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马香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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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马香车-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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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难分轩轾。
  这情形,使得跟踪而上,在一旁掠阵的杜少恒,精目中为之异彩连闪。
  那短装老者一面精招送出地,加紧抢攻,一面笑道:“怪不得你狂,龟缩了多年之后,果然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了?……”
  就在这紧张火爆的当儿,不远处忽然传出一长三短,四声尖锐的竹哨声。
  那短装老者话锋一转道:“司马元,暂时让你多活几天,老夫告辞!”
  话落,虚幌一招,长身而起,与那蓝衫文士双双像巨鹤冲宵似地,闪得一闪,即消失于沉沉夜色之中。
  沉寂了少顷之后,杜少恒才苦笑道:“司马兄,我真成一个不祥的人,才到这儿就给你带来了麻烦。”
  司马元正容说道:“杜大侠千万别这么说,事实上,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
  杜少恒歉笑了一下,才神色一整道:“司马兄,请原谅我请教一个不应该问的问题,方才,据我观察,司马兄似乎是故意隐藏了实力?”
  司马元苦笑道:“我知道瞒不过杜大侠你的法眼。”
  杜少恒注目问道:“我想,司马兄此举,必然另有深意?”
  司马元不自然地苦笑道:“这一点,我不否认。”
  “面对宿仇,明明有力量杀他,却故意隐藏实力,放他一马这事情,可的确是罕闻罕见的。”
  “杜大侠问话,蛮具技巧啊!”
  杜少恒脸容一正,接道:“司马兄,只因你我一见如故,我才不揣冒昧,问出不该问的话来……”
  司马元连忙截口接道:“杜大侠言重了,本来,以我曾受令尊活命之恩,和你我一见如故的情份上,在杜大侠你面前,本不应保存什么秘密,但此事实在有碍难之处,尚请多原谅。”
  不等对方接腔,又含笑接道:“不过,时机成熟时,这一秘密也就不成其为秘密的。”
  “那要等多久呢?”
  “我想不会太久的,”司马元苦笑道:“你瞧咱们站屋顶上乘风凉,所为何来……”
  杜少恒接道:“对了,我也该走啦!”
  “现在就去北邙山?”
  “是的……”由于室内的拾得儿鼾声如雷,显然是好梦方酣,因此,杜少恒话锋一转,道:“司马兄,请别告诉拾得儿,我是去北邙山了。”
  “好的……”
  “还有,不许你淌这浑水!”
  “这个,我自有主张,因为,由于方才的事实,我已不算局外人了。”
  杜少恒眉峰一蹙之间,司马元又立即道:“杜大侠请先走,我随后赶来。”
  杜少恒咀唇牵动了一下,但话到唇边,又咽了下去,向司马元苦笑了一下,抱拳一拱,长身飞射而去。
  ★        ★        ★
  北邙山南麓,集有汉,晋,唐,三朝的帝王陵墓。
  自汉代的光武,明帝而下,历代的达官贵人,大多葬灵骨于此,积而久之,形成邙上无卧牛之地,触目所及,全是坟墓。
  我国历代帝王对陵墓的修建,一向极为重视,其规模虽比不上埃及的金字塔却都是极尽奢侈宏伟之能事。
  第二章 三组生死斗 一片真假情
  杜少恒前往赴约的汉灵帝陵,在北邙山山顶,陵高三十余丈,周围达三里,远望有如一座小山。
  今夜,北风怒号,大雪纷飞,整个大地,都成了一片银白。
  当然,北邱山上,也披上了一件银白的外衣。
  杜少恒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尽管他流浪异乡已达二十年之久,但由于他对北邙山是那么熟悉,而北邙山的古墓又极少变化,因而即使是大雪封山,他也能轻车熟路地,登上小山顶汉灵帝的陵墓上。
  他,居高临下,但见那些被白雪覆盖着的古墓,有如无数巨大的银蛇,蜿蜒起伏,壮观已极。
  虽然荒山上听不到更鼓,目前这种天气,也没法由星斗的位置分辨时刻,但他暗自估计距三更正的时间,是很接近的。
  可是,他游目四顾,除了满山风雪,满眼“银蛇起伏”之外,可以说,连鬼影子也没发现一个。
  这些鼠辈们该不是跟我开玩笑吧?”他自语着,但语声很高,显然是别具用心。
  一声冷笑,划空传来:“谁有工夫同你开玩笑……”
  杜少恒的反应,快速已极,对方的语声才起,他已循声飞扑,因而当对方话声一落时,他已快如激矢划空似地,射落那人身前。
  那是一个全身白衣的人,尽管他不曾料到杜少恒的身法会如此快速,但他的反应却也不慢,当杜少恒射落他身边的剎那之间,他也身形一闪,立即退入一道黑黝黝的门户之内。
  由于仅仅是那么匆匆一瞥,因而杜少恒根本役法看清楚,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杜少恒怔怔地望着那道黑黝黝的门户,少顷之后,才冷笑一声道:“这算盘打得不错,居然连灵帝的坟墓也利用上了。”
  那黑黝黝的门户内传出一个苍劲语声道:“这叫作废物利用呀!”
