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魔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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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天魔毯-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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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哭泣。  

接着他决定将收藏在衣服里所有的钱都丢掉,因为钱现在对他已毫无用处了,但还没真正付诸行动,悲伤已经再度击倒了他。他起先是如一般参吉人发泄悲伤那样,大放悲伤、哭号、搥胸,但是随着鸡啼响起,外头街道开始有人走动,他只能静静的吞噬自己的绝望,甚至连动不不想动。其他人尽可四处乱跑、吹口哨、敲水桶,但亚伯杜拉再也不属于那样的生活。他蹲在魔毯上一动也不动,一心只盼自己死了。 
 

他是那样的伤心,以致于完全没想到自己可能也会有危险。市场上的吵杂声突然静止,就如猎者入林、群鸟突然无声一般,但他完全未注意到。他也没注意到军队行军时沉重的脚步声,以及配合这脚步锵锵作响的、佣兵身上盔甲的撞击声。当有人在他的帐篷外大叫一声:“停!”时,他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但是当帐篷的布幕被扯下时,他倒是注意到了,并且转头去看。他有些吃惊,但是整个感觉钝钝的。他对着强烈的阳光眨眼,两眼因哭泣而红肿,心里模糊的想着,这群北方佣兵来这儿干嘛? 
 


“就是他。”一个穿平民服装的人说。那人看起来很像哈金,但在亚伯杜拉能看得更清楚前,他就小心的溜掉了。  

“你,”佣兵的队长吼道:“给我出来。”  

“什么?”亚伯杜拉问。  

“抓住他!”那队长下令。  

亚伯杜拉很困惑。当他们将他由魔毯上拉下来,手臂扭到身后要他走路时,他只是微弱的抗议了一下;但当他们带着他快步行进,锵锵锵锵锵锵锵的跑出市场、进入西区时,他一路抗议。然后他的抗议越来越大声。“这是干嘛?”他喘着气,“身为公民,我有权知道你们要把我带去哪里?” 
 

“闭嘴!到时你就会知道。”他们回道。这些人个个体格强健,不像他那样气喘吁吁的。  

不一会儿,他们带着亚伯杜拉跑过一道巨大的石门,门上的石块在阳光下闪着白光。接着进入一个炙热的中庭,那儿有个冶铁匠的工作场,他们在那外头待了五分钟光景,等那铁匠在亚伯杜拉身上绑上各种铁链脚镣,他的抗议益发激烈了。“这是干什么!”“你们非告诉我不可!” 
 

“闭嘴!”队长吼完,转身以浓浓的野蛮北方人口音跟副队长说:“这些参吉人老是哭哭啼啼的,一点尊严也没有。”  

当队长在说话时,那个同是参吉人的铁匠悄声跟亚伯杜拉说:“苏丹要见你。我看你是凶多吉少,上次被我这样上链子的人,后来被钉在十字架上处死。” 
 

“可是我什么也没。。。。。。”亚伯杜拉抗议道。  

“闭嘴!”队长大吼。“铁匠,弄完了没?好,跑步。”他们就又推着亚伯杜拉跑起来,穿过阳光刺眼的草地,进入后头巨大的建筑物里。  

这身铁链非常沉重,他似乎以为自己无法行走,但是当一群面目狰狞的士兵非要你走时,他发现人的潜能还真是惊人。他跟着跑,铁链发出起铿锵、铿锵、铿锵的声响,最后终于来到一张座椅下,这张座椅由冷冷的蓝色和金色瓷砖砌成,上面堆着许多坐垫,位置摆得很高。亚伯杜拉“铿”的一声,累倒在地上,那些士兵则单膝下跪,以一种北方士兵对待雇主的冷淡但端正的方式行礼。 
 

“我主苏丹,犯人亚伯杜拉带到。”队长报告道。  

亚伯杜拉没有下跪,他遵循参吉人的风俗,脸朝下趴倒何况他累坏了,这样“铿”的一声跌下去比采取任何其他姿势都简单。况且那铺了瓷砖的地板冰冰凉凉的,舒服极了。 
 

“让那从骆驼屎生出来的儿子跪好,”苏丹说:“让他看着我的脸!”他的声音低沉,因为充满愤怒而颤抖着。  

一个士兵扯住亚伯杜拉的链子,另两位则拉住他的臂膀,将他拉成双膝下跪的姿势。若非如此,他真会因为害怕而缩成一团。那男人躺卧在瓷砖砌成的宝座上,胖胖的、秃头,有一嘴浓密的灰胡子。他一手看似懒洋洋的拍着坐垫,实则非常非常的生气。坐垫上摆着一个白色、顶上有穗的锦制品。亚伯杜拉看到这个有穗的东西后,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那东西是他的睡帽。 
 

“喂,从垃圾堆里出来的狗,”苏丹问道:“我的女儿在哪里?”  
“我不知道。”亚伯杜拉悲伤的说。  

“难道你否认,”苏丹边说边将那睡帽晃来晃去,仿佛是揪着一颗砍下来的头颅的头发。“否认这是你的睡帽?你这个奸商!你的名字就在里面,这是我,我们亲自找到的,就在我女儿的首饰盒里!我还找到她分藏在八十二个巧妙地方的八十二张平民肖象。你难道要否认你溜进我的夜花园,把这些画呈给我女儿看?否认说你偷走了我的女儿?” 
 

