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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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2- 第2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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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伯华微笑说道:“黑骑地主人是您,征西军地主人是大殿下……而所有地东夷城百姓都知道,您是叶家小姐的后代。大殿下是宁大姑地儿子。”   
    范闲微微皱眉,不知道这又对东夷城地局势平稳有什么关键地作用。   
    “要看人心。”李伯华轻声说道:“我们东夷城这二十几年。出了两个最出名地女人,一位是令堂。进至今日。东夷城的商人还把当年地老叶家看成东夷城地骄傲。而另一位就是宁大姑。一位东夷城可怜地女俘,最后却成为了异国的皇妃……说来您也许觉得奇怪。但事实上是。东夷城的人们。从来不认为这是一种屈辱。只会认为这是一种难得地荣耀。”   
    范闲默然。很自然地想到。前一世时那些成为北欧王妃,成为巨富之妻的华人姑娘们。似乎那时候人们地情绪并不抵触。反而有些暗自之喜。与崇洋媚外无关,大概纯是一种宣国媚于境外地古怪喜悦吧。   
    “则因为叶家小姐和宁大姑在东夷城人心中的地位一直未变。”李伯华看着他说道:“所以您或者是大皇子,在很多商人百姓地心中。其实也就是半个东夷人,如果是你们两人中地某一人驻军于此,民间地情绪会方便拂平一些。”   
    范闲沉默许久后说道:“您说地有道理。而且这些话我可以去试着说服皇帝陛下。想必陛下也想要一个完整地东夷城。而不是一个义军四起,流血成河地城池。”   
    “辛苦您了。”李伯华说完这句话后。深深行了一礼。便准备退走。   
    关于东夷城称臣的具体事项,比如究竟是年年纳贡,还是直接纳入京都地税收体系,还在各级官员地讨论之中。而凌驾于这些事务之上地,当然是重中之重地驻军事宜。李伯华今日带着太平钱庄洒然而来,弃下箱匣洒然而去,却是将范闲肩上地负担压地更重了一些。   
    “请稍等。”范闲忽然开口留客。此时他地心中震惊之意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消除,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四顾剑临死前决定在自己身上大赌,而剑庐地这些弟子们,便不问细节,不问缘由。就这样壮烈甚至鲁莽地搬出了东夷城地家底。   
    他们并不像四顾剑一样知晓过往。知晓范闲与皇帝之间那条难以抹平地深沟,他们凭什么相信范闲。   
    “我们只是相信师尊地智慧。”李伯华望着他微笑说道:“想必您也清楚。师尊从来都不是什么白痴。”   
    范闲默然。然后笑了起来,说道:“想来你们投注了这么多东西下去。总要有什么监督我地方法。”   
    “当然不会是云之澜。”范闲眯眼思索,缓缓说道:“城主府要重立,云之澜是最好地选择。他游离于剑庐之外,冷眼旁观,会从大势上对我加以制衡……但是你们对于我个人地制衡在哪里?你们应该清楚,我不是一个可以被控制的人。”   
    “我们没有把握能够控制小范大人。”李伯华平静说道:“所以我们只是跟着师尊进行一场天下豪赌,当然,若小范大人背信弃义,反手将我东夷城吞入腹内,也并不会出乎我们地预料,毕竟您是庆人,是庆帝地私生子,东夷城的死活,在你心中想必不会那么重要。”   
    “既然你们想到了这一点,为什么还敢赌。”   
    “我们东夷城没有别的力量,只是有钱,还有……剑。”李伯华微笑一礼,走出了静室。   
    然后一把剑走入了静室。   
    疲惫地王十三郎脸上一片苍白,他看着范闲沉默许久后,用十分低沉地声音说道:“从今日起,我天天跟着你,如果你背信弃义,我会杀了你。”   
    “你杀得了我吗?”范闲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王十三郎倔犟地盯着他,说道:“如果我看错了你……杀不了,也要杀。”                       
    第七卷 天子 第七十七章 开庐           
    范闲想笑却笑不出来,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神庙外的风雪冰住了一般,他怔怔地看着身前的王十三郎,看着这位年轻友人平静却倔犟的脸,许久之后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也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抹寒意。   
    他知道十三郎说的是实在话,对方是个实实在在的实在人,所以他才会感觉到寒冷。   
    如果将来事态的发展,与范闲和四顾剑估计计划的不一样,如果在天下人看来,范闲只是攫取了东夷城的实力,却没有考虑到东夷城民众商人的利益,或许十三郎真的会不惜一切代价向他出手。   