  杜少恒沉声问道:“你就是方才给我传信,并与司马元有过梁子的那个狗腿子?”
  “死到临头,还敢口舌伤人!”
  “骂你一声狗腿子,算得了什么,待会,我还要取你的狗命哩!”紧接着,又冷笑一声道:“你们不是废物利用,是名副其实的自掘坟墓!”
  那苍劲语声冷笑道:“老夫懒得跟你斗咀,你也最好留点精神,以备待会儿作垂死挣扎吧!”
  “少废话!”杜少恒沉声喝道:“叫你们主子出来!”
  “别忙,敝上正在替你安排一顿最后的晚餐,再说,你自己的同伴也还没来呀!”
  “我没有同伴,也用不着同伴……”
  就在他右侧十来丈处的积雪中,忽然冒出一个白衣人来,冷笑一声道:“没有同伴,难道司马元不是你的同伴吗?你瞧!”
  不用扭动头部,杜少恒已看到左前方十多丈处,一道人影疾射而来。
  真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来人赫然就是司马元。
  司马元没吭气,只是向杜少恒微微点了一下头。
  杜少恒淡然一笑道:“司马大侠此行,是为他自己的事,暂时不算我的同伴。”
  站在他右边的白衣人笑道:“那么,这随后跟来的一位,该是你的同伴了吧?”
  不错,就在司马元前来的同一路径上,又一个不速之客,冒着狂风大雪,疾奔而来。
  出人意料的是,这位不速之客的穿着,打扮,都跟杜少恒一样,甚至面目,也有九成近似。
  这一来,自然使得杜少恒,司马元二人有如坠入五里雾中,作声不得。
  当然,杜少恒心中明白,他自己是货真价实的社少恒,另一个杜少恒是假冒的。
  不过,由于不明白对方的用意何在,同时,也由于这一双包案来得太突然,才使得现场中的人,齐感意外地,一时之间,谁都没有作声。
  不料那假杜少恒居然抢先向杜少恒叱问道:“你是谁?为何要冒充我的身份?”
  杜少恒笑道:“真够意思,这可正是我要问你的话呀!”
  假杜少恒道:“我不在乎你冒充我,因为,目前的我是一无所有,一无所求,有的只是一大把年纪,和满身孽债,你冒充我,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会有杀身之祸,我问你,你知道今宵这一个约会的严重性吗?”
  这不但恰如杜少恒所说的“真够意思”,也真够绝。
  因为,这位假冒杜少恒的人,显然对杜少恒的过去和现在的一切,都非常熟悉,才能冒充得那么逼真,而所说的话,也每一句都是杜少恒所要说的。
  此情此景,杜少恒除了苦笑之外,还能有什么说的呢?
  那假杜少恒更是得理不饶人地,立即接道:“朋友,你现在退出这个是非之地,还来得及。”
  那黑黝黝的门户中,忽然传出一个比外面的气温更为寒冷的阴冷语声道,“已经来不及了。”随着语声火光一闪,那黑黝黝的门户中,火把齐明,现出一条长达十来丈的甬道。
  在明如白昼的火把照耀之下,一位纶巾羽扇,着八封道袍,活像戏台上的诸葛亮那种打扮的中年文士,面含微笑,当门而立,分立左右的,是不久之前,去利民当铺传信的黑衣短装老者,和蓝衫文士,信道两旁,分列着十二个全身黑色动装的彪形大汉,并各自以大刀斜举着,交岔成一道以二十四把铜刀构成的刀,显得肃杀而又似乎有点滑稽。
  杜少恒向甬道中打量了一眼之后,轻轻一叹,说道:“这位汉代倒数第二任的皇帝,可能是生前作孽太多吧,死后的枯骨,都得不到安宁……”
  那位假杜少恒截口沉喝道:“朋友,别替死鬼担忧,还是快点走吧!”
  杜少恒苦笑道:“朋友这番好意,在下只能心领了,你没有听人家说过,已经来不及了吗……”
  由于杜少恒出现双包,而真的杜少恒又没设法分辩,也未曾分辨,因而不但甬道中的神秘人物弄不清楚谁真谁假,连跟踪杜少恒而来的司马元,也傻了眼,只是以困惑的目光,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
  杜少恒当然明白司马元心中的困惑,因而正容说道:“司马元,还是你先走吧!”
  那站在甬道门口的中年文士抢先冷笑道:“诸位都是有所为而来,如果就这么退走了,不怕给江湖同道传为笑柄吗?”
  司马元道:“我倒不在乎这些,不过,阁下请放心,我没有离去的打算。”
  “这就好,”中年文士精目向真假杜少恒一扫,冷冷地一笑道,“我不管你们谁真谁假,姑且都称为杜大侠吧……”
  假仕少恒连忙接道:“不!杜少恒只有一个,也只有我才是真的。”
  中年文士道:“我已说过,不管谁真谁假,一体统请!”
