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民们当然知道仇人是觉醒者，而且还是觉醒者中的佼佼者，玉家的身份在普通草原人眼里很神秘，但瞒不过马家部落的眼睛。
牧民当然知道自己胜算无几，但是这些牧民已经承受了马拐子百年的恩情了，现在就算拼出这条性命，又能如何呢。
马家部落带着怒火举族向南方迁移，轻装前行的草原人很快就逼近了楚国的城墙，但就在边境百里之外，牧民们遇到了柳老的信使。
牧民们当然知道柳老和主人之间的关系，而且他们也知道黄金马王只承认马拐子和柳老是自己的主人，天下也只有这两个人能够骑黄金马王。
柳老的意思就是马拐子的意思，柳老的决定没有任何人有异议。在柳老的命令下，南下的部落分成了两半，一部分老弱带着普通的牲畜留在草原，而三千年轻的勇士，则驱赶着一万多匹赤鳞战马，不远万里横穿楚国，前来支援沛水。
这段时间柳老离开沛水，那就是去接半路的马队去了。
“流火啊，你马叔叔没有后代，这遗产也没人争抢，我也就不害臊的帮你要来了。你要记住，一定要带着这三千战士上战场，讨伐玉家的战役一定要有这些骑兵参与，因为那是这些草原人唯一的条件…”
“流火啊，现在的草原已经非常不稳定了，我让马家部落在边境地区驻扎，让他们在那了生活，也是想让他们屏障一下草原上的那些野心家…”
柳老的话来的很突兀，流火他们三个都有点不知所措。可是当柳老慢慢分析之后，大家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草原上已经平静了十年了，十年前流火和钟离将军联手击败了金狼王，换来了东部边境长达十年的和平期。而草原西部边境更是安稳，这里是草原和楚国的交汇处，楚国在这里囤积了大量的边防军。
强大的楚队震慑着草原人几十年都不敢兴风作浪。
可是现在，一切的平衡都打破了。楚国的羸弱已经被草原人看在眼里了，甚至连造化门和皇室之间的矛盾都已经暴露了。草原上的那些大部落们，都已经知道了楚国现在的局势。
甚至，有一些部落已经开始缓慢向西部边境靠拢了。
听到这里，杨帆眼睛立刻瞪圆了“什么意思？难道草原人要趁火打劫？”
柳老苦笑着说道“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在草原人眼里，只有强者才值得尊重。钟离把他们打怕了，他们自然会老实，楚国的边防军如果一直很强大，那么草原人也不会动歪心思…”
“可是，就从今年开始，龙行空已经从北方边境抽调了一半以上的士兵了，一部分用来保卫天都城，而另一部分则在楚国里到处镇压叛乱…”
“哎…”柳老长叹一声说道“草原上那群野狼，鼻子太灵敏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从里面嗅到战机，他们这是想好好发一笔了…”
左磐玉现在也急眼了，他大喊一声“靠，他们敢…”
“难道他们不知道，咱们觉醒者的手段吗？任凭他千军万马，只要咱们造化门在，他就甭想在楚国占到便宜…”
可是流火明显比他冷静的多“不对，你们没有和草原人作战的经验，这些狼群根本就不会跟你们纠缠，他们的目标就是劫掠。他们根本就不会和咱们纠缠，他们只会把屠刀伸向可怜的凡人…”
“你们是没见过草原人打草谷的样子，在他们眼里柔软的南方人比牲畜都不值钱。而且他们都是骑兵，你能杀一百，你杀不了一千。你能护住一个村庄，你不能护住一乡一县，总会有漏洞让他们钻的…”
杨帆现在有些消沉，他看着流火说道“那咱们应该怎么办？难道什么都不做？”
“不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平定咱们自身的内乱，让正常的行政体系回归边境地区，让主力军队驻扎在哪里。面对狼群的游击战，除了依靠凡人士兵的韧性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说到这里，流火转头问师傅“中州山里的元气大阵到底什么时候能完工啊？您最好给通玄大师递个话，尽量快一点吧，如果这场战争是不可避免的话，我宁愿早点开打，双方再这么备战下去，到时候战争的烈度恐怕是难以想象的…”
流火的担忧是有道理的，现在敌我双方都在拼命的备战，对于这场战争的准备越充分，到时候就会越惨烈，无论胜负，留给百姓的只有血火灾难。
柳老也想通了，他拨马回身向大王城冲去，一边跑嘴里还喊道“我这就去给通玄写信，你们赶紧安顿这些战马和骑兵，晚上咱们在后花园议事…”
说完一溜烟就不见踪影了。
流火的势力已经全部开动起来了，所有的人都为了这场战争进行准备，为了迎接这上万匹的战马，流火紧急从沛水又抽调了三万的民夫，就用了一夜的时间，就在落草坡防线后建起了足够上万战马活动的骑兵大营。
