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只有风吹过 作者:夜遥(晋江2013.12.26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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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只有风吹过 作者:夜遥(晋江2013.12.26完结)-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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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现在你跑哪儿去了?死丫头片子,我还没有消失,你怎么敢不乖乖站在那儿等?你怎么敢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跑远?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知道一走了之无路可回是个什么滋味,他也知道并不是所有失去的都能找回来,有些东西总是在消失以后才知道真的是消失了……
  高大的男人站在长堤的起点处,向大海的方向奔跑了几步,年轻精壮的身体微曲成弓,向着风吹来的方向大声呐喊:“心肝儿……心肝儿……你在哪……”
  从早晨一直找到中午,到处都找不到辛未,轮渡的时间早就过了,台风前缘已经扫到了这个远离大陆的美丽小岛。看着吹得让人站不住脚的大风和随之而来的暴雨,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偏偏辛未是在这种天气里失踪!
  王老大简直操碎了心,这头忙得不可开交,船坞那里的情况他也记挂着。好不容易抽个空顶风冒雨赶到船坞去,没一会儿他带着个人又火急火燎地回来,骑摩托车在路上找到仍然在四处转悠的李大刚。一见面王老大就急得嗷嗷大叫:“不好了大刚,小辛到网箱上找你去了!阿合送她去的!”
  李大刚眼前一道闪电劈过,朝王老大瞪了半天,一把揪过站在旁边的阿合:“她人呢?你把她丢在那儿了?”
  阿合一脸悔色,也是心急如焚:“我是要带她回来的,她怕晕船不肯跟我走,半路上我的艇又坏了,好不容易才赶回来。”
  李大刚更怒:“你不会先打个手机!”
  “下雨淋坏了!”
  怒不可遏的男人把阿合猛地推倒在地,摩托车呼啸着向码头边驶去去。王老大见状不妙,叫着喊着追过去。一同寻找辛未的郑铎在旁边听清楚了始末,黑着脸也连声催促警官去找条船赶紧把网箱上的辛未接回来。一名男警官被风吹得直踉跄,他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在风雨声和雷电声中摇头大声叫道:“不可能的!现在不能下海,下去就回不来了!”
  台风到达之前,所有的船只都已经安全地泊好,李大刚冲进船坞,解开一艘快艇的缆绳,跳上去就拉动引擎。马达突突声让及时赶到的王老大脸白如纸,他扑过去也跳进快艇,狠狠一拳把李大刚从引擎边打开:“你小子要命不要啦!这个天出海,你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李大刚毫不退让的一拳又把王老大打开:“我老婆没回来!我去找她!”
  “怎么找!没找到她你就死了!”
  “死我也要去找!”
  王老大抓住他的胳臂:“这么大台风,窝棚早就吹海里去了,你去也找不到她了!”
  李大刚不再浪费时间,发了疯一样暴怒地把王老大一把推进海水里,快艇引擎动力开到最大,迎着风浪向大海深处驶去。船坞里的兄弟把王老大捞进来,几个人在风雨里瞪着在浪尖浪谷里沉浮远去的快艇,谁也说不出话来。王老大吐出嘴里的海水,看着天空,皱眉摇头:“小王八蛋,开快点!”
  台风这还没有完全到,再过不久,风暴肆虐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窝棚的顶已经完全被掀飞,还好它建在两块礁石的夹缝中间,四面墙壁得以保存大半。雨水象倾倒一样从天上落下来,被风卷挟着,活象是一条条湿漉漉的鞭子在天地间抽刷。人在最害怕的时候根本连哭都哭不出来,辛未的意识几乎全都消失,唯一的一丁点神智只够支撑着她勉力抱紧墙上裂缝里的一根粗角钢,把全身团起来缩在墙角,不让自己被吓死人的大风卷进海里。
  也不知道象这样缩了多久,更不知道突如其来的风暴什么时候能结束,她只剩呼吸的力气,怀里也只剩下一只湿透了的枕头。
  李大刚在费死劲爬上礁石,看见缩成一团的辛未时,两只眼睛里一阵火热,满脸都是水,他觉得自己没哭。走过去蹲跪下,他张开手臂把瑟瑟发抖的辛未紧抱在怀里。没有时间耽搁,现在最重要的是自救。李大刚摸索了一阵子,从大白桶后面抽出塞在墙边的一卷缆绳,把自己和辛未捆在几根角钢上。辛未脚站的地方比较巧,刚好踩在一件叠起来的大雨衣上,在风里好不容易展开雨衣套在了辛未身上。忙好这一切,接着就是听天由命了。李大刚干脆坐倒喘口粗气,风雨里没办法说话,他能做的只有紧紧抱住她。
  辛未分辨不出视线里白花花的那一片都是些什么,她闭起眼睛,手从雨衣的缝隙中伸出去,贴着李大刚的皮肤也拥抱住他。天地都在震颤,夹在生死之间的这块小礁石上,两个人的怀抱里拥住一个完整的世界。这个世界也许贫穷也许无奈,也许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和遥不可及的未来。但是有两双手臂同时拥紧,有两颗心贴在一起跳动,就算会经历再大的风雨,也要在一起风雨兼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台风持续了十多个小时之后开始减弱,等到海浪稍微平静一点了,王老大立刻亲自开船带上几个兄弟出海去找人。守在码头边一口水没喝一粒米没吃的郑铎也在第一时间登上搜救船,向李大刚和辛未所在的那块礁石出发。
  被救的时候辛未已经昏迷不醒,李大刚也疲惫不堪,要不是有缆绳把他们捆在角钢上,肯定坚持不到获救。辛未先被抬上船,李大刚也被阿合和另外一个小兄弟架上了船,王老大扶着船舷站在摇晃不停的甲板上,见着李大刚劈头就是一记耳光抽过去,把他打得重重摔倒在地。船上的人都被这记耳光吓住了,脸上红得仿佛快要滴血的王老大在众人视线里全身哆嗦,抬起抖颤的手指指着李大刚,小眼睛通红:“你忘了小刘他们是怎么死的!五条命都丢在海里,你还敢往台风里闯!”
