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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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 第4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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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行秋泥丸宫内丹产生的吸力明明抓住了经脉之内的外来法力,却动不了它分毫,它像山一样稳固,像熔岩一样灼热,稳稳前进,继续摧毁经脉。
  “吸我的法力,你想吸我的法力?”周契的怒火并没有因为敌人受到折磨而稍减。声音更显威严,“我是注神道士,得到过魔种亲自传授的法术,你居然想吸我的法力?”
  “注神境界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不只能吸收更多的天地灵气,还能得到九大道统至宝的帮助,我们的内丹和法力跟你们低等道士,甚至跟星落道士都大不一样,你想吸我的法力。就跟喝海水解渴一样愚蠢。”
  周契的法力冲进了慕行秋的下丹田,这里已经没有内丹,却还贮存着大量法力和少量还没有被消耗掉的天地灵气,在灼热“海水”的逼迫之下。全都迅速后退,通过残存的经脉进入泥丸宫避难。
  “怀念根本隐遁之法了吗?它的护持之力起码能帮你阻挡一下。”周契一点也不着急,他感觉到慕行秋被定住的身体正在发生不可遏制的微微颤抖,这表明痛苦已经达到极高的程度。但是还能再增加。
  这就是入魔的好处,用不着绝情去欲,用不着压制心中的愤怒。可以尽情报复,从一只蚂蚁身上也能得到大象般的好处。
  “认命吧,屈服吧。”周契劝道,一部分愤怒正转变为好奇,他想知道这个普通的道士到底能承受多少痛苦。
  周契的法力闯入慕行秋的绛宫。
  痛苦没有止境,如果非要给它定一个标准的话,慕行秋觉得自己现在承受的大概是“服月芒”境界的痛苦,他没有定为最高的服日芒,因为他知道待会这痛苦还会增加。
  痛苦占据了一切,慕行秋根本没法产生吸力了,仅存的法力全都退缩到泥丸宫,明知这最后一道防线终究会被突破,他还是决定在这里进行一次反抗。
  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可各种各样的痛苦还是源源不断地传到脑子里,这些痛苦并非混在一起同时到达,而是排着队陆续进驻,你踢一脚,我打一拳,后面还有林立的刀枪剑戟等待着。
  慕行秋的力气不足以挥起拳头,但是还能让他露出一丝微笑。
  这就是他现在唯一的武器,他用笑抵挡无坚不摧的法力,也用笑回答注神道士的“劝说”——他不认命,也不屈服。
  周契的怒火重新上升,输入的法力不小心快了一些,一下子就从绛宫冲到了泥丸宫面前,只要一下,轻轻一下,这个敢打自己一拳的小子就会变成一堆死肉。
  周契及时止住了这最后一击,还有事情要做,这个小子敢拒绝自己的控心术,那就一定要用控心术夺走他的每一分记忆。
  记忆里是否有异史君的线索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要让慕行秋明白强大与弱小的区别,乖乖接受强者的支配,乃是弱者的本分。
  慕行秋终于体会到“服日芒”境界痛苦,奇怪的是,这种感觉更像是一种放松,好像从悬崖坠落,不停坠落,以至于最后产生了某种平衡。
  太多的法力和天地灵气聚在泥丸宫里,慕行秋本打算用它们与外来的法力进行决战,结果根本动不了,它们凝滞了,紧紧包围着已经停止旋转的内丹。
  啪。
  一声脆响。
  只有慕行秋能听到,因为它来自内丹,破裂的内丹,在终极的痛苦之中,重新融合了。
  箭一样的控心术再次射来。
  慕行秋又一次挥出了拳头,这回他能感受到实实在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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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 无耻之徒

  (感谢读者“heathers”的飘红打赏。)
  周契的肚子挨了一拳,弯腰后退三步,多年来用途甚少的五脏六腑,这时用翻江倒海般的疼痛表明它们仍然存在。
  这比脸上的那一拳更突然更疼痛,第二次遭受打击的周契却没有那么茫然了,他直起身子,皱了一下眉头,决定结束这场小游戏。
  慕行秋击出了第二拳,没做任何停顿,动作快逾闪电,与第一拳只相隔了瞬间。
  瞬间对注神道士来说足够漫长,周契做出一连串的动作,甚至整理了一下道袍,然后用一根手指抵在迎面冲来的拳头上。
