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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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巫记-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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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惊,摇了摇头,道:“大丈夫有何可惧?不过斗智不斗力,似乎没有必要打这种没有把握的硬仗!”灵鹫寺毕竟是佛祖道场,其中藏龙卧虎,岂可轻视?他们虽然一身是胆,武功独一无二,但也不愿去撄其虎威。何况灵鹫寺一向名声甚好,他们最不愿以剑相对的,就是这种敌人。

但那人却兴致极高,大笑道:“我隐忍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岂可放过?今日我定要掌击如来,救出孔雀。你们若是怕了,不妨就此回去!”

一人道:“我感激您从上帝鞭子下救了我,但是我的心被换了,失去了我原来的自我,这一次助你救美之后,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那人大笑:“好。我就喜欢这种性格。”

话毕,他突然仰天一声长啸,怒喝道:“如来贼秃,你不是承诺孔雀在贵寺修炼完好无损,现在怎么肚子大了,是不是你强暴了她?这笔旧帐,我们今日要算清楚!”

他运足了功力,这一声长啸远远地传了出去,登时震得整个须弥簌簌作响。三人眼见他狂气四溢,不由心下暗暗担心。他深知此人功力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灵鹫寺虽然是如来道场,但恐怕未必有人能强过此人!他既然决意与灵鹫寺为难,那恐怕就是灵鹫寺的劫数到了!

随着那人这声长啸,灵鹫寺的钟声突然停住,整个须弥沉寂了下来。黑暗中佛也笑了,当他笑的时候,就好像春风拂过池水,一百朵最美的鲜花同时开放,又好像冰雪刹那融化,沙漠中出现绿洲。接着又是一声悠扬的钟声,绵绵不绝的声音随风飘了下来:“原来是幻影瘟神,你为何诬老衲?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不过是自然规律,孔雀施主在此修炼佛法,是洗涤她灵魂的罪恶。她身为佛母,老衲怎能做禽兽之事?”这声音似乎与钟声融为一体,接着钟声飘扬下来,虽然没有那人的雄浑霸道,但钟声传多远,话音就传多远,四人卓立山下,听得清清楚楚。

蜃楼怒喝一声,啐道:“什么禽兽之事?你就是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今日我神功大成,一定要带走孔雀!”

钟声悠扬,那莲花般的声音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施主上来吧。如来也想再见一下幻影瘟神。还有同来的三位施主,独臂神龙蚩尤、轩辕叛徒年枭、无情判官曼陀罗也一并上来吧。”

蜃楼向年枭三人低声道:“如来真有些门道,居然连我约了你们都知道,大家一定小心!”

钟声幽幽,重归于沉寂。那人更不停留,身形展开,向山顶掠了过去。年枭三人自然紧紧跟上。灵鹫寺是佛祖道场,山路修得极好,是以四人上得极快。哪消多时,已经到了山门之外。就见灵鹫寺里一片灯火辉煌,两个小沙弥双掌合十,低眉顺目站在山门两边,见四人上来,打了个佛号,宣道:“天尊请!”一座偌大的山门缓缓打开了来。

蜃楼哼了一声,昂首阔步走了进去。道路两旁尽是灵鹫菩萨罗汉,见了蜃楼,都是双掌合十,打个问讯。蜃楼公然不理,一路阔步向内走了过去,一直走入大雄宝殿之内。

就见十大弟子分坐于大殿两边两排金刚罗汉双手合十,如来居中。蜃楼一直走到如来面前,笑道:“如来今日这么大的排场,就是为了迎接蜃楼么?”

如来道:“如来深知幻影瘟神斗转星移既然大成,便不会善罢甘休。灵鹫寺若不全力以赴,恐怕难以抵挡幻影瘟神一击。”

蜃楼冷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你列出这么多徒子徒孙,难道就能挡住幻影瘟神么?”

如来道:“从未这样想过。只是幻影瘟神本为一代翘楚天尊,我便以宗师之身份来对待。”

蜃楼仰天狂笑道:“如来!你因该叫我一声爹,也不枉孔雀生你一场。”

此话一出,众僧脸上一齐变色。

蜃楼不顾众人的感受,大笑道:“你不必拿这等身份来拘住我,今日不交代清楚孔雀身孕之事,我便要大开杀戒了!”

如来叹了口气,道:“天尊总是堪不破这嗔戒。孔雀身孕之事,与本寺毫无瓜葛。”

年枭脸上登时变色,急问道:“如来,真的毫无瓜葛?”

如来看了他一眼,叹道:“灵鹫寺本不容女子入内,本佛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好办法,除去她灵魂的罪恶,只好将她困于此地修炼,在老衲辟谷期间,听值日僧讲,施主曾偷偷下山与人相会!”

轩辕叛徒年枭脸色一寒,道:“灵鹫是如来道场,就算有再大的原因,怎么可以拘谨身孕之人,此等作法,可是违背天理!”

此话一出,两边的十大弟子及金刚罗汉脸上一齐变色。左边蒲团上老僧忍不住怒斥道:“何方小子!竟然在佛祖面前口出狂言!”

年枭斜睨着他,冷笑道:“未请教这位大师的名号?”

