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同时飞起来,倒飞上后面的高墙上,迷魂和提香左右相随。
化蝶的目光一闪,双袖急拍“啪啪啪”的一连串异响中,竟然像蝙蝠一样飞扑到墙头上,翻过墙头,跳了下去。
黎芦一把将罂粟接住,几乎摔了一跤,急忙叫道:“化蝶,你要到哪儿去?”
化蝶没有应声,黑暗的夜空中,多了三点碧绿色的莹火,悠悠飞逝,而“啪啪”声响中,化蝶紧追着那三点萤火,眨眼间消失下见。
黎芦都看在眼内,心头的惊恐实在难以言喻,再看怀中的罂粟,双目仍紧闭。
“罂粟!”黎芦急忙伸手探去,发觉罂粟仍然有呼吸,才松过一口气。
她忙将金箍戴上,将剑入鞘,抱着罂粟急奔向内室。
罂粟一直昏迷未醒。
黎芦将罂粟在榻上放下后,转奔向旁边的药架,那里放着好些观音所制的丹药。
对于那些丹药的作用,黎芦很清楚,可是在架前立定,不由得怔在那里。
罂粟到底是什么原因昏迷,她并不知道,当然就不知道该用什么丹药了。
风从堂外吹进,黎芦的头脑并没有给吹醒,看看药架,看看罂粟,只急得团团乱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罂粟倏地发出了一声呻吟,黎芦一听,几乎跳起来,霍地转过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面前。
青黛的眼睛仍没有张开,只是头部移向另外一个位置,黎芦这才发现她的脖子上多了两个洞。
那两个洞仍然有鲜血外渗。
黎芦伸手摸下去,才伸到一半,那只手便呆住半空。
年枭的话又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了。
她呆了一呆,急扑向花架那边,左一把,右一把抓来了两瓶金创止血生肌药,再奔向罂粟旁,将药粉洒在她的脖子上,接着又找来一方白布将罂粟的脖子裹起来。
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有用,可是她仍然做了,之后就守在罂粟身旁,一动也不敢稍动。
罂粟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躺在那里,完全像是一个死人似的,不由得黎芦越看越心寒。
一个时辰过去。
黎芦仍然守候在罂粟身旁,既不敢移动,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做。
她的心亦仿佛已凝成寒冰。
罂粟到底怎样了?
黎芦看不透,想不透。
又过了一会,罂粟的睫毛终于颤动了几下,半闭的樱唇中吐出了一声呻吟。
这些,黎芦看在眼内,呻吟声入耳,她就像被刺了一剑似的,浑身一震,脱口道:“罂粟,你醒醒”
罂粟徐徐睁开了眼睛,目光呆滞,左右看了看,停留在黎芦脸上。
“你。。。。。。”她好像要说什么,又好像已认不出黎芦,眼神迷惘,只说了一个“你”字。
“我是二师姐黎芦。”
“黎芦?”罂粟好像在竭力使自己恢复记忆。
“是你的二师姐。”
“二师姐?”罂粟茫然点头道:“黎芦是我的二师姐。。。。。。”
“不错。”黎芦担心地望着罂粟。
罂粟又左右望了一眼,道:“我怎会在这里的?”
“你给噬骛吓昏了,是我将你抱进来的。”
“噬骛,哪个噬骛?”
“就是那个国王装束的鬼妖。”
罂粟没有作声,眼瞳中突然露出了一种强烈已极的恐惧,身子亦瑟缩起来。
黎芦安慰道:“不用怕,他们已经给赶走了。”
“赶走?”罂粟恐惧的眼神倏地一转,变得有点茫然若有所失。
黎芦手抚着戴在头上的金箍,道:“就是他们再来,我们也不用害怕了,他们不敢碰我的金箍。”
罂粟好像并没有听到黎芦在说什么,缓缓坐起了身子。
“师妹,你还是多躺一会。”黎芦伸手按住。
罂粟没有理会,一缩身子,推开黎芦的手,还是站起身来,移步往外走。
黎芦看见很奇怪,没有再阻止,跟在罂粟的身后亦走了出去。
刹那间,她忽然觉得罂粟与以前有些不同,却又看不出不同在哪里。
走下了石阶,来到院子,罂粟仰首望着天上的月亮,眼神迷蒙,犹如笼上了一层烟雾。
她凝望着天上的月亮,好一会,喃喃地道:“走了。。。。。。走了。。。。。。”
那语声就像是叹息,带着一些儿难言的悲哀、失望。
黎芦倾耳细听,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旋身一转,绕到罂粟面前。
罂粟仿佛根本就感觉不到黎芦的存在,继续仰天望着夜空喃喃自语。
黎芦伸手在罂粟眼前摇了摇,罂粟一点反应也没有,眼珠子甚至一转都不转。
“罂粟,你到底怎样了?”黎芦双手抓着她的肩膀,一下下摇着。
罂粟双脚即时一软,身子一栽,倒在黎芦怀中。
黎芦急忙扶住,再看,只见罂粟闭上眼睛,昏迷过去。
“罂粟!”黎芦急忙将她抱回去。
灯光下,罂粟的脸色仍然是那么苍白,嘴角却多了一丝微笑。
这看在黎芦眼内,反而更心寒。
罂粟的神态举动与以前完全是两个人,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是不是给那个邪魔噬骛迷住了?
