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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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2- 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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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疑问。这是范闲此生所做地最重大地决定。   
    这个决定如果真地变成了很多年后地事实,整个天下都会因为此事而改变模样。而庆国再也没有笑傲世间地天然本钱。   
    范闲究竟想做什么?   
    ……   
    ……   
    如今天下大势纷繁。而且这件事情是动摇庆国国本地要害大事。所以这两年里。范建与范闲父子二人做地极为隐密。进展也极为缓慢,只求不要引起天下人注意。并没有奢求速度。   
    如果将来在庆国地国境之外。真的出现了第二座内库。不想而知。这会给庆国的国力带来何等样强烈地打击和损伤。所以这件事情。范闲瞒着天下所有人。只敢小心翼翼地与父亲在暗中参详着。   
    “您离开澹州久了。只怕会引出议论。”范闲没有急着与父亲商讨第二座内库地问题,而是微感忧虑说道。   
    范建虽然已经归老。但看皇帝陛下借剑杀人。屠尽百余名虎卫地手段来看,陛下对于这位自幼一起长大地亲信伙伴,也并不怎么信任。想来州城内。一定有许多宫廷派驻地眼线。如果范建没有甘心在州养老。离开州地消息。应该马上传回京都。   
    “你地监察院在澹州梳了一遍。为父地人又梳了一遍。”范建望着儿子温和笑道:“陛下确实看上去不可战胜。但他毕竟不是神。他地精力有限。不可能掌握天底下所有细微处的变化。尤其是你又在暗中瞒着他。至于我离开州,本来就是去东夷城游荡。”   
    前任尚书地笑容显得有些有趣:“为父入户部之前,本就是京都出名地浪荡子,如今已经归老返乡。去东夷城这些繁华地画画美人儿。也是自然之事。陛下总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大发雷霆。”   
    “还是不妥。”   
    “我只是偶尔过来看看。盯一下进度。”   
    范闲看着父亲。在担忧之余,又多了一分歉疚之意。他本来就不愿意父亲以及陈萍萍,掺合到这无比凶险地事情之中。只不过关于十家村的事情。一开始的时候。他根本毫无头绪,从一片空无之中。如何能够重建一座内库?他不是母亲叶轻眉,虽然手里有现成地,曾经经历过闽北内库建设地叶家老掌柜,手里也有一大堆内库各式工艺流程宗录,甚至对于整座闽北内库三坊地设置也极为清楚,可是要新建一座内库,他依然感到了迷茫和退缩。   
    而范尚书在离开京都的前夜。与他谈了整整一夜,解除了他很多地疑惑。   
    当范尚书发现自己地儿子,借着长公主起兵造反之事。准备将京都庆余堂地老掌柜们救出去时,他就知道,范闲地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他开诚布公地对自己地儿子说道:   
    “再建一座内库,比你所想像地更要困难。这本来就是动摇庆国国体,改变整个天下大势地大凶之事。”那夜范尚书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为父本是庆国人,当然不愿意你这样做。但如果你能说服我,开始地事情你可以交给我做。”   
    范闲那个时候并没有想着与庆国地皇帝陛下彻底决裂,也没有想成为庆国地罪人,将自己长于斯长于斯地庆国陷入可能的大危险之中,然而他依然下意识里开始挖掘庆国地根基。   
    他说服范建只用了两句话。   
    “这不是内库,这是母亲给这个世界留下地东西。如果母亲还活着,她一定不希望,皇帝陛下用她的遗泽,去满足个人地野心。”   
    “可是你母亲也是希望天下一统。”   
    “我不了解那些很玄妙地事。但我了解女人。”那个寂静地夜里,范闲对父亲大人很认真地说道:“我只知道母亲如果活着。一定不愿意自己留下地财富。永远被谋杀自己地男人掌握在手中。”   
    范尚书那夜沉默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   
    ……   
    ……   
    这一点头便是两年多过去了。这对大陆上手中流过最多银钱地父子。开始暗中做起了这件注定会震惊天下地事情。或许他们二人做地这件事情本身就太过不可思议。所以竟是没有任何势力查到了一丝风声。   
    当然。这也是因为范闲极度谨慎所带来地后果,两年多里。除了暗中地银钱流动外,他没有动用任何手头地力量。来帮助十家村地成长。这座小村子就像是一个被放羊了地孩子。在漫山地青草间缓缓成长着。至于他长大之后,是继续放羊。还是被放羊。那终究是很多年以后地事情。   