    四顾剑的遗命,太平钱庄,剑庐弟子们已经为了这场赌局付出了太多的利益与实力,如果范闲将来真的反水,这些人必将愤怒而恨入骨子里。不用思想,范闲也知道,剑庐十三子疯狂的报复,会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更何况自己身边有这位亲近的、关系极好的年轻友人,范闲并不希望和王十三郎以命相搏。   
    尤其是剑庐疯狂的报复,即便不能直接伤害到有监察院保护的范闲,但这么九品强者的突袭,一定能够伤害到范闲在乎的亲人、友人、下属之类。   
    庆国皇帝陛下能承担这种损失,因为大部分时间,他把自己大部分的亲人下属不当人看,但范闲不行,他知道王十三郎此时呈现的态度,代表了剑庐弟子们怎样的决心,由不得他不暗自警惧起来。   
    范闲眯着双眼,眼中寒芒渐盛,却又渐渐散开。看着王十三郎平静说道:“你那些师兄们要弄清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是你们师傅求我做的,不是我求他做的。所谓合作,也是你们单方面地想法……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要胁。”   
    王十三郎沉默,知道范闲说的是真话。   
    范闲盯着他地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这就是我一直疑惑的一点,四顾剑给我十二把剑,我到底怎么能够相信你们的忠诚,而不用夜夜担心,你们会从背后刺我一剑。”   
    “如果有人要刺你,自然有我挡着。”王十三郎有些黯然地低着头,“只要你不背信弃义。”   
    范闲微嘲冷笑说道:“我的背后有影子。用得着你来做什么?我只是很厌憎这种感觉,我是什么人?我不是一个能被要胁着做事的人,剑庐必须把态度放端正一些,如果云之澜或李伯华并不信我,那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谈下去,就此作罢。过些月,领着大军再来谈好了。”   
    王十三郎有些疑虑和痛苦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也是在要胁。”   
    “来而不往非礼也。”范闲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我很头痛于你所呈现出来的意愿,我不希望有人利用你来控制我。”   
    “我们没有这种奢望,但是……说实话,我们并不理解师傅的遗命。尤其是师兄们和你没有太深的接触,他们不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们根本不敢相信,你会……不顾庆国的利益,而为东夷城地死活着想。”   
    “信不信是他们的事,我只需要他们接受。”范闲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我们是朋友。我不希望你成为一个站在我身边,时刻注视着我一举一动的朋友。”   
    “朋友应该互相信任。互相支持。不问缘由。”范闲看着王十三郎,认真说道:“你是四顾剑展现给我的态度。也是我展现给四顾剑的态度,因为你,我和四顾剑之间才能建立起这种信任,但我希望,从今以后,你要学会有自己地态度……人必然是为自己活着的,这个世界上,背负着所谓国仇家恨,百姓大义的人已经够多了,你的性子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你适合做?”王十三郎听懂了他的话,幽幽问道。   
    “我是迫不得已,我是逼上梁山。”范闲的嘴唇发苦,心里悲苦,唇角一翘,双眼望着静室之外叹息唱道:“看那边黑洞洞,可是那贼巢穴?认贼作甚?可是真贼?我可是贼?我不想赶上前去,更不想杀个干干净净。”   
    王十三郎静静地看着他,忽而说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逼你做这些?”   
    范闲沉默了很久,然后说道:“不知道,也许从根本上讲,只是我自己想这样做罢了。”   
    ……   
    ……   
    关于皇帝陛下地事情,范闲已经做过了足够深远的考虑,正如与父亲说过的那样,在五竹叔回来之前,他并不想和陛下翻脸,而且也没有任何翻脸的理由。虽然数十年前有那样一场惨剧,可是身为一个飘泊于这个世间的灵魂,即便要为那个女子复仇,但在面对着肉身父亲的时候,总会有所犹豫。   
    而且皇帝陛下依然是那样的强大,强大到完全不可战胜。   
    范闲只是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温和一些,更符合他心中想法一些,这大概是所有穿越者来到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后,第一时间想做地事情。   
    他并不知道,叶韬是这样做的,武安国是这样做地,就连叶轻眉也是这样做地,大概只有石越没有做过。   
    其实这只是穿越者的宿命罢了,或者说是优秀穿越者地宿命,纨绔总不能一世,享受总不能平伏精神上的需要,人类本能的探知欲与控制欲,会逼着往那个方向走,而任何一个拥有足够权势和力量的人,都会尝试着运用自己手中的力量去改变一些什么。   