那老僧怒道:“老衲法号目犍连!”

年枭抱拳道:“原来是目犍连大师。”他的脸色猛然沉了下去:“你也不过是个老糊涂!”

目犍连脸上一阵怒气勃发,霍然站了起来。蜃楼大笑道:“骂得好!骂得好!灵鹫寺的老秃驴们,可不是一群老糊涂么?”

目犍连大师脸上怒气翻涌,顿时脸色变得血红一片,看去极为骇人。他的手脚颤动,几乎就要忍不住出手。年枭暗暗凝结真气,全神戒备。他情知此人既然与如来的十大弟子,那么一身佛法修为想必也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此时含愤出手,一击之威,必定难以抵挡。

目犍连大师盯住年枭,脸上赤红之色越聚越浓,眼睛更是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突然转身,向着蜃楼道:“我来领教你的斗转星移!”

蜃楼淡淡道:“我最好的武功,已经不是斗转星移了。”

目犍连大师怒喝道:“任你什么武功,老衲都接下了。”

蜃楼斜睨着他上下打量,摇了摇头,道:“你不配。”

目犍连大师脸上红潮一阵鼓涌,踏上一步,双掌缓缓抬起。蜃楼冷冷看着他,身形一动不动。突地大殿中响起一声佛号,如来的声音缓缓道:“目犍连,这么多年来,你的火气还是未曾消退。”

目犍连大师身形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惭愧之色。他合十一躬,道:“佛祖。。。。。。”

便在这时,一道森寒的剑气倏然逼了过来。目犍连大师被如来佛祖以狮子吼的劲气破掉嗔念,心神内返虚照,正是护身劲气降到最地点的时候,这股剑气却就在这一瞬间横空而来,冷森森地直指目犍连大师的面门。

目犍连大师脸上霍然变色,一道赤气从丹田中奔涌而出,向面门聚了过去。他所炼的武功极为奇异,全仗着这一口真气运行,只要他吐气开声,将方才如来狮子吼镇住的一口浊气吐出来,那么就可以倏忽之间将全身真气一齐调动起来,见佛杀佛,见神杀神!

他的这门武功修为,自从创立以来,修习的不过十几人,而修成了才三四人而已。不过修成之人,无不是纵横天下的一流高手。目犍连大师脾气暴躁,疾恶如仇,入门之后,如来为了化解他先天的戾气,特意以此绝艺相授,希望以毒攻毒,让他通悟慈悲法门。须知世间万物,无不近于佛,只不过人心向背,未必能领悟而已。只是目犍连大师武功修为尽管越来越精深,但于其中的微妙法意,却从来不曾领会。

但此功却实在霸道威猛无比,犹如金刚怒目,罗汉嗔眉,目犍连大师倚仗此门神功,百年从未遇到敌手。却不料今日被年枭抢了先手,剑气逼住心头的一口浊气,此功的龙象般若之力全被这一口气压住,再也施展不出来!年枭全力运用,那股剑气微妙纵横,目犍连大师身形连变十数变,一口真气却依旧被逼了个严严实实,再也吐不出来!瞬息之间,他的面孔一片紫涨,再也无复方才的赤红!

年枭面上越来越冰冷,双手拢在袖中,一言不发,目光却如冷电,逼在目犍连大师的脸上。

目犍连大师双脚猛然一蹬,身子离地而起,犹如一只巨大的黑鹫,向殿梁上冲去。他体内杀佛劲气无法宣泄,必定会越积越强,再不脱离这股压力,轻则重伤,重则走火入魔,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年枭却如影附形,跟着跃起。目犍连大师才跃起三丈,年枭已然站在殿梁上,冷气森森,那无形的剑气仿佛永远不被束缚的毒龙,尖牙跃起,正对着目犍连大师的心头!

目犍连大师来不及思考,翻身向下落去。年枭如影附形,也跟着纵落。剑气蓬勃发舒,目犍连大师就觉身上一阵麻痒,杀佛功的劲气本就被一口浊气压住,吐不出来,渐渐有反扑之势,这万千细芒刺下,就如无数炸药,虽然不能突破他的护身劲气,但却一齐近体爆开,目犍连大师就觉得体内劲气一阵涌动,竟然几乎被其一齐引爆!

年枭漫天的剑气一齐爆开,化作一团流星雨般的光团,向目犍连大师罩了下去。目犍连大师一口浊气无论如何也无法吐出,真气已竭,无从躲闪。目犍连大师知道,他或许只有一招的机会了!

就见他左手甩开,宛如漫不经心地拂去花朵上的残露一般,向着翻腾而下的年枭甩去。但随着他这一甩,年枭的剑气登时便是一滞。年枭心知不妙,一声龙吟,满空光芒闪动,他的长剑,终于还是出鞘了!

目犍连大师甩出的手却丝毫不停留,微微颤动,竟然顺着年枭剑气流溢的空隙攻了过来。年枭就觉他苍老的身体中宛如焕发了无穷的力量,登时一股绝大的劲气从目犍连大师丹田中涌出,沛然不可抵挡地向他攻了过来!

