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世家的传奇by一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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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世家的传奇by一萼红-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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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梦莲和李嫂炖了一锅骨头烫,放了一些中药,准备给他好好补补身子。
  她直接去医院接他。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拖回家,他不能这么拼命的工作。
  “金医生在急诊室!”一个护士对她说。
  她赶去急诊室,里面噪噪杂杂的,许多人的乱嚷。
  “交出凶手!”一个凶狠的声音,“此人袭击领事,是大日本帝国的敌人!”
  “这里没有凶手!”金兰沉稳的声音,“这里只有病人。请你们马上离开。这里是医院的急诊室,你们站在这里,将会防碍其他病人!”
  “防碍其他病人?医院?我让你这里变成坟厂!”那人猖狂的叫嚣。
  梦莲推开一道门缝,发现十几个黑衣的打手站在屋子里,金兰被他们包围着。他没有惊慌,平静的面对他们。整个急诊室已经被砸乱,桌椅七零八落。
  一个打手上去推金兰,他冷冷的看着打手,不受他们的恐吓。
  “搜这间医院!把这个臭医生带走!”领头的命令。
  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冲进急诊室,但这时,金兰看见了门缝里的她,他向她使个眼色。她心头一紧,此刻不是逞强的时机。
  她转身奔出医院,跑到租界巡捕房,带着印度巡警赶至医院。就在门口,和带走金兰的人马相遇。
  “这里是租界!”她强硬的向那个头目说,“你们不能随便抓人!”
  那个头目上下打量她。一个打手猥亵的笑说,“好漂亮的一个妞,来大爷抱抱!”
  她上去就给他一个巴掌,他大约从未想到竟会遭打,一时目瞪口呆。她冷笑的说,“等到哪天,日本大军到达了上海,你们再猖狂。现在,这里是租界,这里是中华民国!”
  金兰看向她,神色里满是担忧。
  领头的家伙会看点颜色,他觉出她不是一般的来路。脸上多了笑容,眼珠里却冒出杀人的怒意。“小姐尊姓?这些粗人该打!”
  “我姓周,广西的周家,知道吧!”她说。
  领头者醒悟,看看她身后那一排持枪的巡捕,料到自己占不到便宜。他向她鞠躬,道,“幸会,周小姐,咱们后会有期!”说罢,招手,带着那帮气势汹汹的人马走了。
  金兰握着她的手,攥地有些疼。黄包车慢跑在黄昏的街道上,海风吹来清爽的潮气,扫去了白昼的燥热。她依偎在他的怀里。感觉无比的安心。
  “太危险了!知道吗?”他捏着她的下巴。他的手上还散发着浓郁的药水味。不知道何时开始,他很喜欢捏她的下巴,有时力道会大一点,让她觉得痛;有时会很温柔,仿佛在端详她的脸上是否有瑕疵。
  她摇头,“我不怕,我要保护你!”
  他轻笑,手臂将她揽的更紧。
  金兰喝了半碗骨头烫,就不喝了。
  “怎么了?味道不好?”她很失望,这可是她亲自去买的骨头喝中药,又亲自看着锅,扇着蒲扇做出来的,大热天,守在炉子边,汗水把衣服全湿透了。他又不喜欢,太令她失望。
  他摇头,“留下,明天再喝!”
  “明天再熬新的!”她固执。
  金兰道,“太腥腻了,一次喝了,容易反胃!”他是医生,她不由得信他。
  他把她送回家,嘱咐彭姐看住她,仿佛她是个爱惹事生非的家伙。他走了。她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拉着彭姐说话。
  “前天,我瞅着金少爷和一个女人在淮海路的咖啡馆里,挺秘密的样子。我看不是好事!”彭姐不屑的说。因为那天清晨,金兰酒醉回家,彭姐对他的评价大大折扣,现在她喜欢揭金兰的短处。
  “你看花眼了,他现在天天都在医院。”梦莲为他辩解。虽然金兰有不好的“前科”,也总有女人打他的“主意”,可是他的言行,证明他是一个严谨的人。
  彭姐哼了几声,“才怪!那人分明就是他。我告诉你,上次咱们回南京送老爷夫人出国。我去夫人房里,听老爷说,如今有人在打金少爷的注意,说他父亲的旧部忘不了他。他们想学什么刘秀,重整旗鼓。”
  她倏地坐起身子,“你听清了?”
  “那有假!”彭姐喊,“老爷还说,连日本那边都有支持金少爷的。老爷担心金少爷糊涂,一失足成什么千古恨!”
