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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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入长安-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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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风看着秀秀满心期待的笑容,仿佛自己的心也渐渐地变得柔软起来。
  “我在西域没有见过中原的这些景色,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高山可以那么美,溪流可以那么美,树林可以那么美,还有……这里的男人也生得很美……”
  “秀秀你是在说我吗?”
  秀秀一听就跑去追着他打,两个人笑嘻嘻地打闹着,彼此都好像有了默契,常常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却不过火,总是在触及底线之前退回一步。
  “那说好了,我们浪迹天涯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南塘!”
  “嗯!去南塘啦!”
  浪迹天涯……多么可望不可即的事情。秀秀脸上仍是笑着,至少让自己在这样短暂的一刻相信这个梦想,至少……在正式进宫之前。
  卢风也笑,他明白的,他一直都明白啊。
  从第一眼见到秀秀他就被这个女孩独特的气质迷住了,她是涂离国的公主,身上肩负着和亲的重任,可是怎么办呢,他偏偏爱上了一个永远不属于他的女孩,这就是命吧。
  “阿风。”
  “嗯?”
  “答应我,以后如果我不在你身边陪着你了,你也要把我们的梦想继续坚持下去,好吗?”
  “秀秀……”
  “你不反对的话,我就当你答应啦,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你答应我的话,不可以不算数哦。”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做到。”
  “嗯,那……我们拉勾?”
  “拉勾……”
  “还有啊,一个人赶路太累了,你要记得找一个可爱的女孩子陪你一起哦,阿风你听见了吗?”
  “…………”
  再次来到姬远山的住处,已经是多年以后。阿娆不愿意相信江湖上的传言,她要自己亲自来印证。
  “无面客”告诉她,公子琴亲手了结了姬远山的性命,将人头送给了汤无恙换取赏金。
  可是女人都是有直觉的,她并不认为公子琴会为了赏金向姬远山动手,就像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师父还活着。
  “姬远山是中原前朝皇室后裔,姬氏血脉的延续已有上千年的历史,可谓贵不可言,前朝覆灭之后,姬氏家族逃亡西域,与沙洲里的众多小国联姻,企图借助血脉的力量复国,这才酿成了如今的西域之乱。”
  司徒止给阿娆讲这些的时候,阿娆并未用心听,只当是师父又在为自己的复国计划做筹谋了。
  “师父,说起来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回去过呢?你还有亲人在那边吗?”
  司徒止挑了挑眉,随口答道:“从中原到西域,路程很远的,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还是不要奔波了吧。”
  “所以你才让大师兄去接秀秀……”阿娆一脸黑线地看着他,心想这老狐狸还真是狡猾。
  不料司徒止并未反驳,反而偏过头笑容可掬地拍了拍阿娆的脑袋,对她说:“孺子可教也。”
  回想到从前的过往,阿娆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她再仔细地翻了翻姬远山的屋子,实在找不到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这倒怪了,按理说这屋子应该一早就被人检查过了,可现在却是该有的东西都好好地放在原处,像从未有人动过一样,反倒显得有些刻意了。
  究竟……想掩藏些什么呢?
  阿娆皱着眉头随手翻看着摆放在桌上的图纸,突然眼前一亮。
  “这不是……”她拿起被压在最下面的那张,紧紧地盯着图纸上的纹样,有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感觉。
  “原来如此,就是为了这个。”
  阿娆像恍然大悟般放下了手中的图纸,静静地从门口走出了屋子,她知道自己将要失去一些东西了。
  可是人在遇到预料之外的事情的时候,往往容易被假象迷惑,从前看来很明显的破绽,到了那个时候便被忽略了。就好比阿娆在姬远山的屋子里看见的那张图纸,原是压在最下头的。
  临安,鸳鸯阁。
  都说时间是最能磨去一个人本初的心性,这话不假。
  吴渺带回来的那两个孩子都长高了些,这一方面让她很高兴,另一方面却又让她开始犯愁。自己只是一个训导舞姬的管教嬷嬷,该如何安置这两个孤儿呢?要知道他们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交给司徒先生的弟子吧,他们受恩于先生,必得好好照顾司徒家的遗孤的,这里……是留不得的……”
  孙嬷嬷临终前的那番劝诫至今萦绕于吴渺的脑海中,她不是不知道,若真教这两个孩子生长在鸳鸯阁里,对他们的人生会有多大的影响,只怕日后要遭尽白眼。
  只是……那个唤作富瑶的女孩儿生得这样美,又极聪慧,自己曾教导过她几样舞步,她样样都学得很好,若是放在阁子里,指定能为自己赚上一笔的。
  “瑶儿。”吴渺思忖了许久,才唤来她。
  “来了,嬷嬷找我有事?”小巧的脸蛋在烛光的映衬下越发迷人。
  “我瞧着你姐弟俩也长大了,嬷嬷我当初救你们回来实乃一时情急,也没有顾虑到这之后的事情,幸得孙嬷嬷心善,肯留你们吃住,如今她不在了,却有话留下来。”
  “老嬷嬷可是说了什么关于我和弟弟的事情?”
