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魔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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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天魔毯-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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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天魔毯——魔法师哈尔系列二》(完结)作者:戴安娜·韦恩·琼斯

【内容简介】  

一位出身卑微的年轻地毯商,在赢得他梦中公主的芳心后却又失去了她……  
在印格利国遥远的南方,一个叫做拉休普特的回教国家里,有一个叫做参吉的地方,住着一位年轻、不怎么富有的地毯商,名叫亚伯杜拉。亚伯杜拉没事时喜欢作白日梦,也很满足于自己的生活及梦想,直到某一天,有个陌生人卖给他一块魔毯为止…… 
 
就在买了魔毯的当晚,魔毯将亚伯杜拉载往一个美如仙境的花园。在那儿,他邂逅了美丽的公主夜之花,并与她相恋;但是,公主却在他面前,被一个邪恶的神灵抓走了。仅凭着一张魔毯跟机智,亚伯杜拉步上拯救公主的旅程…… 
 

 
【第一章  会飞的魔毯】  

在印格利国遥远的南方,一个叫做拉休普特的回教国家里,有一个叫做参吉的地方,住著一位年轻的地毯商,名叫亚伯杜拉。虽然身为商人,他却不富有,因为他父亲对他很失望,去世时只留给他一点钱;这些钱刚好够他在参吉西北角的市场上买一个小摊位,并且进一批货,做起地毯生意。至於他父亲其馀的财富,以及位於市场正中央的大地毯店,都给了他父亲大老婆那边的亲戚。 
 

从没人告诉亚伯杜拉为什麼他父亲会对他失望。事情似乎跟他刚出生时一个预言家所作的预言有关,但是亚伯杜拉从未费心去寻根究底,反而自幼就藉由编织白日梦来安慰自己。在他编织的梦里,他是一位伟大的王子失散多年的儿子;也就是说,他父亲其实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当然亚伯杜拉自己也心知肚明,这完全是他自己杜撰出来的空想,因为每个人都说他遗传到他父亲的长相。当亚伯杜拉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位脸庞瘦削如鹰、非常英俊的青年。他知道他和父亲年轻时非常相似,只不过他父亲胡须茂盛,他上唇却只有稀疏六根短髭。他一直希望自己的胡子能很快就加倍生长。 
 

不幸的是,尽管大家同意他长得像父亲,大家也都同意他的个性完全遗传自他的母亲——他父亲的二老婆。她是一个爱作梦又胆小的女人,每个人都对她非常失望。但是亚伯杜拉倒不觉得这有什麼不好,地毯商的生活里并没有什麼需要表现勇敢的机会,何况,他对自己的生活大致上说来也挺满意。他买的摊位虽然小,位置却相当好,它离城西不远,那是住在有美丽庭园的豪宅的有钱人群聚的地区;更棒的是,当制毯的工匠带著织好的地毯由沙漠北上、进入参吉时,市场这个角落是他们率先抵达的地方。虽然有钱人及地毯商通常会直接找市场中央最大的商店谈生意,但是当这个年轻的地毯商急急的在路上迎出来,礼貌百般周到的提供各种优渥条件,又打上好几个折扣时,许多人都很乐意到他的摊位上去逛上一逛。 
 

就这样,亚伯杜拉得以赶在众人之前选购最上等的地毯,再转手赚取利润。而买卖之间的空档,他就坐在摊位上继续作他的白日梦,这样的生活其实满适合他的。事实上,要说他生命中还有什麼不如意的话,几乎全都来自他父亲大老婆那边的亲戚。这些人每个月总要来拜访他一次,指出他的总总不是。 
 
「怎麼搞的你赚的利润一点都没存下来!」亚伯杜拉父亲大老婆的哥哥的儿子哈金(亚伯杜拉很讨厌他)有一天这样指责他。  

亚伯杜拉跟他解释说,当他赚到一笔钱时,他习惯拿这笔钱来买一张更好的地毯。这样的话,虽然他所有的钱全投资在货品上,但货品的品质跟价值却越来越好。他手边的钱足够他过日子,何况,他是个单身汉,对生活无欲无求。 
 

