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荆棘之森(白色花瓣)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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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荆棘之森(白色花瓣)部分-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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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数度被叫到职员室询问原因。到现在为止生活态度一直都那么不好,与班上同学全无协调性这些方面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成绩一下降马上被另眼相看接受指导,我对班主任这样的态度感到厌恶。 
  没有学习动力的原因是,与一年松组的久保栞失恋了——这样说的话,班主任会吃惊成什么样子呢。说教的过程中,我靠着这样的空想打发时间。你本来是能做得更好的孩子,之类的台词,认真听的话耳朵会腐烂的。 
  当然空想与现实是两回事,我在班主任的面前一次也没提及到栞的名字,学力低下的原因,只是我个人行为的偏差而已,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就算无法见面,我还是不能忘记栞。听说到吵架分手的事后,老是要我们保持距离的执着的蓉子应该能满足了吧。然而,我的心情跟物理的距离成反比,对栞的爱慕只能是越来越深了。 
  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结束了,迎来了一周的试后假期。过了数日,我受到了学校的传召。 
  假期中要到学校去当然是不喜欢,但被传召这个词吓得脸色发白的母亲,硬是把我塞到车里,强行带到学校来了。 
  因为考试的结果不尽人意,想着会是一向的说教而已,但想想看觉得气氛有点怪。特意在假期中还要让母亲同来,说不定是相当严重的事态了。 
  我和母亲来到职员室的旁边名为生活指导室的,感觉沉重的房间。里面等着的,有看见就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班主任——中年男性,一年松组的班主任——年轻的女教师,还有两位修女。其中一位是生活指导,另一位是学园长。 
  看见栞的班主任后,我有点明白了。今天的议题,不会只停留在我的成绩上了吧。应该是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要讨论我和栞的问题。 
  我们到达后,生活指导室的门被关上并从里面上锁了。看来这次栞没有被传召。还是说虽然日期或时间不同,她也被同样传召过了呢。然而我不能提及她的名字去询问。我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心不在焉地听,不得不留意起谈话的动向了。 
  问候完之后,班主任把我的期末考试卷啊出席薄啊像参考资料一样拿了出来,向母亲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一直对我是优等生这点从没抱有疑问的母亲,发出了悲鸣似的叫声。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向班主任激动地申诉。 
  “那是当然的啦,伯母,佐藤本来就是模范的学生嘛。” 
  先把母亲稳住,接着,班主任对我的赞誉开始了。将在来年的学生会里担当重任啊,有着很多优等生的朋友啊,说到最后我变成不怎么样的学生的最大原因时,没有忘记提及栞的名字。 
  班主任在检讨自己的指导力不足之前先倒打一耙,就如同形容魔女还是什么的,对栞用敌视的口气描述着。在他的心里,大概除了栞之外我堕落的原因没有别的了吧。 
  “是真的吗,小圣?” 
  母亲歇斯底里地叫道。 
  “并不是栞的关系。” 
  我不是对着母亲,也不是对着班主任,而是对着学园长说的。除了充分了解栞的学园长以外,在场大概没有能理解我的人了。 
  “我的成绩下跌的事和栞的事,为什么不得不联系起来?就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那也全都是我的责任,栞什么过错也没有。” 
  “久保栞也这么说了哦,你没有不对,全是自己的错之类的。” 
  学园长似乎早已明白了一切。虽已明白了,但还是硬把我和母亲叫来了。 
  事到如今,我开始后悔自己的肤浅了。就算跟栞吵架分手,起码在学习上我还是应该认真下去的。只要我还是成绩优秀者,班主任就不会把事情闹大。班主任不闹大的话,问题就肯定不会传到学园长那里去。其他学生的话尽管小题大做,身为栞在东京的监护人的学园长,肯定不会用自己的权限对她做什么有的没的吧。 
  我拼死为栞辩护着,然而只能让班主任对栞的诋毁变本加厉。 

栞的班主任是因职位压力而屈服了吧,什么都没说一直低头站在那里。毕竟是自己亲手带的学生,想为栞说几句庇护的话而焦躁不安着。 
  结果是严重警告,之后把我释放了。只不过是成绩下降本没理由要受处分的,与期中考试成绩的落差太大以致让人太看不过去了吧。终业式那天,我拿到了几乎全科挂红灯的,史上最低记录的考试结果。 
  “虽然学园生活不只是学习而已,对一样事物沉浸得太深以致周围全都看不见,不是有点寂寞吗?” 
  学园长的话,对我来说是雪上加霜。 
  我是明白的。母亲,还有在场的其他老师都没有留意到。我对栞的心情,只被学园长一人看透了。 
  之后的我会变成怎样呢,我无法预见了。 
  
