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离雁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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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离雁孤星-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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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温’字。
  霎时之间,常败翁想起一个人来,他的脸色大变,敏珊惊问道:“什麽?”
  常败翁喃喃的道:“独角大圣?西藏温家?”
  敏珊道:“什麽西藏温家?”
  常败翁道:“一百年前西藏的独角大圣温键在峨嵋山上掌毙当时神州第一高手洪若水的故事,你
可知道?”
  敏珊点头道:“可是百年来便不曾再听到温键的消息……”
  常败翁道:“百年来温家虽然行踪不明,但是这独角怪兽分明是温家的标帜,可不知当今温家当
家的是温键的孙子还是曾孙?”
  敏珊望著常败翁,常败翁忽然道:“听!”
  果然远处有人声微微传来,常败翁道:“咱们去看看,记住,千万要小心!”
  他的声音显得十分紧张,因为他料想温家的独角牛既然死在这里,温家的人大约也不会远,而温
家虽然百年来不闻音讯,但是百年前那件事太令人难忘了,中原神州公认的第一高手死在温键的掌下!
  常败翁带著敏珊,猛可施展轻功,身形如箭一般在草丛中飞驰,那远处的人声愈来愈近,终於,
常败翁停下身来——
  他们从林木孔隙中一探望出来,登时吓了一大跳,只见林外是一片平地,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大
片,全是大大小小的独角怪牛,少说也有上千头,那边站著十多个装束古怪的执鞭汉子,看模样是赶
牛的人,对角大树下站著一个年轻的胖子,穿著一袭金丝袍子,满面骄傲神气,他身旁站著一个带瓦
楞帽的老汉,那老汉手中也拿著皮鞭,虽然土里土气,却是双目精光烔烔,一派武林高手的模样。
  这老汉正自指手划脚地在与他对面之人争论,他对面之人背对著常败翁和敏珊,但从衣著上看去,
是一个道士。
  那老汉道:“出家人不在道观里修道,却来管这等闲事赶吗?”
  那道士的声音十分清朗,就如一口大钟呜响一般:“施主赶著这许多异城怪兽到中原,遇田而食,
遇野而过,天下农人就不要吃饭了吗?”
  那老汉脸色一沉道:“哼,小道士我们真人不说假话,你可别仗著学了几手三脚猫的武功便伸手
要管天下事,好,既然你学武的,告诉你,咱们主人姓温!”
  那道士哈哈笑道:“姓温便怎的?独角大圣温家便怎的?贫道若是怕的话早就走路了。”
  他这话委实惊人,表示他明知对方的来路,却依然满不在乎,常败翁不禁双手大拇指一挑,低声
道:“好个小道士!”
  那老汉脸色忽然一沉,抖手一鞭打出,皮鞭卷在一棵腕粗树枝上,他一反腕,‘拍’的一声,那
树枝竟然应声而折。
  这一手乃是上乘的内家功夫,常败翁吃了一惊,心想看不出这赶牛的家伙也有这手功夫,温家的
威名果然不同凡响了。那皮鞭扯断了树枝後忽然有如一道电光一般向那道士脸上飞来,道士双脚动也
不动,一伸手,呼的一声便把皮鞭抓住,那老汉吃了一惊,用力一拉,道士一放手,皮鞭立刻飞回,
但是飞到一半,忽然变成一寸寸的断截落在地上。
  道士这手内功露得十分漂亮,常败翁喝道:“这道士是谁?好深的功力啊。”
  那老汉呆了一呆怒声道:“看不出你这杂毛果真有几下子,嘿,报上名来吧。”
  这时那站在树下的年轻伙子一步步走了过来,他双眼看天,脸上神情狂傲已极,那道士似乎也看
出这胖子每走一步,地下都是一震,必是暗含了极厉害的功夫待发,他不禁随著胖子的步行身躯向左
转了一下。
  这一来常败翁和敏珊都看个清楚,这道士竟是个二十左右的青年,相貌长得极是英俊,而且气度
十分稳重,毫无青年人脱跳飞扬之气。
  那胖子道:“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那老汉道:“小杂毛唤做什么?我家少爷要亲自教训你!”
  青年道士昂然道:“贫道丘九渊。”
  常败翁可了一声,对敏珊道:“原来是武当的丘九渊,我可要管一管!”
  他蓦然大吼一声,有如一只大鸟一般腾空而下,正好落在那年轻的胖子面前——
  黑沉沉的石头甬道里,忽然现出了一个拳大的火光。那黄红色的火焰,照在青黑色的石壁上,有
一种令人肃然的气氛。
  同时,执火把人的脸透过火光中看去,也是红红的,但不管从任何角度看去,这人的脸容是朴厚
而讨人喜欢的。
  在他身後,还有一人,双手拿著一张发黄的老羊皮,正籍著这宝贵的光辉,在细细研究路径。
  他们是谁?他们就是唐剑宁和多事老人。
  多事老人把手中,那份‘天残地缺图’反覆地看了几遍,咧著嘴对唐剑宁问道:“小子,你那份
图可真是摩云客亲手交给你的?”
