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花印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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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花印珮-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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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走大江这条水路,这是规矩……”
  李掌柜的话说得十分决绝,但江爷不死心,抢着问:“到底是谁走下的规矩?”
  “这……是所有船行的公议,江爷如果不信,可到其他船行打听打听,便知在下所言不
虚。”
  江爷从怀中取一个大革囊,取出十片金叶子,摊开在桌上笑问:“五十两金子,能不能
违反一次规矩?”
  李掌柜猛摇头,说:“江爷,这……”
  江爷又加上十片,又问:“一百两金子也不成?”
  李掌柜将金叶子推回,苦笑道:“江爷,金银买不了命,没有人肯为了一些金子而把老
命送掉,一万两金子,你也在不到船至二圣洲。”
  “哦!你是说,船靠二圣洲便会送命?”
  “大概是吧。”
  “别无他途?”
  “是的,别无他途。”
  江爷只好收了金叶子,叹口气说:“看来,贵地的船行,都害怕二圣洲,在下白跑一趟
了。”
  李掌柜离座,摇头道:“江爷,你还是到公安县去雇船吧,这里没有人敢冒大不韪,拿
自己的招牌和老命开玩笑。抱歉,少陪。”
  说完,抱拳一礼,迎着站在柜旁注视的印珮含笑招呼道:“客宫里面坐,有需在下效劳
之处么?”
  印珮已将双方的话听了个字字人耳,笑道:“在下奉家主人所差,向贵行打听下行的船
期。”
  “哦!明早从夷陵州下来的客船约在辰牌左右靠岸,客官……”
  “家主人有女眷,有船位么?”
  “应该有官舱空着,客官要到……”
  “到武昌。”
  “正好,船直航武昌。客官可否请贵主人前来办理乘船手续?不然在下派一位店伙随客
官前往……”
  “不必了,在下即返客店禀明家主人。”
  “不坐一会?请……”
  “谢谢,打扰了。”印珮抱拳说,含笑出店而去。
  江爷已先一步出店,显伤心事重重。街上行人往来不绝,并未留意有人跟踪。
  走了百十步,印珮紧走两步,走了个并排,低声问:“江爷真有意在船往二圣洲?”
  江爷一怔,点头道:“是的,尊驾……”
  “在下姓印,排行三,以排行为名,你就叫我印三好了。”
  “印三兄有何指教?”
  “川楚船行拒绝受雇,试过其他的船行么?”
  “全试过了。
  “失望了?”
  “是的,他们众口一辞,令人莫测高深。”
  “为何不试试散船?”
  “更糟,一问之下,有些直截了当一口回绝,有些仓惶顾左右而言他。”
  “二圣洲在何处?”
  “咦!你不知道?”
  “不知道。”
  “你是……”
  “在下有意相助。”
  “哦!洲在下游二百里,地与公安县交界。”
  “那……为何不至公安雇船?”
  “哼!此地尚且雇不到,公安更没有希望,二圣洲是禁地,提起二圣洲小儿也不敢夜
啼。”
  “那江爷你……”
  “在下有事,必须前往一步。”
  印珮凭直觉猜出,这位江爷必与二圣洲的人有过节,不便多问。说:“江爷,何不买舟
下放?一百两金子,买一艘二十石轻舟绰绰有余。”
  “有舟没有舟子,也是杜然。”
  “你信得过在下么?”
  “你……”
  “在下替你买舟,送你至二圣洲。”
  “咦!你……”
  “在下不怕二圣洲有鬼有怪。”
  “我相信你。”江爷欣然地说。
  “话讲在前面,先小人后君子。船价在下不要佣金,至二圣洲的盘费,沿途伙食,给我
一百两银子便可。同时,人送上洲,船便是我的。”
  “你一个人?”
  “顺水下放,顺风顺流,一艘十石舟,在下一个人便够了。”
  “但在下有三个人。”
  “十石轻舟,十个人足可安顿。”
  江爷沉静地打量看他,一字一吐地问:“你不怕?”
  “如果怕在下会兜揽你么?”
  “你知道你要冒多大的风险?”
  “冒生命之险,不然岂会狮子大开口,要你一百两银子盘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是
么?”他泰然地反问,状极轻松。
  江爷用大拇指向前面一指,说:“印三兄,咱们到店里谈谈。”
  “江爷请。”
  江爷一面走,一面说:“在下姓江,名百里。你老兄好像不是本地人。”
  “不错。”
  “请问……”
  “江爷如果相信在下,请勿多问。”
  江百里点点头,笑道:“抱歉,在下多问了。”
  踏入江陵客栈,门口站着一个二十余岁的青衣泼皮,瞥了两人一眼,冷冷一笑。
  印珮早料定自己已卷入是非中,心中早就有了准备,因此提高警觉,留意周遭的可疑事
物。
  他有意无意地扫了泼皮一眼,不动声色,暗中留了心,不住在心中盘算。
  为了赚取盘川,他必须冒险。
  店后院是一排上房,倒也清雅。
  江百里在最后一栋上房前止步,伸手啊门。
  门开处,迎门站着一位干瘦中年人,向江百里问:“江老弟,怎样了?”
