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重复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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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重复的童话-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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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挑了一筷子面,散去热气后,慢慢咀嚼,下咽。原来有人吃饭的姿势可以这么优雅,林深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颇有英伦绅士的风范。昨天怎么没发现呢?程冰心里暗道。
“你这么个冒冒失失的性格,吃了不少亏吧?”林深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程冰堵得发慌,只觉得心中某个部位像是被针扎一样疼。如果她追孙康的时候,能事先了解一下孙康的情况,也不至于把自己弄得这么难堪,说到底,是自己误了自己吧。
程冰低着头,搅拌着面条,却一口也吃不下。
“被我说中了?”林深笑说,“但也不能糟蹋我的粮食啊,快点把饭吃了,等下我们还要出去呢!”
“谁让你没事添堵的?真讨厌!”程冰把筷子往碗上一放,“我就不吃,就浪费你的粮食!”林深耸耸肩,继续吃他的,还时不时发出很享受的声音,引得程冰直流口水。
算了,还是不要跟自己过不去。程冰很快把面吃了个底朝天,又喝了几口可乐,满足地拍拍肚皮,打个饱嗝。
林深早就摸清了她的脾气,死要面子,吃软不吃硬,索性就经常和她开玩笑,只是他自己也不自觉的沦陷在一种久违的温情里,越来越不能自拔。
程冰自告奋勇地包揽了洗碗的活儿,待一切清理干净,林深也已经整理好行装,他站在窗边,一手插裤袋里,一手端着咖啡。
“我好啦,地图!”程冰背着自己的包,冲林深道。林深扭过头,眉头拧紧,“地图?”
“对啊,敬哥说你是地图啊!”程冰笑嘻嘻地喊着自己给林深的外号,一点不老实地走到林深身后。
林深放下咖啡,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看着程冰,半晌没有一句话。直到程冰举手投降,才终于绽出笑颜。他猛刮一下程冰的鼻尖,眼睛里满是笑意,“还敢不敢捉弄我?”
程冰捂着鼻子,撅嘴道:“很痛啊!我都投降了,你还打我,真小气!”然后,转过身自言自语地说,“幸亏我是中国人,要是韩国的女孩,不得重新做鼻子去!”
林深被她逗得笑不拢嘴,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儿啊?他似乎又看不懂了。
“圣·索菲亚教堂是东亚最大的东正教堂,典型的拜占庭风格,她历尽风雨,饱经风霜,是沙俄入侵东北的历史见证和重要遗迹,现在已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成为哈尔滨的标志性建筑。”
清漆红砖,球状尖顶,气势恢宏,精美绝伦,程冰一边听林深讲解,一边仔细观赏着眼前这座教堂。东北与俄罗斯接壤,加上众多历史因素,所以,哈尔滨很多建筑都极具俄式特征。
程冰很喜欢古建筑,看着,品着,放佛在和一位老者促膝深谈。她的曾经,或辉煌,或灰暗,但岁月的划痕只能伤及她的容貌,而那过往中的真纯依然风韵犹存,所以她至今巍峨屹立,风雨不倒。人不也一样吗?年轻时,摸打滚爬,尝尽酸甜苦辣,而老了以后,不再被外事外物所干扰,心态逐渐平和,不管过去历经多少磨难,都能笑对一切。
林深看着程冰,心思不住流转。她的侧脸弧线极美,长睫扑闪,似灵巧的蝴蝶,在眼睑留下阴影。她的表情专注而认真,让人不忍心打扰。其实,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发觉这个女孩的与众不同。她身上凝注着一种异于常人的气质,看似纤柔实则坚韧,而且她时常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若是她不想,谁也无法进入她的界域,或许她是孤独的,又或许她的快乐,根本无人能够体会。
“冰冰。”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含着某些不知名的情绪。
程冰扭过头,笑了笑,“嗯?怎么啦?”
“没事,就想……”林深有些语无伦次,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们去龙塔吧!”
程冰点点头。来到龙江大地,必要登龙塔才算没有白来。
林深带着程冰一路参观了炎黄子孙圣坛、世界风光环廊、动手乐园、恐龙科普世界,在190米室外观光平台俯瞰冰城,又在206米万福馆写下祝福,随后下到空中茶楼,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定休息。
“诗酒趁年华。”程冰冷不防的说了一句,林深凝眉看着她,补充说,“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
程冰竖起大拇指,说:“你太厉害了。”
林深似乎并没有谦虚的意思,反而有种安于享受赞美的自信。他问程冰:“喝点什么茶?”