  唐剑宁为了多事老人的缘故,脚下也放得极慢,闻言更止步不前,略略回过头来对多事老人说道:
“当然,这是我们雁荡镇山之宝,而且连纸头的成色都和老前辈的那份古图一色一样,难道老前辈竟
看不出端倪来了吗?”
  多事老人用手摸摸鼻子,连连唔了几声,索兴往地下盘腿而坐,右手支著下颚,那份古图也放在
腿上,仔仔细细地思考起来。
  剑宁知道他在用神,当然不敢打扰,只得撑着火把,呆山且在一旁。
  原来剑宁手中的那支火把,系得自他所发现的那石室中。那石室和隔邻的石室竟一模一样,当然,
可没有另一对百阳朱果。
  为何在这阵图的外围,会有完全相似的两个石室,这点便连多事老人也捉摸不透。但剑宁却灵机
一动,想起了自己身上有一份雁荡派的秘图,他自己按图索骥当然颇为吃力,而多事老人却一定是轻
而易举了。
  果然,多事老人大乐,因为雁荡山中这大石洞,完全是按著一个古代已失传的阵图所布设的,多
事老人一生浸淫此道,而且手上也有了四分之二的古图,当然想尽心计,务求找出全豹。他们手上这
二份古图一对照,竟在接头之处,道路布置完全符合,而且羊皮纸的成色也完全相同,多事老人怎会
不高兴得要死呢?
  照剑宁的意思,是希望在第二个石室中,化些功夫揣摩一下,因为他还不死心於‘白虻三式’希
望雁荡大侠生前会另有指示。但多事老人却心急如焚,非马上赶路不可。
  多事老人一方面是担心姬文央在洞外的战果,另一方面也是初得秘图,急欲求证自己平日研究的
心得,是否与事实相合,所以连一刻儿也等不及。
  剑宁拗不过他,知道便连姬文央都让他两步,而且多事老人又一再保证,以後仍可按图再至故地,
他心想稍为躭搁两天也无妨,便只得觅了个火把,在前面开路,而每过一转弯的地方,或者是布置机
关的地方,多事老人都仔细地用炭笔记下来,并和原图相比较。如此一来,多事老人心中既有所得,
自然大乐,但剑宁可惨了。
  因为一来多事老人走得甚慢,又时时要剑宁照顾,二来多事老人生性多疑而且爱管闲事,所以每
过一处.他都要仔细考虑,小心研究,然後再让剑宁来行动,这样子前进,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但剑宁因多事老人有恩於已,而两人目前也须协力求生,当然只得耐心地由他消耗。
  剑宁自吞服了百阳朱果之後,原木以为马上可以见效,但是,直到目前为止,却连些微反应都没
有,心中虽是十分狐疑,可是也不好意思向多事老人请教—到底他还是一个出道不过半个月的青年人!
  且说多事老人心中正在盘算对下一个机关的应付办法,而剑宁默默地执著火把守在一旁,两人都
不作声,这时,石甬道中静极了,远远看去,活像是一幅老人灯下潜读图。
  忽然,多事老人头也不抬地道:“小于,站近些,光太暗啦!”
  剑宁哦然地笑了一声,他知道多事老人一遇到窘境,便会迁怒到旁的事物,所以他只得走近他半
步,又弯下腰去,把火把凑到多事老人的眼前。
  多事老人唔地点了一声头,也不知道是赞许他听话,还是对阵图有了新发现?
  忽然,多事老人精光霍霍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打了两个转。然後咦了一声道:“喂,小子,你师
兄待你不坏吧?”
  唐剑宁被他这没头没脑地一问,心想多事老人真是好笑得紧,这时候还查问这些不干时要的事。
但一提到唐师兄,剑宁便涌起了一股不能自制的情感,他轻轻地应了一声是。
  多事老人迅速地接口道:“那他为什么要害你?而且不是我机警,便连我这阵图老祖宗也陪在里
面!”
  剑宁大为诧然,然而怒意溢於一卖表,重重地问道:“老前辈,这话怎麽说?”
  多事老人微微抬起头来,他可不管剑宁心中受不受用,仍是一股轻松劲儿,他顽皮地眨眨眼道:
“小子怎么沉不住气啦?”
  剑宁只当他是以言相戏,他这人最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尤其不能让别人讥及唐师兄,他怒道:
“老前辈!”
