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重微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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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重微笑天空-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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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什么?” 
  “毗格娜是个秘咒师。” 
  “噢,当然,这在学院不是秘密,谁都知道的。” 
  连恩感到吃惊:“既然如此,难道你们从不担心她会变成毁吗?” 
  “毁?”吉耐特哈哈大笑,含在嘴里的麦酒差一点喷出来,“抱歉,实在是因为你的话太好笑。毗格娜是个单细胞的糊涂鬼,她才十四岁,既胆小又天真,魔法也不在行,要说她会变成毁……哈,没有人会相信的。” 
  掌声又响了一阵,大伙逐渐安静下来,火堆被熄灭了,黑雾在四周弥漫,唯有星光笼罩了这片荒地。 
  直到此时,气氛才变得温和恬静了。 
  相较于火光,黑暗反而使连恩更能看清周围的景色。 
  原来这座花园,并不是没有花,在那条小石子路的尽头,有个细长的花圃,开了白色的花,依稀点缀着光秃的土地。 
  他还发现,花园的栅栏并非印象中那么可笑了,它们高低不平,错落有致,在月光的照耀下,构成了别有风味的图画;而地面的萤光苔藓,虽然稀稀拉拉,却散发着淡淡的可爱光芒…… 
  这一切都使他意识到,似乎不该妄下结论,草率地把这里称作垃圾场。 
  吉耐特的酒瓶轻轻碰了碰连恩手中的杯子,以示干杯,“为了愉快的初次见面。”他望着毗格娜的方向,笑了笑说:“看着吧,这是我们的保留节目。虽说毗格娜的魔法不怎么样,这支拉莫风舞可是一流的。” 
  假如连恩要走,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毗格娜身上,没有人会留意到他的,就连身边的吉耐特,也专注得绷紧了脸,停下喝酒的动作,压根忘了他的存在。 
  “我只看一眼,就悄悄离开。”连恩像个教徒发誓似的对自己说。 
  可是他又错了。 
  在那一眼之后,震撼和惊讶抹去了他的其他注意力,在不知不觉间,他的视线由仓促的一瞥变成了久久的凝视,连一个细微的颤抖,一声低沉的喘息都不放过。 
  这实在是一支很美的舞,藉由精神汇集形成的光芒,在寂静的夜里勾勒了一个满身光辉的妖精,她在拂晓诞生,随风起舞,转身和低头之间,尽情展现少女的轻盈和作为女性的柔美。 
  精神汇集的咒文快要念完了,连恩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又来了,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秘咒师,她又随随便便加上一段其他职业的咒文,于是一道橙黄色的模糊轮廓,取代了白色光辉,她在一瞬间又成了夕阳下迷途的雀鸟,给人哀伤的印象。 
  她的吟诵声越来越轻,动作缓慢,连恩牢牢凝视她,对于即将发生的事,他实在怀着很大的期待。 
  他太过专注了,以至于当魔力一瞬间从毗格娜的体内爆发出的时候,他做出了十分丢脸的事,后来每当他回想起来,都觉得懊恼极了,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过度的惊讶,使他情不自禁大叫了一声:“上帝啊!翅膀……” 
  确切来说,那并非翅膀,只是因为强大的魔力凝聚在一起,变得实体化,呈现出白色朦胧的雾像。 
  然而它是那样高大、美丽、耀眼和圣洁,有那么一刻,连恩震惊得无法动弹。 
  “如何?”这时吉耐特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胸口,笑问:“现在你的心脏,是否扑通扑通直跳?” 
  连恩回过神,一道不易察觉的红晕,映上他的脸颊,他否认说:“我才没有!” 
  吉耐特似是而非地微笑:“啊,好的好的,你没有——可我却有,知道吗?头一次看到这支舞的时候,我哭了,理由说不上来,也许你心里明白。” 
  连恩看了他一眼,他耸了耸肩又继续说:“我很想让这个学院的老师看一看毗格娜的舞,那肯定会改善他们对那孩子的印象,只可惜没有一次成功,也许我低估了他们脑子里的那条名叫‘顽固’的虫子。 
  “好了!姑娘们,小伙子们,都跳起来吧,让毗格娜休息一会儿!”在热烈的鼓掌声中,吉耐特向人群叫嚷。 
  “我该回去了。”连恩看到毗格娜向他走来,他立即拾起他的行囊,向吉耐特告辞。 
  “既然如此,我送你一程。” 
  吉耐特轻声念了几句,他的右手在空中划了个圈,空气犹如水面泛起了点点涟漪,伴随着“哢哢”声,打开一扇狭小的结界门,“这扇门通往男生宿舍,你很容易就能找到自己的房间。” 
  你很容易就能找到自己的房间……房间……这个狗窝是怎么回事? 
