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的悲伤- 第30部分

第二十七节：母亲的爱



自打见到落落，陈艾琳天天守护在女儿身边。
落落从来没有恨过她，也没有叫她妈妈，二十九年了，时间打破了她身世的秘密，就算没有夏茗，她也很难让自己一下子接受身世的秘密。
原以为自己的女儿会过得很平静，陈艾琳自己都没有想到，女儿因为她，生活变得一团糟。
相比瑞克，女儿这些年来，真的……
陈艾琳摸着熟睡的陈落落，她身上的伤都是因为自己。
女儿睡得很香，很安静，她的样子很憔悴，在这个年龄，她本应该有爱她的丈夫在她身边，有自己喜欢的工作。可是她什么也没有，男朋友出车祸，工作没有，却要面对**的压力，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没有照顾过她一天的亲生父母。
陈艾琳每看女儿一眼，眼泪就往下掉。
“落落，我的女儿，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陈艾琳哭着跑出去，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病房里只有陈落落一个人躺在那里，这是一个单人病房，很安静，没有人吵她。她不想睁开眼睛，只想回忆和谢沐阳在一起的岁月。
王青青偷偷地推开门，走进去，从包里拿出一把水果刀，走到陈落落床前，“陈落落，要怪就怪你的妈妈，我要你去陪茗茗。”
护士正好过来给陈落落打点滴，陈艾琳跟着护士一起进去，推门一看，正瞧见，王青青举到刀对准陈落落。
“你想干什么？”护士一声尖叫惊醒陈落落，王青青的刀正对准陈落落的心脏部位插过来。
陈落落的身上缠着绷带，行动起来根本不方便，那时候自己完全傻了，不知道该做什么。
“陈落落，你去死吧。”
陈艾琳跑过来，用身体挡住了女儿，那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插在陈艾琳心脏部位右侧。
“杀人了。”护士慌忙叫着。
医护人员跑过来制止王青青，“让我杀了她。”
　
　
王青青从陈艾琳身上拔出那把水果刀，欲刺陈落落。　
眼前这一幕，就像电影回放一样，半天，陈落落才反应过来，“妈妈。”陈落落用手推着陈艾琳，“医生，快来救她。”陈艾琳身上的血止不住地流，这个时候，陈落落才感到有一种失去妈妈的痛苦。　
陈落落哭喊着。　
警察带走了王青青，走的时候，王青青在骄傲地笑着，“陈落落，我说过，我会让你去陪茗茗的。”　
手术室门口，陈落落缠着绷带靠在门口，如果不是她用身体为自己挡，说不定进手术室的就是她。　
夏金赶过来时，他靠在墙角，他的眼圈红红的。陈艾琳，她的最爱，现在竟然……　
她的女儿憔悴而又疲惫地倚在那里，这就是他们一家人。　
林瑞克赶到医院，这是陈落落第一次见到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他很焦急地望着手术室门口，不会说中文，一直在那里用英文说着，＂ShewillbeＯＫ．＂　
弟弟的个子很高，陈落落刚好到他的肩，他的头发卷卷的，温柔地匍匐在头上，穿着夹克衫，打扮入时，看着就是一个干净、大气的男孩。也许是出于天生的血缘关系，他们之间没有生分。看见陈落落，他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　
他不会说中文，艰难地从嘴巴流利地吐出两个字“姐姐。”　
他们一见面就特别亲切。陈落落苦笑着，“弟弟。”拍着弟弟的肩膀。　





