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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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宛-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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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
    几个妖艳女人邪火没处发,便上前把窦基扭住。
    窦虎远远看见桐桥之上,一个男人正牵住董小宛的手,异常亲热,妒火上冲,就想冲上
去将他撕成两半。正在这时,几株垂柳后边转出一个人来,他冲上去,紧紧拉住了窦虎那匹
坐骑的缰绳,窦虎定睛一看,竟是霍华。心想:“这小子比我还快。”
    霍华道:“贤弟休要蛮干。你仔细瞧瞧那人是谁?”
    窦虎依言打量桥上那个男人,的确很眼熟却想不起是谁。
    霍华又道:“那是穿了便服的知府老爷。”
    窦虎一惊,身上出了冷汗。“好阴毒的女人啊,老子差点中了圈套,冒犯朝庭命官。奶
奶的,咱们走。”
    窦虎和霍华各自带了自家人,就在桐桥不远处悄悄转身走了。董小宛却将他们的动静瞧
得一清二楚。两个狡滑的狐狸竟然没上当!
    她一边应付着知府老爷,一边焦急地盼望知府夫人快些出现。
    且说惜惜抄了近路,急匆匆跑到苏州府,求见夫人,家将回话道:“夫人刚乘轿出门去
了。”惜惜心里一惊,急问道:“去了哪里?”那家将摇摇头道:“不知去了哪里。”惜惜
心想糟了,姐姐可能遇上麻烦,便拔了腿朝桐桥方向跑,边跑边哭。跑到桐桥时,累得腿都
迈不开了。桥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惜惜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站在那里。
    一辆马车在她身边停下,挂帘挑起,陈大娘探出头来叫道:“惜惜,快上车来。”
    惜惜弓身钻进马车里,脑袋一下被人抱紧,脸上还被亲了一下。她慌忙挣扎了一下,才
看清车里还坐着董小宛。
    原来知府夫人眼见知府大人行色匆匆,跟他平时干公务判若两人,便叫来家将逼问,家
将遮挡不住漏了真情。夫人大怒,当即追了出来,所以惜惜没有遇到。夫人一到桐桥,知府
大人的鸳鸯梦就被惊飞到九宵云外去了。
    知府大人昨夜受了夫人的数罗,心里有怒气,早早就起了床。独自躲在书房中翻圣贤
书,直到日上中天,竟一个字也没看进眼中。
    家将隔着纸窗通报道:“苏州富豪窦虎窦员外求见老爷。”
    “召他进来。”这知府平日没少吃窦员外的人情钱,凡事都不便得罪他。
    窦虎进了书房,深深一鞠躬道:“恭喜知府老爷遇上红颜知己。”
    “这话从何说起呢?”
    窦虎脸上含笑,也不答话,先叫两个随从将一担礼品送进来,道:“区区薄礼,望老爷
笑纳。切莫见笑。”
    “这又是何故呢?”
    “小人听说知府老爷与秦淮名角儿董小宛交好,特来祝贺。”
    知府瞧瞧他,没答话。
    窦虎笑道:“小人听家奴们传言,昨夜桐桥上知府老爷暗渡春风,真乃才子佳话也。”
    知府脸上微微发窘。他深知窦虎耳目甚多,想否认也不可能。便叹气说道:“可惜被夫
人搅了情场,败了兴致。”
    “老爷可知夫人怎么得信的?”
    “我正纳闷呢。”
    “其实这全是董小宛设的计。”
    “这话怎讲?”
    “那董小宛本是秦淮河上的妖精,到了苏州,闲得无聊,闷得发慌,便想使坏点子捉弄
老爷。其实夫人是被她的丫头惜惜请去的。”
    “岂有此理!”
    “老爷若不信,何不问问当班的家将?”
