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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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帽-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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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解出了天火的秘密。

这是他们共通的秘密,他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因为他不想和别人分享,尤其是和桑玛。

「……也没什么。大概是魔法吧!」他微微一笑,做了结语。

他的笑意里带着一丝悠远的温存,桑玛的心一揪。

有一个人在他的心里,而且是个女人。

是谁呢?

她捺下心慌的感觉,努力维持柔媚的笑靥。

「魔法?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个东西吧?现在许多新药都出现了,我可不相信念几句叽哩咕噜的咒语就可以把一个人治好。」

亚历脸中浮现莫洛里婆婆垂死的景象。

当魔法淀入她的体内时,她生生的在他眼前喘出第一口气……这一切,又怎么让外人理解?

「你和斯默这一趟来要待多久?!」他转开话题。

「我们才来七天,你不会现在就想赶我们走吧?」她俏皮地道。

「当然不是。」他耸了下肩。「我只是在想,如果你们不急着回去的话……」

在他们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巨响,亚历立刻回身。

「如果我们不急着回去又如何?」她急着想听他的下半句。

「等一下,你在这里等我。」亚历不由分说,立刻往坡脚下冲去。

桑玛气恼地跺了下脚,跟着往下跑。

发出巨响的地方是森林入口处的三盆路口。往前直走会通到华洛镇,往左转通向下一个城镇斯洛克,继续往上走就是进森林。

一队由四辆敞篷马车组成的商队正好经过,其中一辆突然车轴断裂,在路中央垮了下来,车上的货物散落一地。

「有没有人受伤?」亚历奔近,第一件事先询问伤情。

幸好栽货车上只有前方的车夫一个人,没有人被压伤。其他几辆车立刻停下来帮忙。

桑玛愣在一旁,几个小鬼头兴奋地冲过来冲过去,她皱眉再退一步。

肮脏的小老鼠!

亚历把弓箭往路边一扔,加入救援的行列。

坏掉的马车栽运谷粒、麦粉和食水,是重量最沉的一辆。几个大男人连同亚历在内,先将车上的货搬下来,再修理车轴,忙得不亦乐乎。

桑玛不悦地想,亚历太喜欢和这些平民混在一起了。

她曾暗示过侯爵几次,是不是该告诫儿子一下。毕竟他们是贵族,贵族就该有贵族的风范。可是洛普侯爵听了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笑,她也无可奈何。

车轴修好了。

「一、二、三!」亚历和几个男人站在后方,扛起沉重的车底板,另一个男人将支架抽出来。

车底板放回地面,过了一会儿,车子依然稳稳地立着。

「成功了!」一堆男人互相拍背欢呼庆贺。

麦酒开始在男人之间传来传去。有人给了亚历一杯,他仰起头一饮而尽,古铜色的脸庞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汗意,她心爱地叹息。

等她将来嫁给亚历之后,再来慢慢纠正他这些坏习惯吧!



忙完了商队的事,天色已经昏暗。亚历把弓箭重新背回身上。她以为他要回去,连忙走过来。

「我们要回去吃饭了吗?」

「不,我还得去一个地方,你累了先回去好了。」

他抬头着了一下天色,今天出来的时间比他预期中久,结果打猎也没猎到。他长哨一声,他的大黑马立刻跑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我们要去哪里?」桑玛连忙也唤来自己的棕马。

亚历没有回答,只是骑开。

她在后头追了片刻,旁边突然出现另一匹与她并骑。

「今天的成果如何?」斯默笑看着妹妹。

「他刚才帮一队商旅修车轴,根本没打到猎。」她口气不太好。

今天斯默就是特地制造机会让她和亚历单独出游,培养一下感情,没想到全给那队商旅破坏了。

斯默安慰地拍拍妹妹的手臂。

「你们要去哪里?」

「谁知道?」她没好气。

亚历要去的地方倒不太远,刚转进幻森林不久,拐了个弯就到了。

那是一间简陋却坚固的木屋,立在森林的边缘,四周有一道石头堆的垴,圈起一个小院子。

房子看起来静悄悄的,好像有一阵子没人住,庭院却没有杂草丛生的迹象。

然后桑玛就知道为什么庭院没有杂草丛生——堂堂的洛普侯爵之子下了马,竟然开始整理院子。

老天!

