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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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线-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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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就走,不会再来打扰你的。”褚彦说着,转身慢慢的走向子依,轻轻的擦过她的身边,打开她身后的门。
“褚彦……”子依轻声呼唤着回头,望着近在咫尺侧脸,多少次梦里萦回的一张脸,多少次在无眠的夜里思念的脸。才短短三个月,却像是隔着整个世纪,到了世界的另外一头。
褚彦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子依,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轻轻的抬着双臂,却悬在半空中颤抖着。
子依抱住褚彦,把自己埋在他怀里,颤抖着抽噎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要怎么开口,她的前夫,她已经告别的爱人,她已经破碎的爱情。她要怎么诉说她的思念她的痛苦,她要怎么说她的不舍。可即便是说了,又能改变什么?他们的曾经,已经只能是曾经了。不论怎样都,回不去了。
她该怎么做才能遗忘,怎么做才能不再那些回忆的梦里,哭醒。
褚彦能感受到胸口的衣服的湿热,能感受到子依轻微的颤抖。他紧紧的拥抱着,子依,想是要把这种感受嵌入胸口。从此再也不忘怀,再不忘怀。同样的热泪,流进子依披散的黑发里浅淡而熟悉的发香,勾动着再也难以找回的过往。
“你不该来的,我们不该再见面的。”子依埋在褚彦的胸口叹息着。
“我明白。”褚彦只说了三个字。
他明白,他们都明白。可谁又能控制呢?
彼此都为对方建起了只属于对方的小城,又怎么能轻易的变成废墟,磨灭掉。
深爱了那么久,又怎么能在短短的三个月里,让一切都消散不再存续。
这个霓虹流彩的夜里。
在这栋不必面对现实和回忆的建筑里。
他们牵着手在沙发上看经典的喜剧电影,笑作一团。
他们同推着一辆购物车,在超市里选着作晚饭的蔬菜。
他们挤在并不狭小的厨房里炒菜做饭,在新菜出锅的时候喂对方尝第一口。
可他们都明白,再没有机会重来一遍,一切,都会在黑夜消弭的时刻,与现实向对,面对再次撕心裂肺的别离。
褚彦帮着子依把饭菜一盘盘的端到餐桌上,倒一点红葡萄酒。简简单单的四个菜盘弥漫的香味似乎弥漫了整个房间,有什么,填满了那种空旷。
子依坐下来,轻轻的拿起酒杯,向褚彦微微一举,浅浅的喝一口,脸上带着迷醉的表情。
“子依……”褚彦刚要说什么。
“等一下。”子依拿起手机,一边向褚彦示意一边接起来。
“子依,子依……”褚妈妈在电话那一端急切的呼唤,“子依,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伯母,你先别着急,慢慢说。”子依脸上的微笑渐渐淡去,目光从褚彦脸慢慢移开。
褚彦方才想说出口的话却再也不能说出口,伯母,在他的记忆里,子依叫过伯母的,只有自己的母亲,在结婚前和离婚后。他们还能怎么办,隔着许娟,隔着那个孩子,隔着自己的背叛。
“子依,孩子病了,我在你们医院,可是儿科病房已经没有床位了,怎么办,怎么办!”褚妈妈的着急的喊着。
子依愣了一下,脸上慢慢露出苦笑,回答道:“伯母别急,我马上就过去。”
“行,那你赶快来,孩子高烧,我怕会出事。”褚妈妈道。
子依不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感受,挂断电话,对着一脸黯然的褚彦道:“你的孩子病了,现在在我们医院,我们过去看看吧。”
“对不起,子依……我……”褚彦心绞痛成一团,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她再受一次伤害,怎么能?
“别说了。”子依轻声的笑着,“赶紧走吧,孩子高烧,伯母怕出事,已经很着急了。”
褚彦的话一点点的被沉默慢慢吞噬。
“别愣着了,去开车。”子依自己上了路虎的驾驶座,木木的看着前方,双手死死的握着方向盘。
褚彦无奈,只得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在儿科候诊室,抱着孩子的褚妈妈焦急的坐在候诊室的椅子上,怀里的孩子头上还带着输液针。褚妈妈的举着瓶子,胳膊酸了都不敢放下一下。褚彦心里头难过,褚妈妈也明白,知道一时半会儿想让褚彦从子依的阴影里走出来不大可能。褚家的后嗣,没准只有自己怀里这一个。
子依和褚彦一前一后踏入医院,赶往儿科。
“你先去找伯母,我去找医生联系一个临时床位。”子依淡淡的说,嗓音沙哑阴沉,压抑着什么。
褚彦点点头。按照子依的吩咐,找到了再候诊室的母亲,接过母亲怀里那个烧的脸红红的小孩,心里有那么一瞬间阴暗的想法。如果这个孩子不复存在,是不是子依就能回来,是不是一切还有挽回的可能。
可……褚彦低头苦笑……这个孩子,再怎么说,也是他的骨肉,身为一个男人,又怎么能抱着这样的念头。
褚妈妈看着一起出现的子依和褚彦二人,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些日子褚彦夜不归宿的缘由。也许,褚彦和子依还有希望,许娟已经放弃了褚太太的位置,这个孩子这么小,又这么可爱,或许,子依和褚彦还有转机。
“吕大夫在儿科病房添了一个临时床位,先过去吧。”子依走了过来,看着褚彦抱着孩子,举着输液瓶,动作虽然僵硬,却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服帖服帖。他怀里的宝宝,眉目还没张开,却依稀见得褚彦的摸样。她张皇的移开眼睛,像是被什么刺伤。径自转身,向着新添上的临时病床去了。
知道这个孩子和亲眼见过这个孩子的感受是不同的,前者只是痛,后者是撕心裂肺的痛,痛的子依彻底心如死灰。
子依把孩子安顿好,吕大夫看着褚彦怀里的孩子,惊讶的问道:“小慕这是你的孩子?”
