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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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州-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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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他在我的画上乱画!”我拽着骐还有犯罪证据走到妈妈面前告状,她轻扫一眼。
“江岚,去罚站。”
“妈妈,他把我的作业本丢水坑里了!”
“江岚,去罚站。”
“妈妈,……”
“江岚,去罚站。”
原来不作就不会死,于是久而久之我就不再奢求那个女人的援助了,反正每次都是“妈妈再打我一次”的结果。
我开始不理他,无论他做什么都不理睬,他很不满意我的反应,变本加厉地找茬,没事我有婪。终于,以年为单位的时间流逝而去,后来他自己也觉得无聊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对我百依百顺,狼崽子终于听话了啊。
“知道我为什么会叫你‘破小孩’吗?”我笑了笑,他小时候的恶劣行径多的去了,在我的画上乱涂鸦不算什么。
“对不起啊姐姐……”骐轻声道歉,双手不自觉地抓住我的手,他现在是个一米八多的大男孩,顶着他情愫不明的目光我很有压力。我心里一紧,心跳也陡然加快,嗯,不得不说我是个很敏感的姐姐。
“哎呀,我的手刚捏过抹布,很脏的啊,你快去洗个手。”我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我们之间的关系保持这样就好。
他的手又那么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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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你在干什么……”婪哼着奇怪的调调烦我,她又抽了。
“遥控板还给我!喂,听见没有!《动物世界》要开始了!”
“你每天都看《动物世界》,无不无聊?”婪躲着我的追捕,“你这不上进的青年,现在我们连自己国家的新领导人是谁都不知道,还有心情看那些畜生……”
她说着就按到了新闻联播,里面正播报着XX岛屿的开放旅游,婪突然激动地跳上沙发:“耶!太帅了,领导人太牛逼了!”
“怎么了?”我不太明白。
骐瞥了一眼她那夸张的姿势:“厕神要变身了。”
婪瞪了他一眼,却是对我说:“笨蛋,这都不明白!XX岛已经完全收回主权了知道吗!没有主权的土地能搞什么开放旅游吗?一百多年的侵略历史啊,终于回归了!操你妈的XX国,给我小心一点……”
我也高兴起来:“新领导人刚上台就这么厉害,是哪个?”
“国家机密,谁知道。”婪很兴奋,她对权力有莫名的狂热,“应该在沿海多设几千个炮点,军舰数量也远远不够,仅仅海上领土就占了我国总领土的五分之一,不加强控制简直是找死……”
“也就是说海洋的战略位置很重要?”我询问。
“对的,明的暗的武力资源都要调用起来,国家兴旺匹夫有责嘛……”
婪的确是个关心国事的爱国青年,但她的历史也确实很烂,通读《孙子兵法》和考试成绩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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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醒来忍不住紧紧抱住婪,她哼唧了一声又睡了,我放手、下床,她睡眠很浅。
幸好每次醒来婪都在我身边。
后半夜月亮缓缓下滑,我站上堤坝,听海浪拍打着沙滩礁石,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呼声。
越来越害怕一个人,梦中的我也一样,而她却选择了独自呆在学校度过国庆长假,好绝望的决定。一个人的五天,她没有言语、没有表情,甚至也没怎么进食。
白天,她就躺在床上用颓废的眼神看书;晚上,她坐在桌前狂躁地奋笔疾书。生命中没有可以交流的对象,手机也只是个摆设,有些人的状况就是这样啊。
她写了四个大字作为笔名——九海孤城。
亿万年
时间如海水般流逝
第几次浮出水面
早已不记得
皎洁阴冷的月光幽幽燃起
人鱼的绝唱响在九海之上
如水母莹白的触须千丝万缕
滑润灰蓝的尾鳍在礁石上拍打出旋律
少女姣好的容颜一如其歌声充满了欺骗
诡异的笑声是她的哀鸣
——徒留我一座孤城
果然,她的潜意识里有海,我这不是住在海边小镇里吗?
既然是在梦境里,自然也很难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呵呵,那么我是怎么挣脱梦境的呢?
