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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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巫记-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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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饮琥珀夜光酒之事,也一定会原谅的。

于是,他把松果酒抱回了库房,取出钥匙,打开一道密门,抱出那天招待安拉天尊开启过的酒坛,取出琉璃杯满满斟了一杯,仰头喝下。他本想再喝一杯,但想到各路神仙都只能喝一杯,自己何等身份,敢喝两杯?他封好了酒坛,放回了原处,走了出来。

但亚当喝过琥珀夜光酒后,开始只觉得奇香满腹,心想不过如此;接着,腹内翻江倒海,又似烈火燃烧,折腾得他十分难受,“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原来,他修炼不够,不能胜此酒力。不多时,他也呼呼地睡着了。

上帝的睡相很特别,两腿伸到石案上,叉开;屁股坐在石凳上,石凳向后倒去,靠着洞壁;他的双臂向上张开,撑着洞顶;一对眼睛象两颗石榴,圆睁着,里面正喷着火;如果不是那雷鸣般的鼻息,人们还以为他醒着呢。

上帝和亚当这一觉,竟然睡了九个月。在这九个月的时间里,天上人间发生了不知多少事。

在这九个月里,女娲在大荒山无极崖炼成了白、红、蓝、黄、绿五色彩石。她计算了一下,补天大约需要三百六十六块五彩石,现在已经炼出了三百三十块,看来可以提前完成任务。

谁知女娲由于困倦,不慎将一块补天灵石落入凡间,等她寻找时,补天石怎么也找不到。

想到补天辛苦,天后叫樱桃、丁香带一坛太上芙蓉液去慰问。

这太上芙蓉液是天后采集天堂湖里荷叶上的露珠,然后,向长空大帅索取了金刚葫芦里炼出的珍珠,每坛里放上一颗,再放进一只三千年才能成熟的蟠桃,在广寒宫里窖藏数年,天后从不轻易示人。

石榴、红豆接过太上芙蓉液。女娲对樱桃、丁香说:“请转告天后,感谢她的厚爱,我一定不会辜负她的希望,还大家一个美丽完整的天空。”樱桃、丁香笑盈盈地回天堂去了。

在这九个月的时间里,人间又积蓄着一场灾难。

共工被颛顼大败以后,怒触不周山,折断了天柱,自己也被碰得头破血流,昏死过去。恰好独臂神龙蚩尤路过这里。蚩尤想:“这个人对我还有用。”于是,令鱼兵蟹将把共工背回水府,给他治伤。

海里有的是神奇之药。不到三日,共工的伤痊愈了,心里万分感激蚩尤。一天,蚩尤邀请共工喝酒。一见面,共工拜倒在地,满脸热泪,说:“多承大王相救,不然,我早下地狱了。我有什么功德呢,能让大王救命于前,赐宴于后?”

蚩尤独臂拉起共工说道:“你不要行此大礼。同是患难兄弟,本该出手相助。”

“患难兄弟?”共工迷糊了。

“你不认识我吧?”蚩尤说:“我是蚩尤。”

共工吃了一惊:“你是蚩尤?不是被轩辕老儿斩去一条胳膊,而后被诛杀了吗?”

蚩尤解释说:“我是一条海虫,经历三千年修炼,得到两条性命。一条是人命,被轩辕老儿夺去了,实在可惜;不过现在,我得到了幽浮城总管的支持,又恢复了七成功力。”

“这里就是你的修炼之地吗?”共工问。

“不是。”蚩尤说:“我独臂流浪江湖。后来,来到这里潜伏修炼,赶走了原来的龙王,成了这里的新主人。”

共工说:“独臂神龙既然这样神武,为什么不到人间复仇?现在颛顼称帝。那颛顼可是轩辕和嫘祖所生的儿子呵!”

蚩尤长叹说:“我怎么不想报仇呢,我日日夜夜都想报仇呵!可是。。。。。。”

共工说:“以大王之力,除掉颛顼当不费吹灰之力,大王还叹息什么?”