“是的,我通通否认!”亚伯杜拉说:“噢,最尊贵的弱者保护者,我并不否认睡帽及图画的部分。虽然我得指出你找东西的技术实在远不如你女儿藏东西的技术高明因为伟大的智者啊,事实上我给她的画还比你找到的多出一百零七张。但是我绝对没有偷走夜之花,她被一个巨大、可怕的神灵当着我的面抓走了。我跟神圣的你一样,对她目前的下落一无所知。” 
 

“鬼话连篇!:”苏丹斥道:“什么神灵!骗子!臭虫!”  

“我发誓,这都是真的。”亚伯杜拉叫道。他绝望已极,已经不在乎自己说些什么了。“犯罪的毁灭者啊,不管你拿什么圣物来,我都可以对着它发誓,关于那神灵的事是千真万确的。如果你将我催眠,要我说出真话,我还是会说同样的话,因为那就是事实。伟大的苏丹,吾土之光啊,失去你的女儿,只怕我远比你还要痛苦。我恳求你,现在就将我杀了,免得我受苦一辈子!” 
 

“我会很高兴将你处死,”苏丹说:“但是你必须先告诉我她在哪里。”  

“但是世界上的奇者,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亚伯杜拉说:“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把他带走。”苏丹沉着的朝跪着的士兵们说。他们闻言一跃而起,将亚伯杜拉拉起来。“用刑,到他吐出实话为止。”苏丹说着,又加上一句:“等找到夜之花时再杀死他,先让他苟延残喘到那时候。我相信只要我把嫁妆加倍,相信那个奥青斯坦国的王子就会当她是寡妇而接受。” 
 

“你错了,至高无上的君主!”被士兵们哗啦哗啦拖过瓷砖地板的亚伯杜拉喘着气叫道:“我不知道那神灵把她带去哪里,我最难过的就是他在我们有机会结婚前就将她带走了!” 
 

“什么!”苏丹大叫:“把他带回来!”士兵们马上又扯着亚伯杜拉的链子,把他拉回瓷砖砌成的王位前。苏丹身体前倾瞪着他瞧,说:“你这个脏鬼,我干净的耳朵似乎被你刚才说的话弄脏了。你说你还没跟我女儿结婚?” 
 

“伟大的君王,是的。”亚伯杜拉回答:“在我们能够私奔前,那神灵就来了。”  

   
  
    苏丹以恐怖的眼光瞪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我发誓,”亚伯杜拉说:“我连亲都还没亲她一下。我本来打算当我们一远离参吉就去找个法官证婚,我知道怎样才是合乎礼法。但更重要的是,我觉得我必须先确定夜之花是否真的想嫁给我。虽然她看了一百八十九张画像,我仍担心她是因为出于无知而下了这样的决定。爱国者的保护者啊,请原谅我这么说,但是你抚养女儿的方法绝对是错误的。当她第一次见到我时,她居然以为我是个女人。” 
 

“所以,”苏丹沉思道:“当我昨晚派遗士兵去抓住并且杀死入侵者时,结果可能糟透了。你这个笨蛋!”他转而对亚伯杜拉怒吼:“奴隶!杂种!你竟然批评我!我当然必须这样抚养我的女儿!她出生时预言家说她会嫁给除我之外,她看到的第一个男人。” 
 

尽管身上缠满铁链,亚伯杜拉却直起身来。一整天以来,他第一次感到生命还有一点点希望。  



苏丹俯视砌得很优雅的瓷砖,以及装饰美丽的房间,思索着。“那预言满符合我的计划。”他说:“我一直希望能与北方的国家结盟,因为他们的武器比我们的精良,而且据我了解,他们有些武器还有魔法。但是要奥青斯坦的王子作出任何承诺都很困难,因此我想到最好的方法就是将我女儿隔离起来,让她完全见不到男人,同时给她最好的教育,确定她会唱歌跳舞,知道如何取悦王子。然后当她到了适婚年龄时,我就邀请那王子来此拜访。他原定明年前来拜访,就在平定以那些精良武器征服的土地之后。我知道只要我女儿一看到他,预言就会实现,我就能把他钓上手。”说到这儿,他的视线愤怒的转向亚伯杜拉,“然而我的计划却被像你这样的臭虫破坏了!” 
 
“很不幸的,确实如此。最小心的统治者啊,”亚伯杜拉问道:“请告诉我,这位奥青斯坦国的王子会不会有点老,又有点丑?”  

“我相信他跟这些佣兵一样,都是一副难看的北佬样子。”苏丹回答。亚伯杜拉可以感觉到,听了这话后那些大多数长有雀斑和红头发的士兵身体都僵硬起来。“你问这干嘛?” 
 

