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窟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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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窟丐神-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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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天的黄昏以后,始游秦准河。
  这里是南京的繁华地区,许多达官贵人,富商豪贾的唯一去处。
  秦淮河,在历代诗人画家笔下,写出它绮丽风光,因时代迁变和沧海桑田,秦淮的景色虽已不复如前,但沿岸的歌台舞榭,与销魂买笑的神秘地方,仍是拾翠寻芳的最佳去处。
  秦淮韵事,即使在山河蒙尘,国破家亡的时候,沉迷酒色,依然是歌舞升平气象。
  现在,虽一湾止水,入夜后,三五彩灯画舫,水波灯影荡漾。大有不知人间何世之感。
  所谓秦淮十里,粉黛三千,六朝金粉,均楚楚动人。
  老化子与柳春帆一行九个人,包括小孩、老头、乞丐、少年男女,特别显目招摇,引得路人都一致注目,窃窃私语不已。
  时正黄昏,碧空斜挂的新月,淡淡的青光,笼罩着整个河岸两侧。
  雇了艘大游舫,船娘轻荡双桨,巨大的船影,顺着粼粼的水波,放乎中流。
  船舱里早准备了席酒筵。除了小春、正逸尚幼,柳春帆等不叫他们饮酒外,余人均举杯赏景,虽无笙歌舞助兴,但也别有风味。
  清风徐来,水波不扬,月白如昼,时光又在快乐的情趣下送走了一天。
  次日,溯江西上,迳奔九华山、紫青峰、隐贤谷而来。
  沿途因渐入山区,在此莺飞草长的季节,暖风送薰,景色绮丽。过了贵池,折而南行,紫青峰业已遥遥在望。
  这一条路本来是沧浪叟昔日来此隐居所辟,故隐蔽异常,两旁的茂林花树,当此暮春,百花怒放,万卉争艳的时令,景色分外引人欲醉。
  刚进庄外谷口小溪上的独木桥,霞青就指着谷林边地下一大堆业已变成黑色的东西惊讶的伺道:“管老伯、阿帆,你们看这是什么?”
  怪丐管大白等人忙上去看,只见群蝇嗡集,血腥薰人。老化子—看,脸色倏变,也不回答李霞青的问话,拉着小猴子就跑着说道:“大事不妙,我们快进去看看,一定最近有敌人来偷袭过……”
  众人一听,齐皆大惊,也无暇细问,随着老化子后面,疾奔进庄。
  谷口里的密林,此刻已是断枝残干横地,未倒地的树木,也都刀痕累累,疮痍满目,不堪入目。
  众人见了,益发心头狂跳,因此时道路业被断横的树干所阻塞,无路可通,故众人只得展开轻功点水之术,跃身借力起落而进。
  甫拐弯,院墙亦皆破残,一股腐臭之气冲来,薰得众人脑袋发胀。
  此时,老化子与小猴子三人,业停身俯腰,围着地上的东西在细看。 柳春帆忙奋身一跃,捷如离弦之箭,纵落小猴子旁边一看,躺在业已干枯的血泊中的,正是沧浪叟的二徒弟,“穿云燕子”吴斌。旁边丢着一柄青钢剑,他身上伤痕斑斑,左脚被削断,腰部也被砍了二刀。
  这时三位姑娘与二小亦已赶来,正逸与小春那见过这样惨状,早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柳春帆等人也均泪容满面。
  推开转墙门,院子内横七竖八的都是死骸。柳春帆眼尖,指着那一个仰卧的尸体说道:
  “小猴子你看,这人像不像玉南帮初次在旅店里想抢我们珠子的‘阴世秀才’?”