  “@当!”旅行包从肩上滑落,连恩神情茫然地望着屋子,恍惚了几秒,倒退出房间,再次确认门上写着确实是“十四”,才拖着脚步沮丧地走进去,重重地关上门。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看见如此简陋的房间,别说没有暖炉、没有躺椅,就连一张像样的床也没有。 
  所谓的“床”,只是将三个充气的轻皮袋子拼凑起来,铺上柔软的毛毯和白床单,勉强可以躺下一个人的垫子而已。 
  连恩坐在了这张床的一头,袋子居然“砰”地一声破了,气得他下意识就要把床丢出窗外。 
  可是他还是忍住了——这便是穷人过的生活,是他下决心舍弃名誉和财富之后,想要尝试的生活。 
  冷了没有火炉可以取暖,累了没有舒适的大床可以舒展手脚,吃的是粗硬的干面包、难以下咽的米粥,和一些不知道由什么制成的肉肠…… 
  贫穷,多么可怕的字眼,由贫穷拼凑出的日子,苍白得就像一张单色油画。 
  连恩思忖了一会儿,把剩下的两个皮袋排列起来,勉强算作一个沙发,供当晚休息用。 
  他打开衣橱,发觉里面挂了几件破旧的大衣,和一顶褪了色的红毡帽。 
  “这是谁的东西?以前的学生留下的吗?”他想也没多想,就丢进了垃圾筒。 
  整理完所有行李之后,连恩疲惫地靠在简陋的沙发上,月光透过十字窗的缝隙,照亮他苍白的脸。 
  “吉耐特,乍看之下没什么特别,其实是个厉害的家伙……”他闭上眼睛,自言自语。 
  结界门在所有的结界法术中,并不算特别高深的一项,大多数学习了两年的结界师都能做到,但那家伙看起来像是学院平民派的重要角色,竟然只用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那么大一扇的结界门,真是不简单! 
  还有毗格娜……很难说清楚对她的感觉。一个古怪的秘咒师,咒文知识少得可怜,却能自创混合咒语,并且奇妙地融入到优美的拉莫风舞当中。 
  但话说回来,她之所以选择那些魔法,纯粹是因为围绕周身的亮丽色彩吧?噢,如此轻率地对待魔法,她会遭天谴的! 
  不过,那支舞,真美…… 
  由于太过疲惫,连恩很快进入梦乡。 
  清晨的时候,一个柔软的东西在他怀里扭动,把他唤醒了。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左右张望,听到一个睏乏的哈欠声,以及一、两句轻微的嘀咕。 
  连恩总算看明白了这团柔软的东西是什么,顿时清醒了,不仅清醒,还吓出一身冷汗,他慌张地大喊:“毗、毗格娜!你怎么会在这里?老天,我一定还在恶梦里……” 
  毗格娜缓缓仰起头,眼睛眯成一条缝,黑色的短发像杂草一样蓬乱,她用含混不清的嗓音问:“天亮了吗?我得赶快去打水。” 
  连恩叫起来:“好的,我不会阻止你,但在那前能否向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还……还睡在我的身上?” 
  “对不起,昨晚我大概喝醉了。”毗格娜心怀歉意地鞠躬,又突然双手合十,瞪大眼睛说:“莫非……这是爱情的呼唤?” 
  “见鬼的呼唤!”连恩直接指着门,勒令她马上出去。 
  毗格娜顺从地照做了,不过几乎是同时,她又敲了敲门走进来,对着气急败坏的连恩说:“抱歉,连恩,我仔细想了想,这里似乎是我的房间。” 
  连恩沉默地望着她,脸色十分难看,他此刻的表情,就好像做了一顿极其糟糕的晚餐,又不得不亲口把它吃下去似的。 
  他吞吞吐吐的问:“如果你不介意,能否向我重复一遍……你刚才说了什么?” 
  毗格娜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打开了衣橱、柜子,以及垃圾筒,翻出一些她的衣物,向连恩说明这些都是她的,衣服的内袋还缝了她名字的缩写:“看,毗……格……娜,是不是?” 
  她又打开窗子,向外探了探脑袋,仔细观察四周的灌木和树林的形状,确认这幢房子的确是女生的宿舍。 
  “我说,连恩……”她回过头,声音顿时刹住,连恩和他的行李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楼下一连串乒乓作响的跌倒声,以及连恩狼狈的咒骂声。 
  这一定是吉耐特搞的鬼! 
  连恩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拖着沉重的行李来到另一幢楼的十四号房间,神情懊恼地再一次整理起来。 
  “他说了什么来着?‘这扇门通往男生宿舍,你很快就会找到自己的房间’,噢,我敢打赌他肯定是故意的!” 
  他咕哝道:“为什么当时我没发现呢?而且为什么偏偏都是十四号房间呢……” 
  他的视线突然停留在一件粉红色的内衣上——这件镶有花边的衣裳是从他包裹里掉出来的,但很明显,绝对不属于他。 
  连恩几乎是用颤抖的手指把它翻了个面,一串刺眼的字母缩写,就像是道诅咒似的,令他顿时头疼地抱住脑袋。 
  又是毗格娜!噢,上帝啊……他的噩梦还没有结束吗? 