“不是。”子依脸色更惨白了,冲着吕大夫摆摆手,“我去趟卫生间。”
吕大夫看着抱着孩子的子依丈夫和婆婆,知道大概自己触及的了什么不能触及的。
子依靠在卫生间单间的门上,眼泪顺着就滑下来,哭着哭着却笑了出来——自己曾经的丈夫,曾经的婆婆,带着孩子来医院,自己亲自安排病房,却不是自己的孩子。原来人生,也能像小说一样回环曲折充满戏剧性,让局中人哭笑不得。
子依回到病房,拿了自己的包就要离开。
“我送你下去。”褚彦跟着子依道。
“不用你送,这是我工作的医院。”子依的声音带着哭泣后的沙哑,却冰冷之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语气。
“我说呐,为什么褚彦会这样,就是你,天天在外面勾引我老公!”尖利刺耳的女声忽然在子依耳边响起,跟着一个耳光就扇了过来。
子依愣了一下。
褚彦伸手截住了许娟的手,把她甩到一边,皱眉道:“谁是你老公,闹事回家闹去,别在医院里面瞎嚷嚷。”
“你不就装清高么?离了婚还纠缠他,你倒是接着装清高呀!”许娟恶狠狠的叫嚣着,“我的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你给我闭嘴!”褚彦怒喝道。
“我闭嘴,你怎么不让这个贱人滚开,我说你怎么天天不回家,就是跟这个女人在这儿鬼混呢!”许娟道。
“褚彦你走开。”慕子依冷冷的开口,直直的盯着许娟,“要说装,谁比的上你许娟?我把你孩子怎么样了,你怎么不说,你孩子半夜病了为什么你婆婆给我打电话?”
“吕大夫,把那个床位让给其他人吧,这个孩子跟我没什么关系,也不用走家属通道了。”子依又说道,说罢,转身离开。
许娟尚且不着急,可褚妈妈却已经着急的跑了出来,抓住子依的手惶急的说:“别生气子依,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好歹也是褚彦的孩子,你不能这样就抛下他不管了!”
“我不能抛下他不管,那我的感受又有谁顾及过?”子依笑了,“安排个床位不是什么大事,可我凭什么让一个陌生人不分黑白在我的工作单位一通胡说?那个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即便是病死了,我也只能拿出一个路人的同情心帮他一把不是?这次许娟来医院闹事的事情,我不想多追究,以后如果再让我在我的工作单位看到她,或者听到任何传闻,我想,解决的方法会有很多。”
子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不论怎样,她不想让那个女人和褚彦一家看到自己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梦梦很喜欢着一章的题记:
面具上华丽的假面,内里是腐败惨淡的容颜。

、道别

子依走在医院的走廊里,脑海里尽是那天许娟第一次来找自己时候的情景。那个唯唯诺诺的女人,原来,从许娟找到自己的那一刹那想拥有的,就不只是孩子,而是褚家太太的身份,褚家女主人的地位。而自己,只是顺遂了这个女人的心意。她明白,自己不会忍受那个孩子,不会忍受一份被背叛过的感情。这个女人,同样明白。
子依的心,在几个小时的温暖之后,又被撕碎,扔在冰窖里,和细碎的冰碴相拌,鲜血淋漓,支离破碎。
手术结束在休息室独坐的林亦扬静静的听着这场闹剧,耳畔轻轻的响起了那首低低吟唱的《someone like you》,他的记忆里,有着相似的痛苦。但是,他面对的是死亡,而不是背叛。
或许,这样的痛苦更为深重吧。还在同一座城市里,还会有遇见。
子依的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缓缓移动着,过了晚高峰的街道比往日多了一点霓虹流彩的悲伤。关掉手机,关掉播放着情感节目的收音机。子依沉浸在静谧的环境里。
慕子依,这次不会再有任何希望了吧?
慕子依,这次应该可以学着忘掉褚彦了吧?
慕子依,这次可以摆脱回忆了吧?