  所有人都黯然垂头,李大刚也是在跟大家混熟以后才知道王老大这么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船长,现在会离开大海留在岸上的船坞里整天修理渔船,就是因为去年在台风天里那艘没有回来的渔船,和淹没在大海里的那五条鲜活的生命。那一天王老大原本应该也和伙伴们一起出海的,因为老婆生病他临时没能走成,平时驾驶船只十分熟练的副手在遇到台风突然来袭时惊慌失措操作失误,结果船毁人亡。事后王老大一直都在自责,如果那天他和伙伴们一起出海,以他的经验,绝对可以把他们都活着带回来。
  李大刚躺倒在甲板上,嘴里一阵阵不同于海水的咸腥。他用手背擦擦嘴角,两只眼睛深深地看向王老大:“哥,救辛未要紧,回到岸上要打要罚兄弟绝没二话。”王老大咬紧牙关,黑着脸钻回船舱,用最快速度向码头驶去。
  把两个人送进医院救治的时候,郑铎也赶到了,他来不及脱下雨衣,湿淋淋地一直冲到急诊室里,被护士又给撵了出来。
  李大刚没什么大碍,他身体结实底子好,挂水补充了一下盐份水份,又吃了王嫂做的烂面条,很快就没事了。辛未本来就担惊受怕了一整夜,肚子里空空荡荡,身体又弱,在台风里又吹又淋二十多个小时,她虚脱得很严重,在急诊室里处理完几处擦蹭伤口后被转到内科病房继续治疗。
  岛上医疗条件有限,单人病房也不太大,一张病床几件桌椅,再加上郑铎和李大刚这两个大个子男人,屋里好象就满满当当再也塞不下什么了。辛未挂的药水里有安眠宁神的成份,她安躺在病床上睡得很沉稳。王嫂在家里熬好鱼汤端过来,微波炉里热了两次辛未也没能喝成,她只好又拎回去。
  送进医院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多钟,台风还没有过境,雨仍然下着,天黑得很早。医院规定只能有一名家属陪床,李大刚这个丈夫当仁不让是首选,不过郑铎板起脸往病床边一坐,谁也不敢过来让他离开。两个男人虽然都不说话,但是态度一样坚决,一左一右守在病床两侧,都关切地看着脸上没有血色的辛未。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这间静默的病房里时间好象走得格外慢,李大刚数着输液管里药水向下滴落的滴数,用这个办法来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郑铎不无好奇地打量起隔着一张床的李大刚,他不明白这个男人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辛未生命里的,又是怎么突然变成了他的劲敌。李大刚,连名字都俗不可耐的一个男人,没文化没教养,他根本不可能给辛未任何幸福,这样的人居然时时处处以辛未的丈夫自居,这简直可笑可恨。
  眼睛盯着输液管的李大刚察觉到了两道带着些敌意的视线,他撇嘴轻笑:“该走的是你不是我,别朝我瞪眼,我打架打不过你,你瞪眼可瞪不过我。”
  郑铎眉梢一挑:“我要是真想把你赶出病房,你以为你还能坐在那儿数数吗?”
  李大刚微眯起眼看向郑铎:“你赶一个试试。”
  郑铎也笑了:“李大刚,你救了辛未,我非常感谢你,但也只是感谢而已,你不要以为我会不再追究你带辛未离开宁城的事。”
  李大刚双臂抱在胸前,胳膊上的肌肉鼓胀起来:“我带我媳妇爱去哪儿去哪儿,你追究我?装什么大头蒜哪,你老几?”
