥了从我身下粗暴地抽走。后来某个时候,褥子又啪的一声落到台阶上。我终于明白了。看守是在跟我玩游戏,一个残酷、野蛮的游戏,但不管怎么说还是一个游戏。我对自己说,他们玩弄的另外一些老鼠死了。后来我就不再理睬那条褥子了。我的身体已经适应了平坦的石头地面,或达到了柔软皮肉和坚硬石头接触所能适应的程度。我再也没有用过那条褥子,尽管看守继续每天晚上把它扔进来,我猜想他们是希望我再次使用它,再给他们带来一些乐趣。

    我在佩皮尼昂监狱关押五个月时(这个事实是后来才弄清的),牢门外响起一声敲击,然后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透进来一丝微弱的光线。我大吃一惊,因为我一直不知道这扇门有一道滑槽,它设计得太巧妙了。

    “弗兰克·阿巴纳勒吗?”一个无疑是美国人的声音问。

    我跌跌撞撞地扑到门边,朝外面窥望。一个又高又瘦,脸上也皮包骨头的男人站在走廊的另一面,他是被臭气熏得退到那里,用一块手绢捂住嘴巴和鼻孔。

    “我是弗兰克·阿巴纳勒,”我急切地说。“你是美国人吗?你是联邦调查局的?”

    “我叫彼得·拉姆赛,来自马赛的美国领事馆,”瘦男人把手绢从脸上挪开,回答道。“你怎么样?”

    我吃惊地瞪着他。上帝啊,看他这副样子,就好像我们是在马赛的街头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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