“听说冬季应该喝红茶。”
“嗯,红茶暖胃不错,玫瑰红茶,怎么样?”见程冰无异议,林深转而对服务人员说,“两杯红茶。”
服务人员走后,两人就默默坐着,也不说话,而从坐得地方刚好可以看到外面雪落的情形。雪时大时小,已经飘了一整天,此时天色已暗,透过灯光看过去,更平添了几分晶莹灵动的美感。
程冰想到高三那年的冬天,也是这样的大雪,她和孙康不期而遇,两人也是一句话都不说,默默看了场雪。那会儿程冰骑着脚踏车刚从学校补课出来,走到路灯下面,猛一抬头,就被空中飞舞的雪花迷住。与白天看到的撒盐飘絮决然不同,昏黄灯光映射下的六瓣花,似是带着温暖,冰与火或许就是那么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她不由得看得痴了,以至于孙康站到她旁边尚且不知。
彼时,两人在班里‘明争暗斗’正是白热化阶段,孙康在文综上略比程冰逊一筹,但他数学比程冰好,两相抵消,有时也就只有一两分的差距。心高气傲的他们曾经谁都不服气谁,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还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而那天,孙康就停在程冰旁边,两人一起仰着头,任雪花飘在脸上、身上,也不拂去,直到脖子酸疼才惊觉路上除了他们,再无旁人。
“二位的红茶,请慢用!”服务员客气有礼的话语拉回了程冰的思绪,她没来由的扭了扭脖子,像是缓解记忆中那份酸疼,只不过时过境迁,于事无补。
林深一如喝咖啡的优雅,轻抿一小口,闭上眼睛仔细品味。他对程冰的放空似是已经习以为常,也不打扰她,只是安静地做自己的事。
“这里是不是很贵?”程冰随口一问。
“景区的东西,你说呢?”林深也随意的反问。
“嗯,那你是不是很有钱?要么就是很闲?”
“我什么样,你不都看到了吗?”
程冰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你不许我问,我也看不透。”
林深眼角又挂上那暖暖的笑,比之刚接触时的淡漠疏离和喜怒无常,现在的他给程冰最深的感受就是他的笑。从防洪纪念塔开始,他看她的时候就会有意无意地满含笑意,别人的笑千奇百怪,皮笑肉不笑,公式化一笑,笑里藏刀等等不一而足,但像林深这样眼角眉梢都是宠溺的无害的笑,还真得让人没有抵抗力。
啊,他的笑里有爱!程冰在心底惊呼,怪不得她不敢直视他的凝眸。
这个世界上有谁抵抗得了爱的力量?它或摧枯拉朽,或潜移默化,或惊天动地轰轰烈烈,或默默无声静水流长,而不论形式如何千变万化,最终都逃不过心的贴紧。
只是,她和林深之间怎么可能会有……爱?
程冰不认为刚认识两天的人能有浓得化不开的爱,一见钟情永远不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即便出现,下一句再见陌路她也消受不起。
缘分来得时候,不管你多么不情愿,或者多么不可思议,都难以用理智去隔离去不接受。感情从来不按既定的轨道运行,也正是那种种的意外才让人惊喜,然后慢慢学着品尝不一般的滋味。
再回林深家,程冰早早睡下,她是真得累坏了,两天三夜马不停蹄的紧赶慢赶,身体还真得吃不消。
半夜,她迷迷糊糊地起床上厕所,办完事后也不知怎么的,就走进林深的房间,一头栽在被窝里,任林深如何叫喊都无济于事。
她朝林深的胸膛紧紧靠过去,像抱着娃娃一样给林深一个结实的熊抱。林深掰开她的脚,正准备拉开她,却听到似是梦呓的啜泣,程冰哼哼唧唧也不知在说什么,但濡湿林深胸膛的那片温热,却让他不忍心再去拉开她。
程冰双手搂着林深的脖子,使劲儿往他怀里蹭,她的脚碰到林深的腿,林深不由得一惊:真凉!她禁不得冷,才不得不死命地寻求暖和的地方停靠,或许,她把他当作唯一能够依靠的火热。林深转念一想,随即会意。程冰在Y市长大,那里没有冰城寒冷,女孩子本就是怕冷的体质,她强撑着,从未给林深抱怨过,可恐怕早已经冻怕了吧?
林深想了好大会儿,低叹一声,却不得不服从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他用双腿夹紧程冰的脚,用手环住她,慢慢收紧把她包裹在自己怀里。他希望能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冰冷的手脚,或许,还有一颗受伤的心。
程冰接收到温暖后,果然不再胡言乱语,人也老实了,最后沉沉睡去。可有她在侧,林深却再也无法安眠。窗外,雪花静落无声,窗内,呼吸间或相闻。
林深心中千头万绪,怎么都捋不清。一年了,从那天起,再没有一个女子和他这么亲近过,纵然他身边环肥燕瘦,只要勾勾手指头,一定有一众人挤破头来投怀送抱。他不是不孤单,也不是不寂寞,可没有人能走进他心里,而他也本就讨厌虚伪敷衍,若是逢场作戏,或是各取所需,不如独自一人。懒于猜测和应付,疲于游戏和胡闹,如不能真心,不如绝情断爱。
那程冰呢?他对她根本不设防,以至于她轻而易举搅乱他的心湖,那片宁静再起波澜,但他们可能吗?她还只是个孩子……
辗转反侧,林深一闭上眼睛,红白两色就直刺他的眼眸,无可奈何,他把程冰抱起,送至客房,自己保持刚才的姿势,给她暖热被窝后,就披上大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烟圈环绕,蚀骨销魂,一坐便到了天亮。林深看着外面蓝黑色的天空,心绪稍稍平静。最坏的已经亲眼目睹,亲身经历,还有什么好怕的?新的一天,且新的过活。
想通此节,林深把烟缸周围的烟灰烟头收拾干净,丢到垃圾桶。待洗完热水澡,又煮了小米粥,叫程冰起床。
程冰一觉到天明,浑然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磨蹭着穿衣洗漱,等一切事毕,客厅已经备好了丰盛的早餐。
她挠挠头,颇为不好意思的一笑:“我起晚了吗?”