    知府就宣来昨夜那员家将,家将正为昨夜不慎坏了老爷雅兴,内心忐忑不安,恰好窦虎
送他一些银两,叫他将漏情之事推给惜惜。他如急难之时抓了根救命草似的,在知府面前天
花乱坠地将惜惜说得满肚子坏水。
    “气死我了。”知府拍案而起,“我要董小宛这个贱人知道我的厉害。”
    窦虎趁机进言道:“董小宛在南京就以善于作弄人而出名。想不到竟欺侮到知府老爷头
上来了,真是死有余辜。但是,小人觉得杀鸡焉用牛刀,何况老爷亲自出马有伤体面。小人
愿效犬马之劳,代老爷出面收拾这个贱人。”
    知府大人忽然清醒了:你小子转这道弯,其实想自己占便宜,但刚才已露了恶心,此刻
不便收回。便道:“这个贱人虽然可恶,但可爱之处倒也多。窦员外也是怜香惜玉之人,手
下可得留情,别要了她的命。”
    窦虎喜道:“请老爷放心,小人遵命就是。一定让董小宛知道苏州府的厉害。”
    窦虎最后这句话却被奉茶上来的丫环听见了。此女与沙九畹有些交情,当下急忙跑进三
茅阁巷,告之实情。沙九畹昨夜连续应客,疲惫得很,听了情况,也顾不得宿醉未醒,急匆
匆赶到半塘,告诉了董小宛。
    董小宛被逼无奈,连夜带着惜惜往杭州而去,暂时避开风头再说。
    马车穿过荒凉的田野,道路两边是一排排枯树,偶而还有一两片枯叶在秋风中瑟瑟颤
抖,马车在一片烧焦的田边停下来,田里的稻草垛一个接一个排列着。董小宛和惜惜下了
车。车夫把车从马背上卸下来。然后牵马到路边一条渠中饮水。远远近近的田野中座落着零
零星星的房舍,房舍周围的树丛中正升起袅袅炊烟。
    董小宛眼见秋色萧索,心里充满哀伤。惜惜则抱着贴身的包裹,盯着那匹马饮水。天空
中有南飞的鸟群,鸟鸣声似乎更增添了一丝寒意。
    车夫又驾上马,待两人上了车,他使劲搓搓手。他搞不清这两个漂亮佳人为何要在这个
季节出远门。他自言自语道:“秋天深了。”然后一扬鞭子,喝了声“驾——”马车又在荒
凉的田野上穿行而过。
    傍晚,远处出现了一座人口比较多的村塞。车夫问一个正扛犁牵牛的农夫:“前面是何
处?”农夫疑惑地瞧着马车,说:“前面是马家庄。”
    一阵狗吠将马车迎进庄来,几匹小狗追着车轮吠叫,车轮卷起的泥土弄得狗一跳一跳地
躲闪。车夫深知打狗看主人的道理,只把鞭梢在车篷上抽打,驱赶这些恼人的畜牲。鞭梢每
抽打一下车篷,车内的董小宛和惜惜都要不自觉地缩一下身子,总以为鞭梢要打中自己似
的。
    车夫又问站在门前痴痴发呆的一个妇人:“大娘,这庄上可有供住宿的人家?”妇人懒
洋洋回道:“没有。庄主马员外很好客,你们去他家求住应无问题。”
    马车又朝前走了十几丈,经一个村童指点,便一拐弯,停在一座朱门大宅前。马夫道:
    “大小姐,咱们去会会这庄主,说不定还有一顿美餐呢。”惜惜先跳下来,然后扶下董
小宛。
    董小宛叩叩门上的铜环。少倾,门开了,一位瘦老汉问道:“小姐有何事?”
    董小宛正待开口求宿,谁知那老汉突然激动地问道:“小姐可是秦淮佳丽董小宛?”
    董小宛和惜惜俱是一惊,惜惜道:“你怎么认得我家小姐?”