  一面说,一面用锐利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江百里身后的印珮。
  江百里跨入房中,苦笑道:“一无所成,没有人敢答应。”
  中年人伸手虚拦印珮,用怀疑的口吻问:“这位是……”
  印珮止步,笑道:“在下印三,前来应征的。”
  江百里忙替中年人引见,转向印珮说:“这位是在下的好友,姓赵,名奎。”
  “久仰久仰。”你识客套地行礼说。
  江百里向里走,说:“赵兄,坐下谈,兄弟请你拿定主意。”
  双方分宾主坐下,江百里将交涉经过,与及遇上印珮的事—一说了,最后说:“咱们已
无路可走,还请赵见定夺。”
  赵奎沉吟片刻,慨然地说:“好,也只有听印兄的安排了。印兄,你知道这件事的风险
么?”
  印珮呵呵笑,说:“活在世间,那能没有风险?喝口水也可能呛死,但又不能不喝水,
是么?俗语说:行船走马三分险;赵爷就不必耽心啦!”
  “在道义上,在下必须将所冒的风险说明……”
  “不必了,在下敢答应,就敢担当。”他豪气飞扬他说。
  赵奎向江百里颔首示意。
  江百里立即取出二十片金叶子递过,笑道:“印兄快人快语,豪气干云,咱们找对人
了。这是购船的价款。”
  印珮接过揣人怀中,也笑道:“两位既然如此信任我,值得我印三替你们卖命。”
  江百里又递过五片黄金,说:“二十五两黄金折银一百两,这是印兄的盘费。”
  他摇摇手,说:“十石船有三百两银子尽够了,另一百两算在下的盘费。如果购价便
宜,在下将余数退回。”
  “那就不必了……”
  “不,公平交易,咱们说话算数。在下这就出去买船,两位准备何时动身?”
  “有船就走,愈快愈好。”赵奎说。
  “好,在下告辞。”
  江百里等印珮去远,方低声说:“兄弟跟去看看。”
  赵奎摇手相阻,微笑道:“不,你跟去必定把事弄糟。”
  “兄弟有点不信任他…·”
  “呵呵!放心啦!这位小兄弟英气照人,人如临风玉树,雄健精明,虽则脸上稚气未
除,定是个光明磊落的年轻人,你可以完全信赖他。”
  “可是…”
  “不要可是,请相信愚见的一双神目。你好好打点,我去通知左姑娘一声。”
  印珮大踏步出了店门,店门前多了一个泼皮。
  街对面便是码头,停泊了数十艘大船舶。
  他向街左走,走近一座卖凉粉的食摊,花五文制钱买了碗凉粉,抬头跳望天宇。天宇中
万里无云,近午的九月毒太阳正烈。
  他一口喝干凉粉,丢下五枚制钱向小贩笑问:“老乡,在何处可以买得到旧小船?”
  小贩向下游一指,说:“码头后端沿岸走半里地,那儿有三家造船场,兼做新旧船买
卖。”
  “谢谢。”
  码头尽处,是高高的河岸,岸劳栽着柳树。岸后方约十余丈,是把沙市街包含在内的黄
潭堤上段。
  一条小径向东南延伸,前面就是造船场。滩岸上搁着十余艘新船,覆在水架上,工人们
正在忙碌,响声震耳。
  柳树下,几个工人在大石砧上,用本槌槌打着石灰拌桐油揉合竹麻的油膏,这是用来塞
船缝的必需品。
  踏入小径走了十余步,右肩突然搭上了一只大手,冷笑声刺耳,有人低叫:“老兄,转
身。”
  力道传到,对方要将他扭转。
  他止步站稳,屹立如山,冷冷地说:“老兄,放手。”
  “咦……”
  “放手!”他沉喝。
  手不但不放,力道反而增加。
  他左手闪电似的搭实搭在肩上的手,右腿后攻,上身急俯向后看。
  搭住他右肩的泼皮惊叫一声,从他的上空飞翻而过,“砰”一声跌了个手脚朝天。
  同一瞬间,另一名泼皮扑上了。
  “噗噗!他两劈掌分劈在对方的左右颈根上,快逾电闪,令对方毫无招架的机会。
  “哎……”泼皮狂叫,人向下挫晕头转向。
  他一把将人劈胸提起,冷笑道:“好吧,咱们正好谈谈,不管你老兄肯是不肯。”
  “救命……”被摔倒的泼皮狂叫,狼狈地爬起,又加上一句:“这小子行凶……”
  赶来十余名造船工人,有人大叫:“谁敢在此地撒野?”