第五天醒来,习惯性地看向窗外,很讶异不是海港景象,耳边也没有熟悉的汽轮鸣笛声,入眼皆是陌生。愣了一两秒,不可抑制地愤怒,然后像只傻鸟一样撞向窗户——我说过的吧,在梦境中死亡便可脱离梦境。
我自杀了,梦靥破了,这次的梦具有里程碑般的意义。
梦中那个我,是否是另一个宇宙的我?纵使我再怎么想摆脱那些梦,梦中逼真到可怕的感受也令我无法轻易忘记。我是该感到幸运吗,因为我拥有那个我最渴望的东西。
回望我们的蓝色小屋,妈妈房间的灯光竟亮着,关于她的回忆像章鱼般扑上来,腥臭黏稠。妈妈,如今你连破小孩也不要了,我们的生命中也不再需要你。
我们的相依为命一点也不凄凉,更像是一个自成体系的小世界,外人的进入只是干扰。
作者有话要说:

、九

返校时学生会的竞选便开始了,而武子瑟却请假迟迟不来,我报名竞选宣传部部长一职,也不知该怎么告诉他。
10月9日,这天是特别的,十七年前我们诞生。
课上,我还在埋头写着竞选用的演讲稿;婪无视老师的提醒继续睡;骐握着笔,指节打着拍子,应该是在写谱子。我们都很沉默,谁也没提起,但是彼此都心知肚明。
因为中秋音乐会一事,骐更加出名了,他的钢琴水平是大师级的。江英骐被国家认证为我国最年轻的音乐家。
名誉不是件坏东西,小男孩应该不讨厌,但是看着那些爱慕他的人我很不安,我们的共同目标已经淡去,他会离开我走上另一条道路吗?到时候陪伴他的,不会再是我吧。
骐的个人信息很快被传开,生日不再是我们个人的事,有些人比我们还激动。小男孩脾气本来就臭臭的,自然冷脸拒收任何礼物,包括祝福,他说,“我不需要”。
夜自修结束后我们一起回姜家,迎面走来了两个女孩,我认出来是流殇和秦衣。
“学姐,生日快乐。”
“江学长、江学姐,生日快乐!”
婪疑惑地看着我:“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她的目光快杀死我了。
“回去再说……”我小声打发婪,“谢谢,只是我们不过什么生日,别太在意,当做普通的日子就好。”
秦衣惊讶道:“啊?我都准备了礼物,学姐,你们就收下吧!”
正当我为难时骐发话了:“你没听清吗?我们从不过生日。”
天呐,他真是一点都不会说话,我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别听他说!秦衣,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礼物确实不能收,你看,我们都没请你吃蛋糕什么的……”
“没关系呀,蛋糕不重要的……”秦衣递着礼物的手被流殇拦了下来:“秦衣,别为难学姐了。既然心意传达到了,那我们就告辞了,学姐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
“还是那个穿红裙子的小姑娘懂事。”婪一本正经地点评道。
我瞬间面无表情:“婪,你没资格点评别人。”
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这是我们欠她的,没理由庆祝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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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谢地武子瑟终于回来了,但他看上去很忙碌的样子,才几天不见黑眼圈都出来了,我也不好意思打扰,竞选什么部长呢,我从来不是什么自信的人。
学生会会长竞选那一天他以压倒性的票数当选,他果真是俶傥不群,只是往台上一站便吸引了所有目光,演讲更是显尽王者之风。
婪说,她永远都不希望和他成为对手,他很强。
“武子瑟。”好不容易看到他没什么事干的样子,我忙拿上演讲稿请教他,“你帮我看看这样行不行?”
“宣传部……”武子瑟简略地翻看了一下,“这样吧,今晚稿子我带回去帮你修改一下,面试的事也不用担心,我会把基本流程写下来给你。”
“不用不用,你也刚上任,应该会很忙……”
“扶起新部长也是我的工作之一,就这样决定了。”武子瑟挎起背包就摆摆手道别了,半路又回头道,“当选了记得请我吃饭就行了。”
“好!”就算请你吃个一百顿也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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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份还真是一个“多事之秋”,学生会的事还没完,我们就迎来了月考,就我和婪的学习态度,叫我们情何以堪。
好在学校按姓氏排座位,骐坐在我和婪前面,于是像初中那时一样……
我很清楚我的任务不是读书,不需要付出不必要的精力。
意料之中,月考后要开家长会,父母无法参加的不止我们,脱里和凯都对此无感,甚至表现得自立成熟,不知是我亲情冷漠还是怎样,我也很庆幸那个女人从来没有出席过我们的家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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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过时只是不经意地一瞥,就被姜尚文说是亵渎他的书法作品,于是他就把我手里的衣架抛到屋顶上去了。
“XX的姜尚文,你有被害臆想症啊……”我边跑边骂,等我拿了衣架下来抽死他。
屋顶上空荡荡的,除了几个盆栽就什么也没有了,衣架呢?
