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牌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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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牌嫡女- 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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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安好。”明珠笑盈盈的走上前去。

鸿瑞见明珠已换做了妇人高髻,不觉一怔,唤道:“表妹。”

明珠微微一笑,鬓发一侧用粉色芙蓉石做的步摇轻轻晃动了一下,似有艳光在她面上盈盈一漾。她身穿绯色广袖宫装,袖口缀着细碎宝石,肩上白狐披肩毛色极好,更衬得她眉目远山,眼若秋波,丽色惊人。许从前她的装扮总是略显素淡,如今越发出落得国色天香一般。

鸿瑞在心下微微叹息了一声,他终究是没这个福分。

二人对坐在庭中,早有丫鬟在石桌上摆上了点心瓜果。一旁置着小巧的红泥火炉,上面烹着香茶。

鸿瑞道:“表妹近日可好?午前我还在宫中见过王爷,还邀我有空来府中做客。”

与其他王子皇孙相比,宁王为人平和沉稳,谦逊大度,倒是不失为一位贤王。表妹和他在一起,想来今后是不必担心的。只是新婚之喜尚未过去就忙成这样,恐怕表妹心里头不爽快。

明珠对这些倒并不是特别在乎。当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宁王对她一贯的态度。若男人给女人以安全感,那么即便相隔再远,心里也是安的。

“今日我请表哥来,其实是为了昨日宫宴上的事。”

鸿瑞伸手拿起面前的青瓷小茶盅,赏玩道:“这上面题的诗可是鞠义道人的笔墨?”

明珠沉吟道:“若表哥不愿,妹妹就算想尽一切办法也去将这门亲事为表哥推掉。”

鸿瑞放下杯子,看了她一会,眼神有些复杂。明珠第一次看见他对着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明珠摸了摸脸,道:“莫非我脸上有花不成?”

鸿瑞微微一笑,移开了目光,道:“我只是在想,小丫头终于长大了,可以为兄长分忧了。”

“都什么时候了,表哥净打趣我。”明珠粉唇微嘟,她因为这件事上火,一整夜都没睡好,还忍着恶心特意去见了吕文意,哪知道当事人却似乎浑不在意。

鸿瑞仰头,一盅茶就这样下了肚。

曾几何时,他盼望着小表妹快些长大;可惜当她成长为芙蓉如面柳如眉的绝色佳人之后,却已另有所属。

他淡淡道:“我知道表妹是好意,可事已至此,恐怕断无更改的可能了。”

明珠蹙眉道:“表哥这样做,岂不是委屈了自己?我倒觉得只要陛下一日未发话,这件事便有更改的可能。小妹已求了王爷为表哥作主,表哥放心便是。”

鸿瑞极缓的摇了摇头,道:“表妹无需为我费心,其实她也算是个可怜人。我也曾听过一些传闻,细想一下,太后明面上对她虽好,却未必真的会为她打算。她无父无兄,一切全靠她一人打算。若我拒绝了,她便彻底失去了靠山。”

明珠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身侧的古树,一阵风吹过,树叶轻微的沙沙作响。“表哥虽是好心,可她却算计表哥。像这样的人,表哥又何必与她讲什么情义?”

鸿瑞终究微微一叹,道:“若不是被逼到份上,一介女流也不会走到这一步。让一个女子背负着被拒婚的阴影过一辈子,这样的事太过残忍,我上官鸿瑞做不出。”

此时,躲在树后偷听的吕文意再也控制不住泪水,转身快步跑开了。

她一边跑,一边抹着眼泪。她对不起他,真的对不起。如果可以,她宁愿用一生来偿还自己的罪孽。

明珠侧头望了望,树影婆娑,哪里还有吕文意的影子?

她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她相信吕文意会尽量做到一个好妻子的责任,只因表哥的这一句“不忍”。

只希望她能牢记今日的知遇之恩。

“既然表哥已经决定,那妹妹就先向表哥道喜了。”明珠拿起用暖水温着的酒壶,倒了两杯酒水,一杯递给了鸿瑞,自己端起了一杯,道:“这一杯,就敬表哥和未来的表嫂吧,愿你们将来和睦顺遂。”

鸿瑞倏然一下笑,仰头一口饮尽。紧接着,他又倒了一杯,满满的饮了下去,叹息道:“酒果真是好东西,可消去万古之愁。再来。”

明珠知道表哥烦闷,便笑道:“青雪,把府里的青梅酒取来些,我陪表哥多饮几杯。”

兄妹二人你来我往的饮着酒,渐渐的说起了儿时发生的事,聊得十分欢畅。

“……我还记得二表姐总喜欢欺负姜小姐,就因为她私下里思慕表哥呢。”明珠咯咯笑道,敞开的话匣子怎么也合不上了。

“真的吗?那个惹祸精。”