  “不错,我一直未曾和你说起,正是尚在思量,孙嬷嬷临终前特意嘱咐过我,待到你及笄之年便将你姐弟俩一并送去员外家,你弟弟做小公子的伴读,你嘛若有幸得到员外赏识被收了偏房也是未可知的事情,往后你们吃得饱穿得暖,想必也不至于饿死街头。”
  “这……嬷嬷这怎么可……”
  “当然,若是你肯自愿留在阁子里做舞姬,以你的资质我保管不出三年,定要红遍大江南北的,到时候还怕养不活你弟弟吗?”
  “…………”
  见她埋头不吭声,吴渺似乎有些心软了,走过去伸手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好言劝慰道:“瑶儿,我素知你心性高,该如何选择是你自己的事情,嬷嬷我是不会插手的。”
  富瑶抬头看着吴渺,半晌,她忽然笑了,冲吴渺点了点头说:“瑶儿明白了,嬷嬷且容我考虑几日,瑶儿向嬷嬷保证,定会给嬷嬷一个满意的答案。”
  吴渺欣慰地答说:“那好,那好,你慢慢考虑,我有事还得出门一趟。”
  “嬷嬷慢走。”
  富瑶看着吴渺离去的身影,心内没来由地泛起了一阵惆怅。
  此时的淮南王府里头一派喜气盈盈的景象,前来送贺礼的大小官员们自王府的大门口进来,络绎不绝。
  老夫人坐在高堂之上,面露慈祥地环视一干宾客,新娘子被牵了进来,无人不是起身道贺,说着一些场面上的吉祥话,这才陆续地落座。
  整个王府里,唯独一个人与喜庆的气氛显得那么格格不入,站在众人中央,仿佛是另一个存在。
  “一拜天地!”
  等了许久仍不见动静,四周开始响起细碎的议论声。
  “王爷?”管家凑近他的耳边小声提醒道:“该行礼了。”
  李珏愣了愣,回过神来只见老夫人一脸探究的望着他,再一看身旁的新娘子,头顶上竟是与那日一模一样的红盖头。
  不知不觉……竟已过去那么久了……淮南王妃,这个位置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他一边想着一边躬下了身子。
  “二拜高堂!”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从头来过,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日,绝不让你……
  “夫妻对拜!”
  即便往后再遇见更多的女子,她们总是不如你的,你的音容笑貌,我终此一生也忘不了。
  “礼成!送入洞房!”
  满座的宾客皆鼓起了掌,礼乐奏起,锣鼓喧天,所有人的喜悦映衬着一个人的悲凉。
  那夜他刻意将自己灌得烂醉,昏昏沉沉地踏入燃着喜烛的洞房,眼前闪过一阵明晃晃的红。他在想,不知安坐于喜床之上的是个怎样的女子?
  “民女洪氏,见过王爷。”
  掀开盖头的那一刻,他掩盖不住心内的失望。坐在面前的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貌不惊人,亦无甚气质,连笑容都是那么一本正经,毫无波澜。
  “你会弹琴吗?”
  “回王爷的话,民女不会。”
  “那你会唱曲儿吗?”
  “这个……民女也不会。”
  “写诗作画总会吧?”
  “民女不会。”
  “唔……茶艺?论述?插花?这些里头你会哪一样?”
  洪氏埋着头思忖了好一阵子,终于犹豫着对他说:“王爷,民女未出阁时常与家父对弈,只是民女棋艺不精,不知……”
  不待她把话说完,李珏就高声唤来了侯在外头的婢女,“你去把我的棋盘拿来。”
  “是。”婢女应声去了。
  洪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珏的脸色,心里正琢磨着,这王爷也真是奇怪,洞房之夜竟要和自己弈棋。
  棋盘摆在了二人面前,李珏却仍坐立不动,似乎在发呆。烛光摇曳下,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王爷?”坐在对面的洪氏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所动作,终于忍不住开口叫他。
  李珏闻言抬起了眼,冲她点了点头说:“你先来罢,不必相让。”
  自此,喜房内的红烛一夜未熄,王府里有好事者开始议论纷纷。事情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掐着念珠的手顿了顿,又继续闭目诵经。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吴嬷嬷大变脸有木有,是为了下一章某人的粗线。
  蓝后秀秀和阿风这对小情侣是兔纸的最爱啊啊啊啊~~
  这里突然想对一直以来支持兔纸的阿笙说一句,其实王爷是个痴情种,氮素不是对你们家长安哒!!