这些天来，流火花钱如流水，库房的金币银币已经快要消耗一空了，到最后给民夫的工资都需要用丝麻或者粮食来支付。
半两金的掌柜们也傻眼了，虽然他们一辈子都跟大笔的金钱打交道，但是象流火这样花钱的东家，可是第一次见到。
现在的沛水处于极度的钱荒当中。钱荒不是说流火要破产了，相反的流火手里非常有钱，各种物资堆积如山，那都是流火的财产，可是流火手里已经没有可以流动的金银货币了，这可实在是让人头痛。
没有货币支撑，物资根本就没法调动起来，原始的以物易物根本就没有效率，根本就满足不了备战的需求。
到最后，流火实在没办法了，他居然用实物抵押的方法，找自己的百姓伸手借钱了。而且流火居然给了百姓足足两分的利息啊，这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柳老和杨帆他们很是怀疑，在他们的眼里，普通百姓就是穷人的代名词。流火纯粹是想钱想疯了，居然找百姓借钱。
流火当然知道大家的质疑，可是现在已经火上房了，自己已经顾不上许多了，沼泽里三个偷偷设立的铸币厂已经满负荷生产了，可惜生产出来的金银币还是供不应求。
流火也没法埋怨半两金不卖力，人家半两金已经在三个月内帮流火筹措出来2000万金币了，再逼他们估计庞桶就要上吊了。
流火依然记得庞桶那带哭腔的声音“大人您还是杀了我吧，半两金虽然有钱，可那些钱八成都是以实体物资或者固定资产形势而存在的，谁家也不可能光有钱啊…”
“您就是因为备战而太着急了，钱币储量不够，以物易物您又嫌慢。您要是早听我们的多好，象沛水这么庞大的经济体里，没有十个二十个的铸币厂是不行的，可是您就是不听，连这三个都是我们求您才设立的…。”
庞桶现在已经成了怨妇了，正经话没说两句，剩下的就全是抱怨了。
流火也懒得跟他斗嘴，他站在窗外，望着大王城里的万家灯火，心里暗叹。
“沛水啊，现在我急需一个奇迹，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273 花钱如流水
流火现在到底有多有钱？谁都算不清楚，反正现在大王城已经成为了楚国南方最大的经济中心。
大王城是沛水的行政中心，也是楚国南方的经济中心，现在大王城已经成了数条商路的终点，苍茫山的商业贸易控制在大王城手里，雾港和海外的航海贸易也被大王城截留了七成。
现在的天都城已经渐渐没落了，天都再也不是商队们的最终目的地了，现在天都商人甚至要去大王城来采购一些珍奇的商品。可怜的天都城，要不是北方还有一条通向草原的商路支撑着，恐怕早就要经济崩溃了。
流火有钱，但流火也敢花钱，有时候流火花钱简直就是没有意识。沛水人都知道黑铁士兵有个外号，都叫他们250士兵。外地人永远不知道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但沛水人都知道，黑铁装备每套的成本，就是250金币。
250个金币啊，足够三口之家悠闲生活十年甚至不止，要是在其他地方，这些金币足够置办十亩上好的水田了。可是在沛水，这些钱仅仅是一名士兵身上的装备钱。
250枚金币已经很贵了，但是250枚金币真的就够吗？答案是否定的，现在流火手里的黑铁装备早就升级四五代了，围绕着黑铁装备已经汇聚了将近十万的工匠在那里忙碌。这些经过几代改良的黑铁装备，成本早就突破800枚金币的大关了。
800金币仅仅是成本，如果这套装备通过黑市流通到天都城去，估计拍卖出8000个金币都不止。
五万黑铁精锐啊，流火足足为着五万精锐砸进去了四千万金币都不止。不仅是正规军，流火甚至给旗下的民团，半卖半送的装备了无数的250装备。
沛水有30万的民团，就算一套装备仅仅作价250金币的话，那也是一笔七千万金币的大投资啊，流火用财政收入支撑一半，另一半由各村镇的民团自行筹备，就这样流火还要投入三千多万金币。
在沛水十年的兴旺期里，流火根本就没攒下一毛钱，反而欠人家半两金越来越多了，最高峰足足欠了4000多万金币。
还好后来大王城越来越兴旺，流火的债务才算慢慢缓解了，可是现在依然欠人家半两金2000万金币。
这人啊，就是贱，流火越借钱半两金就越开心，而且有时候都是提前帮流火计算好，看他那里需要资金，半两金就提前给他准备好，到时候主动跟流火联系。
正是有了半两金无微不至的帮助，流火这十年来根本就没有为钱发过愁。
可是今天不行了，流火庞大的备战计划已经让半两金吃不消了。落草坡的防御阵地，已经投入了400多万金币了，可是仅仅够今年的工程用度。明年呢？估计没有几千万金币这道防御阵地根本就完不成。