鸿瑞喝得多了些,白玉般的面容上飞上了红霞,看得一旁的侍女都面红心跳。他伏在桌上,喃喃的说了句什么。

明珠倏然抬起头望向鸿瑞:“表哥是何意思?”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轻颤。

“姑母的事,我很抱歉。”

这一次,明珠听得很清楚。

天色有些阴沉,风吹得云层静静的翻滚,淅淅沥沥的洒下了些雪粒子来,粒粒分明,似撒盐一般。

这应该是冬春交接之时的最后一场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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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更新 。。。 
 
 
一瞬间的沉默;只有雪落的声音静静在天地间回荡。

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鸿瑞避开了明珠的目光;视线落到了桌旁的红泥火炉上。水开了,从壶嘴里“咕嘟咕嘟”的冒出热气;飘到眼睛里,蒸得眼眶发涩。

“害得你年纪那样小就没了母亲。”也许是因为酒醉的关系,他的声音滞涩而略带沙哑,仿佛是从地底钻出一般艰涩。

“点心凉了;奴婢这就拿去热热。”青雪领着一众下人悄悄退了出去。

明珠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手指紧紧握住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鸿瑞苦笑了一声;这件事;他永远都记得。

那一天,他因为贪吃,吃坏了肚子,在碧纱橱内休息。迷迷糊糊间醒来,隔着床帐子,他听见母亲和大夫说的话。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可听得清楚?”“她得的是心疾,已经有那么多名医诊治出来了,您自认为自己的医术比他们如何?”“做人要识时务,量力而行。凡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好处……”

母亲的话如冰凉的玉珠,颗颗落入他的心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慈祥的母亲用那样冰冷严厉的口气和自己说话。起初他还不知母亲口中的“她”是何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事情都开始变得明晰了起来。

这件往事就这样尘封在他的心底,似梦似幻,就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是真是假。只是随着年纪越大,这段记忆反而愈加清晰,仿佛落满灰尘的镜子被逐渐擦拭干净,露出光亮的镜面,映出真实的倒影,真切得骇人。

“表哥,你醉了。”明珠淡淡笑道,眼底却并无笑意。

“不,我很清醒。”鸿瑞轻轻摇了摇头,双眼迷蒙的望向远方,喃喃道:“我很自私,远比你想得要自私许多。”

“这件事与表哥无关。”

“不是的。即便我知道真相,却根本没有打算说出来。母亲生我,养我,在府中苦苦的支撑,种种不易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我没有办法违逆她、责怪她。可我也同样也知道,在姑母离去之后,你过得比母亲艰难十倍,百倍……你还那么小,就失去了母亲的庇护,高家又是那副样子……我还是想对你好,想补偿你,想将一切都送与你。我明知道母亲做错了,也知道你若是嫁入上官家,一定会受到母亲的刁难,可我仍然骗自己只是想补偿你,想对你好。我有时会做梦,梦见我将真相告诉了你,之后你就再也不理我了。我不敢告诉你,却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接近你……”

鸿瑞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千头万绪的感情一齐涌了上来,终究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份感情中掺杂了多少其他的东西。是愧疚,是心疼,是爱恋,是疼惜,是无奈……

雪越下越大,盐粒变作雪片,雪片逐渐壮大,变作鹅毛,软绵绵的落在地上,和清澈的泉水融为了一体,再也分辨不出彼此。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如果不记得,也就不会愧疚,犹豫不觉……”鸿瑞抬起头,眼圈微微泛着红色。

如果他早早的向高家提了亲,那么明珠也许就不会到京城来了,那么也就不会遇到宁王,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情了。

一直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一旦失去了,痛苦无法言说。

也许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表哥,这件事本与你无关,你不必内疚。”明珠静静的道。为了捉老鼠而伤了玉瓶,心疼的终究是她。“我叫那人一声大舅母,她原不配的。可她是表哥的母亲,无论我恨她,怨她,都绝不会忘记和表哥之间的情谊。前尘往事如烟,转眼你我都大了,我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从前的恩怨便都一笔勾销吧,我不想再计较那么多了。”

“表哥,你永远都是我的亲人,这一点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是不能被抹杀的。”

鸿瑞闭上眼,点了点头,有水渍从睫毛下渗出。“你永远是我的表妹,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良久,兄妹二人相视一笑。

恩仇往事,谁对谁错,恩怨纠葛,爱或不爱,世间感情凡此种种,不一而足。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的淡漠了,有的转变成了其他感情,有的随风而逝,有的情比金坚……今后也许是幸运的,也许是不幸的,也许只有惜取眼前人,才不会在将来后悔。

人生太过短暂,也许只有放下才能够获得快乐。

玉兔东升,宁王府里点起了灯笼,将四处照得通亮。仆妇们提着食盒从大厨房来到上房,来到门口处换了打扮齐整的丫鬟拎进内厅,再由二等丫鬟接过,进入里间暖阁,一道一道摆在紫檀方桌上,一进一出都井然有序,丝毫不发出声响。

