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如玉- 第39部分

　　
　　他终究没有把我的照片给我看，也从来没有寄过任何一张有他的镜头，但是没关系，从相片那些美丽的眼睛里，我可以看到蛛丝马迹，他肯定还是那个迷人的，脱俗的美男子，凡是女性一个都不放过。
　　
　　偶尔，他会经过上海逗留一两天，带着奇形怪状的礼物送给我或者元宝，在我们家里露台上和郝铭喝一杯。
　　郝铭，对此不是不郁闷的，经常在开启邮箱，或者接到接站电话以后，学习戴安娜王妃忧郁的眼神和哀怨的语调说：“我们的婚姻里面有三个人，太挤了。”
　　还会威慑我：“李如玉，你每次像个花痴一样笑什么笑，一点都不端庄，你再这样子，我也去浪迹天涯了，我是说真的，说真的！”
　　我自顾自忙我的，一点都不害怕：“要不要我去送行？”。
　　
　　他不得逞，就挑拨得元宝也对田螺爱理不理的，就像对我一样——他告诉元宝，家里就爸爸有钱，妈妈，以及那个‘小白脸叔叔’都很穷很穷。
　　但是有一次田螺很久很久没有消息，元宝突然问郝铭：“小白脸叔叔，是不是该回来了？”　　他琢磨了半天，看看窗外：“也是哈……”
　　
　　王滢盯着我：“李如玉，你肯定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对吧？”
　　“大概吧。”
　　“我…要去找他。”
　　“厄？”我有点儿震惊的看着她，这个是她对我说的？
　　她不理睬我的惊讶，仿佛自言自语的说：“我也在上海待够了，该出去走走了。”　　“希望你过得快乐。”其实我如果厚道的话，我应该祝她心想事成，得偿所愿的，但是我竟然不愿意。
　　我很喜欢很喜欢这样的日子，一点儿也不愿意她心想事成。
　　
　　李如玉的一百分爱情至此，算是修炼成功，剩下的就是保卫胜利果实，一起慢慢变老了吧。　　
　　窗外，又在放焰火了，普通的日子里面看到焰火这种梦幻奢侈的东西，总让人觉得是…白捡的……
　　
　　——完——

　　　　番外


　　李如玉这个女人。
　　
　　女人和女人是不同的，天差地别，高贵和低贱、优雅和粗俗、出类拔萃和平庸，区别很大。
　　
　　李如玉，第一眼我就认为她是个低贱的、粗俗的、平庸的女人。
　　甚至有点儿白痴。
　　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的。
　　所以当我发现会有男人，一个优秀、脱俗的男人喜欢上她，我真的觉得这个世界疯狂了，就想揪着对方的衣领问一问：是不是是个女的就比我强？！
　　
　　后来么……一天天相处得时间多了，我这个见识过各种各样精英类型女人的人，深受打击，这个胖乎乎的傻乎乎的女人就像是外星球来的，不对，这也算个女人？！
　　哪有这样儿的女人！
　　
　　傻也就算了，俗也是没有办法的，可是真没有见过这么没心没肺的。
　　
　　小心眼儿，专门为了一些小事情和我斤斤计较，大事情上面反而浑浑噩噩的，有时候我觉得她真不是地球上长大的，明明缺乏人生的好多常识，竟然还能够装模作样。
　　
　　笨到老家了，我没有见过洗澡跌浴缸里，脱衣服卡住肚子这样的傻瓜，这样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智商也会受到连累吧，有一次我看她背单词，一页背了一晚上，第二天还在复习，第三天还是记不全，很想把书直接塞进她的脑子里面去。
　　
　　又贪财又虚荣。明明看见值钱的东西，眼睛里面都是闪闪的发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偏偏还要装做不屑一顾的样子，我都替她觉得辛苦，给她的卡，也从来没见她刷过，每天忍着各种诱惑的样子，很辛苦，还挺有毅力。
　　
　　李如玉就这样一天到晚很来劲儿的活着，说实在的，搞不懂她哪里来的那种乐天派的勇气，明明生活一团糟，偏偏她还能活得好像很享受——这，算不算特异功能？
