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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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客-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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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狼狈。
  五名大汉哈哈狂笑,向火场疾射。
  五更天,文昌到了长乐门外。他穿着华丽,可是身无分文,走得很匆忙,百宝袋中没有
半文钱,他必须找些银子,不然有笑话看了。
  他和黑铁塔约定在鼓楼下会合,不见不散。鼓楼,在城中央,高有四层,共高十六丈左
右,在城中心区,建于洪武十七年。从鼓楼下望,可以看到四座巍然高高耸立的雄伟城门,
循北大街往北看,远远地笔直宽阔的街头尽端,便是秦王的王城。东南西三条大街上车水马
龙,行人车马如过江之鲫。但北大街却行人稀少,车马来去匆忙,往来的全是豪门贵客。两
旁的府第连云,庭深院广,高大的门楼牌坊高耸,大门口的石狮子成双成对。王城附近,甲
士铁卫雄赳赳气昂昂,闲杂人等极少在这一带流连。
  文昌没到过府城,但只消向人一问便知鼓楼的所在,那很好找,正在城中心,循东南西
北四条大街往里走,都可见得到,一进长乐门便可看到了。
  长乐门外,便是有名的长乐坊,也就是早年的东市王府近,城墙虽然缩小了,长乐坊在
城外依然繁华,兴庆宫,八仙庵,东岳庙,青龙寺,都在这儿。沿长安的酒市,以这一带最
为著名。
  长乐坊不受城内的宵禁管制,五更初便形成了闹市,到处有骡车、手推车。贩夫担挑菜
米柴物牲口等生活必须品在附近等侯开启城门,人畜杂混,拥挤在这一带闹哄哄地。
  文昌在灯火嘈杂中,到了长乐坊。
  鸡声此起彼落,鼓楼响起了五更三点的更鼓声,城门的千斤闸在轰隆隆声中升起,接着
城门大开,十二名官兵分两侧站立,威风凛凛,带了刀枪、也带了皮鞭。
  人们开始极有次序地入城,人车分行。如果人车没带货物,必定波官兵卡留查问,检验
路引,但带了蔬菜货品的却可通行无阻。
  文昌并不急于进城,会合的时刻是正午,他必须先寻钱买食物充饥。
  挤挤的人群,全是贩夫小卒苦哈哈,他绝不会在这些人身上打主意,他留神寻神气的财
神爷。
  他沿一条小街向北一转,经过兴庆寺,再向北去,眼前出现一座与兴庆寺毗连的小庙。
说是小,指的是与兴庆宫比较之言。其实并不小,巨大的牌坊形庙门气象万千,额上巨匾
上,有五个斗大的金字。敕建八仙宫。
  这座庙在宋朝叫庵,元朝安西王重修改成宫。不管是庵是宫,反正是座极负盛名的大
庙,里面供着八仙,据说吕仙在这儿遇上汉钟离,汉唐不分,这两位神仙竟会在这儿相遇
的,见鬼!大概八仙中有何仙姑,又有丰色绝世的吕仙和蓝采和,甚至逃情的韩湘,所以这
座宫一直是府城的妇女烧头柱香祈福的盛地,折望之日香火鼎盛。由于进香是妇女们的事,
陪同前来的先生们只好在宫外苦等,因此,酒市林立,专供大爷们歇脚小饮三杯。
  要烧头拄香,必须尽早前来排队等侯,城内的人如果不在前一天出城相候,当然轮不到
