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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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岭雪-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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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又谈起来,老卢这回先发话了,对秦然道:“那你说,该啥子办?”
秦然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老卢,要不这样,你来教所有孩子的数学,我来教所有孩子的语文,其他的课还是按以前那样分配。你看,这样行不行?”
老卢听了这话,自然是不高兴。他知道,这事,要是传开了,大家就都会知道,是他语文教得不行,才换成秦老师的。但他同样也知道,秦然说得有她的道理,他教的普通话,那只是半瓢水的普通话,即便孩子们以后出去了,也会被人笑话的。于是,他只有点头同意了,可他心里是委实不痛快的。在这儿教了这么多年书,他还从来没被下过。
于是,以后的课,就成了语文全由秦然教,数学全由老卢教。
老卢的确是个爱颜面的人,他就怕别人说他教得不好。他老暗地里觉得学生们没以前那么尊重他了,又觉得学生的家长也没以前那样看重他了。这一个星期,他见了秦然,也是懒懒的,一句淡似一句,对秦然的热情度,比以前差多了。
这是秦然第一次与老卢的关系进入了冷淡期。秦然还是像以前那样,有事就请教老卢,友好地对待他。可这老卢,对她一冷淡就是几个星期。
孩子们还太小,不可能有太多交流的空间。以前,在这个学校,能跟秦然说上话的,也只有老卢。现在,连老卢都很少主动找秦然讲话了,她觉得压抑,也觉得郁闷,心灵愈来愈觉着孤单。
好在,几个星期后,高年级班的孩子们的发音被秦然慢慢纠正过来了,一个月后,他们都几乎能读上标准的普通话。有时,秦然班在上语文时,老卢也会静静地听,对秦然的教学水平,老卢还是不能不佩服的。就是他这个资深的专业教师,很多地方教得也不如秦然。他知道那是秦然经常研究教学的结果,他经常看到秦然在晚上昏暗而黯淡的灯光下,看她带来的那几本有关如何教育孩子方面的书和研究教学大纲。从心里他不得不承认,秦然还是个很认真、对孩子们负责的好老师。这样一想,慢慢的,老卢也就接受了语文课的事,他知道,把孩子们的语文交给秦然教,他是可以放心的,这样也只会孩子们的未来有好处。因此,几个星期后,他摒弃了心中的芥蒂,对秦然的态度也慢慢变得跟以前一样友好了。




 第十五章  看望秦然

第十五章 看望秦然
林飞扬来浪寨的第三个周末,他去看望了秦然。本来浪寨的路要稍微平坦一些,他想找老乡借辆自行车,看骑车去南寨是否可行,这样会节省一些路上的时间。可老乡说往南寨的路骑自行车根本就不可能,那里全是山路,骑车太危险,只能走去。于是,飞扬只得问清了路线,拿了一瓶水和一点干粮,徒步前往南寨。他是早上九点出发的,快二点才到南寨小学,中途还多绕了一段弯路。
飞扬都不知道这四个多小时,他是怎样挨过来的,本来,四个多小时的路途就难走,也难熬,又没人说话,一个人憋闷了四个多小时。
此时还是九月下旬,天气还有些热。当秦然在南寨小学大门口看到飞扬时,只见他站在阳光下,一头的汗,脸上的汗珠被太阳光射得发着七彩的光,头顶上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他俩站在阳光下对视了一会。此刻,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
两人都觉得这种重逢好像不是现实,而是一种幻境。
飞扬抬了抬嘴角,温情地看着秦然,用他招牌式的笑容朝她笑了笑,说道:“嗨!我来了,你还好吗?”
秦然动了动嘴角,嘴唇呈现一个小“O”字型,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她嘴里喃喃说了句:“是你吗?飞扬!”
飞扬走近了她,似笑非笑的,搂了搂她的肩,道:“怎么啦?看到我,你灵魂出窍了!”
秦然将眼神白了白他,用手指点他的额头道:“你这坏小子!”
。。。。。。
这就是两个人在西岭的第一次重逢。
见飞扬头上、脸上这么多汗,秦然有几份心疼,她进屋拿了几张卫生纸,为他将汗擦去。飞扬乖乖地站在那里,让她擦着。这一刻,秦然觉得飞扬就像是自己的弟弟,或者是别的什么形式的亲人。
飞扬看到秦然的第一眼,觉得她瘦了许多,像柴火般的干枯了一圈,脸色也很不好,腊黄腊黄的,没有血色。所以此时,他心疼地看着秦然。
秦然也温柔的瞧着林飞扬。
在这种离乡背景的艰苦环境里,他俩真的成了最亲的亲人。
此时,飞扬想,如果秦然能永远这么温柔地看着自己、对自己就好了。那一刻,秦然的心除去温柔,却是困惑的。明明,三个星期前,她与飞扬在西岭车站分手时,她还灵魂出窍、意识游离,可为什么到了这里,却又不是很想飞扬了呢?秦然想,一天是二十四小时,那么她想飞扬的时间也就是二十分钟左右,她觉得这与一个人去思念她的恋人,思念得完全沉醉其中还相距甚远。
这样一想,她看飞扬的眼神又变得混沌而不确定起来。
她想,为什么对于她来说,要彻底爱上一个人却这么的难;又或者真如卓立立她们说的,她有“男人冷淡症”,这是一种病态;又或者,自己对感情的要求太过于苛刻了,有点接近于变态。
这时,飞扬与秦然都各有心思地想着。就在此时,两位老乡从校门外走了进来,其中一个高喊着:“秦老师!秦老师在吗?”