  小猴子上去详细看了一回,虽然事隔一年,面貌依然可认,遂说道:“我可不知道他叫什么鬼名字,反正是那一次旅店里的贼就是。”
  当下众人也顾不得去看人,忙进宅子。只见一所豪华富丽的房子,已被毁得不成样子,到处桌翻椅折,门破窗毁。想是经过一番剧战。
  “小金刚”任德庚的尸体,是在大厅后面找到,胸前开了个碗大的伤孔。小猴子与房大头以前与他情谊最笃,想不到年前一别,竟成永诀,蹲下抚尸,流了不少眼泪。
  里面每一间房子里,都被翻箱倒笼,显然杀人劫货,贼人是有计划的集体行动。
  最后,在佛堂旁边找到了“神拳金刚”佟大魁的尸体,其他所有老弱俺仆,无一幸免。
  如此惨状,任是铁石心肠,也会禁不住一洒同情之泪的。
  尤其是三位姑娘,现在业已神思茫然,想起这所房子,原是自己温馨的家,充满了欢乐和温暖,三位师叔及全体僮仆,亦皆与自己相处甚久,想不到万恶的贼子,竟如此惨无人道!
  众人前后找了—遍,只见后园柳春帆以前住过的小房子里,尚似有人呻吟之声,众人忙推门进去,床上躺着的正是沧浪叟的家人李禄。
  李禄猛听有人推门,骤吃—惊,本能的右手撑起上身想逃,见是柳春帆等人,惊喜之余,揉了揉昏花老眼,疑是作梦,把手指在嘴里咬了咬,始知非梦,不禁挣扎着想爬起来向众人见礼。
  柳春帆等忙上去扶着他,安慰了好些时候,一面替他检查伤势,见他仅左腿挨了一刀,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连惊琏急,并饿了二整天,所以躺卧床上,动弹不得,要非众人赶来,必死无疑。
  老化子替他诊了脉,一面叫小猴子与房大头二人去找些水来,替他敷了伤口,并喂他吃了些药丹,替他盖好被,暂时不要说话。
  随即带着众人,分工合作的将房子略以收拾整顿,院子里十多具尸体,及沧浪叟三徒的尸体,也都由柳春帆,老化子、小猴子、房大头四人,分别予以埋葬,并用水将院子洗净。
  房子里的残破家具,能用的都稍加整顿,不堪使用的都搬出一空。
  不到半天,刚才那惨景,已是面目皆非了。 忙了半天,都感到累了,除小猴子与房大头二人下厨房去做饭弄菜外,三位姑娘整理几个房间,以备晚上可以歇宿。
  老化子与柳春帆进后园去探视李禄的伤势。见他这时虽然精神仍不振,但嘶哑的喉咙,已能讲出很低的声音来了。二人知道无碍,心头大宽,为了照顾方便,柳春帆将他背到前厅的一间厢房去睡。
  等会,各人皆准备妥善,小猴子与房大头亦将饭菜送上,二人好像能干的主妇一样,顾虑周到,连酒也抬了出来,并另外为季禄准备了稀饭,柳春帆送到厢房内,让他先吃了,然后再回到大厅。
  这时桌上饭菜业已摆好,几乎全是腊味,山鸡、腊肉、兔肉干,整整摆了满桌。
  众人此刻心境皆非常沉重,故也无心于说笑,匆匆用完后,天色业已昏黑。小猴子已将灯点起。
  略谈片刻后,早就休息了。
  次晨起来,李禄业已能起床,见了众人,又是泪流满脸,向大家说出贼人来袭的经过:
  原来天南帮“句容分舵”舵主——“天山二杰”,老大“恶煞星”欧仲波、老二“罗喉星”孙彬棋,派人与“长山尸魔”及茅山恶道等人联络,准备将柳春帆等一行人毁于镇江。
  没想到茅山道士与“长山尸魔”所派之人,私心自用,致一败涂地。
  当日,天南帮人见事已如此,故只得悄然撤退,然此时突由“屯溪分舱”派人传来追魂使者的帮令,赴屯溪候命。