「你应该结婚!」亚伯杜拉父亲大老婆的姐姐法提玛(亚伯杜拉对她只有更讨厌)叫道:「我以前已经说过了,现在再说一次,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早该娶上至少两个老婆了!」而且,光说了还嫌不够,这次她宣布说她将采取行动为他物色几个太太。亚伯杜拉听了简直是不寒而栗,全身发抖。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货越有价值的话,你被抢的机率就越高?而且,万一你的摊位著火的话,你的损失也会越惨重。」亚伯杜拉父亲大老婆的舅舅的儿子阿昔夫叨念道。(亚伯杜拉对这个人的厌恶远超过前面两人的总和。) 
 
他跟阿昔夫保证说他总是睡在摊位里,而且他一向小心火烛。他父亲大老婆的三位亲戚听了一致摇头,发出轻蔑的啧啧声,然後扬长而去。通常这表示一个月内他们不会再来打扰他。亚伯杜拉大大松一口气後,马上又回去继续作他的白日梦。 
  
到这时,他的白日梦已变得十分具体而微了。在梦里,亚伯杜拉是一个很有权势的王子的儿子。他们的国家在非常遥远的东方,因此,参吉的人压根儿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亚伯杜拉两岁时被一个叫做可怖阿克巴的邪恶盗匪绑架,可怖阿克巴有个弯曲的鹰勾鼻,鼻子的一侧戴著一个鼻环。他随身带著一把有银制枪托的手枪,并且总是拿这把枪来恐吓亚伯杜拉。他头巾的正中央有一颗血石,那血石似乎赋予他一些超乎常人的力量。亚伯杜拉非常惧怕,逃到沙漠里,被一个现在他称为父亲的人捡到。这个梦并未考虑到事实上亚伯杜拉的父亲终其一生从未冒险进入沙漠;事实上,他常说任何胆敢到参吉外地冒险的人都是疯子。尽管如此,亚伯杜拉还是能够清晰的描绘出在这位好心的地毯商人找到他之前,他所经历过的每一吋旅程:乾渴交加、足痛如割、彷如恶梦。并且,他也能仔细描述他小时住过的那个宫殿:放有宝座的房间里有耸立的石柱和铺著绿色斑岩的地板;女眷居住的後宫以及厨房等等,无一不是极尽富丽堂皇之能事。宫殿屋顶有七个圆顶,每个都覆著金箔。 
 
不过,近来白日梦的内容大都集中在亚伯杜拉出生时即已订亲的公主身上。她跟亚伯杜拉一样,出身高贵。在亚伯杜拉失踪的这段岁月里,她已长成一位绝色佳人,拥有完美的身形和一双漆黑的、朦胧的大眼睛。她所居住的宫殿,豪华的程度与亚伯杜拉的不相上下。进入宫殿前,必须先走过一条两旁摆满天使雕像的大道,再经过七重铺有大理石的院子,每个院子中央都有一个喷泉。这些喷泉一个比一个来得珍贵,第一个由橄榄石制成,最後一个则是白金镶上绿宝石。 
 
但是那天,亚伯杜拉发现他对於王宫的幻想不是很满意。他父亲大老婆的亲戚来拜访过後,他常会有这种感觉。他突然想到,一个好的王宫理当要有出色美丽的花园。虽然亚伯杜拉对花园所知不多,但他真的很喜欢花园。他这方面的经验大多来自参吉的公园。这些公园的草地多少都被践踏过,花也很少,但当他付得起钱请独眼贾玛帮他看守摊位时,他有时还是会到公园吃午餐。贾玛在他隔壁摊位卖炸食,只要付他一个铜板,他就将他的狗绑在亚伯杜拉的摊位前面。亚伯杜拉知道光凭这些有限的知识并不足以让他创造出一个华丽的花园,但是无论如何,这总比将想像力花在法提玛将为他选的两个太太身上好些。因此,他任由思绪飘向他的公主的花园里,迷失在摇曳的树叶与充满花香的步道中。 
 