秦然朗声答了一句:“哎!在呢!”便朝来人的方向转了过去。
门外走来了两个老乡,一个高些,一个矮些,一人端着一小碗豆腐,站在操场边。见秦然跟前站着个人,还是个帅小伙子,两个老乡疑惑地看着他俩,秦然忙解释道:“啊!这是林飞扬,是我同学,也是来支教当老师的,现在邻村的浪寨小学。”
高个子老乡见他俩刚才挺亲密,便笑道:“啊!是秦老师的男朋友吧?”
秦然的脸有些泛红,那红里透着白、也有几分心虚,忙道:“啊,不是,就是。。。。。。同学,同学来着。”
飞扬听了这话,有些不自然地朝两位老乡笑了笑。
两位老乡见飞扬脸上似鱼冻子般的笑,正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秦然见此,便岔开说了句:“你俩的孩子现在家,是在学习,还是在帮做家务呢?”
高个老乡道:“我家娃娃早上把作业做了,现在地里帮做农活。”
矮个老乡说他家娃娃也是这样。
矮个子老乡又道:“秦老师,这是我家打的豆腐,给你送一点来,你最近人瘦了好多,气色也不好。我们这里,没得啥子好东西,想给你弄点好吃的补补身体,可惜没得,在这里可真是委屈你了!”
秦然知道,这里的庄稼只产马铃薯和包谷,除了过年时可以吃点肉外,豆腐可以说是这里平时最好的菜了。她忙摇手道:“你们打这些豆腐也不容易,还是给孩子们吃吧,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高个子老乡说:“秦老师,你收下勒!你把带来的一些吃食都分给了娃娃们,又给他们买了学习用品,我们真不晓得么样谢谢你勒!这里伙食太差了,我们又没得别的好东西,你就将就着把这豆腐收下吧。”
见老乡这么说,秦然便收了豆腐。
于是在秦然与飞扬的午饭里(此时是下午二点多,秦然本已吃了,但见飞扬风尘仆仆地赶来,她便又做了一次中饭,跟飞扬一起吃了),除了固定的那两样外,还多了一道豆腐。他俩将豆腐拌了一点点咸菜,当时就吃了一大半,还有一小半舍不得吃,留着晚上再“享用”。
吃过饭,秦然拿出自己的毛巾,进屋舀了一瓢水,倒在脸盆里,润湿了,拿给飞扬,让他洗洗脸。
飞扬闻着那毛巾,有种难以明状的难闻味道,他心里一阵阵悲伤,他知道秦然以前虽不是那种非常注重打扮、还有注重什么香气的女人,但也是个爱干净,不喜欢有难闻味道的女孩。如今,她的毛巾上却有了怪味道,原本粉色的毛巾也变成了浑浊的颜色,看着像在泥土里挖出的文物似的。飞扬想,这可真是环境逼人。
洗过脸,飞扬四处看了看这里的环境,又走到校门口看了看学校外围,但见这里比浪寨的条件还差些。飞扬便对秦然说:“早知道是这样,就该让你去浪寨,我来这里,好歹我们那儿一共还有三个老师,而且学校旁就是村子,也比你在这儿孤山野岭的好。”
秦然笑了笑,道:“在这里啊,都是十步不笑八步,你那个地方又能好到哪里去!”
此时,有几抹金丝般的阳光照在秦然脸上,使她的脸看上去熠熠生辉。飞扬将手放在牛仔裤的裤兜里,灼灼地看着阳光下的秦然。
秦然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便将眼神放到了别处。飞扬走近了她,幽幽的看着她,低头道:“你一个人住不怕吗?这里会不会坏人来啊?”
其实这句话是飞扬心中最深切的关怀,但不知为何,说出来却变成了有点漫不经心的感觉。
秦然知道飞扬在看着自己,她也懂他的意思。这时的飞扬跟她贴得很近,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听他这话问得暧昧,她不觉脸上也灼热了起来,就如同他先前的目光。
见他还贴着自己,秦然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把眼风斜了斜飞扬,道:“这里哪有什么坏人呢!这里虽然很穷,但好在民风纯朴,哪就有什么坏人呢?”
飞扬见她离自己站远了,也不好老挨着她站着,便借故岔开看了看秦然宿舍的门啊、窗啊什么的,看是否结实和牢固,秦然见他看得这么认真,便说:“不用担心,每天晚上都有一个叫秦妮的学生来陪我的。”
飞扬又暧昧地笑道:“那不是今晚,你那个学生也会来吗?”