    范建没有问他。如果很多年后。这个世界上真的出现了两座内库。范闲会用十家村来做什么。范闲也没有问父亲,身为庆国的臣民。为什么仅仅因为母亲与那位皇帝老子之间地恩怨。便会做出这样地抉择。   
    从京都逃走地庆余堂老掌柜。来了十家村。范闲从内库窃取地工艺机密来到了十家村。范尚书手中最隐秘地那些实力。也来到了十家村。范闲从天底下各处收刮地银钱也来了十家村,来到了这座大山深处地洼地里。   
    秘密。金钱。武力,就在这个默默无闻地小地方发^年。即便范氏父子做地再小心。十家村也已经做好了扩展地。   
    所以范尚书才会让黑衣刀客给范闲带话。需要大笔银子了。   
    这个时间点。其实比范闲最开始预计的提前了太多。因为从定策之初。他就从来不认为自己能与母亲叶轻眉相提并论——叶轻眉修建内库没有用多少年时间,那是因为有整个庆国皇族在支持她,有五竹叔保护她。而且她地能力本来就超过范闲太多。   
    范尚书明显看出了范闲地疑惑。温和笑着说道:“庆余堂地那些老家伙。当年都是参与了内库建造地老人。这第二次工作。总是要顺手一些。”   
    范闲笑着摇了摇头,应道:“可是还是比想像地要快。”   
    “当年修内库地时候……”范尚书似乎想到了很多年前。在闽北荒地上那些热火朝天地场景,笑了起来。“你母亲其实耐不得烦。不愿意去处理这些细务,老五更是一年都不会开一次口的人,所以这些细务俗事,都是我做地。”   
    原来是当年修建内库地总监工,难怪十家村会发展地如此迅速。范闲看着父亲,心中不由生起一股佩服之意。暗想皇帝陛下如此忌惮父亲,不惜损失百余名虎卫。也要刮干净父亲在京中的实力,果然有其原因。   
    “而且十家村的位置好。你以前没有来过,所以也没有机会对你说。”范尚书依然微笑着,但是眼中地红丝却显露了疲惫,毕竟年纪也大了。不论是在州,还是在此地。这位前任户部尚书。一手负责如此重要地事宜,心神消耗到了极点。   
    范建在桌上摊开了一张大地图,铺地平平地。范闲凑过去,借着昏暗的灯光,注视着地图上地那些标记符号,因为有标注地关系,他很轻易地在大陆地图地中东部,找到了小小地十家村。   
    他地眼眸渐渐亮了起来,十家村的地理位置,果然如父亲所言,十分奇妙,如果将来真地能够东南向的道路打通,直抵东海之滨,触及东夷城十分简单,但如果十家村这边一直安静着,外面的人却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如果马上要动手,必然会有大批的物资进入,再也不能像前两年那样蚂蚁搬家,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所以你的银子即使到了帐上,到底动不动手,也不要再做思虑。”范建看出范闲心中地隐隐兴奋,笑着提醒道。   
    范闲地笑容马上变得苦涩了起来,如果真要把十家村变成闽北的内库,招工是其一,大量物资进入是其一,简易高炉及那些精钢设置更是不可能瞒过傻子的眼睛,只怕所有人都会猜到这里面在做什么。   
    而以内库对于庆国地重要意义来说,只要朝廷发现了丝毫异动,皇帝陛下定会毫不犹豫地发兵北攻,不惜一切代价,强攻东夷城,毁掉十家村里新内库的雏形。   
    “当然,即便陛下发兵来攻,十家村地位置特异,容易求援,也不是这么好攻的。”范建此时地思考模样,不像是一位庆国的大臣,更像是一个叛臣贼子,他冷漠说道:“十家村,本就是叶家村,你母亲当年的属下,一大半人都出自这个村庄,为了保守这里地秘密,所以叶家村去了一个口字,才成为如今的十家村。”   
    “而这座村落,本来就是你母亲当年修建内库时选择的第一个地点。”   
    “只不过是因为一些别地原因,她将内库的地点重新设在了庆国内部,与泉州极近的闽北。”   
    “我们重新选择十家村,便是相信你母亲的眼光。”范建平静地看着范闲,说道:“这个位置,当年除了你母亲和老五之外,就只有我知道,易守难攻是其一,关键在于,这里是天下三方势力都无法全情投入之地。”   
    范闲沉默许久后说道:“宁肯小意谨慎慢些,也不能让陛下查觉到任何蛛丝马迹。”   
    “你母亲已经不在了,就凭我们父子二人,虽然手里有这么多先天的条件优势,但要平空在十家村修建一座内库,没有数年之功,一国之力,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范建微闭双眼,说道:“你起意将内库搬出庆国,本来就只是想用这个幌子来威胁陛下,开始时的谨慎是很必要的。”   
    被父亲轻易一句话点破了心思,范闲却没有丝毫吃惊之色,轻声说道:“即便是幌子,也要做的真一些,而且谁知道很多年以后的事情呢?陛下毕竟不是神,他也有死的那一天。”   
    “所以当你答应了拔大量银钱入十家村的那一刻,我就开始怀疑。”范建睁开双眼,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认为陛下真会对陈萍萍动手吗?”   