    这老汉慌忙开了门,就在院门前宽宽的石板上“扑”的一声跪下,口里直叫“恩人啊,
我的恩人啊”,一边就磕起头来。
    董小宛却不知何事,忙伸手扶住他说道:“老大爷,小女子担当不起。你快起来,快起
来。”
    老汉磕足了十个响头,才满面泪水地爬起来,犹自激动不已,白胡须在频频颤抖。
    门前的响动引来了马员外,他站在东厢房的门楣下问道:“管家,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悲喜交集地大声说道:“这位小姐就是我说的大恩人董小宛姑娘。”
    马员外约五十上下,他打量了一下董小宛,小宛的美使他一惊。他拈拈稀疏的山羊胡,
挺挺胸脯,清清嗓子,走上前拱手一揖道:“久仰董大小姐美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请客厅里待茶。”
    董小宛道过万福道:“谢谢马员外。”众人便一起进了客厅。
    马夫独自将马车拖进院门,高高的门槛卡住了车轮,他费了好大劲才将车轮掀了过去。
    这时,另有仆人将马牵进马厩,安排马夫去客房歇息待饭。
    董小宛问管家道:“不知老大爷何故识得小女子?称为恩人,小宛心中不安。”
    管家道:“我叫徐仁。前些时候流落南京街头,盘缠花尽,又举目无亲,在那街头行乞
为生,欲筹得盘缠回家。一天深夜,见黑暗中奔来两辆马车,怀着一丝希望上前乞讨,不料
当时正是小姐端坐车内,慷慨赠我二两纹银,使老生得以返乡。此恩此情,虽涌泉不能相报
啊!”
    董小宛这才忆起那次逃出南京时,的确曾给了个乞讨老人一些银子,不期今日在此遇
上,人生真是无奇不有,众人皆唏嘘感慨。
    那次,徐仁本是到南京寻他做了官的儿子,不料儿子却远调偏远蛮荒的酉阳州赴任去
了。幸遇董小宛后,回乡途中逗留马家庄,被马员外执意挽留,就此做了马员外家的管家。
    马员外被这段奇缘感动了,内心激情顿发,当即下令安排一顿丰盛的晚餐,还令庄人传
出信去,请全庄人前来吃喝,庆贺三天。
    今年风调雨顺,全庄家家秋粮满仓,人人喜形于色。
    庄园中一片忙乎,人头攒动,热闹欢快。
    董小宛和惜惜自在阁楼上的闺房中歇息,没人打扰。董小宛看着欢乐的场景,内心里羡
慕农家的安居乐业。不觉就想起冒公子来,想象冒家也是这般繁荣。
    马家庄的狂欢持续了三天。这些庄人并不怎么惊艳董小宛的美貌,他们更偏爱碗中刚出
窖的烧酒。那个马夫更是喜形于色,开怀畅饮,要知道他在家中过年都没有这样豪迈痛快和
奢侈。
    第三天,董小宛执意要走,马员外和徐管家再三挽留,方才勉强答应多呆一天。却不料
又遇到一位游手好闲的少爷,他是此去二十里孟家庄庄主的小儿子。孟少爷提架鸟笼游玩至
此,见马员外家热闹欢快,便打听是何缘故。庄丁们告诉他是马员外在宴请秦淮佳丽董小
宛。孟少爷久闻董小宛芳名,心里一阵痒痒,便挤进门去,恰好看见董小宛的的背影,他没
看清那张脸,但那条鲜艳的红裙却深深刻入他的记忆,他记住了那条红裙。
    董小宛和惜惜到了后院,见时光还早,便和马员外的两个闺女一起嬉玩。院中有一口鱼
池,里面养了许多红鱼,惜惜贪玩,想去摘几张荷叶来,便弓着身子爬上假山,伸长手去
扯,刚刚碰到叶片忽然脚底一滑,哗啦一声掉进鱼池。她在水中惊慌失措,四肢乱舞,急得
池边的几个女孩子无计可施。其中一个女孩瞥见有一长竹竿,忙取了来,正待伸入池中让惜
惜抓住,谁想惜惜忽然站了起来,池水只及她的腰。池边的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惜惜惋惜