  “天山二杰”接到命令后,迅即嘱部下返回句容待命,二人星夜赶赴屯溪,会见“追魂使者”、“夺魄郎君”,及屯溪分舱舱主“阴世秀才”后,始知仙窟会战尚有六天,依“追魂使者”的意见,准备向刚探得的九华山、紫青峰、隐贤谷沧浪叟的住处,来一次有计划的偷袭。
  贼人把隐贤谷的情况,业已探得了如指掌,为稳操胜算计,故特召二人参与。
  众人当然没有意见,而且久受“玉面神龙”及沧浪叟孙女——“绿牡丹”李霞青之打击,贼人已恨如刺骨,一方面想借此泄愤。另方面想在仙窟会战前,予六大门派人物以心理上的威胁。
  刚巧,这时阴阳判官一行三人,也由镇江逃奔来此,听到他们的计划,当然绝对同意。
  是日下午,将屯溪分舵的全部头目,尽数化妆后向九华山进发。
  也是隐贤谷该遭此难,神拳金刚等人万没想到,在仙窟会战前几日,贼人会对隐贤谷偷袭,故完全没有准备。当晚三更时分,老二“穿云燕子”,吴斌首先发现外面有异声。
  刚出来探视,即被十多名敌人围住了。
  喊杀与兵刃交接之声,把全屋的人吵醒了,待神拳金刚出来,穿云燕子业在院中对敌之时,已奋全力杀了五六名贼徒,然仍力竭不支身死。 小金刚任德庚与神拳金刚急愤之下,舍命与贼人拚斗,终算“阴世秀才”倒霉,留在此地陪了葬。
  然毕竟寡不敌众,小金刚逃到大厅后,仍被夺魄郎君刺死。神拳金刚逃到佛堂旁边也倒地身死。
  贼子因为恨透了沧浪叟,所以连全部僮仆也不能幸免,临走,又翻相倒柜,尽搜括了一番,始呼啸而去。
  李禄当时适因有病,卧在后园养病不起,情急智生,躲在床底下始免于难。
  事后,李禄走进前厅一看,顿把他骇得魂飞魄散,脚下—滑,左腿刚摔在地下,锋利的刀口,将大腿划了一刀。
  当时已无一人生存,故待其醒转,已是次日清晨。他已不敢再查看,勉力的爬回后园床上,已是精疲力竭,呈昏迷状态了。
  整日并无人来看顾,连饿带急,加上原有的病势,再隔一天午后,才被柳春帆等发现。
  柳春帆等人见说贼人如此狠毒,莫不切齿痛恨,好在离开会期仅有四天了,这笔一家十余口的血债,即将可向贼人结算。故众人又安慰了虎口余生的李禄,积极准备六大门派及与会来人的食宿问题。
  当即由房大头背着李禄,在附近招了十多个临时工人,把谷口以至院子一带的断干残枝,收拾得干干净净。
  另派小猴子带了三个帮工,下山去采购了很多酒菜杂物。
  当日下午沧浪叟一行七人,包括“花雨银燕”袁凌红老太太、“金笛秀士”袁鹗、与“凌波仙子”萧霜玉、“望溪老人”及其徒“闪电手”王沛然、与其爱女王珠英等来到谷口。
  当沧浪叟等一进谷口,就看出情形不妙,此际虽经收拾,然狼狈之态仍难掩没。只当是柳春帆等人受到意外,故步行如飞的走进院子。
  一片萧条残破的景象,不由使他老夫妻老泪横流,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瓦一砖,皆是他们心血所栽植、堆砌,见到这副情景,那有不痛心之理。
  转过大厅,见柳春帆等正在忙着叫人整顿内室。沧浪叟急于想知真相,远远的叫了声:
  “帆儿!发生了什么事故?”
  柳春帆听到苍老熟悉的声音一叫,马上回头看是沧浪叟等人来了,忙对整理的人交代了些话,又对着内室高声叫道:“霞妹快来,祖父他们来了!”