他们,城外的人占了地利。因此,附近客店甚多,并且都是十分高尚华丽的客店,以便招待
阔客的夫人小姐们。
  宫左首不远,灯火通明,那是一家顶有名气的大酒楼,金字招牌上刻了四个大字:长安
酒肆。
  这座酒肆真神气,前面有停车场,驻宿所,栓马椿,一应俱全。车马是从左面进台阶
下,有人招呼让贵客直上台阶,然后车马是从右绕至停驻之处,有条不紊、场面够大,酒菜
之贵,在长安荣居第二,仅次于南大街的翠白楼,一席千金并非奇怪。在这儿,可以买到从
洛阳运来的话的黄河鲤鱼,一条三斤重的端上桌,整整黄金六两。一条鱼的价值,可以够穷
人半年粮。
  这天望日,没有风雪,解冻了,晴和开阴冷,但阴冷阻不住虔诚的男女烧香许愿还愿的
热情,昨天所有的客店管已客满,连十里外的坝桥镇也客满。
  八仙宫内人潮汹涌,全是巧打扮争奇斗艳的妇女,香烟缠绕,钟鼓齐鸣,庙门外,无数
家仆和老人壮汉在等候亲人外出。
  长安酒肆中,人潮汹涌,车、马,停得密密麻麻,人声和马叫狗叫汇成极不调和的声浪。
  在府城,许可良家妇女陪伴着丈夫光临的酒楼并不多见,长安酒肆便是其中之一,内进
二楼上没有厢座,可以接纳贵客全家福。
  而左面的一所高楼上,又另有一番光景,不但有年青貌美的胡姬服酒,甚至汉家碧玉同
样可以召来。这一酒楼,如果不是熟客,既不招待。而月在嗍望两天,照例是封闭了的,免
得引起进香的妇女找麻烦,激起了雌老虎的公愤,酒店掌柜怎吃得消。
  前进大厅和二楼,阔客们携仆带童,各占雅座小酌,都是有地位的入、没有乱糟的景
况。有些相熟的爷们,并座在一块儿聊天低酌,话声隐隐,笑语如珠。
  文昌已听非我人妖说过府城内的一些名胜风光,看起来不陌生,他大摇大摆踏上了长安
酒肆的台阶,他那一身银紫色穿着和皮背心,十足表示他是个阔大爷,只重衣冠不重人、古
今中外毫无区别,风俗差不多,他的身上行头受到了尊重,尽管他目下身无分文。
  店外,四名伙计招子雪明,喝!阔客来也,不但浑身光彩,而且英俊绝伦,如果不是豪
门的少爷,定然是大官大吏的公子,说不定还是秦王府的天璜贵胄哩!
  “公子爷大驾光临,欢迎,欢迎,小店深感荣幸,请!请!二楼雅座,小的领路。”一
名伙计哈腰欠身含笑招呼。
  文昌淡淡一笑,大咧咧地伸手道:“领路,劳驾了”。居然派头十足,风度极甚。
  同一期间,台阶下抢上两位肮脏的老花子。两个店伙计脸色一沉,同时大吼。“你们走
是不走?骨头痒了是不,还不滚!”
  店伙计领文昌到了梯口,梯口的两名店伙计有一名上前相迎,领路的店伙计向文吕告罪
退下,退回到大门口。
  梯口的店伙计领着文昌登楼。天色刚破晓,楼上仍然灯火通明,四十余付座头,有三十
付先有客在。店伙领着文昌到北面近窗口一张红木大桌落坐,告罪退去,由楼上的店伙计招
呼,这间店的派头确是不小,人手也够多。
  两名穿得十分洁净的店伙计含笑走近,一名在文昌身后,欠身道:“公子请宽衣,小的
服候。”
  文昌解了大氅结,说声“劳驾”由店伙将大氅挂在柱钉上,大马金刀地道:“给我来一
个暖锅,四味下酒菜,一壶白酒,酒要好陈年上品,本公子不饮二十年以下的新酿酒。”
  “公子爷谐放心,小店有三十年以上的好酿。莱……”
  “选贵店最妙的拿手好菜送上就成。”文昌抢着说。
  “是!是!小的这就吩咐下去”。这付座头很妙,往后还有八张大桌,没有客人,后来