「亚历,这是谁的房子?」她再好的脾气也压抑不住。

他走到那道石墙前,轻轻錫了蹋,其中一顆石头有些不稳,他捡来一顆细长的小石头卡进它的缝隙间,将它重新卡紧。

「这是我朋友的房子,她父母半年前加入她的旅行,现在屋子暂时没人住。」

他竟然宁可看一间破屋子都不肯花时间陪她?桑玛努力压下自己的怨怒。

「『她』?她是谁?!」她冷冷地问。

「我朋友。」亚历只是回头瞥她一眼。

自蕗琪一家都离开之后,每隔几天他就会来看看房子,帮忙修理破损的地方,不让野兽闯进去筑巢。

「朋友?我看她住的地方,她应该也是平民吧!」她讥刺道:「亚历,我真不懂你!你花这么多时间在这些平民身上有意义吗?!」

「桑玛……」斯默想开口阻止。

桑玛完全不理哥哥。

「他们对你的前途没有任何帮助,藉机接近你,不过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一些好处而己,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们是真心把你当朋友吧?亚历,你的朋友是我们!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是王城里那些贵族的子嗣!」

啊,桑玛。斯默闭上眼,一只手指揉着眉心。

亚历回过头,直勾勾地盯住她。

他眼底的尾利和洞察,直透进人心,好像她心底所有的秘密都摊在他的眼前。这真是太荒谬了!她不是该承担他这种目光的人,那些故意攀龙附凤、结交贵族的平民女孩才是!

「你觉得这些平民地位不如我们,就一点都不重要?」

「桑玛不是这个意思。」斯默赶忙出来打圆场。「她只是担心你对那些平民太不设防,会被有心人利用而巳。」

「所以,在你们眼中我是一个容易被人利用的傻子?」

「不是……」斯默辞穷。

「让我告诉你们这些在你们眼中『不起眼』、『不重要』、『不如我们』的平民是什么。」

他的口吻冷静到近乎无情:「他们是在我们的领地内从事所有士农工商活动的子民。他们的买卖为我们带来税金,他们的谷物充盈我们的谷仓,他们盖的房子为我们遮风避雨。」

他指了指桑玛身上的昂贵骑马装:「像罗先生这样的织布商,使你的身上有衣服穿。像洛可这样的马僮,让你们有马可以骑,你钔现在所吃所穿所用的一切,都来自于这些平民,而你们竟然认为他们一点都不重要?」

他几句话抢白得桑玛一口气哽住。

她自幼尊贵,何尝被人家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过?更何况那个人是自己心仪的男因为停得太突兀,兄妹俩不由自主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亚历双目灼灼。

一个年轻女人站在木屋旁的小路上,怀中抱着一个襁褓。发现他们三个人发现她,她不安地弯膝行了个礼。

「亚历少爷。」

她是谁?她就是那个占据亚历心头的女人吗?桑玛收回眼泪,不让自己在平民前露出失态的一面。

长得还算可以,也没有漂亮到哪里去,比起自己是差远了,而且她手上抱着一个婴孩,亚历该不会爱上己婚的女人吧?

「萝娜。」亚历的声音拖长。

「对不起,我不晓得这里有人……」萝娜红着脸,胸前的婴儿抓着一绺她的发丝,叽叽咯咯乱晃,一张苹果小脸淌着口水,笑得万分开心。

「你回来了。」他紧盯着她,慢慢地道。

「是啊!我昨天到的,我特地过来看蕗琪的家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地方。」

「蕗琪」这个名字像打开了某种开关,他的蓝眸深了起来。

「蕗琪也回来了吗?」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噢,她和另一个人坐最后一车,可能还要两天才会到。」亚历少爷身旁那两个贵族让她好紧张。萝娜清了清喉咙道:「亚历少爷,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家喂小孩,再见。」

年轻的吉普赛女人匆匆逃走。

另一个人,她的用词是「男人」,嗯……亚历的蓝眸眯得更深。

「她是谁?蕗琪又是谁?」桑玛立刻逼问。

亚历突然失去跟这对兄妹纠缠的兴趣。

「我到下个城镇视察一项工事,请你们帮我跟我的父亲说,今晚我不回来吃饭。明天见。」

一人一马乘风而去。

桑玛呆立在原地。

「桑玛。」斯默轻轻环住妹妹的肩膀。

「他变了……他不再是我的亚历,他的心里有别人了……」她扑进哥哥的怀里痛哭失声。

当他们还在王城里,一切如此单纯。

可是他和父亲离开王城之后,一切就变了,连他的心都飘到遥不可及的地方。

怎么办?

「不会的,亚历只是今天心情不太好而己。」斯默安慰她。

「不,我知道他的心里有别人……我不想放弃亚历,我爱他!」她哭着道。

斯默默然。

「桑玛,你是侯爵夫人的唯一人选,尤其在这种穷乡僻壤,还有什么女人可以匹配得上洛普侯爵之子?你一定要稳住,总有一天亚历会明白过来。」

「可是我已经十九岁,我不能再等了……」哭到最后,她的心底只剩一片麻木的冰凉。

蕗琪,这个名字好熟……

她的脑中突然跃出一张娇艳的脸孔。

那个吉普赛女孩!

两年半以前,他们在街上遇过,亚历当时为他们介绍,她的名字就叫蕗琪!