第二十八节：爱的恋殇曲（一）



陈艾琳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带着一道道血丝，睁开眼，看见落落就在她旁边，不由得笑了笑。
对生母，陈落落没有一丝感情，一开始，她真的无法面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没有养过她，她真的不恨，毕竟他们有苦衷。她恨的是，上一代欠下的感情债要她来还，一个从来没有跟亲生父母呆过一天的人来还。
陈艾琳用手摸着女儿的脸庞，笑着说，“跟我年轻时一摸一样，只是瘦了点。”
生母的关爱让她感动，特别是她替自己挡那一刀，陈落落不由自主地叫“妈妈”。血浓于水，这话一点也不假，亲情永远经得起时间和磨难的挑战。
瑞克在一旁照顾妈妈，弟弟的手脚很麻利，完全没有富家孩子的娇生惯养。帮妈妈揉腿，帮她移动位置，喂饭。
瑞克十五岁开始坚持经济半独立，自己能做的事情都是自己做，没有任何依赖。
王青青在拘留所里，陈艾琳去见她的时候，她骄傲地在那里笑，对着陈艾琳说道：“陈艾琳，你赢了，真的是你赢了。”
曾经的她们是好朋友，如今，她们是仇人，至少王青青是这么认为。
王青青是恨她的，只是她把这种恨转嫁到她的女儿身上。
“陈艾琳，为什么夏金那么爱你，而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却是等不到的苦果。你的女儿，幸运地遇到那么多好男人。只可惜，她的最爱已经死了，死在我的手里。”
“青青……”面对眼前这个疯狂的女人，陈艾琳不知道说什么，是怜悯还是恨？她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
“陈艾琳，你有林然就够了，为什么缠着夏金不放。”王青青抓着铁窗不依不饶，她永远都不明白，年轻时候的她比陈艾琳漂亮，一直留在夏金身边与他同甘共苦。结果换来的只是那个男人的冷漠。
对王青青的起诉传单已经到她手里，陈艾琳的女儿要针对她，她不后悔，陈落落的伤痛不比她少，虽然她没有死，可是她的痛苦永远都无法抹去。
开庭第一天，陈落落提供的证据，王青青没有半句否认，关于谢沐阳的死，陈落落的证据不足，法院正在调查中。
陈落落望着楼外的风景，此时她的心情才有一丝放松，沐阳，我一定会让她进监狱。然后，我们一起去奥地利，只有我们两个人。
杨扬得知自己的养母被关在监狱，尽管自己知道养母之前对陈落落的做法不对，可是，她毕竟是他的妈妈，爱他，宠他。
他不想让她这样。
只要陈落落愿意撤诉，他的妈妈就不会……
陈落落看到夏茗，不用说，她都明白。夏茗低着头，眼睛不敢直视她。只是用余光注视着陈落落身上的草绿色印花及地长裙，在维也纳，他曾说，弹钢琴的女孩子要是穿长裙的话，是男人抗拒不了的诱huò。
“你是来求我。”陈落落看着夏茗，“忘了，你不叫夏茗，叫杨扬，你还不是中国人，美籍华人，我没说错吧。”
　
　
陈落落的话一句句刺中杨扬的喉管。他的身体在抖动，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陈落落，偏偏他就忘不了她。　
“落落，对不起。”杨扬低着头。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陈落落转身欲走，跟他没有继续谈话的必要。　
“落落，妈妈她……求你。”曾经那个趾高气扬的杨扬跪下了，在那个被他深深伤害的女孩面前，不是忏悔，是求她。　
陈落落看着他跪在自己面前，心里一阵冷漠。　
“我妈妈这么做，她也有苦衷，你们谁又知道她的苦，一个女人没有了儿子，丈夫对她不管不问，这一生，你知道她过得有多苦。”提到养母，杨扬的泪水直往下掉。　
“是的，她很苦，你要是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会害了你的养母，你不是夏茗，不是吗？”陈落落的话无疑给夏茗宣判了死刑，她不会放手。　
杨扬拉着陈落落的裙角，“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愿意代妈妈接受所有的惩罚。”　
陈落落的心微微触动了一下，“杨扬，你代替她，谁来代替沐阳呢？你回答我呀？”　
“落落，对不起，对不起。”　
陈落落走了，杨扬的“对不起”一直跟在身后。　





