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沧梨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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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沧梨花笑-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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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沧沧梨花笑
作者:酌沙


、前引

作者有话要说:添了个引,发现再穿插就不行了TAT 所以把第一章第二章理在一段,把引子在这挤一挤orz

仙雾缭绕之中有一身着荼色衣袍的仙君立于司命府门前,面容温润清赫,苍茫仙雾中万千流云抵不及他一个神色流转。
当这九重天极东一侧的一片彩云飘至极西一侧眼看便要有被吹散的架势之时,这司命府原本紧闭着的大门终是打开。
门中走出一面容清和的男子,瞧见那荼色仙君,很是恭敬地辑了一辑,而后缓缓道:“竹竻上仙难得上这司命府,怎的也不着人通报一声。”
那荼色轻敛一笑容:“多年不曾上这九重天,早已将这些个规矩忘了干净,司命星君可莫要见笑。”
而后扬起手中拎着的一个酒坛,淡淡道:“今日闲来无事,来寻司命吃酒解闷,星君可还欢迎?”

那司命原本挂着清和笑容的脸一瞬之间竟是黯了黯,而后道:“上仙在阁屿之滨哪日不是清闲,今日怎的想到要来寻司命解闷了,且上仙的酒酿可谓难求,今日竟抬上我这司命府,怕是这坛子酒承的重量应当不小。”
荼袍仙君未曾因他这黯了的脸色而收了笑容,只是言语依旧淡淡地:“星君倒也不必这般惶恐,竹竻今日来,不过是想借阅借阅司命的命格簿子。”竹竻笑的到点,一番话,说的也很是到点。
那司命再一怔,调笑道:“见今上仙的兴趣倒是特别了些,何时竟对凡人的命格感兴趣了?”
荼色衣袍微微晃了晃,语调依旧温润:“闷了许多年,今次心血来潮想来瞧个新奇,看看星君是如何撰的那些个凡人的命数。”

司命侧了身引了竹竻进了府,唏嘘道:“上仙这心血来潮来得倒是很难得。”命格簿子于天界规矩来说,其实不能草草便给了谁去看,但司命觉着竹竻这个清淡寡欢的上仙实在是万年来过的太过清淡寡欢,自个儿撰的凡人命数之中有些个有意思的桥段他自个儿写完一个人欣赏也颇失乐趣,今日既然这个清淡寡欢的上仙有意向想瞅一瞅,他作为一个宽宏大度且善解人意的司命,确实借与竹竻瞅一瞅也无妨。
司命府中摞了一排排的命格簿子,一眼望去,既参差,又整齐。
竹竻缓步踏进这一摞摞的命格簿子之中,不时左顾右盼,荼色长袍走走又停停。
走在身后的司命好心提醒:“上仙,再往前走便是神只的命格了。”
荼色长袍闻言身形一顿,却是一顿之后竟大步地朝前踏去。

身后的司命见状在原地愣了许久,许是不曾想懂这原本说好要瞅凡人的命数的仙君怎的听着神只的命数竟还能将步伐走的这般稳健妥帖。回神之后也提了步子跟了上去。
此时竹竻的手中已经捏了本不知从哪个架子之上取下的命格簿子,侧了身倚了半边身子在紫檀木架之上将命格簿子一页页哗啦啦地翻得很欢畅。
司命瞅着竹竻手中那本命格簿子,嗓子口口滚了滚,道:“其实神只的命格没凡人来的精彩。”
竹竻闻言手中动作未曾停顿半分,只是面容之上的那抹温和笑容愈发得深沉些。
“倒确确是乏味了些。”
司命应和地点了点头,一副我早说是如此的言表,又提点道:“神只命数不过天定,这命格簿子中能记下的事便都不算是些事,还不若看凡人的命格簿子来的有趣味些。”
竹竻温润面容终是云淡风轻地变换了番:“司命这般说,大抵能窥探的也不过是些凡人的命数了。”
司命再一点头:“我们神只活的这般长久,其实也挑不出什么精彩,想来也不过是几个劫数,择轻择重地渡一渡,也便就这般过了。”

