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堂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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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天堂等你-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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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天亮离开这儿。不然你说不清楚,我也说不清楚。
  木鑫一个激灵翻身坐起,看看表,快6点了。他真有些紧张,虽然一夜不归的事过去也发生过,可今天这样的情况的确有些不好解释。周茜知道了又够闹一阵的。
  木鑫一想到他这位女朋友就头疼起来。
  曹青让他洗把脸,喝一瓶牛奶。因为昨晚的事,两个人之间一下子默契了许多,仿佛有了一种亲情。木鑫顺从地照她的话做了。他发现曹青的脸色很不好,就问,你昨晚一点儿没睡?曹青摇摇头,不置一词。木鑫想,她肯定比自己更不好受,她毕竟是个女人。他想说些安慰的话,可实在没心情。心里说以后再弥补吧。
  走到门口木鑫说,对不起,曹青,我……
  曹青止住他说,别说了。你放心去处理你家里的事吧。她停了停说,银行的事有我。
  木鑫心里一热,说,曹青,你也不要太为难。我已经想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我就把那个厂再顶出去,以后从头做起好了。
  曹青点点头,说,你不要想那么多,赶快回家。我这边有消息,会马上通知你的。
  木鑫再说不出别的话,转身出了门。
  木鑫走出楼门正要开车,一个人突然立在他的跟前,把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周茜。周茜一脸怒容两眼忧怨。他的脑子“嗡”的一声,想,这下彻底完了。
  但他还是作出无所谓的样子说,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周茜说,我还要问你呢。
  木鑫说,我是工作,我来找曹行长谈明天贷款的事。
  周茜说,谈了一夜,谈好了吗?
  木鑫说,你别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事情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
  周茜说,我想的哪样?我什么也没想,我怎么能想得出你的事情呢?木鑫拉开车门说,上车吧。要吵咱们上车吵,别在这儿影响人家休息。
  周茜说,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车吗?
  周茜扭身就走。木鑫开上车,慢慢地追了上去。他摇下车窗说,周茜,你上车来,听我解释一下,你总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嘛。
  周茜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你大哥打电话给我,说找不到木槿了,问你知不知道。我就打你的手机,可怎么也打不通。我就知道你把手机关了。你为什么关手机,你不就是不想让我找到你吗?你一关手机,我的感觉马上就不好了。我就胡思乱想,我想你会不会真的来找这个女人了?我真不愿意相信,可平时你去的酒吧我都去了,没有。我只好到这儿来了,我真希望我白等一个晚上。可没想到你真的……和她……一起过夜……
  周茜说到这儿就呜呜哇哇地大声哭了起来,引得早起的路人纷纷侧目。木鑫只好停车,连拉带拽地把周茜弄上车来。周茜趴在后座上,像一丛倒伏的水稻。木鑫觉得疲惫不堪,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看她一眼,又继续开车。
  周茜抬起头冲他喊,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解释?
  木鑫说,我说什么?你让我说什么?你已经想成那样了,我说什么你能相信?
  周茜无望地说,你就告诉我,你什么也没做,你只是谈工作。
  木鑫说,我这样说你会相信吗?
  周茜说,那你到底和她怎么样了?
  木鑫口气强硬地说,别审问我,我讨厌审问。
  周茜一怔,更加绝望地泣不成声地哭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木鑫听她这样说心里非常难过,他不想伤害周茜,她是无辜的。可他又觉得的确没法跟她说清楚昨晚的事。就算是上帝出来作证,他和曹青没有发生性关系,难道就能说清楚发生在他和曹青心里面的事吗?能保证他和曹青的关系不伤害周茜吗?
  木鑫突然有一种累到极致、想放弃一切的念头。
  他说周茜,我只想告诉你,昨天晚上我没回家的确有特殊原因,但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如果你愿意相信我,那就相信,时间长了我会慢慢告诉你。如果你不相信,那我也没办法,我不想再作任何解释了。
  周茜的哭声停止了。她说,你送我回我妈那儿去。
  木鑫知道,如果他现在把周茜送到她妈那儿,那他们之间持续了一年多的恋情可能就终止了。但他有一种已经无法控制势态的感觉。他想,终止就终止吧,天塌不下来。
  他调转了方向,照周茜说的去做。
  木凯没想到,小峰得知爷爷去世的消息后,所表现出来的情绪比他预想的要平和得多。尽管他也哭了,像个孩子那样呜呜呜的,但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
  或许是身处的环境让他无法放开自己?