  我是不是很欠扁~~噢哈哈哈哈~~

  ☆、解尽人间愁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一年的七夕佳节,富瑶本以为会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原先想着上街逛逛,也好散散心,不然心里头总记挂着嬷嬷说的那些话,自当不是个滋味儿。
  富瑶出门时特意拣选了一件百鸟纹绣石榴裙,穿上身显得格外俏丽动人。她随口打发了身边的丫头,就独自往人潮涌动的大街上走去。
  这乞巧的节日里,街上自是人头攒动,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经过,带起了一股淡淡的幽香,街边上更有许多小贩早早地便来售卖乞巧的物品。
  大约是平素在鸳鸯阁里见得多了,富瑶边走边瞧着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倒是想起出门前看到几个舞姬在房里置办了些瓜果,想来是要放到庭院中去的。
  也不知是不是有心,富瑶逆着人潮往前行,走着走着不觉就离那喧闹的地带越来越远,好似一片繁华都落在了耳后。
  “咦?那里仿佛是一处瓜棚?”富瑶自言自语道,索性便加快步伐往那头走去。
  临安的女子都知道这个习俗,七夕之夜独自立于田间的瓜棚下,倘若在夜深人静之时有幸能听见天上的牛郎与织女悄声说话,往后便可得到像他们一样美满的姻缘。
  虽则心里不大相信这个传言,但富瑶觉得既然自己在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此处,便是静下心来仔细地听一听牛郎织女的对话也无妨。
  待到走得近了,她才发现瓜棚之下还站着一个人,瞧那身形仿佛是个年轻男子。
  怎么男子也来求姻缘么?富瑶在心里偷偷地笑着。
  察觉到有人走过来,那人摇着折扇,慢悠悠地回过头,一张俊脸在月光下尤其引人沉醉。正在富瑶发愣间,男子忽然对着她一展笑颜。
  “姑娘可是来偷听牛郎织女说悄悄话的?”他的声音如同玉石般温润,细长的眼睛里却别有一番戏谑的意味。
  富瑶在鸳鸯阁里见多了这种口气的公子哥儿,听来只教人厌烦,而眼前此人却与他们大不一样,至于有何不同富瑶自己也说不上来。
  “我走得累了,本想在此处稍作歇息,既然阁下先我一步,那我也就不打扰了。”富瑶说完转身要走。
  “姑娘且慢。”那人开口挽留道:“无处相逢不是缘,你我素昧平生,却在七夕之夜相会,这样的良辰美景,姑娘何不留下来观赏一番?”
  富瑶回过头怔怔地望着这个男子,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欢尽夜,别经年。别多欢少奈何天。情知此会无长计,咫尺凉蟾亦未圆。”他喃喃念道,侧脸隐约在光影中。
  那晚回到鸳鸯阁之后,富瑶改变了主意,她告诉了吴渺自己的决定。吴渺对此十分不解,但见她的模样也不便多问,遂答应了下来。
  如果说姬远山之死乃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么他留下来的那张图纸以及姬氏家族数之不尽的传说,便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不解之谜。
  我朝自开国以来,中原与西域各国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现如今姬远山死在了民间高人的手中,朝廷便要尽可能地避嫌,其中更包括牵扯在内的知情者。
  阿娆毕竟年纪不大,从前的事情除了听司徒止念叨过几回,其余的也都只是街头巷尾的传言罢了,做不得数。
  唯一能够确定的一件事情便是秀秀曾提到过的,涂离国的国王所娶的王妃是中原人。
  阿娆想,这必然不是巧合,果真如师父所言,嫁去西域王室的女子大都是姬氏家族的后人,所以其实秀秀和姬远山倒是能扯上那么一点儿血缘关系的。
  “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大师兄?你不是去长安赴任了么?”
  阿娆掩饰不住吃惊的表情,一脸困惑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方丘。
  方丘穿着一身暗灰色长袍,衬着他整个人显得十分慵懒,倒和往日的气质不大相符。事实上如若仔细瞧去,他的脸上的确有明显的倦意,许是昼夜赶路所至。
  “已经去过了,办完事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什么?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留在长安,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地赶回来?”
  “一言难尽。”
  方丘说完就坐在了躺椅上,将脑袋往后靠,双手合在身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阿娆满脸疑惑地盯着他瞧,只见他仿佛是睡着了。
  阿娆心里不禁泛起了异样的感觉,自己一直以来隐隐有一种直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位大师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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