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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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入膏肓-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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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都有什么意义……”

  他抱紧她,亲吻她肩头,“不会的,我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他停顿了一下,房间里有些异样的安静。他知道时机很不恰当,但却又不得不跟她提,“我跟津京已经商量好了,有必要的话,先陪我妈回趟北京,不能让她再留在苏城。只要她不在这里,就不会继续为难你,也没办法插手剧团的事。”

  念眉转过来面朝他,有丝惶然,“你要走?”

  “嗯。”他有一千一万个舍不得,“你放心,不会走很久。男儿志在四方,我要待在北京城里哪儿都不去、什么都不干,我妈乐意,家里其他人还不乐意呢!他们困不住我的,想办法稳住了家里,我很快就回来找你。”

  心头的不安像不受控制的阴影一般扩大,她抱住他,“能不能……不要现在?我不想让你走。”

  “怕我就这么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了?”

  她从小读过那么多古典传奇,《焚香记》里的王魁背信忘义没有回来,不然就不会有敫桂英“打神告庙”;《琵琶记》里的蔡伯喈背亲弃妇没有回来,不然不会有赵五娘的“糟糠自厌”;《雷峰塔》里的许仙轻信谗言没有回来,不然不会有白娘娘的“水斗”这一回;就连倾心相爱,为李香君留书立传的侯方域最后至死也没有再见过爱人一面,于是才有了“守楼”中的血溅桃花扇。

  天下男儿皆薄幸,这样的论调在她老师乔凤颜的身上甚至也被应正了——所以她的确是怕的,怕他一去不返,怕自己一片痴心付诸流水。

  但她如果不信他,就不会心甘情愿与他欢爱。她忠于自己的感情,但也不是古典故事中心系一人别无他求的烈女,更不会是乔凤颜。

  眼下她更担忧的是剧团,因为戴国芳的那一句话已经让她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我怕出事……剧团马上要搬,你不在,我担心……”

  “我明白。”他抱着她却难得的严肃起来,“我妈说解散剧团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北辰文化她只是股东之一,还有其他一块儿入伙的人,包括我也有一部分股份。项目考察她授权给了我,但要怎么处置这个项目还要几方协商,不由她一个人说了算。”

  她听他这么说,稍稍安心了一点,却也涌起更多的不舍。

  撇开这些纷纷扰扰,她与他的感情也已经让她不知不觉中就放不下了。

  他抚着她的长发,“不管回去是什么状况,月底之前我一定回来。你遇到难处就联系陈枫,你不是跟舒乐挺要好的吗?打给她也行。他们夫妇俩脑子活络,很有些办法,加上陈伯伯的身份,剧团的事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他停顿了片刻,“再不行,叶朝晖的联系方式你也有,他既然在苏城开了新的办公点,就一定有得力的人手在这边帮他。就算他人不在,他的属下也可以帮到你。”

  第53章 倾盆雨

  赏元宵似今年去年。天街上长春阆苑。星桥畔长明仙院。畅道是红云拥。翠华偏。欢声好。太平重见。——《紫钗记-许放观灯》

  穆晋北临走之前留给念眉两样东西,分别是他在苏城的公寓和那辆卡宴的钥匙。

  “屋子空着没人住,你时不时可以过去帮我看看。别自己动手干活儿啊,我请了钟点工的。剧团要搬,刚去新地儿你说不定住不惯,干脆就上我那住去。车子你也许也能用上,有辆车始终方便一点儿,甭跟我客气甭替我省,你怎么舒心怎么来,知道吗?”

  钥匙上都挂着他在夜市买的戏曲娃娃钥匙扣,念眉握在手里都觉得心酸。他事无巨细地交代着,她却仍只想问他能不能不要走。

  可他们已经说好了的,为了更长远的将来,不得不忍受这短暂的分离。

  “真舍不得你……”他把她抱进怀里,下巴轻轻摩挲她的发顶,“你们戏文里唱的那些古人,临走都还得留下点信物吧?我没什么可以留给你的,等我回来,咱们就结婚吧!”

  他不会走太久,这一趟回去,他要想尽办法说服家里完完全全接纳念眉,所以能给的也只有一句承诺。

  她惊讶地仰起头来,他笑笑,捏了捏她的鼻尖,“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以为我就是随便跟你玩玩儿,不打算过一辈子的?当然,正式的求婚不会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我会找一个气氛很好的去处,亲手把戒指戴在你手上。这种事我没经验,到时可能还得向陈枫请教才行。”

  他四两拨千斤地挑散了离别的愁绪,念眉笑,眼里却泛着泪。他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郑重其事地说:“等我回来。”

  他乘飞机飞往北京,穆津京陪戴国芳乘早他一班的航班先行抵达,他落地仍有自家司机在到达出口等候。他很客气地寒暄,“老张,好久不见了。家里还好吗?我妈妈和津京她们到了没有?”

