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欢-婚在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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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欢-婚在迷途-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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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不是我。我看见了,是个男人,个子不高,贼眉鼠目的,还留着两撇小胡子……”
那胖子显然不信,眼中露出一缕凶光:“小丫头,别往别人身上赖,乖乖地让我搜个身,要是没有,我即刻就放了你,要是真的在你身上,我就把你送官!”
“别,别,大叔,我真的没偷,不信你问……”洛君惜伸出食指,犹豫了半天才忽然指向那个军人,“他刚刚一直都在,大叔,你问问他,他一定看见了。”
胖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突然一亮,立即点头哈腰地凑过去,客气地问:“您是不是军需处的陆处长?”
陆昶鸿看了胖子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幸会,幸会。鄙人是春江织染厂的经理马户春,上次在交易会上我们还见过面的。”
“交易会?”陆昶鸿的眼神突然变的有些飘忽,似乎是在回忆交易会的情景,大概是对他没什么印象,只好客气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胖子有些尴尬,但还是摆出一副巴结的样子问:“您刚才有没有看见那个小丫头偷我的钱?”
陆昶鸿看看站在一旁满脸期待却又暗含着哀求的洛君惜,觉得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很是生动。她穿着一身男装,但又不太合身,特别是头上那顶明显大了一圈的小毡帽子在风里一颤一颤的,十分有趣。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孩子,突然生起捉弄她的念头。他歪着头假意想了一会儿,微微扬了扬嘴角,说:“她,的确是个小偷。”
洛君惜表情一凝,不由拧起了眉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喂,我可不管你是什么处什么长的,说话可要讲道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东西了?”
陆昶鸿伸出两根手指,学着洛君惜的动作晃了晃:“我想,我应该看的很清楚吧?”
她根本没想到他的眼光这么锐利,居然连她的小动作都看的一清二楚。被他揭了老底,她到底是有些挂不住,正想着如何反驳,那胖子却忽然大怒了起来。
“臭丫头,听见了没有?快把我的钱拿出来,不然,我要你好看。”
“大叔,不是我,我没偷……啊,不,不,不,我是想偷,但是……没偷成……”
洛君惜像是吃了黄连,结结巴巴的,有些语无伦次。哀求中,不经意地瞥见陆昶鸿眼里的几分笑意,又有一股怒意油然而生,只巴不得将他生蒸活煮,拆吃入腹才解恨。
就在纠扯不清的时候,突然从街边跑出来几个小毛孩子,神色匆匆,一边跑一边喊:“出事了,出大事了!快跑,快跑啊。”
路人不明就理,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也都跟着一起跑,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陆昶鸿神色一凛,立即拔出佩枪,将枪口朝上举过头顶,逆着人群往前面冲。刚走了几步,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收住了脚步,再回头一瞧,果然发现混乱中,那个胖子被几个小孩子缠住脱身不得,而那个女偷儿早就没了踪迹。
002
朗城的秋天有点冷,淅淅沥沥的雨下过,风就冷冽了不少,树叶也几乎在一夜之间就黄了。每年一到这个时候,陆昶鸿就忙的不可开交,因为要置办军需,朗城大大小小的交易会里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其实他极不想参加这些应酬,但军饷紧缺,为了防止有人损公肥私,他不得不亲自操办一切,所以忙完了公务,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到朗城会馆去。
朗城会馆里众客云集,衣香鬓影,很多商户老板一看见他,纷纷上前来跟他打招呼,趁机把家里待字闺中的女眷介绍给他认识。他有些疲惫,从车里一下来就打不起精神,于是同大家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把酒杯往桌子上一墩,找个角落去抽烟躲清静。
过了一会儿,吴作良从外面回来,在会馆里转了一大圈儿才看见陆昶鸿一个人坐在角落,于是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处长,我回来了。”
“事情查的怎么样?”
“都查清楚了。”吴作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压低了声音说,“听她们班儿里的人说,这个女人的‘这儿’有点问题,见着有钱有势的就想攀。别人给她三分颜色,她立马儿就能开上染坊。”
说着,吴作良又换了个姿势:“还有更绝的呢。我去后台找她,结果她一见着我,眼泪差点就掉下来,张嘴就问‘是不是他让你来的’。您是没瞧见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好像咱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始乱终弃的事儿。”
陆昶鸿一直没说话,脸上波澜不惊,眼睛半眯着,一口一口地抽着烟,仿佛事不关已。
忽然,一个熟悉的动作映出眼帘——又是两根手指,用极快的速度晃了晃。
是她?他突然来了兴趣,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烟灰,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把攥在她正欲行窃的手上。
精神高度集中的洛君惜吓了一跳,脸色一下子变的煞白,心也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她猛地一回头,看见是他,不由脱口道:“怎么是你?真是冤家路窄!”
陆昶鸿看着她惊恐万状的样子,嗤地一笑:“为什么是冤家路窄,而不是自投罗网呢?你难道不知道,这场交易会其实是因为我才举办的吗?”