 
 
 
  
 ~第三章仪式~
 
  连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刚刚穿上了学徒制服,那是件巫师袍,黑色的尼缎,领口和袖口镶有蓝色饰纹,衣襟是红色的,钮釦十分普通;腰带又窄又短,而裤子则过于肥大,他把裤腿绕了好几圈,才得以塞进皮靴里。 
  虽然苏珊小姐愿意暂时把他当作巫师门的学生,为他安排巫师的课程,可事实上他的天赋属性仍是个未知数,天晓得他到底是不是个巫师…… 
  不过对连恩来说,这未尝不是件好事,万一测试结果偏离了他的希望,那就无法名正言顺地进入巫师门下了。 
  而假如他一心一意要当一名巫师的话,天赋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等他梳洗打点好一切,七点的钟声才刚刚响起,他关上房门走到楼下。 
  早餐是稀粥和塞了牛肉的面包卷,吃完以后还可以再要一杯混了水的热牛奶,连恩憋着气,强迫自己吃了个精光。 
  这倒不是因为他饥饿难耐,他更愿意把它当成是上天赐予的磨练。何况,这些食物已经远比毗格娜屋子里的干面包强上好几倍了。 
  他想到了自己的房间,发觉平民的生活并非想像中那么可怕。 
  他在这儿的身分的确是个平民,可是看看整洁的地毯,刷成白色的墙壁,床、椅子、高橱和矮柜一应俱全,窗户既大又明亮。 
  相比起来,昨晚上的那间屋子,真是不折不扣的狗窝了。 
  由此可见,那是唯独毗格娜才能享有的“特殊待遇”。 
  连恩披上围巾,踩在花石子路上,向钟声传来的方向迈步。此时太阳才刚升起,草地上的露珠还很新鲜。 
  他回头望了望属于男生的宿舍。 
  和女孩们的不同,它是简约而高大的,颇富乡村风味,没有华丽的阳台,倒是有一个铁丝装饰的油漆门,门上也没任何可爱的图案,只有一串表示“女生勿进”的字母,笔锋生硬,末尾拖得老长。 
  周围是草皮、小树林,以及一个很小的马车房,两个仆人隔日看守。 
  这个才是男生宿舍啊! 
  他低头提醒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早的事,幸亏大家都还在睡梦当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从女生楼里出来,否则的话,真可谓人生当中第一个大污点…… 
  “早安,连恩!”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连恩顿时挺起背,神经紧张。 
  毗格娜,那个唯一知道他大污点的人来了。 
  “别靠近我,我不认识你。”他连头也不回,径直往前走。 
  “等等,别丢下我。”毗格娜扯住他的腰带末端,泪眼汪汪地跟在后头,“走廊里的劳伦斯公爵,胡子一定又变长了,我害怕。” 
  连恩不着痕迹地推开她的手,瞥了她一眼。 
  一阵风吹来,毗格娜缩了缩脖子,把那顶褪了色的红帽子用力往脑袋上压紧,她的头发像是结了冰似的。 
  连恩发现她没有穿制服,一件看不出材料的劣质大衣裹住了她瘦小的身体,那条破了洞的披肩,在风中颤抖,看上去就不会暖和。 
  连恩移开视线,低头说:“回去吧,害怕就别上课了。” 
  “这怎么行?老师还在等我哪!”毗格娜向连恩靠拢过来,“你呢,你的老师是谁?”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甚至连自己的职业也不知道吗?为什么?” 
  “为什么?”连恩板起面孔,斜着眼睛看她,“还不是因为某个愚蠢的家伙打破了英雄弗埃依雕像。” 
  “真的?这个‘愚蠢的家伙’究竟是谁?”毗格娜用两手把脸颊的肉向中间挤,翘起嘴巴,像是十分吃惊,不过下一刻她的领子就被狠狠揪起来,把她吓得哇哇直叫,“我、我是开玩笑的,对不起。” 
  “你为什么还没有被关禁闭?”连恩口气不佳地质问。 
  “苏珊小姐说,要等到仪式之后。” 
  “什么仪式?” 
  “圣玛度学院的受印仪式啊!” 
  毗格娜顿时眼睛闪亮,兴致勃勃地向他比划,说那是一个棒得不得了的神圣仪式,学院的祭司大人将亲手授予她代表学院标志的胸印,承认她是学院的正式学生。 
  “想想看,我在这里待了三年,这是第一次得到承认,真叫人兴奋!” 
  待了三年才得到承认,有什么值得兴奋的?连恩垂下眼脸,在心里嘀咕。 
  接近学院所在的古堡时,北风又刮起来,比以往冬季更厉害。 
  学生们都穿上厚厚的棉长袍,戴着遮耳帽,陆陆续续地,从呼啸而过的寒风里穿过红褐色的长廊,走到各自的教室。 
  毗格娜在楼梯的铜像边和连恩分手:“我要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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