秦然见他笑得有点坏坏的,便用指缝弹了弹他的头,道:“林飞扬,怪不得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人说你和陈七一一样,都有点坏坏的呢!”
飞扬知道秦然虽这么说,但这么久的同学,谁能不清楚对方的为人呢?于是他笑了一笑,也没说什么。
这时,午后三、四点的太阳,洒下阵阵晕光,烘得人脑袋沉沉的、直想睡去,但又不想真的去睡觉,仿佛一睡着了,就会辜负这大好的时光。
两个人于是端了两把椅子,坐在操场上,讲着各自的生活,飞扬将他在浪寨小学的“趣闻和窘境”有声有色的描摹给秦然听,他的口才本来就不错、再加上声情并茂,直说得秦然在那里笑得花枝招展、前仆后仰。特别是听到关于“狗”和“梦到打狂犬疫苗”的那一段。那笑的劲颇似当初林晴在运动场上听得林飞扬的事,笑的感觉。
晚饭后,春妮便来到了学校。她一进学校,就看见了操场上站着一个特洋气的帅哥,便有些不知所措。先前那两个送豆腐的老乡就住她们湾里,已对老乡们说了学校里来了一个特俊的男的,看上去像是秦老师的男朋友。春妮今年快十岁了,对那些大人的事正是似懂非懂的时候。以前,秦老师说她没有男朋友,春妮一直深信不疑。不过她也听秦老师说过,她们大学到西岭一共来了八个人,其中有两个是秦老师特好的同学,一个男的,一个女的。春妮想,这个特俊的男的就应该是秦老师特好的同学。春妮是个知事的孩子,见林飞扬在这里,她就不知该怎么办。
这边,春妮正发着愣,春妮妈妈后脚就跟进了学校。她是听说来了一个客人,像是秦老师的男朋友,她怕秦妮会碍着秦老师的事,便跟过来看看,看春妮今天是否需要留在学校。
秦然从屋里看到春妮和春妮妈,忙走了出来,说道:“嫂子来了!”
她又看了看飞扬,对春妮妈介绍道:“这是林飞扬,也是来西岭支教的,是我的同学,现在浪寨小学。”
春妮妈朝飞扬热情地笑了笑,她先前也听说来的那个人长得特俊,可能是秦老师的男朋友。她还特地多瞅了林飞扬好几眼,果然是个一表人材的人物。
这会儿,春妮已经进宿舍收拾她的床铺去了,她妈妈正思量着怎么问秦然,今天还需不需要春妮住在这里?于是,她小心地问秦然:“秦老师,你看咱娃儿今天还要不要住在这里?”
秦然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抹了抹额头,浅笑道:“嫂子,看您说的,飞扬他是我的同学,我们有好几个同学都在西岭呢!春妮今天当然要在我这儿住了!”
这回轮到春妮妈妈不好意思了,她忙说:“哦!那也行,那也行,我也是过来看一下的。”她又对飞扬笑了笑,说:“那你俩聊着。林老师,你以后多过来玩啊!”
飞扬回笑着点了点头。
晚上,秦然依旧和春妮睡一间屋,飞扬睡老卢的那个房间。春妮按平时的习惯,很早便睡了,秦然则跟飞扬在老卢的房里聊着。
飞扬道:“秦然,你几时也去我们浪寨玩啊?”
“我也想去呢,就是这一路上太难走了。”
飞扬点了点头,一方面他也不想让秦然受那么多奔波之苦,但另一方面还是希望秦然能去浪寨。
秦然瞧出了他的心思,便说:“要不过两个星期我去你那儿。”
飞扬知道秦然是心领神会了,他低头笑了笑。
秦然又道:“要不这样吧,等过几个星期你来我这儿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雨燕那里。可那样的话,你前后走的路太多了!要不我们约定一个中间的地方,都到那里去汇合,然后再到雨燕那儿去。”
飞扬道:“那还是我先到你这儿来吧!你一个女孩儿,出门不方便,再说这里的山路常常几里路都没一个人,万一碰到坏人可不好。”
秦然道:“没事儿,这里虽然路上总碰不到人,但这里民风纯朴,不会有坏人的。”
飞扬坚持道:“还是要以防万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还是我先到你这儿来,我们再一起去珠尼村。”
秦然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她心下暗自感动。此时,飞扬正坐在床上,秦然是坐在椅子上,秦然有一种想坐到床上的冲动。想起这几个月来的艰辛,她想,不管怎样,还有一个人这样真心疼自己、替自己着想。她想坐到床上,在飞扬的身边靠上一会儿。
可飞扬此时却没领会到秦然的心意,他又自顾自地往下说:“秦然,你觉不觉得我们这很有些像以前的知青上山下乡和知青大窜连啊?”
秦然被他这么一说,扑哧地笑了起来,她觉得他这个比喻倒真有些像呢!于是道:“飞扬你别说,你这个说法倒真像,不过我想,就是以前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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