  “好,好。老爷子和老太太今天在家里摆家宴,已经派车来接了她们过去了。现在就等二少您,车子在外头,您跟我来吧!”

  他接过穆晋北手中的行李,领着他走到车子跟前。穆晋北隐约已看到车中还坐了人,只听老张说:“大少今天没去公司,专程过来接您的。”

  车窗摇下来,露出不苟言笑的一张脸。

  他皱了皱眉,还是毕恭毕敬地叫了声:“大哥。”

  …

  穆晋北离开的第二天,念眉接到戴国芳的电话,语气是一贯的骄傲,还有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蔑:“沈小姐,不得不说你很懂得利用女人的优势来操控男人的心,晋北现在是非你不可,已经全家都知道了。但我希望你明白,婚姻不是儿戏,不是有了肌肤之亲就可以进穆家的门。既然那天我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一个字也听不进去,那你就要做好准备承担相应的后果。”

  念眉没想到她会这样曲解两人的情意,“不是的,您误会了,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有数。你跟晋北不会有结果的。”她说完就将电话挂断了,压根也没打算听念眉解释。

  念眉心中忐忑,总觉得会发生些不好的事。她打给穆晋北,他的手机显示关机;他留过一个家里的座机号码给她,她鼓起勇气拨过去,是一个清冷的男人声音接听的,听她说找穆晋北就掐断了,再拨就连这个电话也不通了。

  她猜这么短短两天的时间里,他的处境也一定很不好过。

  剧团搬家的事已经准备就绪,兰生剧团安排好了宿舍给他们,划了一栋独立的小楼给他们做日常办公和练功用,环境他们都去看过,其实挺不错的,建筑比枫塘的老房子要新的多。

  先前就已经蚂蚁搬家似的搬了些东西过去,最后一拨行头和道具因为比较重要,念眉和夏安他们最后才运过去。

  枫塘剧院的建筑外墙存在安全隐患,因为部分临街,在完全拆除前仍要做一些措施避免危险,施工单位已经入驻,念眉他们也不好再拖下去了。兰生剧院因为平时还有演出,也只在周末才方便让他们大张旗鼓地搬家过去。

  夏末仍不乏雷雨天气,偏偏周末要搬的这天雷电交加,雨又下得很大。原本联系好要来帮忙运输的面包车据说在半途抛锚来不了了,念眉无奈只好用穆晋北留下的卡宴来跑这一趟。

  夏安坐在副驾驶位蹙着眉头道:“用他的车,帮我们运这些东西会不会不好?”

  他始终拿穆家兄妹当外人。念眉笑笑,“没事的,我开慢一些,不要蹭花了就好。”

  穆晋北果然有先见之明,今天没有这辆车他们还真不知要怎么办。

  一车装不下只好跑两趟,谁知等他们第二次将东西运到兰生剧院门口的时候,发现之前放进楼里去的东西也已经全部被扔到了外面,甚至还包括前些天就运到的行李。

  行李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整理除了个别几箱是用塑料封盖的整理箱装的,其余都不过是最平常的纸箱,外头下着瓢泼大雨,纸箱一下就湿透了。

  念眉从车上跳下来,甚至来不及撑伞就跑过去,焦急地问保安:“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们的东西扔出来?”

  保安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我怎么知道?领导说这楼不给你们用了,你们搬进来的东西都得拿回去。我只是听命令办事而已,要问你得问领导去。”

  “那你们领导在哪里,我去哪里找他?”

  “今天周末,领导不上班的,你要不周一再来。”

  念眉又气又急,“那你也不能让我们现在走啊!外面下这么大雨,我们车上也放不下那么多东西……麻烦你行个方便,让我们把箱子先搬进去,等雨停了再说!”

  雨水对他们的行头和道具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保安摆手,“小姐你别为难我们。领导说今天这楼要锁起来,你们的东西要全部搬走,我们也没办法。”

  他回身已经给小楼的玻璃门上了锁。

  念眉周身都已被雨水浸湿,头发湿嗒嗒往下滴水,眼睛模糊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抬起脚边最近的箱子往车上搬,夏安跑过来帮忙:“念眉,让我来!”

  “你去搬其他的,来不及了,行头不能淋雨的!”