他没有说谎,也没有夸大,这些商家联合举办交易会的目的,就是为了想跟他签下大额的订单以获取更大的利益,所以不管他出现在哪里,都是全场最受人瞩目的焦点。
见她抿着嘴不说话,陆昶鸿又笑着问:“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僻好?为什么老是盯着织染厂的马经理下手,就不能换个人偷?”
洛君惜对他没有半分好感,听他这么说,心里就更是不悦,于是冷声冷色地说:“我想偷谁,要你管?”
“你怎么想,我自然是管不着。”他说着,目光又沉了沉,“但是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得手。”
“你?”洛君惜咬了咬牙,“好狗不挡道!”
被她骂作是狗,他也不愠不恼,只是笑着说:“人有人言,兽有兽语,你跟我说话,就说明咱俩是同类。来吧,同类,我请你跳支舞吧。”
说罢,他抓了她的手就往舞池里去。
洛君惜是第一次穿高跟鞋,脚磨的都肿了起来,走路都很困难,更何况她根本不会跳舞,要是出了洋相,她以后还有什么脸出来混?
她拼命想逃脱,但他的手却像钳子似的,怎么也挣脱不开。
“知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在讲武堂的时候,我的腕力可是数一数二的。”陆昶鸿低了低头,故作亲密地在她耳边吹着气:“乖乖地陪我跳舞,别再想去偷东西,更别想跑,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盯着我们看,小心你一动,那马经理就能认出你来。”
靡靡之音,衷肠幽诉,那婉转如莺的歌声、漂亮的旗袍、透明的红酒、光怪陆离的霓虹灯……这样的繁华本不属于她。
洛君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跟一个没见过几面的男人离的这样近,虽然新鲜,但他如鹰一般锐利的深眸让她觉得压抑,仿佛有什么东西填在胸口,又闷又沉。
但她别无选择,只好攀着他的肩膀,跟着他的脚步缓缓地移动着。她是第一次跳,动作木讷,几圈下来,她的脚就开始吃不消,身上细细密密地伏了一层汗,手心也潮潮的。
这哪里是跳舞,分明是在上刑。
陆昶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闲情逸致,居然似笑非笑地问她:“你这衣服有点大了,袖子也有点长,不太合身,是偷来的吧?”
她不置可否,他却仍不死心:“你干这一行几年了?平时都是在哪条街上?住在哪儿?你叫什么名字?”
她一直不肯回答,只是机械地移动着脚步,偶尔还会在他的大头皮鞋上踩上几脚。
舞曲停了下来,洛君惜像是避瘟疫一样,猛地从他身边弹开,转身就走。他追上来,她也不耐烦地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告诫他:“陆处长,我要去洗手间,你也有兴趣?”
“我当然不会去,不过,我的副官可以陪同,顺便帮你拿东西。”
洛君惜不禁气结,这家伙是打算跟她耗到底了。
“我偷不成,我走还不行?”她一边说,又突然调转方向往大门口走去。
他还是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说:“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送你到门口吧?”
“随便!”
从商务会馆里出来,时间已经很晚了。天气微寒,而她穿的少,又出了一身汗,就觉得有一股小风顺着领子往里灌。她用手揽了揽衣领,打算回家,陆昶鸿却抬抬手,叫道:“黄包车。”
等在外面闲聊的车夫听见有人喊,立即拉着车跑过来,陆昶鸿一边掏钱,一边吩咐:“把这位小姐送回家去。”
洛君惜看他一眼,犹豫了几秒,说:“我可没钱还你。”
“不用你还。”他黠笑着替她拉起车棚,“至于你的名字,我早晚都会知道。”003齐志钊把汽车开到会馆门口,吴作良上前一步拉开车门。陆昶鸿弯腰坐上去,目光却始终望着黄包车远去的方向,怔怔地发呆。
夜色的深处是高矮鳞次的民宅,月色微凉,铺洒在房檐屋脊上,一团团影子叠落下来,将街巷掩进一片幽黯里去。
他目光半晌不移,直到那黄包车慢慢地变成一个黑点儿,再慢慢地消失不见,他才说:“走吧,周少他们还等着呢。”
车子箭一般地冲上马路,拐了几道弯之后,在全城最豪华的酒店门口停下。陆昶鸿下了车,直奔二楼包间。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包间里喧闹一片,周慕宸醉薰薰地嚷:“孙明凡,怜香惜玉也不带你这样儿的,咱们今天开桌之前就立了规矩,话可以乱说,百言不忌,唯独这酒可不许乱替!”
“哎呀,周少千万手下留情,这酒烈的很,刚才只喝了一小杯,我这头就晕了,要是再喝了这一杯,只怕是连路都不会走了。”
“你小桃红的酒量谁不知道,甭跟我打马虎眼。我猜你这会儿忍着不喝,就为了等着那个人吧?放心,放心,你把这酒喝了,等他来了,我替你作媒。”
话音一落,包间里立即响起一片哄笑声。
陆昶鸿站在门口,哪里还听的下去,大手推开包间的门,笑骂道:“才迟了一会儿,你们几个就真的无法无天了?哪个要作媒?先同我干了这三杯再说!”