  梦莲果断的从床上爬起,推开彭姐的阻拦,飞奔去金家。
  才到霞飞路,就遥望到从金家门里出来一个人影。看身形是金兰。他招手叫了黄包车,向远处跑去。她张望片刻,找不到黄包车,就撒开脚丫子,跟着那辆黄包车。她庆幸,因为出来的急,她穿着一双平跟鞋,而非平时的高跟鞋。她的体力也算可以,竟然紧追着黄包车,一直到了目的地。就是金兰工作的医院。
  夜已经很深,大约十一点左右,路上绝无声响。医院里夜很安静。病房的灯早就熄灭,只有走廊上开着灯。她随着金兰,左转右转,一会儿竟迷路了。这间医院,她常来,实在没道理迷路。她发觉自己丢了金兰的踪迹。正慌乱之极,忽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在她尖叫出声之前,另一只手又捂住了她的嘴巴。一股熟悉的药水味扑鼻。她放下心来,知道是金兰。
  “别出声”他握着她的手,附在她的耳边说。她注意到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小保温壶,不知道他在耍什么把戏。他们在黑暗里潜行。走过许多拐角,进入一个暗道,又拐来拐去,终于进入一个屋子。里面躺着一个人。金兰扭开低垂的吊灯,摇晃的灯影里,映出一个年轻的脸庞,以及满床的血红。
  金兰把手里的小保温壶放下。原来他把剩下的骨头烫送来给这个年轻人。
  “医生?”他在呻吟。神智似乎并不清晰。
  金兰按住他要摆动的身躯,安抚道,“别动。放心,你很安全,伤势不重!”
  “谢谢你!”年轻人说,“我们素昧平生,你救了我。”
  金兰摇头,“我应该救你,可是你不该拿着年轻的生命去冒险。”
  “医生,你不理解!”年轻人情绪突然激动,“我的家乡原本一片祥和、安静,我的祖辈在哪里安宁的生活了几百年。可是一夜之间,鬼子将他们杀光了,连周岁的孩子也不放过。我要为他们报仇。今天的那个鬼子就是关东军那次行动的指挥官。”
  “这是全中国的事情!”金兰无奈的说,他似乎连自己也无法说服。“单靠一个人的暗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我们怎么办?政府只想打内战。三千万中国人水深火热,可是大上海依然歌舞升平!”年轻人痛苦的说。
  金兰握住他的手,有力的说,“相信自己的国家,相信自己的民族,他们会奋起,会拿起武器,为死去的同胞报仇。孩子,你要留住自己的生命,让他发出真正的光芒,而不是在他未亮之前熄灭。”
  年轻人流出眼泪。
  梦莲也觉得鼻子酸疼,忙转身,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湿气。
  他们走出医院,走在夜沉沉的上海滩,远处传来歌女的妖媚歌声,正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你救了他,接着呢?”她问金兰。
  “让他放弃这种蛮干,走上一条真正的救国的道路上去!”金兰回答。
  “你,你会答应父亲的旧部吗?”她忍不住问。
  金兰一错愕,看向暗夜里的滚滚江水,“王睿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时候已经不对。我纵使有心,也无能为力。”
  “你想做皇帝?”她想起他的“血液”。
  金兰苦笑,没有回答。
  她逐渐知道一些金兰忙碌的事情。他在帮助一些抗日分子,他也和那些遗老遗少打交道。在他们的心里,他是“大清国的贝勒爷”。
  父母从欧洲来了信。欧洲的局势也在动荡中。希特勒已经将目光投向了贝尔格莱德,谁知道这个奥地利的下士最终的目标是什么?
  日本的国内斗争激烈。军部加快了他的侵略步伐。
  世界已经半浸泡在战火里,而许多人仍旧在沉睡。

  第 7 章

  七 、
  1934年的春天,来的有些迟。梦莲望着窗外的冒出绿芽的枝头发呆。刚刚接到袁茵茵的信。悠悠的身体好多了,过了夏天,卓骏呈就让悠悠去上学。袁茵茵在信里说:“我感觉自己很安全,每天不会再失眠,可以一觉到天亮了!莲儿,抓住你的幸福,别让它溜走!”
  可是,她的幸福到底在哪里?
  电话响了,彭姐去接电话。片刻返回,“李嫂的电话,请你马上去一趟金家!”
  “为什么?这么晚了!”她迟疑,抬头看挂钟,已经晚上十点了。“是不是金兰?”她蹦起来,心脏砰砰的跳的心口发疼。
  “她说,几个陌生人冲进家里,找金少爷说话。金少爷似乎有麻烦。他们像是日本人!”