但是,在他能够完全沉醉其中前,却被一个高个子、脏兮兮、手里拿著一件肮脏地毯的男子吵醒了。  

「好人家的儿子,你收购地毯再转手卖出对不对?」这个陌生人微微鞠躬问道。  

在参吉作生意的人,不管买方或卖方,通常都会使用最正式最漂亮的语言。这个兜售者,依参吉的标准,实在是言语唐突、粗鲁已极。不过,即使不是为了他的说话方式,亚伯杜拉也是一肚子不快—因为他梦中的花园因这人的打岔而粉碎了。因此,他僵硬的回答道:「是的,沙漠的王者。你想跟这个可怜的商人交易吗?」 
 

「噢,这堆垫子的主人,我不是来交易,我是来卖东西。」陌生人更正他。   

 
    
垫子!亚伯杜拉想著,这分明是侮辱!在亚伯杜拉摊位前展示的地毯中,有一块是来自印格利国——或是照参吉人的习惯,称为奥青斯坦国——稀有的绣有花簇的地毯。而棚子里,至少还有两块来自因希科及法克坦的地毯,就是苏丹本人也不会介意在他宫殿的小房间里摆上一块。但是亚伯杜拉当然不会这麼说,参吉的风俗不允许人们自我夸赞。因此,他只是冷淡的、浅浅的鞠躬,说:「流浪者之珠啊,或许我这卑微肮脏的小店能提供你想要的东西。」边说著,边以眼光打量这陌生人肮脏的沙漠袍服、鼻子旁边腐蚀的鼻饰,及破旧的头巾。 
 

「地板遮盖物的伟大贩卖者,你的店确是比卑微肮脏还要糟糕。」陌生人顺著他的语气说,并且将他那脏脏的地毯的一端对著贾玛翻动了一下。贾玛当时正在带著鱼腥味的蓝烟中炸乌贼。「你邻居『高贵』的行为难道不会薰透你的货品,并且留下难以消除的乌贼味道?」他问道。 
 

亚伯杜拉心里简直要气炸了,只好藉由卑微的摩擦双手来掩饰心中的不快。说这种话是不应该的,而且一点乌贼味搞不好还能改善这个陌生人想推销的那个东西!他边想著边打量那人手里颜色暗淡、掉毛绽线的地毯。 
 

「智慧的王子啊,你谦卑的仆人总是在棚子里洒上大量香水的。」他说,「或许王子陛下你伟大敏感的鼻子,仍会容许你将你的货品展示给这位乞丐般的商人看看?」 
 

「那当然!鲭鱼中的百合,」陌生人回嘴道,「不然我站在这里干嘛!」  

亚伯杜拉很不情愿的把幕拉开,让这人进入他的棚子里。他将悬挂在中间柱子的灯打开。但是,在嗅了几下後,决定不要在这人身上浪费他的香料,昨天残留的香味已经够强了。 
 

「你将展示什麼样尊贵的毯子给我这不配的双眼瞧瞧?」他迟疑的问道。  

「这个,擅买廉价货的人!」这人说著,一手熟练的一抖,将地毯在地上摊开。  

这一手,亚伯杜拉也办得到,地毯商总会学到这些东西,他并认为有任何出奇之处。他故作谦卑的将手插在袖子里,打量这件货品。这块地毯不大,展开来看,甚至比他原先所想的还要肮脏。那花纹若非大都已磨损殆尽,倒是十分特别。然而剩下的部分却只是肮脏罢了,地毯的边也都绽线了。 
 

「天哪,这个贫穷的商人最多只能出三个铜板来买这件最有装饰性的地毯。」他说,「这是我贫乏的钱包所能提供的最大限度了。拥有许多骆驼的队长先生,你也知道现在景气实在不好,这个价钱你能接受吗?」 
 