周慕宸也不甘示弱,抬起满是英气的一张脸,笑道:“喝就喝,我还怕了你不成?”
说完,他就连干了三杯,惹的大伙儿哄声连连,有几个人喝大了,就真的拉起小桃红往陆昶鸿的怀里送。
哄乱中,小桃红柔婉如饴的声音响起来:“周少就会取笑人,陆处长位高权重,哪里是我们这等人高攀的?再说,我那位师姐爱他简直要爱到骨子里去了,她在三合班儿算的上角儿,连师傅都听她的,我怎么还敢惦记?”
一提起小桃红的那位师姐,陆昶鸿便头痛,贫笑之间,不知道谁给他倒了酒,他端起来仰头喝尽。
之前,他在朗城会馆里已经喝了不少,这会儿已经是微醉,就觉得眼前的灯影酒色都融在了一起,怎么看都是朦胧虚化的一团醉影。
孙明凡吃了小桃红夹过去的一口菜,说:“要说朗城里大大小小的角儿,哪个不是识趣的,唯独小桃红那位师姐不好打发,昶鸿这回是捉了螃蟹夹了手,这几杯酒,十有八九是入了愁肠。”
周慕宸剥着花生米,满不在乎地说:“要说这事儿倒也不难办,改明儿我叫两个人带着枪壳子去,二话不说,只管往里搂梭子,瞧那大桃红还敢不敢。”
陆昶鸿闷头一笑:“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上回因为那陈家的小丫环,你凭空放了一枪,结果弄的满街骚乱,司令盛怒,差点没把你送到南洋去。这回要是再弄这么一出儿,被他知道,非抽死你不可。”
“要抽也是我挨着,你怕什么?”
“回回你挨骂,我没少跟着吃挂落儿。我最近事情多,席不暇暖,恨不得能长出三头六臂来,你要胡闹是你的事,别给我添乱。”
“原来你是怕这个?”周慕宸放下筷子,露出一口白牙,嘿嘿一笑,“那我就发发善心,先放你一马。再过一阵子,我四妹回来,你就是真的长出三头六臂来,恐怕也是分身乏术了。”
一听他提到“四妹”,陆昶鸿的脑袋便嗡地一声,像是掉进了解蚂蜂窝一般。他喝了一口酒,道:“你还嫌我不够乱,又搬出你四妹来做什么?”
周慕宸笑的暧昧:“你当我骗你?这回可是真的,前些天她从大不列颠发了电报,我们家小四儿是真的要回来了!”004
洛君惜因为跳舞的时候出了一身汗,再被风一吹,结果还是感冒了,蒙着被子趴在床上直打喷嚏。都怪那个陆处长,要不是他,她早就得手遛之大吉了。
她没钱看病买药,只能硬杠,幸好体质不差,不然,真要被折腾死。
小宝蛋拿了个红薯来,还腾腾地冒着热气,她刚要伸手,小宝蛋却把红薯往身后一藏:“君惜姐,我记得几天前,有人说没偷到东西的家伙没资格吃饭的……。”
洛君惜脸色一垮:“要不是那个处长坏事,我怎么可能空着手回来?”
小宝蛋点点头,却一本正经地说:“但前些天,没有那个处长坏事,你好像也是空着手回来的……”
她一天没有吃东西,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直叫,再加上身体不舒服,小宝蛋在这个时候故意拿个红薯来诱惑她,无疑是雪上加霜。
她看了看那颗热气腾腾的红薯和小宝蛋一脸笃定的表情,心里把陆昶鸿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然后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说:“小宝蛋,你想饿死姐姐吗?如果我死了,谁给你做饭、洗衣服?”
小宝蛋眼睛一酸:“姐姐,你放心吧,我和小豆子可以照顾自己……”
“如果我死了,谁上树给你们掏鸟蛋?”
“似乎一直都是我在爬,你在下面接……”
“如果我死了,你们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我每次被你打,屁股都会肿的老高,小豆子说,我屁股要是块发糕就好了……”
洛君惜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悲愤地吸了吸鼻子,把头缩进被窝里去。
小宝蛋盯着床上的碎花被,鼓鼓的一团,就像是藏着一只生病的猫,可怜巴巴的。他看着看着,终于嘿嘿一笑,把红薯放在她的枕头边,开门跑出去。
*
一场秋雨一场凉,这场雨又连着下了三、四天,总算是停了。阳光驱散了天上的阴霾,整个朗城被雨水冲刷过后,焕然一新,仿佛被罩在一片水晶玻璃里,连空气里的灰尘都被擦亮了。
洛君惜一病就是好几天,发烧最严重的时候,冷毛巾才一敷上,就立即被烫的温热。好不容易有了点精神,她就又在家里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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