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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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2-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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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闲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给她以足够的鼓励。   
    婉儿定了定神;走上前去;对着石阶上的那位宫装丽人微微一福;轻声说道:“见过母亲。”   
    她的声音极低极细;说不出的不自然。   
    长公主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本来略有几分期待的面色骤然平静了下来;淡淡说道:“最近可好?”   
    范闲皱了皱眉;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凑到婉儿身边;笑着说道:“见过岳母大人。”   
    长公主看着他;清美绝伦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说道:“你还知道来看本宫?”   
    不知为何;长公主与婉儿母女间显得有些冷漠;偏生她对范闲说话却是十分随便。也幸得被范闲这么一打岔;石阶上下的气氛才松了些;长公主牵着林婉儿的手;并排站在了石阶上;她对院中的宫女吩咐了几声什么;便准备往殿里行去。   
    范闲半抬着头;看着石阶上的两个女子;有些好笑地发现;婉儿和她母亲长的确实不太像;只是长公主不知如何保养的;竟还是如此年轻;二人站在一排;不似母女;更像两朵姐妹花。   
    只不过婉儿虽已嫁为人妇;可依然脱不了三分青涩;而长公主却早已盛放;经年不凋;如一朵盛颜开放着的牡丹……夺人眼目。   
    广信宫里早已安排了晚宴;没有什么外人;就是长公主与他们小两口三人。此时在席上略说了会儿话;婉儿终于放松了些;加之母女天性;看着长公主的目光也温柔了起来。   
    长公主似乎很高兴婉儿的这个变化;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呈现一种真实地柔和。不知道说到了什么时;她竟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在你的眼中;我这个母亲。只怕做的是相当差劲……”   
    林婉儿眼圈一红;直欲落下泪来;她自幼在宫中吃百宫饭长大;虽然备受老太后疼爱;可是女儿家的;哪有不思念自己母亲地道理;此时在母亲身边听着这等温柔话语;心中百般情绪交杂;不知如何言语。   
    范闲坐在下手方看到那并排坐着的母女;微微一笑。这对母女一位是庆国第一美人儿;一位是自己心目中的第一美人;此时看着。怎能不赏心悦目?但他不得不郁闷的承认;自己的妻子;确实长的不如丈母娘。   
    尤其是今日的长公主;美丽容颜、朱唇明眸依旧;如黑瀑般的长发盘起如旧。较诸往日却流露了几丝难得一见的真实情绪;并不如传说中的一味娇怯。这反而略发让她地绝世美丽生动了起来。   
    席间两位女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了;也越来越自在了。   
    他并不意外能看见这种场景;因为他对于人性始终还是有信心的;长公主即便再疯;但她毕竟也是个母亲。   
    在范闲看来;这位不称职地母亲;与前世那些在洗手间里生Baby的脑残初中女学生,没有什么两样,这些年过去了。她总该有些歉疚,有些醒悟才是。   
    身后的宫女为他斟满了杯中酒;他一杯饮尽;喉间丝丝的辣痛;这五粮液的味道;果然有些醇美无双;只是……怎叫人有些郁结失落了起来?   
    他望着长公主地眼光并无异样;心中情绪却开始翻腾;总在想着;这样一位绝世佳人;却为什么走上了这样一条人生道路?   
    ……   
    ……                       
    第六卷 殿前欢 第六十四章 夜宫里的寂寞           
    广信宫殿外的寒意丝丝络络地渗进来;试图强横地把这宫殿的名字改成嫦娥姐姐的住所;然则红烛在侧;暖香升腾;酒意烈杀;春意盎然;这种图谋始终只是种妄想罢了。   
    范闲看着长公主与婉儿的轻柔说话;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不再如先前入宫时那般警惕与别扭。   
    长公主还是如以前那般美丽;那般诱人;即便范闲明明知道了洪竹所说的那件事情;可是在震惊之外;更多的是对太子爷的强烈不爽——至少此时看着这位庆国第一美人儿;年轻的女婿心里硬是生不出太多反感的情绪。   
    当然;这种情绪本身就是很妙的一件事情。他轻轻搁下酒杯;自嘲一笑;心里想着。长公主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人儿。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位长公主殿下;是皇太后最疼爱的幼女;皇帝这十年间倚为臂膀的厉害人物;尤其对于范闲来说。这位宫装丽人柔美地外表下隐藏的更是如毒蛇般的信子;杀人不见血的液体……   
    十二岁时;范闲便迎来了长公主地第一拔暗杀。等入京之后;双方间更是交织于阴谋与血火之中;无法自拔。只是这几年里;范闲的势力逐渐扩展;长公主的实力却日见衰弱;此消彼惩;长公主早已承认了自己的女婿是自己真正值得重视的敌手;然而……   
    范闲在庆国最直接的两位冲突者。太子殿下与二皇子;其实都不过是长公主抛出来的弈子;范闲清醒地知道。自己重生至此时;整个天下真正的敌人;便是面前这位宫装丽人。   
    长公主是范闲一系最强大的对手;所以这几年里;监察院也将所有的情报中心。都集中在信阳和广信宫里。范闲了解长公主;甚至比她自己还要更加了解。   
    这是一种心理学层面上地问题;他能够敏感地察觉到。长公主对于当年那位女子复杂的眼光;甚至是……对于那位畸形的情感;不如此;不能解释庆国自叶家覆灭之后古怪地政治格局。   
    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   
    只是范闲不会对长公主投予一丝怜悯;在这一方面;他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冷漠与无情;正如往日说过无数遍的那句话——醉过方知情浓;死后才知命重——他要活下去。谁不想让他活下去;那就必须死在他的面前。   
    ……   
    ……   
    “江南如何?”   