“……让我再看你一眼∕星空和黑夜∕西去而旋转的飞鸟∕我们生来就是孤独……”有人在放音乐,我听出是《梵高先生》。循音而去,看见墙背面的阴影下坐着一个人,是许骁辰。
“那衣架,是我的。”我紧张地盯着他手里的衣架。
“你怎么不去参加家长会?”许骁辰也没回头,似乎没有把衣架还我的意思。
“你不是也没去么。”
“你们是被抛弃的吧。”他扯了一下嘴角,这是嘲笑吗!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是孤儿吗,不然上次国庆他为什么还呆在姜阿姨家?我当时没头没脑地问他为什么不回家让他很尴尬吧,因为他根本就无家可归。
我换了种和缓的方式说道:“《动物世界》看过吗?动物们长到一定年龄就会离开母亲,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一直和这种可有可无的感情纠缠。就像这首歌唱的,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许骁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头看着我,他把衣架抛还给我,没再说什么。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我拥有骐和婪,我是没资格讲这句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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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武子瑟的帮助,我很顺利地通过了竞选。除了写文章、学美术之外,我终于找到一件正事干了。
“嗨,星期五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我有一种泡妞的错觉。
“你怎么当真了,看看来以后不能随便和你开玩笑。”武子瑟看也不看就摁掉响起的电话,“改成看电影吧,《虞美人盛开的山坡》。”
他居然记得我上次无意提起的动漫,我迟疑片刻,点头答应。
赴约这天远远就看到武子瑟站在学校对面的电话亭下,学校门口这条路叫“银杏街”,道两侧植有修长的银杏树。入秋,叶子都变成金灿灿的柠檬黄,在阳光的映照下浑身透亮,行走其中,像是来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童话世界。
他换下了学校的白衬衫,穿上了自己的黑衬衫,即使是全黑的装束也难掩灼人的光彩。黑色在他身上更有一种尊贵的感觉。
“电影还没开始,我们先去电影院上面的餐厅坐会儿。”
夜幕未下,城市已灯火辉煌。
风里州的好多地方我都没去过,我还是头一次亲身投入这么繁华的夜市。我由武子瑟领着,像做梦一样穿行在灯火间,这样的情景似乎什么时候经历过。
餐厅靠窗一座,武子瑟把菜单打开递向我:“想吃什么?”
“咦,不是我请客吗?”我把菜单推回给他。
“第一次和女孩子出来吃饭就由女方请客,实在太没面子了。这次就由我来请,下次有机会再换换吧。”
结果还是吃饭了,而且变成了他请客,接下来还要看电影,也是他一手包办的,他什么时候买的票。这家伙很厉害嘛,人长得俊致,出手又大方,以后遇到可爱的女孩子直接把他召唤出来,绝对手到擒来。
武子瑟这株交际草,踩踩扁,让你这么热情。
我给骐和婪发了条短信,今晚可能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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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教室。
江英骐刚要出门,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子拦住了他,不知为什么,他反感暖色系,却对红色特别敏感。
“你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请你道歉!”
江英骐知道她是为刚才那个女孩打抱不平,其实很奇怪,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居然用一种很熟稔的态度跟他搭话,莫名其妙进他的琴房,莫名其妙地解读他弹的曲子,抱歉,他的曲子向来是由姐姐解读的,别人,不配。本来就不喜欢练琴时有人聒噪个不停,冷言几句算是给她面子了。
“别多管闲事,让开。”
“秦衣的事就是我的事,请你道歉!”在流殇心中,这位学长的形象烂透了。
“是吗?”江英骐终于正眼看她,那是一种X射线般的目光,“那好,你回去找她问问清楚,看看需要道歉的是我还是她。”
流殇不明白了,难道秦衣只叙述了自己的委屈,没有说出实情?
“看来你的好朋友没告诉你全部。”江英骐冷笑一声离开。
他经过时带过一阵寒风,流殇感觉自己的血管都结霜了。秦衣也没有让自己来抱不平,真如他所说是自己多管闲事吗?亦或是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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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中的场景是分别的车站,小海大声告诉小俊,她相信小俊是派给她代替她父亲的少年,无论是兄妹与否都要和小俊在一起……
“十点多了,我该回去了……”我无法再看下去了,小海和风间俊会在一起的,他们不是兄妹。
“我送你回去。”武子瑟有些疑惑,他察觉到了身边女孩情绪的异样,刚刚明明笑得那么开心,时间过得真快。
一出去骐的身影就映入眼帘,他依旧穿一件单薄的白衬衫,暖调的霓虹灯渲染不了他清冷的气息。
“姐姐,我们回家吧。”他上一次说这句话,是在两年前的海边。
我向武子瑟道谢便挥手再见,电影院外的温度和里面不同,都已经是“霜降”了,“枯草霜花白,寒窗月新影”,冬天就快到了。
“怎么不穿那件棉的白衬衫,不冷吗……这么冰,下次出门一定要记得带件外套。摇什么头,你难道想穿我的外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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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恋么,我姐姐不喜欢这种电影。”
江英骐带着她离开时轻声带过一句话,武子瑟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电影中的场景和现实扭曲重叠,自己就是那个离开的学生会会长,他们、会是姐弟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十

风里州中学来了个转校生,一时被传得沸沸扬扬。
那天早上我和婪也看到了,是个金发男孩,据说是中俄混血儿,长得确实有那么点味道,像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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