　　单位的人利用她，家里的人忽略她，情人抛弃她，我……鄙视她，真是，她每天都还活着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尤其是兴致勃勃地活着。
　　
　　这样的人要是能够改造一下，那简直就是个奇迹中的奇迹，我觉得这个挑战很好玩，想试一试，反正人生这么无趣，就当增加个消遣好了。
　　我最近很闲，就当自己积点儿德，带她出去见见世面，长长知识，鼓励她多看看书，好让她关键时刻能够拿得出手——我自己到无所谓，就怕元宝将来觉得自己妈妈丢人。
　　嗯，就是为了元宝我也要花点儿心思把这个女人——至少培养到人类的水平线以上。
　　
　　我这个人做事情一向是很认真地，认真到投入进去了……开始当然是不顺利的，但是有别样的乐趣鼓励我继续下去，嗯，别样的乐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这么差劲的李如玉就会觉得愉悦？
　　我真的不知道。
　　
　　会让我愉悦的生物，让我失去了戒心的女人。
　　说实在的，当有一天我发现，为难和挤兑李如玉，并不是为了出心中的一口恶气，而是为了别样的小乐趣的时候，我还没有觉察到危险，我甚至乐此不疲，看着她气愤地样子，无可奈何忍受的样子，我就觉得高兴，觉得充实。
　　我会期待每天结束工作，回家的感觉，以至于事务所例行的那些应酬我都不愿意参加了。
　　
　　家，从来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冷清，无人，提供食宿的房子而已，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那是个温暖的地方。
　　每天走进小区抬头仰望，26楼那里有亮着的灯光，有人在等我共进晚餐，绝对不会忘记或者因为没有时间撇下我。
　　这感觉很好，很好。
　　
　　回自己的家里面不需要钥匙，只要按一下门铃，就有人欢快的答应了来开门，门内是柔和亲切的灯光，喧闹的人声，空气中带着芳香的葱花或者米饭的气息，客厅里总是随意的扔着小孩子的玩具零食，地板上有杂物，吧台上还有几本歪斜的书，李如玉的家政水平也很差，人也懒，这还是她父母在帮忙收拾后的结果呢，她另外一个不像女人的铁证。
　　自从她来了，家里面就一天天混乱下去，吵闹下去，名符其实下去。
　　
　　唯有冷清这个词，越来越找不到了。
　　
　　我是先爱上这样的生活，再爱上这个女人的。
　　决不是先爱上这个女人，再爱上这种生活的……虽然，怎么样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或者只是一种温柔的毒，慢慢的渗入了我的每个毛孔，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无法自拔。
　　
　　不过无所谓啦，我是一个想做就做，从来不知道瞻前顾后的人，这个女人从法律的意义上讲，早就是我的私人财产了，所以……怎么处置自己的私有财产，是我的权利。
　　只是我不能告诉她太早，这个女人……认识的时间久了，才发现，木讷的表面下，还是有不少的小花样的，要是她得寸进尺有恃无恐的话，就不好玩儿了。

　　
　　黄昏时分，我才在村民的指点下，跌跌撞撞在后山找到他。
　　他穿着有些破烂，还很脏的旧帆布工作装，坐在泥土地上看夕阳，夕阳西下，只有一只山羊和他默默独对。
　　
　　然而就这样有点儿邋遢的样子，反而在我的眼里，显得那么不拘小节，那么风华绝代，这个男人从来就是造物主的宠儿，完美，脱俗，从第一面起就深深地迷住了我。
　　真的，这样的他，眉梢眼角洇在晚霞中，更显得不染一点儿俗尘，让人自惭形秽，我觉得我一身崭新的户外装备显得很矫情，很俗气，有点儿无所适从。
　　
　　近乡情怯，只能站在那里远远看他，不知道该怎么靠近，如何说第一句话。
　　