  叔侄俩是坐在路边上谈的。前面是一望无际的砂砾地,再前面是绵亘不绝的坚硬的山峦。在这样一个没有一丝温情的地方,眼泪显得很不合时宜。风呼呼地吹。
  到了高原的下午,风总是呼呼地吹。好像上午他们在睡懒觉,下午养足了精神就开始工作了。风很快带走了小峰脸颊上的泪痕。让他的面部显出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坚硬。
  木凯问,想不想请假回去?如果想,我就去跟你们政委说。
  小峰想了一下,摇摇头说,我才进来不到1年,这样回去太特殊了。何况现在正是我思想逐渐稳定的时候,我怕一回去又会动……
  这番话让木凯很意外。他问,那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是当三年兵就回去,还是……
  小峰说,我要报考军校。
  木凯说,跟你妈说过吗?
  小峰摇摇头,只跟爸爸和爷爷说过。
  木凯说,军校毕业以后呢?
  小峰说,重返西藏。
  木凯觉得心里滚过一阵热浪。他拍拍小峰的肩,没有说话。
  停了一会儿小峰说,其实我这想法也是渐渐确定的。最初当兵的时候,我承认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爷爷和爸。小时候总听他们说西藏,而且他们每次说到西藏时眼里就放光。那时侯我就想,我一定要到西藏来看看。我想等老了,说起这辈子在西藏当了几年兵,那多光彩。但来了之后才知道,在西藏当兵可不是一个光荣能涵盖的,也不是靠一股子热情就能坚持下去的。有一段时间我很消沉,找不到方向,甚至后悔自己太冲动了,特别是收到那些已经上了大学的同学的信……我真的很迷惘。但是现在,我思想终于渐渐明确了,坚定了。
  木凯看着小峰,发现他的眼里流露出一种与他年龄不太相称的成熟。他有些欣慰,也有些酸楚。欣慰不必说了,酸楚的是,小峰又要像他一样吃一辈子苦了。为什么总是他们这样家庭的孩子,会对西藏产生这样的感情?感情也会通过血液遗传吗?
  小峰说,往大处说,我不想让西藏这块宝地落到别人的手上,它是我们中国的,它是最后一块没有被污染的土地,它有丰富的矿藏资源,有金矿银矿,还有稀有金属。说得诗意些,它是一座天堂。从几个世纪前那些西方国家就盯上它了,他们不远千里都要上这儿来冒险,我们守在这儿为什么不好好的把它守住?
  木凯感到有些意外,他追问道,那往小处说呢?
  小峰看了叔叔一眼,郑重地说,小处?那就是我不想让爷爷奶奶,爸爸,你,还有两个姑妈,不想让你们觉得后继无人,不想让你们已经作出的牺牲和奉献白白流失。
  他停顿了一下说,现在爷爷去世了,我的这个想法更坚定了。
  木凯看着他,心里已有几分敬重。这孩子心思沉重得让他有些意外。
  他有意说,你就没有替你自己想想?
  小峰说当然想过。我刚才说的是往大处说和往小处说,还有第三层呢,往细微处说,就是我自己了。我觉得每个人都有一个最适合他的职业。这一年多我发现,我最适合的职业就是军人。咱们家可以说是军人世家了,爷爷、爸爸,你,大姑妈,小姑妈,还有姑父,都是军人。我觉得我也天生是个军人。我甚至觉得,可能我比爷爷和爸爸更适合做一名军人。
  木凯惊奇地问:为什么?
  小峰说,爷爷做军人,靠的是勇敢,坚强,无所畏惧。可他缺少政治谋略,我说的这种谋略不是对哪一场战役的而言,而是对整个军队整个国家的思考。爸爸呢,特别忠诚,特别能吃苦耐劳,但在今天的军队中,他缺少知识,缺少现代意识。所以会被淘汰。至于你,叔,你比他们俩都强。但我想我会超过你。
  木凯听了微微一笑,说,我基本上同意你的分析。可是我想作一点重要补充,无论是你爷爷还是你爸爸,他们有一点是非常可贵的,那就是他们始终有坚定的信仰。
  小峰想了想,说:我同意。可是叔,你不能说我没有。我也有。
  小峰亮亮的目光注视着木凯,让木凯有了一种紧迫感,一种后生可畏的压力。
  他想自己还得更努一把力才行,不然很快就会被小峰他们这一代人所淘汰。当然这紧迫感和压力是令人愉悦的。他揽住小峰的肩,用力拥抱了一下。他站起来说,走吧,你不是说要打电话吗?我送你去邮局。
  小峰立刻孩子似地跳起来,说,这才是大事呢。
  早上7点,木棉终于可以下班了。
  其实在此之前,她就已经没守在门口了,雷小姐一定要她休息,她的额头被那个小偷用包砸了块乌青出来,加上惊吓和劳累,她确实有些头昏。她被雷小姐扶到客房后,就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地淌着眼泪。
  雷小姐不明白她为什么哭。起初她把木棉从地下扶起来,责怪她太冒险时,木棉就说,我真要是被这家伙结果了生命,就可以陪我爸了。然后她的眼泪就开始不停地流淌。雷小姐不明白她话的意思,她太不了解她了,除了知道她是个下岗女工,其他一无所知。她想是不是她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是不是她和丈夫吵了架有些厌倦生活?她弄不清,也没时间去弄清。她只是给她倒了杯水,安慰了她几句,就去找经理汇报去了。
  木棉想,这样也好,免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把什么都抖出来。
  可是即使没有人问她,她的眼泪仍是不停地流。她想,父亲如果还在,一定会赞赏她今晚的行为的。父亲会说,好样的,像个工人的样子!父亲或许还会说,我的女儿就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为什么偏偏这一切都发生在父亲身后呢?难道自己命里注定是个只会给父亲添麻烦的女儿吗?木棉一想到这个问题,就难受得不行。眼泪打湿了枕头。
  哭了一会儿之后,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时,已是6点半。木棉忽地坐起来,奇怪地看看四周,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近一个月来,她从没在这时候睡过觉。发了会儿呆,她终于清醒过来了,想起了昨晚的事。她连忙洗了把脸,走下楼去。
  王经理已经来了。王经理一见她就说,木棉,你真是好样的。不亏当过兵!