青雪和素英每一样都用银筷子夹了,有专门的婆子挨样试吃了一番,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明珠方才动筷。

午后和表哥的一番长谈过后,她只觉得心情纾解,不觉多用了些饭。

青雪见自家小姐胃口好,便又夹了几味明珠喜欢的菜色放在她面前,明珠吃了两口,就听门口的丫鬟道:“王爷回来了。”

青雪忽然想起了什么,附在明珠耳边,小声道:“刚才娇莲在门口徘徊了半天,还是白昙机灵,将她给支走了。”

明珠点了点头,道:“跳梁小丑而已,且容她自己闹去吧,你们几个多留意一下也就是了。留着她,自有我的用处。”

一时宁王从外面走了进来,先在外间脱了玄狐斗篷,换了衣服,净了手,净了面,这才走了进来。此时明珠已经笑盈盈的起身迎了过去。

“王爷怎的这么半天才进来?”

“外面冷,恐将寒气传给你。”宁王握住娇妻的小手,俊脸上的笑容至连止都止不住。

“明日要回门,东西都已经备好了,王爷可有空?”明珠眼巴巴的盯着宁王的脸瞧,生怕他明日还要去忙。

宁望见她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忍不住环住她的纤腰,走到饭桌旁坐下,宠溺的道:“明日我一整日都会陪在娘子身边。你让我往东,我就绝不往西,事事都遵娘子的意思行事,包管让娘子满意。”

明珠这才展颜一笑,在灯烛下看去,分外的娇媚动人。

宁王见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脑子里满是旖旎的念头。胡乱用过了晚饭,他便立刻抱了明珠归寝,行夫妻之事。

尚在新婚,且宁王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就算再累也绝不会在此刻疲软,甚至有越战越勇之势。明珠也没有推拒,放任了他一回,任由他摆布。

云收雨歇之后,明珠懒懒的偎在宁王怀里,随手握住他肩头的青丝在手里把玩,小声道:“青雪年纪不小了,我不想耽搁她,明年就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吧。”

宁王慵懒的哼了一声,道:“娘子决定就是了。”

明珠轻推了一把,有些恼恨的道:“你怎么不问问我,要把青雪嫁给谁呢?你那位苏槐大夫,家事是否真的清白?我的青雪嫁过去可绝对不能委屈了才是。”

宁王闷闷一笑,胸口微微一震,道:“娘子是如何知道的?”

“早在得知我大舅母间接害死我母亲的真相的时候。是你将真相透给了他,然后再由他的口引出了当年的神医。也就是在那时候,我对他起了疑心。后来在佛堂无意间撞见柯嗣衍和尼姑偷情的时候,也是青雪引的路。果然有了意中人就是不一样,连胳膊肘都往外拐。”

当然,青雪对她确实对她忠心耿耿,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她好。在她的心底,她有时候是她最好的左膀右臂,有时候亦是姐姐,主仆二人心里都有数,但是谁都没有点破。明珠也算是默认了。

“你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

宁王低头含住美人的香唇,享受了一会才道:“我看中的宝贝,自然要好好看紧,决不能让旁人害了去。”

明珠听了只觉哭笑不得,再去推他,却发现他已经闭眼睡去。

“你就装睡吧。”明珠恨恨的道。一想他这些日子操劳,恐怕都没合过眼,便没再推他,渐渐的,也朦胧睡去。

红烛“噼啪”响了一声,一室的酣甜静谧。

次日是个大晴天,天空似翡翠般澄澈,偶尔有几多淡云飘过,更添别样晴朗。一大早高家就忙碌了起来,鞭炮买了不知几车,从早上就开始在门口放,大老远就能看见平地升腾的烟气,满地的红皮炮衣碎末,风一吹,红毯似的铺了半条街,引得百姓在街边围观看热闹,谁都不想错过王爷姑爷回门这难得一见的大场面。

高家四处张灯结彩,丫鬟仆妇比上次明珠出嫁之时还要隆重。管事们都受了主子们的嘱托,吩咐她们万勿丢了高家的脸面。

高太君一身盛妆华服,坐在大厅正中,焦急的等着孙女回门。余氏身为宁王妃的嫡母,也坐在高太君的下手,面上一派喜气。大房,二房,三房,五房众人皆着盛装坐在厅内等候,珉旭年小不耐烦,坐在乳母怀里扭来扭曲,被小吴氏接了过来,抱在怀里,又拿了糖果等物诱哄,这才安静了下来。

一直快要到晌午时分,宁王的车驾终于到了。高家人等在大爷高世箴的带领下,赫赫扬扬来到二门处恭迎。先按照品级行过礼后,这才入得内室。

一时宁王夫妇换过衣服,在花厅正中落了座。高太君因年岁大,被赐了座。剩下诸人都垂手立在厅中。

有小太监宣了众人再次一一上前参拜,宁王含笑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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