道:“早知只有这么深,也不会枉喝这脏水了。”
    等惜惜沐浴更衣之后,天已经黑了,因明天还要赶路,两人便早早地睡下了。惜惜因掉
进池塘受了惊吓,此刻一但完全放松下来,很快就沉入了香甜的梦乡。董小宛却睡不着,她
觉得黑暗中有冒公子的影子在飘动,更令她惊讶的是她自己心惊肉跳的,好像总有什么可怕
而凶险的事要发生似的。就在这时,黑暗中只听窗户嚓嚓地打开了,禁不住背上冷汗淋淋。
    透过蚊帐她看见在秋天幽蓝的夜空衬托下的枯枝如鬼影般乱舞,那扇打开的窗户在夜风
中扇来扇去。她赶忙起身将窗户关严。
    当她迷迷糊糊睡去,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惜惜早就起了床,因昨天不慎湿了衣
裳,所以她穿上了董小宛昨天穿的衣裙,另将一大堆干净衣裙放在床头。董小宛说道:“傻
妹妹,快脱下来,那是姐姐穿脏了的。”惜惜笑道:“干净衣裙留给姐姐穿。”小宛假装生
气道:“胡说,你在我眼中从来就不是什么奴婢。”惜惜眼见争不过她,便坐在床上抹起泪
来,嘴里嚷道:“我就穿这件,我就要穿这件。”小宛怕她过分难过,只好无奈地说:“就
依了你吧。”惜惜这才露出了笑容,但脸上还挂着泪珠。
    用罢早餐,马夫在门外架好了马车,马员外还想挽留董小宛,但董小宛却执意要走。徐
管家和她挥泪而别,希望她再到马家庄来玩。
    马车又穿过荒凉的田野,马夫的兴致很高,一路上哼着歌谣。董小宛在车中听得有趣,
便让他一遍又一遍唱下去,直到马夫唱得嗓子都快哑了为止。
    远远看见一溜青瓦红砖的村寨,马夫道:“可能快到孟家庄了。”
    “停下,停下!”路边忽然有人恶狠狠地叫道:“车中可是董小宛?”
    马夫正在高兴时,不假思索得意地回答:“正是。两位少爷有何贵干?”
    路边这两人就是孟少爷和他的表弟崔少爷。孟少爷笑道:“来得正好,本少爷恭候多时
了。”
    崔少爷一个箭步冲上前,将马夫扯下马车挥拳就打。孟少爷则伸手来揭马车的垂帘。董
小宛在车中看得清楚,情知不好,叫惜惜快跳下车去,她朝挂帘边伸来的一张脸猛踹一脚。
    孟少爷未曾防备,脸上留下一个脚印。
    董小宛和惜惜跳下车,沿着来路没命跑。孟少爷和崔少爷扔下马夫,紧紧地追上来。眼
见快追上,惜惜说道:“姐姐,我们分开跑。”于是,董小宛朝东,惜惜朝西,两人都直奔
那田野间的人户。两人却没想到这些都是孟家庄的佃户,哪个敢管孟少爷的事?
    孟少爷眼里只认得红裙子,便朝惜惜追去,一边还叫崔少爷去追那个绿裙子。崔少爷追
了董小宛几步,他只道孟少爷见过董小宛,便停下脚,心想:“你小子搞名妓,老子搞个丫
环,老子亏了。”他便不再追董小宛,转身去追孟少爷,他也想见见秦淮名妓。
    董小宛一口气跑进一家院子,院子中没有人,她只得躲进一丛厚厚的稻草堆。过了很久
才小心翼翼钻了出来。
    惜惜快要跑到一家人户时,孟少爷追上来从后面将她拦腰搂住。这时,那几户人家听到
呼救声,都跑出门来,眼见是孟少爷,个个的英雄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崔少爷也气喘嘘嘘
追了上来,两人便横抱了惜惜,将她抬进一处铺着厚草的草棚中。
    几位佃户眼见草棚中飞出些裤衩之类的衣物,心里痒痒,便凑上去,透过草缝瞧里面的
情景,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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