  印珮正想离开,但已被一群工人围住了。
  有位膀阔腰围的大汉走近,叫道:“有话好说,不许再动手。”接着,扫了两泼皮一
眼,冷笑道:“原来是你们,竟然被人打得叫救命,真是奇闻。”
  印珮一听口气对己有利,朗声道:“在下首先向诸位乡亲申明,其一,在下是来买旧船
的。其二,这两个混帐东西,从客店里跟来行凶。其三,在下与他两人无冤无仇,因此在下
必须向他们问个一清二楚,请诸位乡亲不必阻拦。”
  大汉不住打量着他,问:“你是下江人?”
  “是的,途经贵地。”
  “哦!本地从不歧视外乡人。”
  “在下感激不尽。”
  “可是,这两位仁兄是本地的蛇鼠,他们如果在此地被打,咱们船场的人脱不了牵
连。”
  “阁下之意……”
  “请老弟台网开一面,放了他们,在下也感激不尽,尚清高抬贵手。”
  “这个…”
  “俗语说,强龙不斗地头蛇,老弟台外乡人,大可不必冒此风险。”
  印识本想向两泼皮问口供,看背后指使的人是谁。这一来,他便不好下手了,只好放手
冷笑道:“你两人给我洗清驴耳听清了,回去叫那位暗中指使的人,给我好好小心脑袋。不
是强龙不过江,在下既然敢出头,就不怕任何人出头阻挠。要来,叫些高明的来,不要叫你
们这种三脚猫来献宝,滚!”
  两泼皮撒腿便跑,如同漏网之鱼。
  印珮转向为首的大汉笑道:“兄台定然知道他们的主子是谁,可否见告?”
  大汉摇头苦笑,说:“恕在下难以奉告,兄弟惹他们不起。又道是人不亲上亲,兄弟爱
莫能助。”
  “好吧,那就算了。在下要买一艘船,兄台是否肯帮忙?”
  “兄弟这里本来就做的是新旧船买卖,但不知老弟要买的是上行船或是下行船?”
  “上下船有别?”
  “是的,有别,上行船三峡水流湍急,江流凶险,大小船只皆有异下江船。”
  “在下要向下走。”
  “哦!那好办。”
  “在下要的是十石有篷舱的轻舟。”
  “七成新的,怎样?”
  “正好。”
  “请至场内商量,谈好了,三天内便可交船。”
  印珮摇头道:“不行,价钱好商量,但在下必须立即获得船。”
  “这么急?这……”
  “在下怕那两个泼皮的主使人出面阻挠,对咱们双方皆有不便,船交给在下之后,他们
便没有藉口为难你们了,兄台以为然否?”
  “这……好吧,请到船场商量,请。”
  不久,他独自操双桨,将一艘轻舟驶至客店前的码头停泊。
  果然有人至船场阻止场主卖船,但已晚了一步。
  印珮熟练地将船拉紧,低头系缆,侧方突然伸出一条腿,踏住了缆尾,耳听到一声冷
哼。
  他徐徐挺身抬头,冷冷一笑。
  是个大牯牛似的豹头环眼大汉,敞开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膛,腰带上佩了一把牛耳短
刀,双手叉腰,不怀好意地死盯着他。
  他怒火上冲,也心中暗喜,正想找人探听对方的动静,对方却送上门来了。
  他发现码头附近的人,几乎已回避一空,所有的人皆站得远远地,神色紧张地向他注
视。
  左右邻舟的船头,站着几名抱肘而立,脸带冷笑的大汉。
  看对方的神色极为傲慢,像是吃定他了。
  他不动声色,轻拉缆绳。
  大汉冷冷一笑,脚下加了五分劲。
  “挪开你的狗腿。”他低声说,低得只可让对方听清,语气却不客气。
  大汉也许真没听清,不言不动,脚劲似在增加。
  已经打过招呼,不用再客气了,猛地一掌反拂,恍如电光一闪。
  “啪!”掌背凶狠地抽在大汉的右颊上。
  “哎……”大汉狂叫,倒退八尺。
  他冷冷一笑,继续低头系缆。
  大汉站稳了,大吼一声,现爪反扑而上。
  左邻的船头,突传来洪钟似的沉叱:“住手!退在一旁。”
  大汉依言收爪,退在一旁欠身道:“这小子的手好重,属下要报一掌之仇。”
  “哼!你受的教训还嫌不够?”
  “属下毫无提防……”
  “滚!少给我丢人现眼。”
  大汉唯唯应喏,恨恨地走了。
  印珮系受缆长身而起,向邻船看去,原来是个留了山羊胡,鹰目炯炯的中年人。
  他拍掉手上的灰尘,冷冷一笑道:“老兄,你怎么老派一些脓包来?”
  中年人也冷冷一笑道:“只是派人警告你一声而已。”
  “想吓唬在下么?”
  “你怕吓唬么?”
  “你已经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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