2  
  回家后,我给栞的宿舍打了个电话。 
  刚到家时,母亲还在激动着不肯放过我。自言自语般地重复说着栞的坏话,满足之后总算让我回房间了。我已经疲倦得连反驳的念头都起不来了。 
  栞不在宿舍里。两天前提出了外宿申请,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样子。 
  我又给莉莉安里的修道院打了电话,但回答是栞并没有来。这样一来,对栞的行踪我已是毫无头绪,一筹莫展了。长崎的叔父的联络方式我就不知道了。 
  一句也好,我想听到栞那有精神的声音。因为我的关系而遭受那么多的麻烦,若能说一句道歉的话,就算栞冷冷地切断电话我也满足了。 
  我每天都打电话到宿舍询问栞有没有归来,或有没有从外面来的联络。然而栞虽有联络回来,但具体的所在却无从得知。就这样迎来了终业式的日子。 
  虽是早已料到,我无论哪科的成绩都比第一学期下跌了。然而跌幅比想象的要小,应该是期中考试拉回了一点分数吧。还算是不至于让母亲歇斯底里发作的成绩。 
  我出席了全无兴趣的平安夜弥撒。第二学期终业式那天,莉莉安从别处请来的神父举行的弥撒。参加与否虽是自由,我为了能见栞一眼而到教堂里来了。只要还来上学,她是必定会参加弥撒的。 
  我变得连自己也吃惊地小心谨慎。一想到我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再给栞造成困扰,以往奔放不羁的我便不由得被束缚了。 
  栞果然来参加弥撒了。在比较前面的座位,带着沉静的表情端坐着。 
  我稍稍保持着距离,注视着栞。看见平安无事的她,我感动了。在我的心中,栞便是那超越神的存在。 
  在蔷薇馆里将举办圣诞晚会,到时欢迎光临。蓉子特意来到班上向我劝诱道。 
  “小令会烤好吃的饼干,光是这一点便已有来的价值哦。” 
  “啊啊…” 
  有心情的话会去的,说着,我走出了校舍。 
  “等着你哦。” 
  蓉子的声音清楚地从背后传来。 
  我室内鞋也没换,就这样走向了教堂。虽没有作过约定,我有种到那里去或许能遇到栞的预感。 
  栞靠在教堂的外壁,在等着我。 
  “让你久等了。” 
  听到我的声音,抬起头的栞,让人吃惊地自然地扑入了我的怀中。 
  “栞?” 
  把惊喜和困惑交织的感情暂时抑压,我把栞带到人迹罕至的教堂后面。 
  在那里,不知是从谁开始地,两人的唇交合在一起。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复杂的感情,如此便能传递到彼此心中吧。 
  “见不到面的时候,我只想着你一个人的事情……祈祷的时候也是,没法让你的脸从脑海中消失。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真没用。” 
  总算稍微冷静下来后,栞一口气地向我诉说了。试后假期里是住在了修道院里学园长的房间,与上京的叔父见过面,就今后的事情商量过之类。 
  “学园长先生察觉到了我们的事,十分担心着。为了不让我误入歧途,热心地找我谈话过。我对先生的话十分有同感,觉得果然是不能再和你一起了。也跟先生约好再不和你见面的。但是,我做不到。” 
  见面的瞬间,堤防便崩溃了。我们已被卷入了无法与之抗衡的巨浪中,前路已完全无法预见。现在光是紧捉着一起被卷走的同伴的手就已是竭尽全力了。 
  “我们会变成怎样呢。” 

“不知道。” 
  然而,这样下去的话必定被强行分开这点是肯定的。我们突然变得害怕起来,紧紧拥抱在一起。感到对方的体温、心跳,想籍着确认自己不是一个人来寻求安心感。 
  “栞,一起逃走吧。” 
  也许在很久之前,心中的某处便已有这一想法了。什么时候我们把这日常生活全部舍弃,只选择与一个人一起。 
  “……啊?” 
  “没关系的,我们一定做的到的。到未知的土地去,不受任何人阻挠地活下去吧。” 
  “活下去……?” 
  “对。” 
  不喜欢吗,我对栞问道,不想与我一起上路吗。 
  “怎么可能不喜欢。跟圣一起的话,我到哪里去都没关系。不过,这种事情——” 
  我把食指按在栞的唇上。 
  “做的到哦。” 
  做的到还是做不到,不试试看是无法得知的。在尝试之前,不想去考虑做不到的问题。 
  “收拾好必要的最少限度的行礼,赶紧出发吧。” 
  我想就这样带着栞逃走。时间拖得久的话,决心会削弱也说不定。因为我明白离家出走什么的是要靠一时意气的行为。 
  虽说如此,现实问题是就这样穿着制服上路也未免太显眼,还有不管逃到哪里旅费和短期的生活费也是必须的。所以我不得不先回家一趟,把信用卡之类的带在身上。 
  我们为了不引人注目,分别地走出了校园。各自回去收拾行李,约好傍晚到车站见面。 
  “就这样。” 
  教堂的后面,我和栞道别了。 
  “待会见呢。” 
  栞轻轻地挥着手,目送着我回到校舍。 
  待会见呢。 
  我不会忘记那微笑。 
  那时候的我,对数小时后能再次看见这笑容这点没有抱有任何疑问。 
  