……
泪眼模糊间,子依还是把车开到了褚彦给她的那所房子楼下,默默的拎着刚刚放下的行李,去了附近的旅店。屋子里,应该还有尚未完全冰冷,带着余温的饭菜吧,应该还有褚彦留下的气息。
要结束,就彻底一点吧,她想跟过去,好好的道个别。
春节,屋外的鞭炮声吵的褚家还没有名字的宝宝一直哭,褚彦看了孩子一眼,哄了哄,没什么成效。心烦的在屋子里头走来走去。
褚妈妈看在眼里,心里边一阵阵的发苦,现在,这个家也留不住儿子了。于是,也不多说什么,只道:“子依今天又是一个人,你一会儿去给她送点饺子吧。”
褚彦一副如蒙大赦表情,接过母亲手里的餐盒,就走了出去。
“宝儿,别怪你爸爸,这都是你妈妈造的孽。”褚妈妈抱着孩子,喃喃的说着。孩子像是听懂了,抽噎了两声,不再哭了。
褚彦开车来到子依楼下,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子依孤孤单单一个人看春晚的场景。不觉心中一痛,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敲开了房门。
一个中年女人抱着孩子开了门,一脸笑容的说:“你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发现来的人与自己想的不大相符,道:“你找谁?”
“我找慕子依。”褚彦也有些惊讶。
“慕小姐呀,她把房子卖给我们了,早就搬走了。”中年妇女道。
“她搬走了?搬到哪里了?”褚彦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中年妇女道。
“知道了,那麻烦您了。”褚彦说道,神情低落了下去。
她卖掉了自己给她的房子,她跟过去是作了彻底的了断吗?她是不是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自己是不是已经成为了一段可有可无的回忆?
褚彦想着,摸出手机,拨通了子依的电话。
“喂。”子依接起电话的时候犹带着笑意,语调轻轻扬起,周围吵吵闹闹的,似乎挺热闹。
“子依,我是褚彦。”褚彦道。
“嗯。”子依声音里的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你有什么事?”
“妈让我给你送饺子,你现在在哪里?”褚彦道。
“我在医院,饺子不用送了,你和伯母吃了吧,我在医院和值班的同事吃过了。”子依平静的说,“我搬家了。”
我搬家了,可是地址不想告诉你。
褚彦听出了子依话里的意思,黯然的沉了声音,道:“那你们一起值班回家的时候小心一点,我……我就不打扰了。”
“好,那祝你新年快乐。”子依说了一句。
“新年快乐。”褚彦说着,听着电话那一端挂断的声音,懊丧的垂了手,轻轻的叹气。
“慕医生,怎么出来了?”小周护士端着吃了火锅的底料往卫生间走,看着停在窗边的子依问道。
“嗯,刚才有个卖保险的打电话,里头闹闹哄哄的听不见,我就出来了,看见了窗外雪景,就多待了一会儿。”子依说着,跟上小周护士,一同端着底料往卫生间去了。
“慕医生倒是风花雪月的好兴致。”小周护士调侃的说了一声,两个人就着水房的热水把锅大致洗了,道,“值班的医生伤不起,慕医生你们又不用值班,干嘛不回家?”
“老家的亲戚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回去也麻烦。”子依微微笑笑,“跟大家在一起热闹啊,值不值班也无所谓。”
“嗯……”小周护士心思简单,跟子依处的熟悉,说话也不十分注意,常常就触及了这些令人难过的片段,自知失言,也不再多说,安安静静的提着锅跟着慕子依走了回去。
子依和同事们一起在医院守了岁,医生们虽然不能喝酒,但吃饭聊天还是十分欢快的,中间有几个被鱼刺卡到的病人,解决的也十分迅速。看着春晚,子依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小周护士下班的时候才把子依叫醒。天已经蒙蒙亮了,大概是六七点的光景。值班换班,子依也打算回家睡一觉。
屋子里依旧是那副冷清的摸样,没有半点年味。子依站在门口,怔了一会儿才进去。坐下就摸出手机订购了回家的机票,既然到哪里都是一个人,不如回家陪着父母,哪怕是两块墓碑,也好过一个人停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
许娟离开褚家,凭借漂亮的外表出现在各式各样的酒桌之上,不过短短三年,就得了酒桌妖女的“赞誉”。等到再次在酒桌上遇见时,褚彦已经人不大出这个曾经在他和母亲面前唯唯诺诺的女人。妖冶的眉眼,用厚厚的粉扑出来的惨白的皮肤加上腮红。褚彦拿起自己的酒杯,狠狠的喝了一口,才抑制住自己摔门离开的冲动。
许娟媚笑着坐在对方老板身侧,一对眼睛秋波频送。
这就是时光的魔力吧。
即便清纯是装出来的,可也是从装到不装,其间作用的,便是时光。
褚彦望着窗外的霓虹华彩,窗外的灯火从未变过,只是身边的人……褚彦笑着在心底摇摇头,子依离开后,自己也变的这么伤春悲秋了。
褚彦叹息归叹息,可脸上的笑容没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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