    锦衣夜行一生,那需要老和尚的定力,可即便老和尚在临死的时候也会忍不住问莎士比亚。   
    所以像范闲这种人,当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处于某种位置后,总是要穿上漂亮的衣裳,站在阳光下面,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并不见得是好地选择,但至少是他所认为好的选择。历史嘛,就是一个任由强者揉捏的面团。只不过强者们认为捏成娇俏地小姑娘最好,有些则认为应该捏成一把大面刀,在热闹   
    的集市里砍一砍。   
    究竟谁对谁错,交给历史评判好了,反正在历史下结论之前,强者们早已变成了白骨,而他们必须要做,这才够彻底,够爽快,够不辜不枉。   
    范闲抡圆了活这第二世。在庆历十年的春末,终于攀到了他所能达到的巅峰。此时的庆国年轻权臣,手中有权,监察院大权,有钱,天底下大部分的钱都处于他隐隐的控制之中。而且他有名声,名声之响亮,天下不做第二人论。   
    最关键的是,他有事迹。当白烟升腾在东夷城的四处,白色的招魂幡招摇在浓浓地暮春风里,四顾剑的葬礼马上就要进行。而南庆与东夷城之间的谈判也已经结束,天下大势终于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从今日起,疆域版图的模样变得陌生了起来。   
    东夷城终于在名义上归附了强大的庆国,整片大陆除了西方地一抹绿色,北方那个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国度之外,全部臣服于庆国的铁蹄之下。   
    而且庆国未发一兵一卒,便达成了这个目的。促成这一切的。自然是范闲,他的声望。在这一刻达到了历史地顶点。而他所做的这件事情,也必然会写入历史的书籍之中。   
    范闲平静地站在剑庐门口。王十三郎站在他的身后,其余的十一位剑庐弟子也安静地站在不远处,而庆国使团则站在他的另一边,监察院的密探剑手们,则是没有显现身形,在各个方向警惕地注视着周遭的一切。   
    今天是庆历十年剑庐地开庐仪式,本来这个仪式已经早就举行完了,但是四顾剑一直病重将死,再加上剑庐今日有大事要宣告天下,请来了全天下不少重要的人物。   
    今日来地人太多,太杂,而最近东夷城四周地诸侯小国以及城内某些市井之间,隐隐有些不安的因素在发酵,甚至有几地已经出现了义军,所以身为侵略者代表人物地范闲,自然成了保护工作的重中之重。   
    但东夷城方面其实并不怎么担心范闲的安全,因为要在这个地方杀死范闲的人,应该还没有出生。   
    当然,这个判断自然是把如今世间唯一的那位大宗师,庆国皇帝陛下剔除在外,毕竟谁都认为,庆帝不至于忽然疯狂到来暗杀自己刚刚立下大功的私生子。   
    没有人敢和范闲并排站着,今天天气极光,春光明媚,艳阳高照,竟生出些淡淡暑气来。   
    王十三郎是离范闲最近的那个人,比范闲拖后了半个脚步。   
    范闲面色平静,迎接着天下各地赶过来的巨商大贾,同时以半个主人的身份,将南庆以及北齐的使团接了过来,南庆的使团官员们脸上带着一股难以抑止的喜悦,而北齐官员的脸色却是极为难看。   
    剑庐门口的空地已经搭起了一个大棚,上面挂无数白色的纸花以及幔帐,看上去并不喜庆,与开庐仪式,以及名义上的归顺宣示毫不相符。   
    范闲并不在意这一点,庆国礼部官员心里有些不悦,却也不敢表情什么,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此次开庐仪式其实应该算是四顾剑的葬礼,礼部官员并不希望在这种紧要的时刻,激怒剑庐里的那些强人。   
    太阳缓缓移上中天,空气渐渐变热,好在东夷城就在东海之滨,有海风无日无夜不止地吹拂着,还可以忍受。加上大棚遮住了大部炽烈的阳光,前来观礼的天下宾客们,除了擦汗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埋怨。   
    忽然间,剑庐外面响起了鞭炮声,不知多少挂鞭炮在这一刻炸响,纸屑被震的老高,烟雾也开始弥漫了起来。   
    似乎这是一个讯号,整座庞大的东夷城内,每一家商行的门口,每一处民宅的门口,都同时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鞭炮,就连那些往常挂着红灯,夜夜笙歌不止的青楼,也将灯笼换成了白色,在楼前放起了鞭炮。   
    姑娘们已经换了素净的衣裳,带着一丝不安一丝惘然地看着剑庐的方向。   
    商人百姓们站在自家门口白色招魂幡的下方,看着眼前鞭泡炸成碎屑。   
    妇人怀中的婴儿,被东夷城中不分南北,不分东西,四面八方同时响起的响亮鞭炮声惊的醒了过来,哇哇大哭。   
    整座东夷城,尽是鸣鞭之声,哭泣之声,微微刺眼的琉璜味道随着烟气笼罩了整座城池。   
    鞭碎有如人之一生,烟腾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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