的人,必须经过文昌的身边方可到达座位就席。
  文昌在龙驹寨做了不少日子的小流氓,和三教九流的英雄好汉混久了,各种行径手法不
陌生,他已看开了,决定做一个真正的亡命流浪汉,与非我人妖的三天相处,他的观念有了
改变,为了生存,他不再计较小枝小节,胆子大了,脸皮也厚了。
  一个原汤羊肉的暖锅,四色菜是烤鸭,鹿脯,牛蹄筋,熏獐肉。文昌任由店伙倒好酒,
方打发他们离开,独自小饮,一面打量着左右附近的人物。
  在座的全是地方富豪土绅,有些肥头大耳,有的倜傥出群,带着家童奴仆,谈笑自若说
些城中琐事,并无岔眼人物。仅右前方一桌上,有两个身箭衣,身材雄壮的佩剑中年人有点
不同。衣上绣有小杂花。头戴扑头。弯带上挂了一块素云银牌符。只消一眼,便知这两人来
头不小,可能是秦王府的小官,或者是三卫中的百户以上军官。但由佩剑上看来,却又象护
卫、因为如果是军官,必定带刀而不是剑,所以岔眼。
  这两个中年人陪着两个脑满肠肥的中年大块头,在低声商量,声很低,不易听清。
  文昌扫了两个带剑人一眼,心说:“这两个军官双目神光炯炯,两额阳鼓起,脸色红
润,发角丰茂,定然是内外兼修的高手,眼神犀利无比,我得小心些才是。”
  两个军官目光,在文昌身上略一流看,便移到别处,似未注意文昌的举动。
  文昌一面喝着酒,一面在盘算着。
  客人陆续登楼,由店伙计引从文昌的座位前经过。第一批经过的是三名衣着华丽的土
绅,每人带了一名健仆,健仆捧着盒匣,吊挂着钱袋。
  文昌不愿从健仆身上打注意,他的目的物在土绅们身上,可是这些人皆有随从带着钱
袋,而且穿了皮裘罩袍一类外衣,掩住了腰带上的靠身钱袋,想下手确是难上加难,这儿不
是人群拥挤之处,如何下手?
  他在等机会,右手拿下两把梭形小飞刀。
  机会来了,第二批上来的人,是三名身材修长,酒色满脸的中年人,羊皮外袄挽在臂弯
上,只有一名带了健仆、临到文昌身前,三人在客套,一个道:“老翁请,请”。
  “郑某怎敢优越?还是谅公先请。”另一人向第三人发话。
  第三人是谅公,含笑伸手虚引道:“不敢不敢,志翁先请。”
  三人客套,挤在一块儿,走道本来就不够阔阔,挤满了。最后三人哈哈一笑,几呼同声
道:“不必客套,走吧!
  文昌眼角余光,扫了三人一眼,已看清他们的腰带上,绣了一头黑虎的精致钱袋,乘他
们客套的刹那间,两把飞刀电旋而出。
  梭形小刀长仅三寸,体积甚小;旋转的速度又急为,化两团谈淡虚芒,拂过最近一个钱
袋的两条皮挂绳,飞刀斜掠,绕飞一匝,钱袋也掉下了。
  文昌脚尖一伸一勾,两声轻响,小飞刀被脚尖挑回,手亦同时伸出,伸两指夹住了钱
袋,另一手收回了小飞刀,他手脚迅如闪电,未被任何人发觉,手法极为高明。
  钱袋到手,他在桌下立即打开。袋是皮造,内有夹层,一层内有一锭黄金,另一层有四
颗珍珠,用缎子包得好好地。
  他将钱袋塞入靴统内,双手运起神刀,用小剑硬将金子切成两段。小剑是神物,无坚不
摧,切口整整齐齐,处置了金子,珠子也塞入怀中,方安心小饮。
  一壶酒下肚,他俊面上酡红,显出三分醉意,也显得更为俊逸。填饱了肚子,他招来伙
计会账。
  “哎呀!了不得”有人怪叫,是丢了钱的家伙。
  “相公,怎么?”有人间。
  “天!’我的钱包,我的钱包……”
  楼上一阵乱,人声吵杂,所有的酒客,全都讶然往那儿注视。
  半锭黄金,找回了白银五两。在众人大乱中他已经施施然下楼而去。