  说完,并侧身摆手,作肃客状,道:“本门已摆出最隆重的迎宾仪队,三位总该赏个脸吧!”
  假杜少恒双眉一挑道:“杜某人既然来了,纵然里面是龙潭虎穴,剑树刀山,我也得闯上一闯……”
  说着,昂首阔步,当先向甬道口走去,当他经过司马元身边时,以真气传音促声说道:“司马兄,赶快偕同令友,立即退走,我可以给你们挡一阵……”
  这当儿,那中年文士却呵呵大笑道:“这里面不是龙潭虎穴,也没有剑树刀山,只不过是一个现成的坟墓……”
  这时,假杜少恒己走到甬道入口处,杜少恒忽然沉声喝道:“这位兄台且慢!”
  假杜少恒住步回头问道:“为什么?”
  杜少恒接道:“咱们至少该先行问问这位朋友,是什么来历才对。”
  假杜少恒道:“你以为他会告诉你?”
  那中年文士笑道:“是的,现在我不会说,但到了里面,诸位自然会明白。”
  假杜少恒苦笑了一下道:“二位既然一定要见识见识,那就跟我来吧!”
  司马元接道:“在下理当追随骥尾。”
  他,越过杜少恒身前,跟在假杜少恒之后,反而将真正的当事人——杜少恒拋在最后。
  不过,杜少恒似乎根本不计较这些,耸耸肩,迈步跟进。
  当他们三人进入甬道时,那两旁的仪式队武士忽将钢刀互击,发出震耳金铁交鸣之声,并齐声吆喝着:“敬礼!”
  这情形,如果是胆小一点的人,真会吓得发抖。
  但目前这三位,却是泰然自若地,昂首前行,咀角并浮现一丝轻蔑的笑意。
  甬道尽头,是一条“丁”字形的甬道。
  那中年文士连忙超越而前,并含笑接道:“在下当先带路!”
  沿途所经,每隔一丈,就有一枝松油火把,和两个跨刀武士,算得上是刁斗森严。
  而且,里面分支甬道,四通八达,有如迷宫,如非有人带路,真会有迷失自己的危险。
  也因为如此,一路行来,杜少恒与司马元二人,都将沿途拐角之处,默记在心。
  倒是那位假杜少恒,显得毫不在乎,一路上目不侧视地,跟在那中年文士的背后,亦步亦趋着。
  一行人拐弯抹角地,约莫行进了十来丈之后,前头忽然爆出一声沉喝:“贵宾驾到!”
  紧接着,视线豁然开朗,已到达一个大厅的入口处。
  三位“贵宾”冷眼打量着:只见这个大厅纵深总有十丈以上,横宽也在八丈左右,高度则在三丈上下。
  在这种古老的陵墓中,居然有如此宽敞的场地,如非亲自经历,可实在难以相信。
  当然,这大厅是经过新的装修的,室顶漆成黄色,四周垂着黄色绸质帐幔,在四周那明如白昼的火把照耀之下,显得富丽堂皇之至。
  不过,遗憾的是,整个大厅中,并无什么陈设,只有正中摆着两张已摆上美酒佳肴的八仙桌,和八条长凳,与这宽敞而又华丽的大厅对照之下,显得非常不调和。
  两桌酒席上,左边一桌,空无一人,右边一桌上,却已有三人在端坐着。
  坐在上首的是一个约莫二十上下年纪的年轻人,穿着一袭白色儒衫,连脸色也衬托得颇为苍白,不!他的脸上,显然是戴着人皮面具。
  另两个都是五旬以上的斑发老者,一着灰衫,一着葛衫,正在向白衫少年谄笑着。
  这情形,使得杜少恒目光一触一下,立即心中暗忖着:“接说,这个坐在上首的年轻人应该是正主儿了,我几时树上这么一个年轻的强敌的……?”
  那三位,似乎在低声交谈着什么,对三位“贵宾”的到达,根本就视若无睹。
  那带路的中年文士,摆手止住三位“贵宾”,他自己却疾步而前,向那白衫少年躬身施体,道:“启禀少主,杜少恒已到。”
  杜少恒暗中点点头;“这就是了,既称少主,背后自然还有老魔撑腰……”
  那白衫少年微微抬起头来,向三位“贵宾”注目问道:“哪一位是杜少恒杜大侠?”
  “区区就是。”两个杜少恒同声回答。
  白衫少年蹙眉问道:“怎么会冒出两个杜大侠来?”
  杜少恒连忙接口道:“区区才是真的杜少恒……”
  假杜少恒也立即接口道:“不!我才是真的。”
  白衫少年目注那中年文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中年文士躬身答道:“回少主,事情是这样的,方才在外面……”
  白衫少年截口接道:“长话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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