蚩尤说:“你有所不知。我现在是一条龙,如果去打颛顼就成了妖孽。颛顼的确没有什么可怕,我只怕惊动了上帝、女娲。”

共工不解地问:“上次,我同颛顼交战时,为什么没见他们现身?”

蚩尤说:“你同颛顼交战,就象当年我同迦叶交战一样,只是人类相争。上帝、女娲不敢制止,因为他们怕那个诅咒。如果我现在去和颛顼交战,就是妖魔残害人类,一定会惹出上帝、女娲。如果躲不过上帝手里的鞭子,那就死定了。”

共工恍然大悟,又十分伤感地说:“看来,我们真是患难兄弟,都是轩辕的手下败将,永远不能报仇雪恨了。”

蚩尤说:“不,我有一个报仇雪恨的办法。”

“什么办法?”共工急切地问。

蚩尤向共工说出了自己的办法:那就是和他联盟,一道去进攻颛顼;如果上帝、女娲出面,共工就上前去与之周旋;上帝、女娲绝对不敢伤害共工,除非他们自己也不要命;这样蚩尤就有机会杀了颛顼,报仇雪恨。

共工大喜:“你能帮助我杀了颛顼,夺取王位,逢年过节,初一十五,我一定用人间的好酒好菜,把你祭祀。”

“最好多送几个美女来。”蚩尤淫笑着说:“人间美女可比那些鱼娘蟹婆有滋味多了。”

共工慨然答应:“但凭大王吩咐,我一定竭尽全力。”

蚩尤和共工精心策划后,决定八月十五东海涨潮之时发难。蚩尤先行作法,涌起漫天洪水,淹死颛顼及其臣民;如遇上帝、女娲,则让共工出面交战。

这年八月十五,月华初上,东海应时涨潮。蚩尤乘机搅动海水。顷刻间,大地上翻江倒海,一片洪水滚滚,浊浪滔滔,吓得星星、月亮慌慌张张的躲进了厚厚的云层。滚滚浊浪里,蚩尤幻出真身,原来是一条长约三十丈,粗约两围的泥鳅。那泥鳅施动法力,越长越长,越来越大,后来变成一条三百多丈长的龙样怪物。它的头一摇,浪高三尺;尾一摆,水涨十丈。滔天洪水淹没了平原、淹没了山丘;无数的房屋被吞没,无数的草木被拔起;猪呀,鸡呀,狗呀,羊呀,老虎呀,豺狼呀,野牛呀,猿猴呀,逃不及的,通通被波浪卷走。水面到处漂浮着各种生灵的尸体。

看着大雨下了七七四十九天没有停息,大水不断上涨,颛顼心急如焚。他命令全国臣民能往高处搬迁的就往高处搬迁,附近没有高地的就多造木筏、大船逃生。

命令刚传出去,侍卫苍术就赶来报告:“大王,亚特兰大陆沉没了。”

颛顼的心紧了,忙问:“那三百种粮人呢?”

苍术伤心地说:“他们乘着二十多条竹筏逃命;没想到涌来一阵恶浪,竹筏如土崩瓦解,都被淹死了,少数的人和动物上了诺亚方舟逃生。”

颛顼流出了泪水,伤心的想,那么多生命曾经是多么的鲜活,顷刻间,竟然都成了鱼鳖之食。

苍术刚刚离去,白芍又赶来汇报:“大王,神农架被淹了。”

“那二十一户果民如何?”

“身强力壮的正向这里逃来。”白芍说道:“老人、小孩多被洪水冲走了。”

颛顼命令:“准备食物、饮水,接济他们。”

白芍去了以后,颛顼问丞相羌胡:“王城里有多少粮食、房屋?”