  慕行为的经脉像是暴风雨肆虐过后的道路,早已是一片狼藉,外来的法力直接冲进泥丸宫,击中那颗刚刚复原的内丹。
  慕行秋全身一麻,紧接着脑袋里像是被铁锤砸中,嗡的一声,余音不绝于耳,他不由自主地歪头,身子也跟着稍稍倾斜,但他没有死,甚至没有摔倒,麻木的拳头继续前进,位置稍偏,击中了周契的眉头。
  接下来的打斗场面颇为诡异:周契只是用手指指来指去,慕行秋却像是被重拳连番击打,头部左右摇摆,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可他仍然步步逼近,一拳接一拳挥出去,少数打空,大都击在注神道士的头胸上,逼得对方步步后退。
  这就像是一名老实巴交的道士遇到了蛮横霸道的地痞,一个伸出手想要心平气和地讲些道理,另一个却只是用拳头做出回答。
  但事实恰恰相反,周契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伤,慕行秋遭到不停打击的却是内丹,没有根本隐遁之法产生的护持之力,内丹完全暴露在注神道士的法力之下,一切的防御都是虚设。除了直接承受,再没有任何应对之法。
  两个人都存着最简单的想法,周契想从内丹上摧毁敌人,慕行秋则要消失对手的**,与此同时,两人又都惊讶不已,周契不明白一枚没有防护的星落内丹为何如此坚固,慕行秋也搞不懂一名道士的身体为何如此经打。
  慕行秋挥出第十七拳时候,周契终于改变了打法,身体化作一团烟雾。闪到洞顶,重新凝聚成人形,身上的伤势没法立刻消除,脸上鼻青脸肿,身上道袍破了好几处,尤其是那一捧标志性的长胡子,像是刚擦完肮脏地面的拖布,打着绺、滴着水,全然没有注神道士的风度。
  地面上的慕行秋状况也好不到哪去。身上虽然没有半点伤痕,可是经脉几乎全毁,疼痛从脚趾一直延伸到头顶,好像有一百只钢锯在身上割来割去。他挥出十七拳,内丹却遭受了近百次打击,脑子里晕乎乎的,眼前天旋地转。站稳都很勉强,更不用说跳起来追击敌人了。
  “你终于还是化妖了。”周契也有些气喘,话一出口又皱起眉头。“不对,你的内丹还是道统内丹,只是……只是多了一些妖丹的特性。”
  道统内丹蕴含的法力最多,妖丹驳杂,却更加坚硬,能够抵挡一定程度的法术攻击,慕行为泥丸宫里的内丹此刻就同时具有这两个特点,但他施展不了法术,法力没有用武之地。
  “原来斗转星移阵的漏洞也很简单,只要足够强大就能施法,不过实力会下降许多,你的注神法术大概只能发挥出星落境界的水准吧,就是花样更多一些而已。”
  周契哼了一声,如果他在这里还能发挥注神境界的实力,怎么会允许慕行秋还手?虽然星落境界的法术也足以消灭绝大多数不会施法的敌人,可慕行秋的内丹实在出乎意料的顽固。
  周契轻轻挥手,一枚冰刺射向慕行秋,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既然无法毁掉那枚奇怪的内丹,就用法术杀死慕行秋的身体,他绝不会再进行贴身搏斗。
  他有点理解左流英和异史君为什么看重这个小子了,慕行秋的聪明才智和悟性都不是顶尖,唯独意志坚强得像是一块万年顽石,水浸不酥、火烧不化,最适合做人所不能的事情。
  慕行秋仍然不能施法,眼看冰刺飞来,也不躲避,挥拳格挡。这不是普通的冰,而是五行之水凝成的法术,比普通的刀剑更坚硬更锋利,可慕行秋的身体也不再普通,经脉被毁,法力无处运转,只能像妖丹产生的妖力一样浸润在血肉和骨头中间,这让他拥有了跟比妖族更强悍的身体。
  头两枚冰刺被击得粉碎,第三枚贴着慕行秋左臂掠过,划破了衣裳,却只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周契的脸有些扭曲,是他亲手造就了这枚道、妖合一的内丹,使得慕行秋能够抵御强大的法术,而他却束手无策。
  “魔种不是给了你强健的身体吗?怎么没胆量下来打一架?”慕行秋猜出周契为什么经打了,必然是从魔种那里得到了好处。
  周契的体质的确得到了强化,但他不想跟一个疯子打架,对拳拳见肉的打法更是深恶痛绝,他是注神道士,道魔双修,比同境界的道士还要更强一些,但前提是斗法,而不是比拳。
  斗转星移阵禁锢了别人的法术,也禁锢了他自己,注神一下子降到了星落,周契体验到了弱者的无奈。
  但他还有办法。
  “地面上的决战即将开始,冰魁将杀尽妖族,将冰城变成第一枢位。慕行秋,直到那时你才能离开潜龙之洞,你可以一直留在斗转星移阵的范围内,也可以走出去,咱们再战一次。”
  出了斗转星移阵,慕行秋的体质不会有变化,经脉毁坏严重,能不能恢复施法尚且难说,周契却能自由施展注神境界的法术。不管慕行秋的内丹有多特殊,也不可能接住注神道士的一击。
  “我造就了你。”周契心里后悔,脸上神情却一点也不表现出来,“也要由我杀死你。”
  “先去把你脸上的伤治好,我希望我的对手起码看上去像是注神道士。”慕行秋对威胁不屑一顾。
  “哈哈。”周契怒极反笑,“好小子,我知道不少强者拉拢过你,左流英、异史君……就连魔种也一度希望你能变魔,这让你逃过不少劫难,可你的好运结束了。第一枢位建成之后,出来找我吧,咱们真正斗一场。作为此战的信物……”