年枭的长剑嗡然长震,目犍连大师的手指还未拂到,那股充沛到不可思议的真气已然震得他双手发麻,几乎握不住长剑!年枭双眉挑动,猛然一声大喝,贯起全身的劲气,向目犍连大师刺了过去。

一剑一掌,两股大力翻涌鼓动,在大殿中激起一阵龙卷。年枭身躯腾空,宛如鲲鹏翱翔,向目犍连大师追袭而去!这一剑,几乎已是他所能施展出的极限。他便是这样的人,遇强更强,目犍连大师突然爆发的一击,已将他的战意完全激发出来,这一剑,威力大得连他都想象不到!

刹那之间,他的眼前却一阵恍惚,目犍连大师甩出的手指已于电光石火之间,抓住了他的剑尖。四周骤然沉寂下来。年枭连同他的长剑一齐固定住,再也动不了。

年枭眼中闪过一阵诧异。他实在料想不到,被他完全逼住了真气的目犍连大师,竟然能够作出如此凌厉的反扑!

就见目犍连大师双指拈住他的剑尖,脸上神色却阴晴不定,瞬息变了数变。猛然就听身后如来一声佛号:“业障生碍,道法轮通,觉明自在,万相始成。目犍,要知一切皆佛,你不必太过悲伤。”

目犍连大师慢慢收回双指,他的脸色也渐渐平复,既没有原来的赤红之色,也没有被年枭一剑逼住的青紫色。他的脸色是一片宛如白玉般的光泽,在大雄宝殿袅袅的香火映照下,竟然有种神圣隐秘的感觉。

目犍连大师缓缓退步,坐倒在自己的蒲团上,忽然展齿一笑,道:“我佛,我忽然明白了当初传我此功的寓意了。”

如来也微笑道:“你明白了?”

目犍连大师不答,双掌合十,说偈道:“千百年来尘满身,一心只往道中寻。过尽多少龙虎渡,天书自在我本心。”

他闭上双眼,嘴角噙着一丝笑容,一动不动地坐着。如来脸上的微笑倏然震动起来,道:“好!好!好!你悟了,你悟了!”他的两条长眉不受遏制地跳动起来,就在此时,目犍连大师鼻中滚落两条玉箸,已然圆寂!

殿中的僧人登时一阵骚动。年枭情知闯了祸,轩辕叛徒心性,哪里放在心上?如来默然看着目犍连大师的尸体,一时沉寂不言。

良久,他抬起头来,道:“犍连真正成佛了。”

年枭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如来道:“念在目犍连弟子最后被你顿悟了的分上,我不罚你。”

他慢慢道:“不过,只请你在灵鹫寺中住上十年八载,等什么时候你通悟了佛法,不再有杀生之念时,你就可以下山了。”

年枭怒极反笑,转头对蜃楼道:“你方才有句话实在没说错!”

蜃楼微笑道:“什么话?”

年枭道:“灵鹫寺的秃驴都是一群老糊涂!”

蜃楼纵声长笑。年枭冷冷道:“方才一战明明是我胜了,怎么倒说的象我败了一样呢?”

如来嘴角挑动,泛起一丝揶揄的笑容,道:“你胜了?你可知道佛的大悲无相不亚于蜃楼的斗转星移,可以瞬息之间让本身的功力提高两倍。方才目犍连两指抓住你的长剑之时,本可以一拳击碎你的天灵盖,但他于瞬息之间通悟了佛法妙意,以慈悲为心,不肯再下这绝情的杀手,你便以为是你胜了么?”

年枭狂笑道:“好个讲理的灵鹫寺!方才若是目犍连将我一拳击毙了,那么如来必定盛赞他护法有功,我就白死了是不是?若是死不起,最好不要修炼什么神功,宇宙之间,不是你们灵鹫寺能够一手遮天的。”

如来慈眉善目倏然暗了下来。他的僧衣无风自鼓,犹如一个巨大的皮球一般,迅速地饱涨了起来。衬得他的脸色森然,竟然有些可怕。他沉声道:“年轻人,不要仗着轩辕剑法,就任意胡为。”

年枭哼了一声,不去置答。如来道:“难道你要我亲自动手么?”

年枭一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如来,脸上神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他上下打量了几眼,突然盯住蜃楼,道:“我现在明白你的感受了。灵鹫寺自高自大惯了,真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蜃楼笑道:“至少我知道灵鹫寺还能听进去一件事。”他握拳一晃,道:“拳头!只要你拳头比他硬,灵鹫寺的和尚一样会变得象哈巴狗一样!”

年枭纵声长笑,道:“就算他们不变,我们也会打得他们变!”

两人一齐抚掌大笑,旁若无人。如来的脸色却渐渐铁青,突然一声大喝:“结般若阵!”

陡地大殿中人影散乱,将四人围在中央。初时还是一个一个的人形,到后来渐渐连成一片,层层叠叠的,竟然有种望不到尽头的感觉。劲气从四面八方逼了过来,却并不攻击,只是随着和尚们的飘动渐渐凝结,犹如一堵坚实到不可思议的墙壁一般,在四人身边越筑越高。大殿中就见红影来回,别的景物竟然模模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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