竹竻闻言细挑纤长的眼微微一眯,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若我想将这神只的命格簿子改一改,会如何?”
竹竻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将司命激地冒了身冷汗,而后揩了额头道:“必遭反噬,且也不过改不得什么,神只命数如何,不过天定。”
竹竻却又是一笑,这一笑直叫司命瞧得脚步也有些虚浮。
他似乎迷迷茫茫之中听得竹竻绵延温润的声音这般道:“若是毁了呢。”
而后眼前便金光乍现,金光之中有嫩竹之叶蹁跹翻转,随着金光之中暗藏的气流,绕着那本原本被竹竻握在手中翻覆的命格簿子一同给抵了个粉碎。
司命被眼前这景象已惊得说不出话,却又见那竹竻手中的金光将将收回,忽而便瞧见眼前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齐齐轰下,直中面前的竹竻。
这八十一道雷并非一般的雷,道道弑神,乃是天诛。

司命终是能从眼前突入其来的这般情势之中醒觉半分,回了神,瞧着眼前烟尘滚滚之中那个竟还撑着不曾倒下的摇晃的身子:“当真是嫌活得久了,毁神只的命格,便是天诛啊!”
面前滚滚烟尘慢慢散去,地面已被焦蚀出一个又深且大的窟窿,窟窿之中那个清冷身影黯哑道了声无碍,遂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他荼白的袍子,那被血染的袍子显得他孤零又妖治,那个清冷身形终是再撑不住,身子一倒,便不省人事。

那时上界五千六百七十一万年唯一一件大事,天尊之女千穹命格被毁,原本该是司命看管不善与竹竻擅自毁命格簿的大条罪名却是一条也未曾出罚,而那日之后,上界于这件事上全部三缄其口。




、第一章(一)第一章(二)

(一)

自我有神识以来,便是住在那阁屿之滨的一片淡竹林中,没有前尘往事的记忆,只是从竹竻口中知晓我是个被天尊封了个上神阶品却不问九重神界之事的徒有虚名的神仙。
似是三万前一场九重天天劫我立下了个万古流芳的功绩。
前尘往事,便是记不起,我也随他去了,既是往事,便于我现下再无干系。
我想不通透的是,既是个挂牌神仙,又何故封了我个如此高的仙品。

竹竻与我不同,他本也是这九重天上的神只,只是天界那些天规戒条实在是合不了他生性逍遥的性子,便向天尊请命下了九重天来这小小阁屿之滨做回个自在无束的竹仙。天尊看开的很,容他下界,降了他个上仙。

今日朝阳初升我便从梦中醒觉过来,看看时辰是自个也惊叹真是难得,想是我常常是睡至日头当空照进我所卧的竹屋中,竹竻一柄七弦琴琴音响起,我便知晓时辰差不多时,方才起身。今日不知是怎的,没有日头,没有竹竻的琴声,我居然自个醒觉过来了,真真是难得。
走出竹屋,便想着难得一次,看看这阁屿初晨的样貌,遂掐了个云头,朝离这淡竹林不远的杯夜山乘风而去。
杯夜,阁屿最高的一座山,我常惊叹竹竻真是好眼光,择了阁屿这么好的一块地,山福水秀,虽是不在天界,却也随处可探周身的仙谪,隐隐绰绰,这阁屿之中,又融了他一方淡竹林,似是少之不可少,多之便显突兀,与这阁屿似是相生相息般,曼妙的很。

我本是想体会体会端山看朝阳吹晨风的意境,于是正襟危坐于山顶任初晨寒风携着我的发丝凌乱,凌乱了一会,意境是丁丁点没有,寒意倒是生出几分。
再一看,这山顶尖尖往下,尽是一片混沌,哪里看得到阁屿的全貌,遂失了兴致。正欲离去,却听得身后草木茂盛的矮树丛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往那矮树丛一望,没瞧见什么,当是山鸡野兔之类,遂掐了云头,却只听闻那矮树丛中的声响越发大起来。

嘿,这山鸡野兔真是大胆,活生生一个人,唔,一个神,端坐在此,竟还敢这么招人注意,竟不怕会被抓着煮了吃。
心下来了兴致,几步走至矮树丛前拨开枝桠想瞧瞧这些个胆大的山鸡野兔。

