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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荣华丰始终没说话，握了大公主的手越握越紧。大公主叹了口气，开口说道：“雪歌，这个容华，就算给了我好不好？我和你要东西，你总不会舍不得吧？”
林荣华丰楞了一下，低头去看大公主，有些吃惊，有些迷惑，还有眼睛里的不屑，一闪一过。沐容雪歌笑着：“吕燕姐，你对林大哥可真好。当年我身边的丫头，可是没见过你对她们好过，一个个都或打或骂，光叫容华的，就死了好几个。”
他想了想，又说：“你不是不喜欢这些狐狸精跟着我吗？怎么偏偏对林大哥就另眼相待了。真是羡慕。”
容华终于冷静下来，原来自己被三个人推来扯去，只不过是个道具罢了。她仔细琢磨沐容雪歌的话，这才想起，既然沐容雪歌是在皇宫长大的，那比他只大两三岁的大公主和他的交情自然不一般。如此说来，难道那么小的沐容雪歌就有这个本事去偷了人家的心不成？还是，难道是沐容雪歌对大公主一直仰慕？难以想象。
林荣华丰终于开口，却是低头和大公主说话，“吕燕，我不过是稍感兴趣罢了，用不着你如此的。雪歌向来喜欢开玩笑，我也不过是和他凑个趣，你倒当真了。今日母亲给你准备了南阳的花戏，咱们还是早些过去，不要让她等急了。”
他语调柔和，举止温柔，搀扶了大公主起身，也不待她说话，又和沐容雪歌笑着说道：“我想着你的身份，想救这个李李李，还得求着别人，便干脆顺手救出来罢了。你现在带走吧。以后也念念大哥的好处，不要没事就来气我。”
情势急转而下。容华心里冷笑，大公主果然是关键，她在与不在，林荣华丰的变现可谓天差地别。果真是个五好男人，再假不了的。
沐容雪歌也起身，很正经的说：“如此，谢过林大哥。以后我有什么事了，就直接来找大哥你了，省的还得求外人。”他顺着梯子怕了上前，话一摞下，转身就走。
沐容雪歌这一路倒是没再生事，直接朝着沐府回去。只是路过一家衣店的时候，把容倒和小李都赶进去，换了衣服，这才罢了。
他不愿意小李进自己院子里去，容华想了想，便试探的问可不可以先住到黑屋子去，沐容雪歌哼了一声，说道：“这样也好，省的呆在外头，今日让这个救了，明日让那个弄走了。这个公子那个公子都像苍蝇一样扑过来烦人。”
容华自己领了小李去黑屋子，路上才问了他的情况。还好在牢里也没受罪，就是之前在偏门那里被打的伤，牢里有人也帮忙包扎上药，果真是有吃有喝，这傻孩子回忆起来，还舔着嘴唇说道：“姐姐，那里有些像天堂呢。”
容华忍俊不禁，带他去黑屋子，翻墙的时候又费了劲儿，等把小李折腾到墙里的时候，里面的人都被弄醒了，过来围观。李大哥皱眉问道：“这位大哥是谁？容华你怎么随便带了进来……”
容华噎了一下，还是得解释：“大哥，这是我弟弟小李。是大少爷恩准先住到这边来的。你们放心吧，富贵和沐总管打过招呼了。”
全体石化。石头躲在小花身后探头，小声问道：“真的是容华姐的弟弟吗？”
小花打了她一下，招呼小李去里面给他指以前小草住的屋子，帮着收拾。小李难得见有人对自己好，颠颠的跟了过去了，连容华都不管了。
容华便嘱咐他听小花的话，自己又去弄了些好吃的，顺带弄了套黑屋子的衣裳又给他送了过去，直到天黑的差不多了，才回自己的院子。
富贵在半路上截住了容华，站了却不说话，支支吾吾的，有些尴尬。容华笑道：“你不管公子了，把他一个人留下。可不担心，又出什么事情。”
富贵笑了，这才开口：“院子里还好，又没黑透。我有话和你说。”
容华哼了一声，边朝前走，边笑道：“背着公子和我说的？多不容易。”她这是把对沐容雪歌的不满，顺带着发泄到富贵的身上去了。富贵揪了她到一旁站了，也不恼，解释说：“就是怕你误会了公子，这才特意来说的。”
容华看他，这话可说的好笑，自己怎么敢误会沐容雪歌，况且，富贵担心这个干什么。
富贵低头，想了想，鼓足勇气才认真的说：“慕容富贵，公子向来是一般对待的。咱们这样也很好。你要多心了，对公子不忠，以后你不会有好下场，我心里也难受。我也不想再换一个容华。”
容华不说话。原来容华不单单指自己，在沐容雪歌这里，倒好像是个职位了。怎么每个他看的上的贴身丫环，都是给起了这么个名字的吗。
富贵开了口，后面的话就流利起来，接着说道：“先皇赐了我和容华给大少爷。当日训话时候便说，我们这一辈子，只有一个主子，只对一个主子忠心。主子不跪的人，我们也不用下跪。”
容华这才明白，他为何在大公主进来的时候点了自己，不让自己行礼。
“所以那以后，我和容华，其实是连先皇都很少跪的。我们的心里，便只认一个人，就是咱们公子。”富贵的语气很是骄傲。