羌胡忧心忡忡的说:“只怕这水不久就要淹到王城,那时,再多的房屋也没有用。”

颛顼果断地说:“那就动员全城百姓,准备撤离。”丞相羌胡马上安排人去办理。

不一会,苍术又赶来了。苍术扑倒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大王,不好了,不好了。。。。。。”颛顼心里一紧,随即作了一次深呼吸,定了定心神,温和地对苍术说:“不要急,慢慢说,来,喝点水,慢慢说,慢慢说。”

苍术却顾不上喝水,嚎啕大哭:“黄河决提了,我爹娘被水冲走了!”

丞相羌胡马上说道:“大王,黄河决提,王城危在旦夕,应马上撤离。”

颛顼马上发布命令,全城所有人披上蓑衣,戴好斗笠,带上干粮、武器和劳动工具,向山头的碟船撤去。

为了做到有条不紊,颛顼安排丞相羌胡带领老弱病残先行一步,自己带领青壮年携带辎重随即跟上,苍术白芍带领三百士兵殿后,负责收容。

接到命令以后,王城里的人纷纷行动起来。想到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美好家园就要被洪水淹没,自己被迫背井离乡,前路茫茫,不知能否逃过此劫,无人不嚎啕“天兮,胡为乎为斯兮!”

哭声震天动地。

颛顼在撤离前的一刻时间里,站在一处石崖上察看水情,只见得洪水滔滔,浩浩怀山方割,汤汤夏水襄陵;多少田园被淹,多少房屋被毁!正伤感时,他看见一条恶龙向自己扑来;揉揉眼睛再看时,恶龙身边还有一个人,象是共工,情知不妙,连忙命令“放箭!”身边的几十个侍卫接到命令,同时朝着恶龙射箭。恶龙见势不妙,忙潜入水里。左右连忙掩护颛顼撤退。

苍术、白芍听说这边恶龙猖狂,带领三百士兵赶来助阵。只要恶龙一露面,几百支箭一齐射向恶龙,一时里压住了恶龙,也压住了水势,给人们撤上碟船赢得了宝贵时间。

颛顼带领臣民们撤上碟船后,回头看时,苍术白芍正与恶龙激战。共工紧靠着恶龙,寸步不离。突然,苍术、白芍的士兵们纷纷抛出手里的弓,手抓石块向恶龙掷去,一定是箭射完了,放声呐喊:“苍术、白芍,快撤呵!”

苍术、白芍全然无畏,他们手持石块,继续同恶龙作战。恶龙见岸上停止了放箭,高兴得不断的摇头摆尾,掀起连天巨浪,卷走了苍术、白芍及全部士兵。

“天呵!”颛顼大叫一声,眼前一黑,站立不稳。丞相羌胡连忙扶住,急切的喊道:“大王,在这种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呵!”

颛顼的母亲从帐后出来,说:“妖魔猖獗,非人力可以战胜。若要逃过此劫,得请求祖宗帮助。”

颛顼马上命令:“准备三牲,全民祭祖。”

大荒山无极崖上,炉火熊熊。最后三十六块五色彩石正在炉里熔炼。

石榴不停地向炉里添柴,红豆举着一柄蒲扇不停地扇风。烈火熊熊,烟尘滚滚;两人头上、鬓上,脸上、肩上。。。。。。浑身都扑满了灰尘,活象森罗殿里的小鬼。

炉四周摆放着已经出炉但还未用上的彩石。粉红、天蓝、雪白、杏黄、深绿共五种色彩。这些彩石炼出来以后,女娲用双手轻轻地檫拭一遍。经她擦拭以后,不仅彩石上原来凸凹粗糙的地方变得平整光滑,而且,除去了熔炼时所沾的灰尘,变得更加柔和湿润。用这样的彩石去补天,天空才会有天衣无缝般的完美。经过几个月这样的炼制,女娲的双手布满了厚厚的一层老茧。

女娲拭好一块杏黄色的彩石以后,取出一张与彩石颜色相同的彩巾铺在地上,拍了拍彩石,彩石自己翻到了彩巾上。女娲念动真言,喝一声“归位!”,那彩巾就托起彩石到了一个地方,和其他几块不同颜色的彩石紧紧挨在一起。