她太小看那个女孩了。没想到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孩,却梗在她与终身幸福之间。

这是个失策,她必须想办法才行。



不知何时起,他开始爱上黑夜的森林。

小时候以为阴影幢幢、危机四伏的暗夜之林,其实在黑色的面纱下拥有另一种生命。

夜晚的森林充满各种传说。

据说在某个篮月里,逝去女巫的灵魂会集中在森林的中央,踩着月光铺成的路回到天堂。

但亚历看见的,不是这些凄清。

白日的喧嚣全都沉寂下来,山道上不再有热络往返的商旅,各种动物也归巢,植物与土壤的气息像一条毯子,覆盖着全世界。

他把大黑马系在一株树上,信步走向前方的开口,那里是当初他们跑去看天火的山头。

然后他就看见了她。

满天星子与银月之下,一袭暗红色的斗篷长长披洒。雪白的脸孔仰起,盛接着月的光华,紧闭的长睫如两把扇子。她就像是一个夤夜中出走的精灵。

他的气息凝在胸脸,生怕呼吸得太用力,她就消失了。

仿佛感应到第二个人存在,她睁开眼,转身。

她美丽得令人屏息。

她的下巴变尖了,不再是以前圆润的脸孔。灵动的黑眸闪着神秘的光彩,仿佛她知道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红色的斗篷裹住她的娇躯,却掩不住玲珑诱人的曲线。

啊,是的,小女孩长大了。

他的嘴角一勾,慢慢缩短两人的距离。

他长高了。她想。

他的步伐虽然潇洒,每一根肌肉都在伸展收缩,仿佛掠食者走向猎物。他的肩膀将衬衫的缝线撑紧,强烈的男性气息迎面而来。

他终于来到她的面前。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步远,和两年半的距离。

她的头必须仰得比记忆中的角度更高。

一丝暗香钻入他的鼻端,他的鼻翼不自觉翕动着。

「小狼狗变成大野狼了。」她轻笑着开口。

他目光在她樱红的唇与雪白的贝齿上流连。

「是你离开太久了。」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嗓音是低沉的男性声音。

「嗯……」她曼曼长长的轻哼,转回去看着正前方。

他沉静地走到她身旁。

几年前,他们也站在同样的地点,用同样的姿势,一起望着远方的无患谷。直到现在看到她,闻着她的香气,他才真正感觉到原来他们己经很久不见。

他有许多问题想问。为什么她突然消失?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认识了哪些人?

尤其是那个和她一起回来的男人。

「谢谢你。」她闭上眼睛,让银色的月华洒在她明媚的娇颜。

「谢什么?!」

「谢谢你送食物给我外婆。」

他一时没有回答。

在她离开的时间,他试着向波罕打听她去了哪里?波罕对于他的询问,只是很客气地微笑。所以他从不知道她何时会回来,甚至,会不会回来。

直到那时亚历才发现,原来他己经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

每次他们碰面总是有说不尽的新鲜事可聊,连她替他取的「小狼狗」,听久了都觉得很亲切。

可是没有人愿意告诉他她的行踪,也没有人愿意告诉他莫洛里婆婆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排斥。

他的心里有一堆问号,却没有人愿意给他一个答案。

她离开了两年之后,有一天波罕和玛莅也出发去找女儿。

从其他吉普赛人的口中得知,她外婆的年纪太大,没有一起同行,于是其他的吉普赛人便帮忙照看着这位有着神奇魔力的老婆婆,但一样没有人愿意告诉他,他们去了哪里。

这些年来,他每隔几天会去打猎,然后在破晓时分将处理好的猎物放在婆婆的门口,自己静静离去。

他没有试着和老婆婆打照面,怕她知道猎物是他放的,她会不收。他也不晓得婆婆到底知不知道放食物的是谁。原来她是晓得的。

「不用谢,她也救过我。」他摇摇头。

「哦?发生过什么事?」她转身看着他。

「去年我救一个小孩,被一辆疾驶而过的马车碾断右边的大腿。医生说如果伤口继续发炎,可能要锯掉。」他耸了耸肩。「有一天她突然叫一个吉普赛人栽她到我家来,帮我换了一阵子的药。等我伤势变好,她就又消失了。」

他以为老婆婆很讨厌他,可是他受伤的时候,她却难得的离开几乎从不踏出的山林,每隔几天就到他家来帮他换药,等他好了之后又一语不发的消失。他发觉他实在搞不懂这个老婆婆。

「是因为她知道在她家门口放食物的人是我,所以才来还人情的吗?」他迎上蕗琪明亮的双眸。

她洧脆地轻笑。「如果你是为救小孩而受的伤,她当然会去帮你。她没有那么讨厌你。」

「真的?」他颇怀疑。

她继续大笑。外婆和他保持距离是因为怕他害死蕗琪,不过这种事要怎么解释?

「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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