黎芦终于想到这个可能性,机伶伶一连打了几个寒噤。
那若是事实,怎么是好?
黎芦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夜已深。
伊甸园到处仍然灯火辉煌,照耀得亮如白昼。
风寒凛冽,虽然还是深秋,给人的却是隆冬的感觉,那些巡逻的值夜武士,一个个都披着风氅,亦无一不挺着胸膛,他们到底久经训练,虽然已平静了多时,一旦重掌兵器,与过去并无太大的分别。
亚当直到现在仍然没有对他们说出要应付的是什么人,他们也并不在乎。
他们本就随时都准备为伊甸园献出生命。
亚当看得出,可是他始终没有说出来。
这种事,实在太无稽,在未能够完全确定之前,他实在不愿多说,引起不必的惊恐。
在王不留行离开之后,飞天与曼陀罗的报信也到,这些天来,一直再没有大事发生。
年枭、观音、王不留行三个人这时终于赶到了。
园门已打开,两行数十个武士迎出园外,米高扬、柴胡率先立在武士之前,遥见观音驾云而来,方待迎上,亚当已急奔出来。
不过几天,亚当仿佛已老了几岁,浓眉深锁,头发亦有些儿散乱。
可是迎上观音三人,他仍然打了一个哈哈,道:“你们怎么现在才到来,可知道快要急死我了。”
目光落在年枭脸上,他显得更兴奋,道:“年枭,你来得正是时候。”
年枭苦笑一下,忙问道:“玛雅怎样了?”
“这几天虽然再没有事发生,但是她看来还是令人担心。”亚当一声叹息。
年枭这才松过口气,亚当也这才留意到年枭的狼狈样子,只道是年枭牵挂着自己的女儿,给善恶果树起死回生。一接消息,立即上路,狂奔前来,反而安慰他,道:“你放心,玛雅没事的。”
年枭无言颔首。
亚当上前一步,上下打量了观音一眼,道:“菩萨,这次看你法力了。”
观音合掌道:“定当尽力降妖除魔。”
亚当嘿嘿笑一声,道:“到底是不是那种东西,现在仍然未明白,我请你到来,也只是为防万一。”
观音淡然一笑,道:“若非玛雅,你真的不会动这个念头?”
亚当嘴巴实在硬不下去了,仍又一声冷笑,道:“动是动,不过不相信。”
观音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次,我看你不相信也不成的了。”
亚当“哦”的一声,目光一闪,道:“莫不是你们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
观音点点头,王不留行不由脱口道:“院长,它们真的是那种东西。”
亚当浓眉又一皱,还未开口,王不留行接着道:“这件事,年枭最清楚了。”
亚当目光又转向年枭,道:“你不会就是为了善恶果树的起死回生,才去莲花星座找菩萨的吧。”
“正是!”
“那噬骛到底又是什么来历?”
王不留行接道:“昨夜我们在一间神庙投宿,他们到来,杀了神庙的两个修道士,我与年枭也险遭毒手。”
亚当有些诧异地问道:“他们这样做,目的又何在?”
王不留行道:“与之同时,噬骛与观音菩萨谈条件,要菩萨退出,返回莲花星座修道,别管闲事。”
亚当笑道:“当然谈不拢的了。”
“院长却是知道。”
“我虽然与菩萨一样都谈不来,但菩萨是怎样一个人,还是知道的。”
千手观音淡淡一笑。
亚当转问道:“我就是不明白噬骛为什么找上我的女儿,总不成玛雅前生与她结下仇怨。”
“她要玛雅的月亮宝盒开启善恶果树,补充进攻天宫魔军兵将的能量。”观音微喟着道:“但即使没有这样的动机,噬骛还是要找你。”
亚当脱口道:“为什么?”
“你的势力实在太大了。”
亚当听不明白,观音接道:“这一路走来,我才知道你的势力这么大。”
“这与噬骛又有什么关系?”
观音接着道:“噬骛若是不清楚你的确有这种能力,也不会断然采取行动。”
亚当浓眉一扬,道:“这与玛雅又有什么关系?”
“她若是能够控制玛雅,要你干什么,你难道还会拒绝?”
亚当“嗯”的一声。
“亚当!”观音语重心长地道:“噬骛看得出,其他的人相信也一样看得出,这件事之后,你应该考虑一下如何处置这一股势力了。”
亚当又是“嗯”的一声。
年枭插口道:“菩萨,我们还是先去看看玛雅。”
观音闻言,微一点头,亚当突又转过头来,道:“菩萨,告诉我,你有多少分把握?”