“吾国的养育者啊,如果你能原谅我对你伟大的智慧作进一步的批评的话,我要说这对你的女儿多少有些不公平。”说完,他觉得那些士兵的眼睛全转向他,奇怪这个人怎么这么大胆。但是亚伯杜拉毫不在乎,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损失的。 
 

“女人微不足道,”苏丹说:“因此,称不上对她们不公平。”  

“我不同意。”亚伯杜拉说。士兵们听了,眼睛全瞪得更大。  

苏丹对他怒目而视,有力的双手绞弄着那顶睡帽,仿佛那是亚伯杜拉的脖子一般。“闭嘴!你这只有病的癞蛤蟆!”他吼道:“惹火了我,我就马上命人把你的头砍掉。” 
 

亚伯杜拉闻言,略觉得安心了些。“噢,对平民握有生杀大权的王啊,我请求你现在就杀了我吧。”他说:“我犯了法,侵入你的夜花园。。。。。。”  


亚伯杜拉更安心了。“尊贵的审判者,你的奴才不懂你的想法。”他抗议道:“我要求你现在就处死我。”  

苏丹对着他大声咆哮:“如果我由这件令人伤心的事件里学到任何教训的话,那就是即使身为参吉的苏丹,我也无法欺骗命运,我知道那个预言无论如何都会实现的,因此如果要我女儿嫁给奥青斯坦王子的话,我就得先让那个预言实现。” 
 

亚伯杜拉现在几乎是完全放心了,他当然早就看出了这一点,但他想确定苏丹也是同样的想法。夜之花的逻辑显然遗传自她的父亲。  

“所以,我女儿在哪里”苏丹问。  

“照耀参吉德太阳啊,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亚伯杜拉说:“神灵”  

“什么神灵,我一句也不相信!”苏丹怒道:“编这样的藉口未免太简单了,你一定把她藏在什么地方。把他带走!”他对士兵下令:“关在我们最安全的地牢里。链子不准解开,他一定用了什么法术才能进入花园。如果我们不小心点,他搞不好会用同样的方法逃出去。” 
 

亚伯杜拉忍不住萎缩了一下。苏丹注意到了,狰狞的微笑道:“我要你们逐户搜查我的女儿。一旦找到,马上把她带到地牢,举行婚礼。”说完,眼睛若有所思的转向亚伯杜拉,“在那之前,我会高高兴兴地思索用什么新方法来杀你。目前我比较想要将你钉在四十呎高的木桩上,然后放出秃鹰,让他们将你一点一点的啄食。不过,若我想到其他更好的方法的话,我随时会改变主意。” 
 

士兵将亚伯杜拉拖走时,他几乎又开始感到绝望。他想到预言家在他刚出生时作的预言一个四十呎高的木桩,当然会将他举到远高于这块土地上所有人之上。 
 
  



【第六章 陷入另一个困境】 

这些佣兵将亚伯杜拉丢到一个深入地下又发臭的地窖里,地窖里唯一的光线来自窖顶一个小小的、有栅栏的开口,那光线还不是直接照射的日光或许是来自上一层建筑走道尽头某扇遥远的窗户?窖顶那个有栅栏的开口,不过是上层地板的一部分。 


亚伯杜拉深知他被丢进地窖后将不见天日,因此当士兵将他拖往地窖时,他的眼睛贪婪的看着日光,希望将它牢记在心。当士兵停下来打开地窖的门锁时,他抬眼看着天空以及周遭,他们在一个小小的、黑暗的中庭,四周围着高如峭壁、由石块砌成的高墙。但是当他将头往后仰时,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瘦瘦的角楼,被破晓得金色阳光映照得十分清晰。他很讶异,当时离黎明居然不过一小时光景。角楼上头的天空是一片深蓝,只有一片云静静的躺卧其中。晨光将云朵染成红色和金色,看起来仿如一座有金色窗户、高高砌就的城堡。一只白鸟在角楼上方盘旋,金色的晨曦正照在它展开的双翼上。亚伯杜拉确信这是他这一生所见到最后的美景,他就这样往后仰视,任由士兵们将他拖进地窖。 



地窖是另一个世界,在被关进那寒冷灰暗的地窖后,亚伯杜拉试着在脑中回想这幅美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难过得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被铁链绑得有多难过,当他终于注意到之后,就在冰冷的地上一直换姿势,试图找出一个比较舒服的坐姿,然而无论怎么调整,只是徒然让铁链撞击出铿锵铿锵的声音,对他自己却没什么帮助。 


“只怕往后的日子都得在这里度过了,”他跟自己说:“除非有人救出夜之花。”但那似乎极不可能,因为苏丹根本不肯相信是神灵带走了她。 

亚伯杜拉想藉着白日梦来安抚心中的绝望,但是想像自己是一位被绑架的王子对他的心情完全没有帮助。他知道这不是真的,而且他一想到夜之花居然相信自己编的这个故事,就觉得非常良心不安。她一定是认定了他是个王子才决定嫁给他的,因为正如他现在所知道的,她是个公主。他简直无法想像该如何才能鼓起勇气告诉她真相。好一阵子,他觉得自己是活该承受苏丹想出来最严酷的惩罚。 


然后,他想到夜之花。不论她身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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