  周契目光刚一转动,慕行秋就扑向了秃子。
  慕行秋离得更近,将头颅连同五颜六色的粘液壳一块抱在了怀里。
  秃子是慕行秋最亲密的伙伴,脑子里还有洗剑池的几滴水,这都是周契所看重的。
  “放手。”周契施法,不敢将慕行秋一块带过来,于是操纵秃子的头颅上下翻飞,希望将慕行秋甩下去。
  周契又一次领教了慕行秋的固执,不管头颅折腾得多剧烈,他就是不撒手。
  周契只得罢手,“慕行秋,你得做出选择。”
  慕行秋头晕目眩,紧紧抱着秃子,摇摇头才重新站稳,定睛看向周契,只见他的左手正指向跳蚤。
  “头颅里有洗剑池的水,我不会杀死他,但我会杀死这头畜牲和所有小妖,选择吧,交出头颅,三个时辰之后跟我再斗,还是抱着头颅看我杀死麒麟和小妖。”
  慕行秋保不住这么多目标,事实上他连秃子也未必能保住,周契若是真想痛下杀手,几道法术就能解决,慕行秋只要漏过一道,秃子就必死无疑。
  可是亲手交出秃子,那就跟背叛没有区别,慕行秋做过一次,悔恨至今,绝不想再来一次。他低头看去,秃子的粘液壳里有好几种颜色,只能隐约看到秃子的眉目。
  “即使入魔了,你也是注神道士。”慕行秋希望周契心里还存有哪怕是一丝的尊严。
  “这才是真正的圆满,无需绝情弃欲,却不受任何情绪的影响,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像你这种人有一个现成的说法,叫做‘无耻之徒’。”
  “交出头颅。”周契不为所动,身前出现数十道法术,金木水火土皆有,如果慕行秋继续固执下去,他就要同时发出,一下子杀死麒麟和所有小妖,“我肯给你一个选择,你该知足了。”
  慕行秋愤怒至极,又低头看了一眼秃子,让他惊讶的是,粘液壳的颜色淡下去一些,里面的秃子居然醒了,正冲他微笑。慕行秋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两下眼睛,再次细看。
  秃子的确醒了,他不需要呼吸,在粘液的包裹中醒来也没事,他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没法说话,也没法做出太多的表情,只能微笑,用这种方式告诉小秋哥,他不害怕。
  慕行秋更舍不得了,可是当周契又施展法术要将秃子夺走的时候,慕行秋的双臂没有用力。
  秃子慢慢从手臂中滑出去,他一直在微笑,眼睛还眨了眨,好像自己要被熟人带出去玩耍。他离开慕行秋的手掌,一下子就飞到了周契身边,粘液虽已硬化,表面还有些滑软,周契没有碰它。
  慕行秋的手上沾满了粘液,依然伸在空中,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死死盯着周契。
  “三个时辰之内,地面上的战斗就将结束,到时候冰魁会给你挖一个出口。往北方走,走出斗转星移阵的禁锢你就能找到我,还有这颗头颅。”
  周契化成了烟雾,将秃子包围,片刻之后,什么都没有了。
  与纯粹的法术相比,纯粹的力量还是输了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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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二章 胆怯的援兵

  申尚哼着不知从哪听来的小曲,走进地洞,叫醒还在熟睡的符箓客,“起床了起床了,斩杀冰魁保冰城,阻魔先锋看你我……谁能给我再接两句?”
  符箓客们睡眼惺忪地走出各自的地洞,发现天才蒙蒙亮,于是全都捂嘴打哈欠,一名符箓客抓住申尚的胳膊,“这么早叫醒我们干嘛?没准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觉,睡不好都要怨你。”
  从相貌到性格,申尚从来不是威严的人,跟符箓客更是不分尊卑上下,说话没有忌讳,哈哈笑道:“就算今天要死,也应该起来看看最后一次朝阳初起,为什么要浪费在睡觉上呢?”
  “能不能别提死字了,我刚才还在做梦宰鹿吃肉呢,真不想今天中午自己挨宰。”另一名符箓客说。
  申尚的欢乐情绪一点未减,“越怕死,它越欺负你,蔑视它,就能把它踩在脚下。冰魁并非无所不能,他想让咱们恐惧,咱们就非要哈哈大笑,他想让咱们沮丧,咱们就非要斗志昂扬,他想把咱们都冻成冰棍,咱们就非要……非要……”
  申尚想不到出词儿了,符箓客们果然“哈哈大笑”了,七嘴八舌地讽刺他。
  “热气腾腾!”申尚在一片笑声中大叫,“咱们非要热气腾腾!拿出昨天的剩肉,拿出最后一点酒,让身体热乎起来吧!”
  众妖的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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