  木棉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笑笑,说没什么。
  雷小姐说,你没事儿了吧。木棉说,没事儿,本来就没什么事儿。真不好意思,我睡着了。王经理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应该休息。你看看你的头上,还有伤呢。木棉,尽管你是临时工,我们宾馆也一定要对你进行嘉奖。
  木棉笑笑。现在她的心情是急着回家。
  但王经理拦住了她。王经理说,木棉,我知道你很累,但你能不能在在宾馆呆一会儿?昨天夜里的事我们已经报告了新闻媒体,电视台的人马上要过来。
  木棉脱口而出,我不想上电视。
  王经理说,这是好事嘛,为什么不想上电视?
  木棉说,不想就是不想。
  王经理说,宾馆遭窃,这本来不是什么好事,但它有了一个好的结果。通过报道这件事,可以表明我们宾馆工作人员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而且它本身也很有趣,一个女工竟然抓住了一个大男人。连电视台的人听了都觉得有兴趣,你可以跟他们谈谈当时的情况。另外,那位失主也想专门在镜头前向你表示感谢。你知道他那个包里装的什么?一个手机,一万多块钱,还有身份证,长城卡,牡丹卡……反正很贵重。
  木棉还是摇头。
  王经理不解地说,怎么了?
  木棉说,我们家有点儿急事,我得赶紧回去。
  王经理说,为了我们宾馆,你就不能再做一次贡献吗?等采访完了,我派车送你回去。
  木棉不知该怎么说了,在那儿为难。
  一旁的雷小姐看出来了,她想起木棉从昨天晚上来情绪就一直反常,相信她家里的确是出了事。她把王经理叫到了一边,轻声说了几句。
  正在之时,木棉忽然看见木鑫从大门走了进来。她喜出望外地叫了一声,木鑫!
  木鑫径直走过来说,五姐,我来接你下班。
  木棉赶紧对王经理说,这是我弟弟,他来接我的。我家里真的出了点儿事。说完她不再管王经理怎么想,跟着木鑫就出了大门。
  木鑫回头看她一眼,说,你的头怎么了?
  木棉答非所问地说,你怎么想起来接我了?
  木鑫也答非所问地说,我和周茜闹崩了。
  兄妹俩一起回家。
  木凯带着小峰来到邮局,才知道小峰是给谁打电话。
  小峰不是往自己家打,而是替连里的战友们往家打。他们连到县城非常不方便,所以凡是到团部来办事的人,不管是干部还是战士,都有义务帮助别人“捎电话”。
  小峰这回就捎了十几个。
  木凯坐在邮局的长木凳上,拿出烟来抽,等他。
  小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纸条,开始依顺序拨电话。很快他就拨通了第一个,木凯听见他用和刚才完全不同的语气叫了一声:妈妈,你好!爸爸在家吗?
  木凯正想站起来,过去和大哥大嫂说两句,但小峰下面的话就把他定住了:小峰冲着电话说:爸爸妈妈,我是赵学斌的的战友,他让我告诉你们,他在这儿一切都好。对,你们寄给他的复习资料他收到了,他正在复习。爸爸妈妈你们都好吧……那就好,我一定告诉他。你们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那好,爸爸妈妈再见!
  木凯终于明白,捎电话原来是这样捎的。真好,他替他的战友们叫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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