第二十九节：爱的恋殇曲（二）


媒体对陈落落的报道由负面转向正面，有关对她不良的新闻在网站上被删去。
“陈小姐，对于之前的误会，你有什么想说的？”一大堆记者围住陈落落，跟两年前，陈落落和沐阳在荣市飞机场遇见的情形一摸一样。
“我很高兴大众知道了一个真实的我。”
瑞克替她推开挡在前面的记者。
“你是海文公司夏董事和N公司前总裁陈艾琳的女儿，请问，你对自己的身世有什么看法？”
陈落落看着那个把话筒朝向自己的记者。反问道：“换做是你，你会有什么看法？”
这种戳人家心脏的问题，那个记者也觉得不好意思，移开话筒，只在一旁拍照。
“陈小姐，您以后还会开钢琴演奏会吗？”记者的问话止住了陈落落的脚步，我到底会还是不会，沐阳已经走了，我说过，只为他一个人弹琴。
在维也纳音乐学院，谢沐阳抱着她，对她说，陈落落，你只能为我一个人弹琴。
那时候的她笑着掐他，你不能把我的事业当成你的爱好，独占。
谢沐阳坏坏地笑，他的唇浅吻她的面颊，温柔的气流吹动她耳边的发丝，低声道，我要你永远跟我在一起。
“落落……”陈落落回头，那个老婆婆向她走过来。
“婆婆。”那个在雪地里背她的婆婆，她没有忘记，是那么慈祥。所有的人都不理解，陈落落怎么跟一个环卫工人走得那么近。
陈落落拉着她避开记者。
“两份牛排，黑椒汁，铁板出，一定要九分熟。”陈落落怕婆婆吃不惯，特意吩咐服务九分熟。
“婆婆，这家的牛排不错。”陈落落微笑着看她，虽然跟她只有一天的相处，但她那份慈爱印在她的心里。
“落落，你心里还恨吗？”婆婆问她。
“恨，婆婆你也知道了。”怎么能不恨，再好脾气的人也会反抗。
婆婆点点头。
“孩子，婆婆很后悔当初对林琳夫妇造成的伤害，伤害别人的时候就是在伤害自己。我落得今天的下场就是因为当年自己太恨，太想不通。”如今看婆婆的样子，跟没上过学的妇女没什么两样，恨会毁掉一个人。
“婆婆，恨，我心里恨，我无法忘记沐阳的死。”落落望着窗外。
　
　
“孩子，我知道她对你的伤害，也许她那时太年轻、太冲动，就像婆婆当年那样，一失足成千古恨。”　
“痛的烙印永远都不会抹去。”王青青不该恨吗？杨扬求她时，她告诉自己，绝对不会有恻隐之心，不管杨扬的眼泪多么悲切，这都不够化解她心中的恨，也不能让沐阳回到她身边。　
“孩子，你心里恨，王青青不对，是真的不对，她还没有幡然悔悟。人的一生就是这样，只有在惩罚中才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否则，就一直活在报复的快感中。当年，我在林琳妻子脸上泼硫酸，什么也没有想，我只想让他们不幸福，我只想让林琳尝试抛弃我的代价，看到他妻子惨烈的摸样，我笑了，笑得很开心。可我又得到了什么，我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监狱里度过，看不到外面美丽的世界，享受不了城市的繁华。等我出来时，我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脚步，我只能是一个环卫工人，栖身于社会的最底层，受尽路人的贬低。”　
“孩子，青青，她对不起你，但是请你……”婆婆双手交叉在胸前，像一个虔诚的**徒，犹如陈落落是上帝一样，她在她面前祈求、祷告。　
一个在监狱里呆了四十年的人，怎么突然间跑过来替王青青求情，“婆婆，为什么？”　
“孩子，你记得我的名字吗？我叫王芸。”　
“王芸，王青青，你们？”　
“我是她姑姑，青青这孩子，跟我一样，个性太强了，她的内心是善良的。孩子，婆婆做过牢，在那里，青春流逝的痛苦，你能体会吗？”婆婆的手像树皮一样粗糙，上面爬满了豌豆大的斑点，拉着陈落落的手，有些“扎”地疼。　
“婆婆，对不起，我做不到。”只要一提到王青青，就会想到沐阳的死，她忘不了，原谅不了。她给她的伤痛没有在脸上，但在她的身体和精神上泼下了像浓硫酸一样腐蚀性强的毒物。　
“落落，青青她已经50岁了，没有多少时间，她的一生将要在监狱里度过，那个冷漠，没有天空的地方，到处弥漫着死亡与罪恶的气息。孩子，原谅她吧，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林琳夫妇到现在也不肯见我，我告诉自己，我到死也会不断地祈求他们的原谅。”　
“婆婆，不要说了。”望着眼前服务生端过来的铁板牛排，落落没有拿餐花挡，那热气腾腾的烟弥漫开来。尽管牛排的味道很美，陈落落没有一点胃口，婆婆也没有拿起叉子，两盘牛排同时被冷落。　
“落落，对不起，我本不该跟你提这样的要求，我没有资格。”婆婆起身离开，蹒跚地走出咖啡厅。　





第三十节：爱的恋殇曲（三）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客厅，北京的天气是粗犷的，没有江南的柔情。走在街上迎面卷起风沙，沙子揉进眼睛里，不一会儿，眼睛就开始红肿。不知道为什么，北京的气候其实很糟糕，经济不算太好，但大家拼命地往这儿挤，就算是堵车一整天也在所不惜，谁叫它是首都呢？
邢小冰的公司转给别人了，自从陈黛西死后，邢小冰的眼神总是忧虑的，他不住地说，是他害死了她。
黛西这一招真的很高明，明明知道自己得不到邢小，但她要他记住她，印在他的心里。
让一个不爱你的人记住你最好的方式就是去伤害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死去，死亡印在那个人的心里，让那个人愧疚一辈子。
陈落落仿佛看到了陈黛西，她在那里骄傲地笑，陈落落，你输了，你输给我了，小冰一辈子都会为我而歉疚，你一辈子都不会幸福。
可可很温柔，很美丽，一直陪在小冰身边，她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等待不一定有结果，但有了结果就一定会是幸福的。
陈落落突然想到了童话故事里，公主等待王子的故事，他们历经重重阻隔，揪出破坏他们的巫婆，赢得臣民的爱戴，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不就是可可吗？爱的信念始终在她的心中。
这段时间，可可常常搂着陈落落的肩膀，不停地哭，“落落，对不起，对不起。”
听得陈落落一头雾水，这么无厘头的话，陈落落怎么也理不清思绪。
不管怎么地，她终于和邢小冰在一起了，这是她所希望的，也是陈落落所希望的。小可可以幸福了，他的父母都在他身边。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
我不会那么对你
你是我的妹妹
只是我们不该在一起
但我依然喜欢你
喜欢与爱
不能等同
你我只是因为爱的距离
就此别离
我亲爱的黛西
——你最爱的哥哥邢小冰
他喜欢写诗，大学的时候，喜欢写给可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