　　他倒是看到我了，也没有多吃惊，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很自然请我过去坐在他的身边，就好像他已经提前接到了通知，正在这里等我。
　　甚至还温柔的问我：“累不累，怎么不先休息一下？晚上我让他们多烧点热水你烫烫脚去去乏。”
　　我很感动，那些多日的疲惫和曲折，立刻化为了乌有，乖乖坐在他的旁边一起看夕阳，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就像真正的他乡遇故知一样。
　　
　　好温馨的感觉，如果我不那么多话的话。
　　
　　我也就随意那么一问：“谁的羊？你老看它，好像你们两个很熟的样子，哈哈。”
　　他也笑咪咪的：“你看它的眼睛多么清澈温顺，看到这双眼睛，我就想起如玉来……”
　　
　　我……靠！
　　还真能促景生情呀！
　　心头火起，又强行压抑住了，晚上找老乡要求吃烤全羊！老娘多付钱还不行！
　　
　　这夕阳，这山坡，这破羊，这臭男人，越看越来气，我傻了放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来受这洋罪。
　　
　　李如玉，李如玉，李如玉，有个什么好的，那个傻呼呼的俗气女人，想起来怎么就叫人那么不服气。
　　
　　“喂，你……”
　　“觉得我很傻？”他老是这么淡淡的笑，真让人受不了。
　　“你到底有多爱她？”终于问了憋在心里好久的问题。
　　
　　“也没有多少吧，我也不是个感情多么强烈的人。”他叹口气：“反正有多少算多少。”
　　
　　太阳落山了，我的心也跟着滑到了谷底。
　　有多少算多少么，没有比这更可怕的答案了。
　　
　　他站起来：“走吧，晚上请你吃这里的炖菜，很好吃。”他对我总是这么得体、有分寸，就像真正的老朋友一样，仿佛完全不明白我不远千里，跋山涉水来到这里的目的一样，明白了也不在乎吧。
　　我还不如孟姜女呢，更算不上什么红拂夜奔，我一直在演独角戏。
　　
　　再看他，还是淡淡的笑容，就心中有了深深的恨。
　　我现在理解那些亲手杀死情人的疯狂女人的心理了，什么爱他就给他自由，什么放手，我现在只想把他死死勒在自己的怀里，一步也不离开。
　　
　　只能连夜离开，我给了老乡加倍的钱，当天晚上就回到了镇上。
　　夜风很冷很冷，冷不过我心里的冰霜。
　　
　　他送我到村口，不作挽留，虽然眼睛里面不是不歉疚的。
　　其实只要他一句话，我就愿意陪着他天涯海角，只要他肯分一点点关注给我，只要他愿意敷衍我一点，只要他一句话而已，我心甘情愿做那个替代，那个慰籍。
　　
　　然而他不肯说，放我走，嘱咐我路上小心，以后不要独自来这种偏远的地方。
　　我咬着牙问他：“你连句对不起都不和我说！”
　　他看着我：“我觉得你并不需要这句话，王滢，请忘记我好了，会有更好的人值得你爱。”
　　
　　“你不懂，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说忘记就忘记的，更不是谁都能替代的。”
　　“我当然懂。”
　　
　　我的眼泪啊，是，他当然懂。
　　
　　我决定把这一切都忘记。
　　岁月这么长久，总会有淡漠忘记的时候，只是，到底是我先忘记，还是你先忘记呢？
　　不管是哪种结局，我都在局外了。
　　
　　如果不能拥有爱情，那么留一点点尊严好了。
　　
　　华灯初上，我依旧站在落地窗前看焰火，新任男友体贴的递过来一杯清茶，他固执得认为我喝红酒的姿态很美，但是不健康，一律换成绿茶。
　　
　　“想什么呢？”
　　“想起以前和人家争辩：相濡以沫好呢，还是相忘于江湖好？”
　　
　　他笑：“该相濡以沫就相濡以沫，该相忘于江湖就相忘于江湖，不就好了？”
　　
　　唔，标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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