    长公主轻舒玉臂;缓缓放下酒杯;时值冬日;宫中虽有竹炭围炉;但毕竟气温高不到哪里去;长公主穿的宫装也是冬服;有些厚实;然而便是这样的服饰;依然遮住她身体起伏地曲线和那无处不在的魅惑之意。   
    此时婉儿已经睡着了;宫女们小心翼翼从后殿出来覆命;然后退出殿去;闭了殿门。范闲眉头微皱;却也不会出言拦阻什么;毕竟长公主是她母亲;他不方便说太多话。   
    “江南挺好的;风景不错;人物不错。”范闲笑着应道:“母亲大人若有闲趣;什么时候去杭州看看。”   
    虽说母亲大人四个字说出来格外别扭;可是他也没有办法。   
    “几年前就去过;如今风景依旧;人物却是大不同;有何必要再去?”   
    长公主离席;一面往殿外行去;一面讥讽说着;这话里自然是指原属于她地内库;如今却被范闲全部接了过去。   
    范闲并未离座;微微一窒;半晌后恭敬说道:“生于世间;人物是要看的;风景也是要看的;人物总如花逐水;年年朝朝并不同;风景矗于人间;却是千秋不变;人之一生短暂;却能看万古之变之景;这才是安之以为的紧要事。”   
    长公主一怔;回头看着范闲;微微偏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你是想劝本宫什么?”   
    “安之不敢。”范闲苦笑应道。   
    长公主微嘲一笑说道:“这世上你不敢的事情已经很少了;只不过妄图用言语来弱化本宫心志;实在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   
    ……   
    在皇太后的面前;李云睿是一个乖巧的甚至有些愚蠢的女儿;在皇帝地面前;李云睿是一个早熟的甚至有些变态的助手;在林相爷的面前;李云睿是一个怯弱的甚至有些做作的佳人;在皇子们的面前;李云睿是一个温婉的甚至有些勾魂的妇人;在属下们的面前;李云睿是一个一笑百媚生;挥手万生灭的主子。   
    只有此时此刻;在广信宫里;在自己的好女婿范闲面前;李云睿什么都不是;她只是她自己;最纯粹的自己;没有用任何神态媚态怯态却做丝毫的遮掩;坦坦然地用自己的本相面对着范闲。   
    或许这二人都心知肚明;敌人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所以不需要做无用的遮掩。   
    所以范闲也没有微羞温柔笑着;只是很直接地说道:“夫光阴者;百代之过客;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安之不敢劝说您什么;只是觉着人生苦短;总有大把快乐可以追寻……”   
    还没有等他说完;长公主截断了他的话;冷冷说道:“诗仙是个什么东西?敌得过一把刀两把刀;睁开你的双眼;看清楚你面前站的是谁。不要总以为说些酸腐不堪的词儿;沾沾自喜地卖弄几句看似有哲理的话;就能够解决一切问题。”   
    这话说的寻常;但内里的那份骄傲与不屑;却显得格外尖刻;此时并无外人在场;长公主殿下显露着她最真实的一面。   
    “不要总以为女人就是感性胜过一切的动物。”长公主冷漠说道:“你自己写的东西里也说过;男人都是一摊烂泥;既然如此;就不要在我面前冒充自己是一方玉石。”   
    范闲无话可说;只好苦笑听着。   
    长公主走到殿门之旁;掀开棉帘;站在了石阶之上;看着四周寂静的皇宫夜色。   
    范闲自然不好再继续坐在席上;只好站起身来;跟着站了出去;想听听这位丈母娘想继续说些什么。   
    “看清楚你面前站的谁。”   
    长公主并未回过身来;那在寒风中略显单薄的身躯;却无来由地让人感觉到一阵心悸;似乎其中间蕴藏着无限的疯狂想法。   
    “本宫不是海棠那种蠢丫头。”她说道:“本以为北边终于出了位不错的女子;结果没料到;依然是个俗物。”   
    ……   
    ……   
    范闲无语;只有苦笑;心想谁敢和您比;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中;似乎也只有这位长公主殿下敢行人所不敢行;敢和男子一争高下。   
    在所有的方面都和男子一争高下。   
    范闲隐约有些明白了;长公主根本没有将那些事当成一回事;嗯嗯……是的;就是这样的。天都快哭了。   
    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面对着这样一位女子;他竟是生出了束手束脚地感觉;根本不知如何应对。   