3  
  我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了40分钟来到了等候的地点。 
  下午5点,M站的三、四番月台。为容易辨认,选在电车前进方向的最边缘处。 
  栞还没有来。 
  我稍微后退,在身边的长椅坐了下来,打开了站台书店里买的时刻表。下到这月台的楼梯只有一处,搭公车过来的栞是一定会从这长椅之前走过的。 
  讨厌时钟的我今天特意戴上了手表,确认着与栞会面的时间。 
  等候栞的时光,既痛苦亦快乐着。 
  她来了之后,首先得商量要到哪里去。我用红笔圈起时刻表上的M站,寻找着不用转车能去到的最远的地方,考虑着出到新宿站、东京站的可能,就这样约定的时间很快就到来了。 
  我收起时刻表,把手伸进了手提包之中。为了不让母亲起疑,我的行李少得就像出门买东西的样子。替换的内衣还有存折,其余的东西到哪里买回来就行了。 
  对母亲谎称是要跟山百合会的人举行圣诞晚会,我离开了家。听说是与能够信赖的蓉子、姐姐她们在一起,母亲毫不反对地把我送出了门。 
  不要闹到太晚了,玩得开心点哦——。我稍微觉得有点对不起母亲了。 
  橙黄色的列车在眼前停下,像深呼吸一般把乘客吐出,又吞进肚里,往西面离去了。每隔数分钟,同样的景色一次又一次地,无休止般地重复着。 
  偶尔,会看见小心地抱着四角型大纸盒的工薪族走过。这么说来今天是平安夜。车站南口,围着公车总站的树木也都挂上了灯饰,向来朴素的街道有如化上了桩一般华丽。 
  早知道电车满员,在最近的车站买蛋糕就好了——。我带着漠然的表情看了看手表。 
  5时12分。 
  (圣诞蛋糕……吗) 
  我很讨厌圣诞蛋糕上的枞树啊、山上的小屋啊天使之类的乱七八糟的装饰,写着“圣诞快乐”的巧克力的碟子也不喜欢。所以父亲每次总是提前数周就按照我的喜好预订好蛋糕,然后在当天注意不要弄碎地小心地带回家里。 
  近几年家里也不再举办圣诞晚会了。三年前创建了新公司的父亲变得繁忙起来,我也不再是会为圣诞蛋糕而高兴的年龄了。 
  5时40分了,栞还没有来。 
  时间上本应是有充足的余裕的,现在这样,怎么想都是太迟了。 
  因为平安夜的关系而道路混杂,公车晚点吗,还是说弄错了等候的地点呢。 
  出于这念头我从月台的一端走到另一端,期间注意看了下一、二和五、六号月台,没有发现像栞的少女的身影。 


难道说,被学园长发现了而被迫留下了吗。我坐立不安起来,拿起了商店里公共电话的听筒,试后休假期间已不知拨过多少次,莉莉安的修道院的号码已经倒背如流了。 
  考虑到我的名字可能会引起警觉,我谎称是栞的同班同学祥子,询问起栞的去向。然而栞今天四点时,郑重地打过招呼后离开了修道院。 
  没有放下听筒,我马上又给宿舍打了电话,下午四点已经出发了的话,早就应该来到车站了。栞可能是有着无论如何也要取回的东西,所以回了宿舍一趟吧。 
  然而,栞也不在那里。不是外出而是退舍了。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认为与我出走有必要做足手续。 
  那么,为什么? 
  宿舍退舍,离开修道院,栞是想到哪里去呢? 
  现在,栞到底在何处? 
  手表无情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终于七点到来了。 
  栞已经不会来了,我这样想着。 
  然而一想到可能就在下一刻,栞就会从这楼梯走下,来到我身边,我便无法从月台离开。无法放弃这一仅有的希望。 
  不会来我是已明白了,然而,理由是什么,我不明白。 
  改变心意了?还是说遇到意外了?考虑过度,我的思考能力已经接近崩溃了。 
  真是,所有的一切都烦死了。就这样和今天一起消失吧,明天已经不需要到来了。我哪里都不能去,就这样一直坐在长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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