容华的心思却转到了这个先皇身上，这个人，真的很奇怪。见富贵停了下来，又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了，便好心引导：“那个容华哪里去了？你和多少个容华合作过？”
富贵叹了口气，说道：“十一个。你是第十一个。”
容华有些吃惊，这么多。
“我和第一个容华，都是比公子大五岁的。大公主和我们年龄相仿，先前看着先皇对公子特别，倒比对她这个孙女还好些，便心里不舒坦。她以前，是极其刁蛮的。我身怀武功，又几乎寸步不离公子，公子又几乎寸步不离先皇，便还好些。而容华守在宫里，便被连着打死了五个。”
容华皱眉，这个大公主，和叫容华的有仇是不是，开口问道：“既然是先皇赐的，怎么不管，任由她打死吗？”
富贵点头说道：“先皇说，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以后还怎么伺候主子。所以死一个换一个。其实都是千里挑一的丫环，才华心思，虽比不上你，却也不比那些小姐们差。可是经不住身份在那里摆着，大公主要打，谁敢不听。后来到公子六七岁懂事多了些，也知道该护着自己的丫头了，大公主却起了其他的心，哄着公子，只让公子觉得她对自己是个好的，后来便开始要公子做事，然后要公子的东西。公子对什么东西本来都是不在意的，也随着她。再后来，她就开始要容华过去伺候她。”
容华点头，猜道：“公子给了。多少个？”
富贵笑道：“连着给了三个。先皇实在看不过去了，教训了一顿，说公子连什么该给什么不该给都弄不清楚，来的容易就不知道珍惜，便有几个月没给配新的贴身丫环。公子很多事自己动手，觉得麻烦了，这才知道容华的好处。”
容华有些失笑，天底下没有丫环的人多了，也没见活不下去。到底是从下伺候出来的。这个先皇，像是玩游戏一样，非要给沐容雪歌配上容华富贵的特殊仆人，简直有些像强迫症了。
“公子八岁时，先皇薨。搬回了府里，再后来，大公主好像也动了心思，总来咱们这里看公子，见谁在公子身边得宠，便不高兴。五年前，第九个容华终于被她活活打死。公子真生了气，从此对她也是冷言冷语。”
容华心里琢磨，这大公主到底什么心思，看上沐容雪歌了？
富贵接着说：“去年，第十个是公子自己杀的。你是第十一个。容华，公子对你好，我看的出来，你心里要清楚。”
容华叹气，这好是怎么个好法呢。把自己当成他的东西罢了，不允许别人碰，不允许自己心里有其他的人，就好像他对富贵，也是这样的。这种占有欲，根本就很变态。
不过放在这个时候的男人身上，是不是还算正常？
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的叫回容华，却还有这么一段容华的往事。使劲儿晃了晃脑袋，强压下这些事，开口问道：“大公主怎么会嫁给林公子？”
富贵正要说话，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过来，两人看去，却是金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见了容华富贵，大喘着说：“快回去看看，少爷要弄死兰姨娘了！”
富贵皱了皱眉，并不管。容华楞了一下，撒腿就跑，富贵这才跟上，却冷声说道：“你操这个心干什么？公子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
容华不理他，继续往回跑。
富贵是根本没有是非观念的一个人，又见惯了血淋淋的场面，连同情心恐怕都没有。除了沐容雪歌，这天下，恐怕什么都看不在眼里了。可是自己不是。
36， 今非昔比
容华还没进院门，就听到啪啪的声音，极其清脆。转过门来看到沐容雪歌搂着夏雨荷站了，王红梅在后面。廊上跪了红玉绿柳，还有兰姗。
那声音就是打耳光的声音，打兰姗的耳光，她自己打。一下一下，居然真的很用力。兰姗看着沐容雪歌，满眼泪水。但是，一滴都没有掉下来。麻木的，机械的，打着自己的脸。
红玉绿柳吓得不敢抬头，连站在夏雨荷身后的王红梅全身颤抖。
容华站在院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冲过去把兰姗的手接住。她知道自己这是惹事上身了，可是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我，她做不到，不是没了当初的那个忍耐力，而是现在她不再被迫只能跪着不动。
兰姗早就麻木，任由容华制止了她，盯着沐容雪歌，一句话都不说，也不反抗。
夏雨荷先笑了。
她看着容华，柔声说道：“你是个女英雄啊，除了我，谁都救的了。”