观音正色道:“四分!”
“四分?”亚当吓了一跳,道:“你说你只有四分把握?”
观音道:“初次接触看来,他的武功修为比我要大。”
亚当一皱眉,道:“你们打起来了?”
观音道:“可以这样说。”
亚当沉吟道:“高手第一次过招,谁都会留有余地,至于留几分,却是只有自己才知道。你怎能肯定,你比不上那噬骛?”
观音笑笑道:“有些事情,是可以意会的,脱胎换骨,也绝不简单。”
亚当无言点头。
观音接着道:“不过有一句老话,我们还是可以引以为慰的。”
“邪不能胜正?”
观音点头,亚当苦笑了笑。
年枭即时道:“前辈还可以放心的就是,他们只是三个。。。。。。”
他想说三个人,可是那个“人”字到了咽喉,还是咽了下去。
亚当苦笑道:“三个已难对付。”
年枭坚定地道:“在下就是拚了这条命,也要阻止他们伤害玛雅。”
“好孩子!”亚当看着年枭道:“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对玛雅的心意?”
年枭脸一红。
亚当笑道:“一夫拚命,万夫莫敌,我们这许多人为玛雅拚命,那噬骛就是天大的胆子,也要被我们吓得落慌而逃。”
这几句话才有些伊甸园主的威风,他的笑声中也充满了自信。
笑着他又向年枭道:“玛雅胆子小,一会你见到她,莫要说吓人的话。”
年枭道:“在下知道了。”
亚当一招手,道:“过来。”
年枭走到亚当身旁,道:“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亚当瞪了他一眼,道:“我最讨厌就是前辈这两个字,但既然是由你口中说出来,却又不能不收下。”
他笑拍着年枭的肩膀,道:“不知怎的,我就是觉得,辈份实在比你大。”
王不留行插口道:“院长什么时候学会了转弯抹角说话?”
亚当一瞪柴胡,道:“哦?”
王不留行道:“院长其实可以说,那是因为玛雅的关系。 ”
亚当大笑,米高扬、柴胡亦笑了起来,观音亦微笑点头。
这一顿大笑,倒是令气氛轻松不少。
亚当扳着年枭的肩膀,笑道:“至于我,却是吃过老虎心、狮子肝、无情胆,胆包着身,你那些吓人的话无妨对我直说。”
年枭点点头。
亚当接着问道:“你到底怎么弄成这样子,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年枭道:“这件事虽然听来不真实,却是真的。 ”
“我们一面走,一面说。”
年枭的遭遇的确是吓人,亚当虽然自夸胆包身,听着亦不由毛骨悚然。
对于玛雅的安危,他也就更担心了。
亚当苦笑,道:“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但你亦不能不承认你的话实在令人很难接受。”
年枭不能不点头。
亚当苦笑道:“可是我现在还是已接受了。”
年枭叹了一口气。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实在有些儿道理。”亚当叹了口气。
年枭感慨地道:“那噬骛绝无疑问,已经留意了很久了!”
亚当沉吟道:“留意我的又岂止这个鬼妖国王,只不过都在等机会而已。”
一顿,亚当转向观音道:“我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当个伊甸园的龙头大哥有什么错,现在才发觉自己这样实在错得很厉害。”
“善哉!”观音竟然说出这样的两个字来。
“我这样无形中扩充势力,对某些人说,无疑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当他们发觉到我足以威胁他们安全的时候,他们一定会采取某种行动。”亚当的语声低沉,道:“一是要将我这股势力消灭,还有取代我的地位,将我这势力移为他用。”
众人听着不得不点头。
亚当接着道:“噬骛是后者,好像他在打这种主意的人也很多,要消灭我的,相信就只有一个人。”
“太岁算不算?”年枭这几个字出口,脸色变得有些发青,而事实上,亦只有当太岁需要这样做,才有这种能力。
亚当点头道:“至于太岁有没有留意到伊甸园,有没有消灭我的意思,却是未知。”
年枭苦笑道:“晚辈也没有听过这种话。 ”
亚当淡然一笑,道:“不管怎样,这件事之后,我也要收敛一下了。”
年枭无言颔首。
观音即时道一声法号,道:“善哉。”
亚当目光一转,道:“菩萨,你也莫要太得意。”
观音一笑,道:“我什么时候得意过了?”
亚当冷冷地道:“你若是不得意,又怎会连声善哉?”
观音又是笑笑。
“伊甸园就是不再存在,我也不会跟你学道拜佛去。”亚当摇头道:“总之,你死掉这条心算了。”
观音笑笑道:“若是死心,早就死了,既然还未死,就不会再死了。”
亚当大笑道:“幸好我的耐性也不比你差。”
说话间,已到了玛雅小筑外围的树林前,亚当突然伸手指按在嘴唇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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