    “你应该清楚。母后为何宣你进宫;还有今夜的赐宴。”长公主平静说道:“你我心知肚明;便不再多论;只是多遮掩少许吧;本宫可不想让母后太过伤心失望。”   
    范闲一躬及地;诚恳说道:“谨遵命。”;;“谨?”长公主的唇角缓缓翘了起来;夜色下隐约可见的那抹红润曲线格外动人;“不得不承认;你地能力;超出了本宫最先前的预计。而你……是她的儿子;更让我有些吃惊;难怪这两年里。杀不死你;也掀不动你;陛下宠你;老家伙们疼你;只是很遗憾……你终究也只是个臭男人。”   
    范闲笑着说道:“这是荷尔蒙以及分泌的问题。”   
    “贺而?”长公主微微一怔。那双迷人的眼睛里第一次在坚定之外多了丝不确信的疑惑;但她马上旋即摆脱了范闲刻意地营造;冷冷说道:“你和你那母亲一样。总是有那么多新鲜词儿。”   
    范闲心头微动;平和问道:“您见过家母?”   
    长公主沉默了少许后;说道:“废话!她当年入京就住在诚王府中;哪里能没见过?想不见到也不可能。”   
    说到此处;长公主的双眼柔柔地眯了起来;缓缓说道:“本宫很欣赏她;甚至可以说是嫉妒她;然而最后……我却很瞧不起她。”   
    范闲皱了眉头;平静笑道:“我不认为您有这个资格。”   
    这句话说的极其大胆。偏生长公主却丝毫不怒;淡淡说道:“在很多人眼中看来;都是如此;哪怕本宫自幼便辅佐皇兄;为这庆国做了那么多事情;可是……只要和你母亲比起来;没有人认为我是最好的那个。”   
    “可是……”长公主冷漠说道:“我依然瞧不起她。”   
    不等范闲说话;她忽而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因为最后……她死了。”   
    范闲心头微动;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可以确认历史上最后的那个真相;只是长公主接下来地话让他有些略略失望。   
    “而本宫没有死。”长公主冷冷说道:“谁能预知将来;本宫能不能比她做的更好?”   
    她回过身来;用那双柔若月雾的眼眸盯着范闲;轻声说道:“她终究没有一统天下;你看本宫能不能做到?”   
    范闲被这两道目光注视着;强自保持着平静;沉默许久之后缓缓说道:“评价一个人;其实并不见得是以疆土和史书上地记载为标线。”   
    他忽然想到那个雨夜里看到的那封信;有些出神说道:“就像我母亲;她没有帮助我大庆朝一统天下;但谁知道她是不能做到;还是她不屑做呢?”   
    长公主微微一怔;心防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松懈;略带一丝不忿说道:“做不到的事情就归于不屑?如你先前所说;人生不过匆匆数十年;想长久地烙下印记在后人的心中;不依史书;能依什么?”   
    “我母亲……在史书上没有留下一个字的记载。”范闲深深看了长公主一眼;说道:“我想您也明白是为什么。但是并不能因此就否定她在这个世界上地存在;不论是内库的出产;还是监察院;都在向世间述说着什么……史书总有一日会被人淡忘;黄纸被扫入垃圾堆中;可是对这个世界的真正改变;却会一直保留下去。”   
    长公主听了这段话后沉默了许久;然后轻声说道:“说地也对;我并没有让这个世界产生过某种真正的变化。”她顿了顿;自嘲道:“除了让这天下国度间的疆域界线不断地发生变化;庆国的土地不断地往外扩张。”   
    ……   
    ……   
    “便是打下万里江山;死后终须一个土馒头。”   
    范闲认真说着;虽说长公主先前已经无情地讽刺了他无数遍;可他依然说着这些看似陈腐的句子。   
    长公主不再看着他;看着皇宫里的静景;说道:“你这想法;倒与世间大多数男人不同。有些男子;是因为他们怯懦无能;才会美其名曰看开;云淡风轻如何……而像你这等已经拥有足够地位与可能性的男子;却不想着建功立业;史书留名;着实有些少见……并且无胆。”   
    范闲笑着应道:“或许安之自知没有这种能力;                       
    第六卷 殿前欢 第六十五章 噢,眼泪           
    庆国皇室对太监们的管理一向极严;诸多规矩之中;有一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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