她说自己是死过两次的人，却非要对此耿耿于怀。容华还未开口，她接着又说：“当日是我自己都不想活了，你不救也罢。可如今你问兰姗，是不是也不想活了，你救她干什么？”
容华看兰姗，兰姗睁着眼睛，看沐容雪歌，对夏雨荷的话充耳不闻。沐容雪歌搂着夏雨荷，嗅她的头发，对院子里的情景视若无睹。
容华心里堵着慌，她见过那么多不讲理的，野蛮的，变态的，见过自己认识的人如何被一下一下的打死，包括当日夏雨荷差点丧命。她忍得住，也能认命。可是当那个站在对面的人，让你无奈的人，在心里还有这特别的地位的时候，你怎么能平静的接受这命运？理智啊，被感情打败了。
看夏雨荷，看沐容雪歌。什么时候动过心，以为他们都是可怜人。今时今日，可怜人不再可怜。
“你不是说如果我愿意，什么都可以做得到吗？容华你看，你是金口玉言呢，我现在确实可以随心所欲了。”夏雨荷笑，任由沐容雪歌抚摸她的脸，看着容华的眼睛，轻轻地说。没有得意，只有凄凉。或许是容华的错觉。
“夏雨荷。”容华一字一顿的念她的名字，想起当时自己的担心和迷茫，心痛。“你为什么要打她？”
“你一个奴婢，敢叫我的名字？”夏雨荷生气了，得意的生气。她转身看沐容雪歌，委屈道：“雪歌，她不把我放在眼里。怎么办？”
沐容雪歌想了想，看都不看容华，开口便说：“随你。”
夏雨荷笑道：“我就说当日容华有本事，弄些水杯都能弹出好听的曲子来，刚刚让兰姗试试打耳光能不能，可她是个笨的。这倒好，真有才能的过来了。那容华试试？”
容华扫了一眼沐容雪歌，后者无动于衷。这就是富贵所说的对自己好。她看站在沐容雪歌身后的富贵，富贵脸色不是很好看，却也不说话。
容华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冲动是没有用的，争这口气也是没有用的。容华心里一再和自己说：“容华相信你能有办法，有更好的办法。”
再睁开眼睛，容华换上笑脸，低声下气的说道：“姨娘教训的是，只是姨娘也不想想，这可不是什么雅事。就好像姨娘唱得那般，现在正是碧玉琼瑶，才过点点扬花片片鹅毛。奴婢这样做事不碍事的，可吓到了姨娘就不好了，传出去了，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再误会了姨娘，就更不好了，不如让少爷给姨娘吹首曲子，你看正是天色才黑，星星刚出现了，听着曲子观赏，可多好？”
她说天仙碧玉琼瑶的时候，夏雨荷微微有些动容，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冷笑着听完容华的话。待容华都说完了，却哼了一声，笑道：“你少哄我。我还不知道你的为人。”
容华无语，确实，哄夏雨荷太难了。自己只盼着她累了，或者只盼着沐容雪歌能说句话，磨蹭一刻，也是多一点机会。
还得赔笑，开口说道：“姨娘…。”
“好了。”沐容雪歌终于开口。“雨荷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姨娘还是她是姨娘。真麻烦。”
沐容雪歌说了话，他冷冰冰的扫了一眼容华。第一次，容华看到这样的眼神，是朝着自己过来的。
小武真的不想写下去了，太郁闷了。
好，我们从头来过。当日雨里唐小姐要惩罚容华的时候，当日大选时被叫到大夫人那里，本来准备杀容华灭口的时候，当日在院子外面被紫烟责怪，说要交给管家处理快要丧命的时候，容华是怎么过来的。那个时候，容华的求生欲望很强，很冷静：那个时候，对方自己都不太熟悉，却总能想到主意搪塞过去。
如今，怎么会比那时候差呢。呢怎么能比那时候还悲切失望呢？
容华再深呼吸，点头笑道：“少爷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
她抬手，马上就要打自己了。
容华最痛恨的，就是打耳光这件事情。别的都看，打骂辱骂，都是浮云，她不在意，在意的是最后的结果。可是打耳光，这件事，却太过没有人格了，心里受不了。
容华下不了手。
王红梅突然跪下，磕头说道：“奴婢想着，容华会这个，不妨在奴婢脸上打来，也是能弹出来的。奴婢粗笨，打奴婢吧。”
红玉颤抖着也忙跟着说道：“打奴婢吧，奴婢愿意给姨娘取乐。”
沐容雪歌皱眉，终于又看了容华一眼。容华正看着他。于是看到他眼睛里比刚才更冷的冷意。
“这是干什么呢！”大夫人人还没进来，声音先传了捡来。金丹跟在后面，满头大汗，却缩在身子往后躲着。
大伙忙行了礼，沐容雪歌也笑着叫了母亲，唯有夏雨荷冷漠不动，兰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