  郑铎不理会他带着挑衅意味的话,依旧镇定自若地说道:“你别管我是老几,我想要治你的话有的是办法。看在你这次救辛未的份上,今天我不揍你,下次要是再让我听见你胡说,连这次的账一起跟你算。”
  李大刚冷笑:“我胡说什么了?辛未就是我媳妇,等她醒了你问问她是不是。”郑铎拳头捏紧,骨节咔吧一声响,可病床上的辛未突然皱着眉嗯了一声,头在枕头上动了动。李大刚在一瞬间收敛起脸上浑不吝的表情,十分关切地趴在床边握住辛未左手露出石膏外的指尖,小心摩挲着低声轻唤:“心肝儿,心肝儿……没事别怕哥在呢!”辛未的头朝他偏一偏,不一会儿又沉沉睡去,李大刚在床边趴了好半天,皱紧眉头坐回椅子里,抬手把输液管的速度再调慢一点。透明的药液很久才落下一滴,缓慢地输进她不堪重负的身体里。
  病房里变得很安静,走廊上有脚步声走过,风吹树影映在窗户上,影影幢幢象是夜海的波澜。
  李大刚两只手交握在一起,轻轻叹了口气:“有我在,你别想把我媳妇带走,她也不会跟你走,她会留在我身边。”
  如果是乐宁生讲这样的话,郑铎一定会立刻握拳挥出,但是听着这句话从李大刚嘴里说出来,郑铎却一点气也生不出来。他知道李大刚对辛未的心思,也知道这种心思很诚挚,这个男人确实是在真心真意地喜欢着辛未,不然他绝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在台风天里驾船出海。
  但是他喜欢的只是他眼里的辛未,一个白纸一般纯净的女孩子。他不知道他眼睛里看到的白纸上曾经被涂满了多少浓烈深刻的印迹,又曾经被怎样揉搓成团,更不知道这些印迹是用了多大的劲才一点一点擦去,再好不容易一点一点展开、抚平。这样的一张纸虽然依旧洁白平整,但是太过用力的擦拭把纸擦得很薄,再怎么抚平,纸上也留着清晰的褶痕,它再也经不起任何粗鲁的涂绘和折弄,稍不留神,这张纸就会被撕破揉烂,再也不能恢复原样。
  不可避免会想到的往事让郑铎觉得很累很无奈,这些往事压在辛未身上,又何尝不是压在他的心里?台风中的泗礁岛就象是大海上的一艘孤舟,他也坐在这艘孤舟里,等待着颠荡难测的未来。
  “李大刚,我能问你个问题吗?”郑铎看着辛未,把她的被子掖掖好。
  李大刚点头:“问吧,什么问题?”
  郑铎抬起双眼看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和审视:“你喜欢辛未?”
  李大刚扬眉:“废话。”
  郑铎轻笑:“你喜欢她什么?”
  李大刚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不认为这种狗屁问题算是问题:“我也不知道喜欢她什么,就是喜欢她。她也喜欢我!”
  郑铎目光深邃:“你了解她吗?”
  “我了解。”
  “了解?那你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她家住在什么地方?家里有哪些人?她为什么不上学?为什么要天天吃药?为什么不愿意留在宁城要跟你跑到这里来?这些你也都知道吗?”
  李大刚有些结舌,但是倔强地扬声说道:“我,我现在不知道,不过以后她都会告诉我的……天天吃药?她什么时候天天吃药的?她怎么了?”
  郑铎垂下眼眸轻轻抒了口气,双眼下有很明显的黑色阴影:“李大刚,辛未不是你以前接触过的那些女孩,你别看她表面上很开心,实际上她很脆弱,比你想象中还要脆弱……你不该带她离开宁城,你现在的生活不适合她……你喜欢她,但是她不喜欢你,我这么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在她完全放下心里的负担之前,她永远不可能真正喜欢上你,或者说,她不会让自己真正喜欢上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说的话我绕不明白!”李大刚打断郑铎的话,“她已经喜欢上我了,她离不开我。再说她心里有什么负担?跑到西藏去的那个哥哥?这她已经告诉过我了,我都知道!”
  郑铎非常意外地抿紧嘴唇,唇边法令纹隐现:“她……说的?”
  李大刚理直气壮地昂起脖子:“那当然,她说的,她亲口告诉我的。”
  但是郑铎不象辛未那么好糊弄,一句听来的梦话可以让她那个小丫头片子惊讶呆愣,却不能让郑铎也完全相信辛未对李大刚的信任。他脸上镇定,心里隐约失措地飞快思忖片刻,弯起唇角冷冷一笑:“哥哥,西藏,除了这个她还告诉你些别的没有?她有没有说,她那个‘哥哥’为什么要到西藏去?”
  李大刚也是个死要面子的男人,明明心虚,但还是要在嘴上逞强:“我管他为什么,反正他跑走了,我只知道现在在辛未身边的是我不是别的男人。”
  郑铎轻笑着摇头:“他不是自己要走的,是被强押过去的,押到西藏一个偏远的军分区,那儿一年有半年大雪封路,部队里只有一根电话线通到外面,汽车在路上跑三天看不到一个活人。知道是谁把他押过去的?是他爸爸,亲生爸爸……把亲儿子往那个鬼地方一扔就是三年,不让离开不准探望,活活让他坐了三年牢,这种事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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