林深挑眉看着程冰,见她一脸歉疚,随即笑说:“是我起早了,快来吃吧!”
程冰喝了一口小米粥,甘香温润,顺滑爽口,不禁赞道:“手艺不错。”
“谢谢夸奖,难得你不和我斗嘴,说出这么诚恳的话。”林深用勺子搅拌着粥,却并无吃的意思。
程冰白他一眼,拍着胸脯说:“本人厨艺比你好,赞美,不过是我谦虚,让着你罢了,还真脸不红心不跳的接受了?”
林深不置可否,眼睛里却写满了不相信。
程冰吃完,才发觉林深一口未动。她疑惑的看着林深,林深老实答:“没有胃口。”
“那你对什么有胃口?本姑娘可以勉为其难的帮你做。”程冰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实际上她已看出林深神色间的疲累。他眼圈青黑,显然昨晚没睡好,只不过她不会问他,因为林深不许。
林深被她逗乐,作势想了想,脱口而出:“燕窝。”
程冰初时惊得嘴巴能塞苹果,但马上就意识到林深在和她开玩笑,于是回说:“你把燕儿的家吃了,它们住哪?还有唾液有什么好吃的,你口味还真重!”
两人相视一笑,林深乖乖喝了一碗粥,算程冰建议成功,不算他妥协。
“对了,你说今天我们去雪乡滑雪,可是下这么大的雪,咱还去吗?”程冰把碗筷清洗干净后,回头问林深。
林深凝眉想了想,说:“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出门,但你要是想去,我无所谓,舍命陪君子。”
去吧,好不容易来一次,要是不到雪乡,多可惜啊!
还是不去了,这么大雪,万一出了什么危险怎么办?
程冰心里进行着激烈的拉锯战,几个回合下来,强势的好奇心带动欲望,‘去’那一方占了上峰。于是,她把心一横,手一拍桌子,对林深说:“我要去!”
林深耸耸肩,“去就去啊!”
、第四章 深爱
坐在从哈尔滨到雪乡的车上,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程冰想了很多。
趁着年轻,多去各个地方玩玩,不能把生命浪费在生活的繁琐里。哪怕孤身上路,只要有恒心,也终能实现环球旅行的梦想。
“林深,我决定从今年,从现在开始,攒钱去旅行,我要把自己的足迹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程冰对林深说。
“能告诉我,除了喜欢冰雪,还有其他什么原因让你冬季旅行吗?”林深看着程冰,很认真的问。
程冰抬眼,两人目光胶在一起。她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也看懂了一种情绪,真诚。
从林深把她从出租车前拉走,她就觉得林深虽然悲喜无常,却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而且昨天还不顾严寒,和她一起在大雪里疯玩,如今,她要去雪乡,他亦义无反顾的陪同,凡此种种,每次近距离的接触都更让她确定,他是个可以信赖的人。别人诚心待她,她也该以同样的真心回报,或许,此情不关风与月。
“被你发现了,那好吧,我告诉你。”程冰笑了笑,对林深说,“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喜欢冰雪,而想要看最美的冰雪,只能在冬季,在冰城。其实,我早对冰城神往已久,那种好像是从血脉来得认同感和归属感,让我觉得自己的根就在这。”
“程冰,冰城。”林深嘴里小声反复着,果真,这种巧合不是每个人都碰得到。
程冰顿了顿,又说:“还有一个原因,我和我的初恋男友分手了。我想跑得远一点,不让他找到。而在冬季,冰城这样的地方能化解不少的苦楚,身体承受住冰冷,心就不那么痛了……”
“你真的只有十七岁吗?”林深上下打量着程冰,似乎在看一个怪物。
程冰苦笑道:“真的!十二月八号,我十八岁,也就是说,还有十一个月我才算成年。”
“这么说,我现在正在拐卖未成年儿童?”
程冰眼睛一瞪,冲林深道:“说什么呢?你才是儿童!”
林深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口中说道:“忘了你是现代版的‘铁齿铜牙’!”
看到林深那副模样,程冰忍不住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说:“乖,姐姐原谅你!”随即换来林深一番白眼,脸上的表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他回她:“我比你大九岁,你还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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