「我要五百。」陌生人说。  

「什麼?」亚伯杜拉吓了一跳。  

「金币。」陌生人又加了一句。  

「沙漠盗贼之王啊,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亚伯杜拉说,「又或者,在发现我的小摊位除了炸乌贼的味道之外一无所有,你决定要离开,到较有钱的商人那儿去碰运气?」 
 

「那倒不见得。」陌生人说,「不过,如果你不感兴趣的话,我就会离开,熏鱼的邻人。这当然是块魔毯嘛!」  

这种话亚伯杜拉早听过了。他弯下腰看著地毯:「人们说地毯具有种种美德,但不知你这位沙漠诗人指的是哪方面?它会在主人回家时到帐前来迎接吗?会带给家庭平安喜乐吗?又或者,」他故意讽刺的用一只脚的大拇指碰碰那绽线的边,「这张毯子永远不会磨损?」 
 

    「它会飞。」陌生人说,「你这个脑袋最小的人啊,他会听从主人的命令飞往任一个地方。」  

亚伯杜拉抬起头来看这人阴沉的脸,沙漠在他的两颊留下深深的皱纹,嘲笑的表情使这些皱纹更形深邃。亚伯杜拉发现他几乎跟讨厌他父亲大老婆的舅舅的儿子一样,讨厌这个人。「你必须说服我这个不相信的人,」他说,「巧言的独裁者啊,如果这块地毯真能表现出你所说的能力的话,我倒是愿意跟你议价。」 
 


「恭敬不如从命。」高个子男人说著,就站到地毯上去。  

就在这时,隔壁的炸食摊传来一阵三不五时常会发生的吵杂声。大概是一些街童想偷拿乌贼吧?总之,贾玛的狗狂吠不已。然後,包括贾玛在内的许多人开始互相叫骂。接著,这些声音都被锅子的撞击声和热油的嘶嘶声所掩盖。 
 

欺骗在参吉是家常便饭,很可能这人贿赂了贾玛来引开他的注意力——他好几次提到贾玛,彷佛心里想著这个人似的——因此亚伯杜拉不容许自己的注意力有片刻离开这个陌生人和他的地毯。亚伯杜拉眼睛紧盯著这个人,特别是他站在地毯上的那双脏脚;但同时他又用一边眼角的馀光监视那人的脸,他看到那人的嘴唇动著,尽管隔壁吵吵闹闹,他灵敏的耳朵却听到那人说的话:「升高两呎。」当地毯平稳的由地面升高到大约与亚伯杜拉的膝盖同高,那陌生人的头巾几乎要碰到帐棚的棚顶时,他更是瞧得非常仔细——下面是不是有杆子?是不是有线巧妙的连到屋顶上,将它吊起来?他提著灯,将它转到各种不同的角度,好将地毯的上下都看遍。 
 

亚伯杜拉在检查的时候,那陌生人就环抱著手臂站著,轻蔑的笑容在脸上刻画出深深的纹路。「怎麼?」他问道,「最绝望的怀疑者现在是不是信服了?我是不是站在空中?」他说话还是得用喊的,因为隔壁的吵杂声仍是震耳欲聋。 
 

亚伯杜拉不得不承认那地毯看来确是不靠任何支柱的浮在空中。「看来确是很像真的,」他喊回去,「接下来该你下来,换我上去坐坐看。」  

那人皱眉问道:「为什麼?疑心病特重的龙,你两眼看了还不够吗?你还有什麼感官可帮助你判断?」  

「这地毯搞不好会认人,」亚伯杜拉叫道,「像一些狗一样。」贾玛的狗仍在外头咆哮,因此他很自然的就这麼想了。贾玛的狗是除了贾玛之外,任何人敢摸他,都会被咬。 
 

陌生人叹了口气,说:「降下。」地毯就平稳的降落在地上。陌生人步下地毯,对亚伯杜拉鞠个躬,示意他站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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