  她疯了一样去抢救地上被水浸、被雨淋的箱子,浑身力气使出来仍觉得不够,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

  雨水浸过的纸箱很快就稀烂,有一个刚离地箱底就漏了,东西落了一地。她就蹲在雨里捡,边捡边落泪。

  这就是寄人篱下的苦楚,还没有正式搬进来就被赶出来,其实她心里也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戴国芳也许是没有权利一下子解散南苑昆剧团,但她有办法让他们难堪,连一个安身之处都不给他们。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飞快地把箱子搬上车。百来万的卡宴被*的箱子塞满,后备箱的盖子都合不拢,仍有一半的箱子堆在地上。

  大雨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她欲哭无泪。

  雨幕里有另一辆车的车灯的蛮横地射过来,叶朝晖从车上下来,接过她怀里的箱子,“到车上去,这里交给我!”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而夏安见到他又分外眼红,上来拉开他就是一拳直冲面门去,“你又来干什么?这次又是你做的好事!”

  地面太滑,叶朝晖狠狠踉跄了一下,却没有立马还手。夏安揪住他的衣领还要打,念眉上前试图拉开他们,撕心地喊:“你们不要打架,还嫌不够乱吗?”

  两个男人都听出她声音里的哽咽,不得不放开手。

  叶朝晖开一辆七座的商务车,大概是他律所的车子,剩下的箱子刚好塞满。

  念眉已经有些脱力,眼睛都已没有了神采。他带了一个助手,叫助手去开那辆卡宴,自己将念眉拉到身边坐好,“你别急,我们先找个地方,把这些东西安置好。”

  他们很快停在一座写字楼跟前,念眉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高楼,“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在苏城新设的办公室就在这里,有律师还没就位,一些办公室还是空着的,放你们的行李没有问题。”

  念眉却掉头就要走,“我不要来这里,你送我回去!”

  他拉住她,“你现在能回哪里去?枫塘剧院已经封了,二北留下的公寓还有很远一段路程,你们的行头都淋了雨,你是希望它们全都报废吗?”

  他知道穆晋北回了北京,也打听清楚她的剧团今天要搬去新的地址,本意是想去帮她一把的,没想到遇上那样的情况。她有哪些去处他一清二楚,其实也没有多想,刚巧他的办公室离兰生剧团不远,才将他们带到这里来。

  可是念眉已经不再信他,最伤心无助的时候恰恰总是想起他当时伤她至深的场景,表现出对他的抗拒和不信任像尖刀似的插在他胸口。


  他也全身湿透一身狼狈地站在她跟前,他也知道他是自找的,可是已经没有路可以回头。

  第54章 我们去找他

  边庭草色几回新。万里湖天月满苹。独旅暗*。颠沛尙怀忠荩。——《香囊记-辞婚》

  他还是说服了念眉到他办公室暂时落脚。

  周末办公室里没什么人,空荡荡的,那些湿透的箱子被无声无息地搬进来放在地板上,地毯都很快晕开深色的水渍。

  念眉随手打开一个箱子,湿透的戏服拎在手里,像色彩饱和度极高却被撕坏的纸,而旁边的头饰和发辫被水浸过之后几乎已经不能用了。

  夏安在她身旁蹲下,“念眉,先跟我回去换身衣服吧,你这样会生病的。”

  叶朝晖取过一件他放在办公室的西服搭在她肩上,“他说的对,你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其他的事晚点再说。”

  “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守着。”

  她头也不抬,眼睛不曾离开手里捧着的东西,仿佛话也只是对它们说的。

  叶朝晖涩然地笑了笑,“你怕什么呢?我不会对你的这些宝贝怎么样的。”

  念眉不说话。她固执起来,两个大男人都拿她没辙。

  夏安说:“那我回去拿衣服来给你换。”

  叶朝晖看向窗外见小的雨势,“也好,我们楼下有健身房,可以淋浴换衣服。”

  夏安对他仍是横眉冷对,“你要是敢趁机欺负她,回头我要你好看!”

  刚才那一拳,揍得其实不够狠。

  只剩下叶朝晖和念眉两个人,她不跟他说话,只一箱一箱地把那些行头和道具都打开,一样一样翻检着,湿得很厉害的就拿出来,摊开在桌面和椅背上。

  现代化风格的办公区域里堆满这样古老风格的东西,黑白间充斥着浓烈的色彩,不仅仅是不搭调,甚至有丝诡异。

  可他什么都没说,任由她去,也不帮手,因为她一定不肯让他触碰这些东西。

  那是她的世界,是他曾经不惜一切想要摧毁,今后可能再也无法走近的空间维度。

  她毫不客气,既然答应上来,她就没有打算与他客气。这样很好,他想,至少她还能够这样与他共处。

  夏安带了衣服来给她,看着屋里的一切,觉得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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