女娲正要再拭一块深绿色的彩石时,突然,胸口突突跳了几下,感觉有心血来潮。回头西望:碟船下一片滔天巨浪;碟船上,烟雾缭绕,钟磬声声;颛顼带领王城里逃难到碟船的所有人正在祭祀祖宗,乞求帮助。她立刻明白了,后世子孙正在经历一场被后人称为洪水滔天的劫难。

女娲站住了,一边观察,一边思考对策。

她看清了,滔滔洪水里有一条龙在摇头摆尾,兴风作浪。“这不是蚩尤吗?”女娲寻思,“这个妖孽,竟敢如此猖狂!”正想如何出手除妖,又看见共工紧贴在恶龙身边,不禁犯了难:如果伤着共工,将会被诅咒。

恶浪滔滔,很快就要漫上碟船。颛顼早已无可奈何,只能带着全体臣民,焚香顶礼,不停地祷告。

女娲决定出手相助。她只需把一块白云巾扔出去,贴在碟船上,洪水就漫不过碟船。她取出白云巾正要抛出时,不会被诅咒吧?“这不是插手人间事务吗——得想一个万全之策。”她看见蚩尤在洪水里不停地摇头摆尾,正得意忘形,立刻有了主意。她悄悄的祭起白云巾,白云巾象一片白云轻轻地飘向碟船,待蚩尤一露头,白云巾迅速下降,罩住了蚩尤的头角。

蚩尤此时以为颛顼死期将至,正得意忘形,哪曾料到这一手。见头角被罩,以为女娲要出杀手,非常惊慌,拼命摆头,白云巾借助由此产生的外力,轻轻飘起,紧紧地贴在了碟船上——这可不是女娲贴上的,是蚩尤自己贴上的。

女娲笑了,但是,她知道事情还没有真正地了结。蚩尤还没有除掉,祸根还在;白云巾三天后将自行脱落,碟船上的子孙们还处在危险中。

女娲问石榴、红豆:“时间够了吗?”

石榴回答:“马上开炉。”

女娲口里这么说,心里却在想,三天时间,无论如何也要完成补天任务,“难道子孙们真的逃不过这一劫?”她心里这样想,手上的动作却更快了。

上帝醒过来了。

颛顼的祭祖,让睡梦里的上帝心惊肉跳。上帝揉了揉眼睛,不见亚当,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应。他起身朝洞外走去,看见亚当正醉倒在洞口:他的头顶着洞门,身子拖在地上,嘴唇一张一合,口里流着涎水。

“起来!”他轻轻地用脚踢了踢亚当的身子。

“好酒!”亚当醒过来了,朦胧里,看见了上帝正站在眼前,吓出一身冷汗。他的酒全醒了,翻身跪在上帝身前:“慈父恕罪,怪我嘴馋,偷喝了慈父酿制的美酒。”

上帝却很和蔼地说:“好啦,那酒本来早就该让你也喝一点的,只是怕那力大,你喝了得醉上一年。今年的事情多,伊甸园里外都离不开你。。。。。。好了,你现在喝了也就算了。你可知道,喝了这杯酒后,你将以八百岁为春,八百岁为秋度过一生。算算看,你该活多少岁?”

“一八得八,二八一十六,三八二十三,四八二十八。。。。。。”亚当的数学实在差劲,左算右算,始终算不出一个确数。不过,他心里明白,这肯定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数字。

上帝又感觉到一次心惊肉跳。他对亚当说:“走,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从伊甸园驾云,站在山端向东望去,只见东面一片汪洋大海,波浪滔天;上帝细看那水势,浩浩荡荡,从东南而来,直冲西北碟船而去。碟船上,祷告声里参合在着悲哀的哭泣,钟磬声里夹杂着绝望的呼救,颛顼正带着臣民祭祖求救。再看那波浪里,一条龙和一个人正联手向碟船进攻。

“快取鞭子来!”上帝向亚当喊道。回头见亚当怔着没动,又吼道:“你听见没有,把鞭子给我拿来!”

亚当赶忙跪下,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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