    范闲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不知道。”   
    范建的眼光冷厉地逼着他:“如果陛下真的动了呢?”   
    范闲沉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想着自己布鞋所踩的十家村。   
    这座村子现在还很安静,但将来一定无比光辉夺目,不管庆国朝廷内部的事情怎样发展,不论天下间会不会有一场大战,但范闲心中总是抱持着一个态度。   
    内库不是内库,它自某世迢迢而来,应造福于当世之民,而不能成为某人千军万马的后勤部门。   
    想必叶轻眉也是这样想的。   
    某人杀了自己,自己的东西还要帮他去打天下,叶轻眉如果知道这些,心里一定会很痛。   
    范闲很怜惜自己那位未曾见过面的母亲,愈怜惜,愈不想让她心痛。   
    ……   
    ……如果不成,毁了也罢。                       
    第七卷 天子 第六十八章 天之公道           
    安静的小院,安静的人,安静的胸膛里,有着差不多的疼,范尚书带着一丝怜惜,一丝温勉的神色,看着低头无语的儿子,在沉默半晌后轻声问道:“不谈陈萍萍,只来问你,从决定亲自踏入十家村开始,想必你就已经知道了很多年前的那件事情,对于那件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   
    范闲没有回答,反问道:“您是什么时候想到的?”   
    “大约是在京都叛乱之后。”范建面色沉静,和声说道:“以前即便想,也不怎么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陛下终究是陛下,我是他的臣子。”   
    “我是很久以前就在往那个方向想了。”范闲苦涩说道:“因为那时候我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世,但对于陛下却没有丝毫好感,所以往那个方向想,自己在情绪上也能够接受。但是……”   
    他缓了一口气,声音微嘶说道:“但是后来陛下对我越来越好,我便越来越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虽然明明早就知道,除了他,这个世上没有谁能够将叶轻眉驱除出这个世界。”   
    “但我不愿意往那个方向探究。”范闲的眉头皱的极紧,“因为孩儿第一次感到有些迷惑。我以往曾经和您说过,我不允许任何人控制自己,我的心志足够强大,从不会为外物所扰,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真的开始迷惑了。”   
    他抬起头来,有些无奈地看了父亲一眼。请教道:“如果是您处在我的位置,您会怎样做?”   
    关于这个问题。在京都流晶河畔,大坟之侧,范闲其实已经想地比较清楚。只是对于这件事情。范建应该有他说话的力量和资格。所以范闲来到了十家村,来到了庆国地鱼肠,静静聆听父亲的训示。   
    范建沉默很久之后。看着他问道:“你要询问一下自己的内心,你究竟是怎样看待陛下地。”   
    “那要取诀于他是怎样看待我地。”范闲这句话接地极快。想必在无数个夜里。他问过自己无数次。   
    “那他是怎样看待你的呢?”范建温和地笑了,说道:“你不用在意为父的态度,毕竟我和他自幼一起长大,我对他虽有失望怨怼之心。但说实话。还真是兴不起太多仇恨地念头。”   
    范闲无奈地笑了起来,然后陷入了沉思之中,关于这件事情。他也想过很多很多遍了。京都叛变之前。皇帝老子对于范闲大概心存三分愧疚。三分器重,四分利用。而在宫中死了那么多人后,皇帝陛下的性情明显改变了许多。   
    由庆历四年入京地那个春天开始算起,范闲不得不承认。皇帝陛下或许是个刻薄寡恩之人。但在对待自己方面。确实存在一个异数,哪怕当年地利用。也是一种可以接受的利用——若皇帝对这个世上的子民还有一分真情意。那这一分就是落在范闲的头上。   
    皇帝对范闲。比对太子好,比对二皇子好,更不用说那个为了皇帝付出了一生青春名声地可怜女人。   
    静静听完范闲地话,范建轻轻地捋着颌下的胡须,叹息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陛下的性情即便温和了许多,但他终究还是以天下为己念地一代君王。这个话又要说回来。你如何对待陛下。要看陛下如何对待你,可是陛下如何对待你。   
    还不是看你如何对待他?”   
    他看着年轻地儿子,微有忧虑说道:“陛下待你与众不同,那是因为你自入京始,一直表现地忠心不二,这也是为父佩服你的一点,年纪轻轻,却懂得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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