不光是这道阵地，为了备战，大王城派出了数不清的官员去楚国各地采购物资。最重要的粮食、布匹、铁料，甚至包括一些法宝，这些都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可是想不到的又有多少呢，小到铁钉、麻绳，大到铁木板材，油料大车，桩桩件件都是要钱的啊，而且这钱还只能是沛水出。
石家和侯家已经没钱了，现在流火是他们两家最大的债主，指望他们两家能拿出钱来那就是做梦。
备战的规模实在是太大了，半两金被流火弄了一个措手不及，在总号的严令下，各地的分号的掌柜的，玩了命的筹备现金，以供沛水备战之用。
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流火现在并不是真的缺钱，他现在缺的仅仅是购买劳力和购买物资的流通货币而已。虽然流火手里有很多奇珍异宝可以和天下商人兑换各种物资，但那是需要时间的，而流火现在最急需的就是时间。
万不得已，流火居然想出了跟百姓借钱这条最不得已的办法。
流火的办法让所有人都皱眉，因为大家觉得象流火这么高贵的人居然开口向百姓借钱，这也有点太没面子了，更何况草民百姓能有多少钱啊？
流火也不知道自己的办法有没有用，也许他仅仅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流火命人印制了一万张面额为一千金币的借据，不是流火贪心，而是人家印书社跟流火大人明讲了，刻一套印版，最少也要印一万张，再少了人家可就赔钱了。
就这样，本想随便印个几千张，借个几十几百万金币的流火，只好迎着头皮，顶着大伙各种各样的目光，宣布了他的千万金币借款计划。
老天啊，当流火的政令下达以后，所有的文武官员都认为流火疯了，包括半两金的掌柜伙计们，甚至还有各地的富商，都认为流火大人犯痰气了，这是想钱想疯了啊。
一千万金币，居然向整个社会筹集。连半两金都没钱了，你还指望现在社会上还有钱吗？
足足一天时间，官邸街对面的那间房子里面，那几张认购桌子前，冷清的都快让人打瞌睡了。那一天里，除了文武百官见大人可怜，买了几十张之外，剩下的也就是一些富商们看中了那两分利钱，过来买了那么十几张。
整整一天，流火仅仅借到了41000枚金币。
乔装改扮的流火，在当天下午偷偷看了一眼认购点之后，扭头就走了，半点拖拉都没有。
扫兴啊，实在是扫兴。流火现在连看的心情都没有了，脑袋一歪就当这个认购点不存在罢了。至于别人看笑话，那就无所谓了，反正你们也不敢在我面前笑话我。
其实流火有些多虑了，现在的沛水里面大家对流火只有可怜的心思了，那里还有笑话的心思啊。流火够不容易了，十年撑出这么大的势力出来，而且现在还面临和玉家、李家决战。这么多压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了，也难怪他应对失措了。
太阳逐渐低垂了，官邸前面繁忙的大街也渐渐冷清下来了，士兵们开始换岗了，街对面的各个行政单位也开始陆续的关门了，繁忙的一天终于快要过去了。
认购点的两名低级官吏，现在也在收拾着桌子上的杂物，而且把一沓沓已经拆开的借据又放回了箱子里，一会收拾完杂物，把门板一上，今天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两人一边收拾，一边还在那里聊天。
“哎呀，今天虽然没想象的那么热闹，不过也卖出了四万多金币了，值得庆贺啊，晚上咱们哥俩喝一杯去？”
“你拉到吧，今天来买借据的全是各个大人家里面的管家，这都是给流火大人捧场呢。不信你就看着，明天咱们能卖出去一万就算咱俩积德了…”
“哎…流火大人也够难的了，这么大的担子全砸在他肩上了。以前老听说什么石家啊，侯家啊，还有其他那些大家族多么多么牛 逼，可是到关键时候了，还是要咱家大人出手…”
“谁说不是呢，有时候我也纳闷了，咱们管好咱们沛水不就完了，他们谁爱死就死呗…”
……
正在两人无聊的收拾东西之时，突然从街道的西侧传来几双脚步声，而且还飘来了一阵问路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向卫兵打听借据的认购点在什么地方？
两名小官吏有点意外，他们万万想不到这个时间居然有人来找他俩。难道是乡下的亲戚来找我们了？还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二人从门里探出头往外一张望，才算放心了，原来来的还是名人呢，这不是永宁村里的瘸六哥吗？这大傍晚的跑这干嘛来？
“喂…六哥啊，这里呢…你们打听借据干嘛啊…”
六哥还有身边几名小伙子，这下可算找到目的地了，六哥擦擦脸上的汗水，走进屋子张嘴就嚷嚷。
“哎呀，还好来的早点，要不你们一关门我们不就白跑一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