  叫完之后,迅即上来与众人见过礼,闪电手及其女王珠英,也过来谢了去年在京援救的大德。
  刚寒喧尚来及问话,后园就传来一片娇嚷。
  霞青等人家受了无限委曲似的,扑在三老怀里,嘤嘤酌哭诉着。尤其是小春和正逸,更撒娇地赖着不起身,花雨银燕搂着二小温慰着。
  等会,老化子与小猴子、房大头,也都闻声赶来,这位游戏风尘的老人,在这种情形下,可再也没有兴趣来说笑了,相对只是默默无言的苦笑了下。
  沧浪叟又谢过老友,代为善后之举,并对一切处置,均感相当满意。
  三位姑娘与李禄,声泪俱下,把贼子来袭经过,诉了一遍。
  气得望溪老人等皆跺脚痛恨不已。
  次日,各门派的人物,大多络续来了。
  山西五台山的慈云老尼、与伏龙大师。
  四川青城派的苍虚上人、紫碧道人。
  陕西终南派,望溪老人的师弟,逍遥医隐、与云山樵子。
  襄北武当山的天乙真人。
  少林派的七指神陀与悟玄和尚。
  昆仑三子中的孤云剑罗玉麟、和清风客。
  差不多全都到了,仅差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千面隐怪沈雪冲。
  时日匆匆——三天过了。
  虽然岁月如流,但沉迷在醉生梦死中的人,却觉得日子过得非常快,可是,期待着它的人,又觉得度日如年。
  皖境黄山,是名境胜区,山水景色奇佳,尤其是当这春暖花香的季节。
  在数不尽的崇山深谷,峭壁峻岩,都披上了绿色的新妆。
  像这样的名山胜区,应该是块安宁平静的地方,让寄情山水的人来秉烛夜游,诗赋吟唱。
  可是,谁也没想到,百多年来,竞成为腥风血雨的屠场。
  虽然是鸟语花香的季节。
  山野间却是一片寂静。
  夜幕拉上了——
  淡淡的月华,明耀得山林,丘壑,如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
  无忧峰脚下,伸向山上的斜坡小径上,蓦闻数声清啸划空之声传来。
  恍眼间,无忧峰下的石洞前一片广场上,有二十余条人影,疾若风驰电掣般,急驰而来!
  好快的身法!当啸声落时,这些人影,一个个如落叶飘絮般,停在石洞前的广场中央。
  夜深了,呼啸的山风,拂动着众人衣衫,也送来了空谷的各式花香。
  其中一位身材高大,鹤发童颜,白发银髯的老道,庄严的神色上,闪出眼神的精光,向四周略一打量后,对众人说道:“奇怪,贼子怎还不到呢?”
  另一个蓬头白发,身材瘦小,身穿百补破长袍的老者接着说:“李兄,会不会又是贼子安排了什么歹毒的暗计,或者是惧怕咱们而失约了?”
  沧浪叟自信的摇了摇头说:“不会,仙窟会期,是三年前订定的,今集天下群雄于此,谅他不敢暗算,也不致会失约。”
  怪丐管大白鼻子里微哼了一声道:“我想未必,上次我虽未参与盛会,但‘南天一怪’的雄心甚炽,‘长山尸魔’的阴狠歹毒,久已闻名,与贼子信约,无疑是与虎谋皮,我想我们还是小心提防些比较妥当。”
  望溪老人也点了点头说:“对,老化子愚者千虑,或有一得,咱们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李兄德高望重,素以仁义待人,此次关系重大,六大门派的存亡,皆在此一举,还是小心为妙。”
  众人听了,也都—致认为有理,议论纷纷起来。
  柳春帆与小猴子、房大头,对此地是旧地玺游,尤其柳春帆回味这一年来的滋味,感慨万千。
  江湖上各式人物:武林中许多束身自爱,自甘淡泊,千金—诺,义薄云天的人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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