  第一次出手,他到底有些心惊和不自然,也缺乏经验,故意装出的镇定神情,反而逃不
过有心人眼下,假使他不走,好奇地驻足而视,定然无事。但他却从容下楼,并未被人群的
哄乱所吸引,反而露出马脚。众人皆警扰,只有他若无其事,当然可疑。
  两名军官在大乱升起的刹那间,站起放目四顾,随即互相一打眼色,向文昌刚踏下梯口
的背影努努嘴,低头向个胖子低语了几句,便急掠而出。
  扶梯下是楼下大厅,这儿不设席桌,是客人起坐的所在,后厅方有食客。
  文昌刚下了扶梯,后面下梯的脚步声急响,他并未在意,但有人叫了:“慢走,老弟。”
  他弄不清来人叫谁,反正他没有朋友,绝不是叫他,仍大摇大摆走他的路。
  突地,左肩搭上了一只大手,十分沉重,食中指微勾,似准备制住肩井穴。
  人影一闪,有人掠身而过,一个脸形略尖的军官,已经拦住去路,挺胸叉手,嘴角泛起
不怀好意的微笑。
  文昌一惊,知道事发了,但神色丝毫不变;事发后他反而更冷静,更从容,缓缓转身:
“咦!咦!爷是叫我么?”
  后面那位军官淡淡一笑,并未放手,道:“我,秦王府中卫百户冷谦,正是叫你。”
  “有事么?”
  “老弟尊姓大名?”
  “敝姓蔡,名文昌。大爷……”
  冷谦左手一伸,冷冷地道:“拿来,蔡老弟。”
  “咦!拿什么来?”文昌故作惊讶地问。
  “钱包。”冷谦沉声答。
  “什么?你……”
  冷谦冷哼一声,道:“楼上那位姓封的钱包主人,乃是长安有名的吸血鬼封三爷,放印
子钱,包打刀笔官司,为富不仁,固然可恶已极。但你可知道这问长安镇酒肆是谁开的?老
弟,我姓冷的有一份。交出钱包,你走你的路,不然……”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金子已会了账,第一次做案失风,极不象话,文昌心一横一不做
二不休,冷冷抢着道:“我不懂你阁下的话,放手,大爷。”
  “你要我搜?”冷谦问,手上逐步加劲。
  文昌已可驱运体内的气极真气,肩井穴抗力渐增,道:“你竟然想……”
  “搜出之后,你……”
  “啪”一声暴响,文吕突然发难,因为冷谦已动手制穴了,指尖用了七成功。铁拳如
电,击中冷谦的肚腹。
  “哎……”冷谦大叫,他估错了文昌的实力,而且淬不及防,这一拳够份量,打得他浑
身发软,双手抱腹身形前伸。几乎站不牢了。
  “滚!岂有此理”!文昌怒吼,右拳而出,“扑”一声击中冷谦下巴。左手反掌扔出,
“叭”一声同时击中对方的胸膛,把冷谦打飞丈外,仰面倒在梯口挣扎。
  另一名军官一声大吼,从文昌身后猛扑而上。
  双方交手,惊动了大厅的客人和店伙,店伙计见东主挨打,喊叫着纷纷抄家伙要动手,
封住了大门,登时人声鼎沸,厅中大乱,拿贼喊打之声,不绝于耳。
  这时天色已经大明,店门外的人全向内涌,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因此一来,大门整个
塞死,水泄不道。
  文昌己横了心,一不做二不休,突地大旋身一掌封,右腿疾飞,攻向身后飞来的军官。
  军官确是了得,连避三腿,且能回敬三拳两掌,两人在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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