  多事老人知道这个年青人是真的动了气,心想他们师兄弟俩真是要好得紧,便低下头去,微吐舌
头,连连摇头道:“你这小子和姬文央那老鬼倒真是天生一对,怪得紧。”
  他那股样子活像一个小姑娘做错了事,还嘟起小嘴说人家做错了的神情。剑宁被他这一逗,心中
的气便消去了几分。
  多事老人却忽然老脸紧绷.右指在图上指划著道:“小子,你可知道如照著你那图,今生今世我
们都别想走出这阵?现下我是改了条路走的。”
  剑宁才知道他方才话出有因,也不禁吃了一惊,但知道兹事体大,他对布阵之学本是外行,也不
便发表意见,只得哦了一声,表示他心中的惊讶。
  多事老人右手指著图道:“方才从第二石室走来,我们已过了几道机关?”
  剑宁道:“过了两关。”
  多事老人一拍手道:“这天残地缺阵的布阵原理是一波三折,换而言之,下面这道机关著实有些
名堂在内,所以要特别小心。”
  剑宁点点头,把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地记在心头。只因多事老人精深於此道,所以他的一
言一语,都莫不是这方面的权威经验。
  多事老人续道:“由我现在手上已有四分之三的图上可看出,这阵法的结构是对称於阵心的,也
就是从阵心走出去,东南西北四角的布阵原理是一致的,不过是机关的种类及布置的距离不同罢了。”
  剑宁愿看他的手指看去,果见右上角和左下角的符号都非常类似。
  多事老人见他唯唯诺诺,便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到底道行还差,如果这天残地缺阵只是如此
简单,那我又何必煞费心血?你想,如果按照这阵法的大结构的原则,我们在走出第二石室的时候,
便应该受到袭击,因为,我们走入第一石室,也就是你吞服那宝货的时候,便受到了袭击。”
  剑宁马上反驳道:“可是,那不是阵心,走入石室和走出石室的遭遇便不必一定相同。”
  多事老人满意地点点头道:“那我们在前一道机关,便应受到袭击了?因为从第一道石室到第二
道石室也算一折,而走出第二道石室遇到第二折,便构成了一波三折,但是我们却安然渡过,这又是
为什麽呢?”
  剑宁为之语塞,多事老人以右指连连戮自己的前额道:“比较合理的说法是,第二道石室本来阵
图中是没有的,因为你看,如果照我现在定的方位,方才二道石室应该在全图的右上角;但你再看左
下角,相对的位置上只有一个方框,而节使是右上角,也只有一个方框,假如每个方框是代表一个石
室,那么怎会有两个相同的石室出现?”
  剑宁好奇地问道:“为何一个方框不能代表两个石室?”
  多事老人冷冷地嗤了一声道:“那么执有这图的人,将永远走不出第一道石室,因为如何从第一
道石室到第二道石室的机关就无从标明了。”
  剑宁知道自己问的全是外行语,脸上颇有些讪讪,多事老人见风转舵,他心中已颇喜欢这个生长
在渔村中的大孩子,并不愿太使剑宁难堪。
  所以,多事老人笑道:“你方才说原先盘腿坐在地心阴泉之上的是你的师父—雁荡大侠,假如你
没猜错,那么这添上去的石室一定是他开凿的,他的目的可能是为了对付你那五个逐出门墙的师兄—
雁荡五子,而且,我想,他的妙计一定成功了,否则雁荡五子断然不会葬身於石窟之中。”
  唐剑宁心中惨然了,他彷佛已见到当年师徒火拚的惨剧!他想:假如师徒之间都要如此布置心计,
那麽人生又有什麽快乐可言呢?他同情雁荡大侠了。
  多事老人续道:“你唐师兄一定不知道有百阳朱果这会事,否则他不会不告诉你,但他又一定知
道其中的一间石室,要不然他不会叫你来找,所以他知道的,应该是第二道石室,也就是你发现的那
个。”
  剑宁这才想通为何他事先并没有听师兄讲过百阳朱果,不禁呀了一声。
  多事老人好像笑他少见多怪似地,冷冷地瞄了他一眼道:“但雁荡五子知道的,一定是第一道石
室,要不然他们不会从那条路进来,他们的目的可能是在百阳朱果上,要不然,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师父在逐出他们多年後,才收了你的唐师兄,这许多年,要布置一间相同的石室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摩云客平常出入的也一定是我们走的这条路,因为他只有这条路线的图示。”
  剑宁恍然大悟道:“师父一定是以第一道石室为诱饵,来对付雁荡五子,而把本派其他重宝,完
全移到第二个石室内,那麽白虹三式一定是在第二石室中无疑了。”
  多事老人点点头道:“雁荡大侠料定五子必然重来,所以先破坏了开启翻板的机关—三丈青,我
本来以为是朽坏了的,但现在想想并不尽然,因为其他的机关一个也没坏,为什么偏偏坏了这一个?
所以即使五子能得手,也不能逃出,这计不为不毒。
  因此,便连雁荡大侠吞服了那十二小时便散功的百阳朱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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