  她飞速的穿衣,并且从箱子底下取出手枪。她父亲是军阀,她是“土匪”,因此她肯定有枪,而且绝对的“百步穿杨”。从很小时候起,她就把打枪当成一项“游戏”。她熟练的装好子弹。这是一把德国手枪,是父亲的生日礼物。银质的手柄,使它看上去,更像一个玩具,但它绝对可以让一个活人死去。
  在彭姐的满腹怀疑和不安中,她离开公寓。叫了辆黄包车。
  “越快越好,我给你双分车钱。”她吩咐车夫。
  车夫飞快的奔跑,她的大脑也在飞快的旋转。日本人找金兰做什么?让他去东北?她的“浆糊”大脑忽然清晰:日本人是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利用“皇室”的机会的。金兰是个贝勒爷,他改变不了自己的血液、自己的宿命。
  暗夜沉沉,街上已经行人稀少,遥远处,传来爵士乐声。她浑身的每一个细胞异常冷静,为了他,她是杀人放火,都不会眨一下眼的。
  她冲到霞飞路。一打眼,就望见了停在他家门口的黑色轿车。
  她让黄包车走。自己一步步走近门前。从黑色轿车里,出来一个男人。
  “对不起,小姐,您不能进去!”他拦住她举起、要按门铃的手。
  “你是谁?”她冰冷的说,学着母亲的威严。
  “请小姐不要惹麻烦!”他声音里透着阴气。
  可惜,他震不住她。她是谁?她怕他。她把眉头一皱,冷笑道:“这是法租界!怎么?贵国想和法兰西开战?”她毕竟年轻,沉不住气。
  他看她揭晓了他的身份,有些惊讶。
  她继续说,“本小姐就是去总统府,卫士也不敢阻拦半步。怎么,今天见个朋友,就这么麻烦!”她夸下海口。
  他犹豫。趁此际,她按响门铃,并冲着里面高喊,“李嫂,来开门!”
  李嫂飞速的开了门,黑影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听出她呼出一口气,“周小姐!”她欣喜的请她进去。
  她大摇大摆的进入客厅。客厅里已经站着两个人。他们撇她一眼,李嫂偷偷指指书房。
  她环视了一下情形,坐下,让李嫂上茶。
  厨房里,传出李嫂两个女儿的笑声。她们还不知道这里已经成了险境。李嫂的脸色苍白,她无助的看着梦莲,庆幸方才偷偷的给她打了电话!梦莲让李嫂回厨房,照顾好两个孩子。
  她喝一口茶,稳稳心思。这是父亲的手法。遇到天大的事,也要先稳住自己,自己的阵脚不乱,才可能还击。
  忽然,书房里,传出一个巨大的声响。那二人迅速的站到书房门口。她把茶水泼了一地,可是,她坐住了。
  不是枪声,像是某种重物,砸到红木的书桌面。
  仿佛经过一个世纪,书房的门开了。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先走出来。他很年轻,眉宇间写着骄傲和冷漠。一个典型的“军阀子弟”。这样的年轻人,她身边触目可见。
  他和她的目光相遇。锐利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来回穿梭,她不屑的迎上去。
  “还未请教这位小姐的芳名?”他的汉语说的相当好,只在问话时,情不自禁露出礼节,那微微的一弯腰,她就瞧出,他绝对是个日本人。
  “先生尊姓大名?”她回问。
  “敝人铃木秀一!”他回答。
  “我叫周梦莲!”她甩掉拗口的文言,直白的回答,并毫不客气地说:“铃木先生,我看你是个讲道理的人,可是你的手下太无礼!”
  “抱歉!”铃木回答,“可否请教周小姐与金先生的关系?”
  她抿嘴一笑,学着从霍敏的“新女性”的架势,说:“您看呢?男未婚,女未嫁!”
  “代我向令尊周将军问好!铃木改日必去府上拜访!”铃木说。
  她心里一惊,他知道她的来历。是呀!他们一定掌握了金兰的许多情况,所以她一说她的名字,他们就知晓她的来龙去脉。这不好,敌人先行一步。
  他们终于走了。听着轿车急驰而去的声音,她有片刻的松气,继而疯狂的奔进书房。“金兰,金兰!”她叫着,害怕他会受到伤害。
  他安稳的坐在书桌后面,面前摆着一瓶葡萄酒和两只玻璃杯。酒瓶已经空了,玻璃杯,一只空着,一只喝了一半。一本厚厚的医学辞典摊在地毯上。
  她默默走近他,靠在他身旁。闻到他身上一股浓浓的酒味,就像第一次遇到他。她坐到地毯上,头枕着他的大腿,双手握住他耷拉下来的一只手。那只温暖的手,有些凉意。她紧紧的握住,用力的把她的热力传递过去。
  “我必须去东北!”他无力的说。
  “我和你去!”她说。
  “傻丫头!”他柔声说。
  “我会保护你!”她霍然起身,掏出怀里的手枪。
  他诧异,看看她的枪,看看她坚定的脸庞。他握住她持枪的手,目光里闪动着令她无法理解的东西。后来她知道,那是动情。可是那时,她不明白。然后他就把她紧紧的抱进怀里,大手抚摸过她的短发。他们紧紧依偎。
  他们坐在地毯上,留声机里轻轻放送着肖邦的音乐。
  “我的曾祖母有个结拜的姐妹。她们发誓共享荣华富贵。曾祖母的姐姐做了皇后,却早早去世了,留下一个儿子。我的曾祖母也有一个儿子。曾祖母信守誓言,疼爱姐姐的儿子超过自己的儿子。曾祖父撒手归天,有能力、有魄力的祖父因为不是嫡出、因为母亲的一时怯懦,未做成紫禁城的主人。内忧外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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