这一瞧,便将我瞧愣了。

并非什么山鸡野兔,是只灵物。
若我没记错,这种灵物的名似是叫玄狸。生的像狐狸的一种灵物,却非狐也非狸。是同上古神只同生至今的灵物,虽为灵物,却并无什么实际意义的灵法,却通身都是宝物,因此总遭人捕杀,如今能存下来的是少之又少。
现下在我眼前的,便是只奄奄一息的玄狸,我将他望了望,估摸还是只出娘胎未断奶的小玄狸。通身火红色的毛发,漂亮得紧。
小玄狸睁着眼也巴巴的将我望着,似是害怕,通身颤抖着。

真真是可怜。

我本欲伸手顺顺他的毛发,却见他颤抖的越发厉害,眼角边边还溢出了些许晶莹剔透的水珠,真叫我看得心疼。
遂开口道:“莫怕,我不伤你。”
说话间便将小玄狸提起,拎入怀中。
小玄狸想挣扎,却是没有气力,原本我也没想多管什么闲事,只是这小玄狸奄奄一息,白日里还好,若到了晚上,被什么凶物叼了去,这世间便又要少一只玄狸了。
还是先带回去照顾,我如此想着,便掐了个云头带小玄狸坐了上去。

竹竻见着我,先是愣了愣。
而后调笑道:“我这七弦琴今日还未奏,你怎的起来了?”继而瞧着我怀中的小玄狸,近身抚了抚。
“这小东西虚的很,你从哪寻来的。”

怀中的小玄狸还在抖,想想这便也不是个法子,遂施了个仙诀让他睡去了。
“今儿起得早,想去杯夜吹吹风,便瞧着他了。”我没有将那寻意境的一番说给竹竻听,自知是有些傻痴。

我本以为那小玄狸是出娘胎未断奶的小娃娃,幻化不了人形,却是没想我真是小看了他。
因着他是个娃娃,身体虚弱,几天来我便一直将他在身边带着,与我同住一屋,也好方便我照顾他。
那天日晒三竿我还在睡梦中,朦朦胧间觉着身边少了个毛茸茸的玩意,遂一个机灵睁了眼,却看到床榻边伏了个模样可爱的男娃娃,身边的小玄狸不知去向,当下猛地一拍床榻道:“小玄狸呢。”
兴是这一拍将他吓到了,他肩膀抖发了下便颤颤的开口:“我……我便是……”
话才说完便瞧见他眼底聚了层雾气。

我将他瞧了瞧,是个生的让人欢喜的娃娃。而后我才发现,这小玄狸虽化作了人形,这两只玄狸耳朵却还是没有隐去,立于他的脑袋上,让我很忍不住想去捏捏。
面色也红润有光泽的很,看来是恢复的不错,我满意的抿抿唇。

小玄狸见我是信了,便毕恭毕敬的立于我床榻边,巴巴地望着我,巴巴地喊了声:“千穹上神。”
千穹这名倒是竹竻常唤我的,被他听着学了去倒也不足为奇,然上神这个徒有虚名的名号却不知他是打哪听来的。况自打我有神识来,虽得知我有这么个挂牌名号,却是从没听人这么称过我,被他这么一叫,我倒是觉着不自在得很,尴尬地咧咧嘴却不知是该怎么回应他。

我便看见他的眼里又包了一包泪。
真是个情感脆弱的娃。

我当他是因我没回应他的一声唤而难过,起身将他一头火红色的头发抚了抚,神色柔和地道:“莫要误会,只是这万儿千年的都无人这么唤过我,不太习惯,你便唤我……”
这话到嘴边我便又停住了,确然,我找不到一个让他称呼我的方式,我同竹竻在这淡竹林住了这万儿千年,万儿千年来,这竹林因着是竹竻的地盘,就我同他二人,而我也因总是睡到日晒三竿极少踏出这竹林,也便就听得竹竻唤我千穹,若要计较这小玄狸该如何唤我,还当真有些须得思量,若是直唤我名讳,这辈分,也合乎不起来。
我将那房间顶顶望了又望,幽幽地开口,幽幽地转移了话题。
“你叫个甚么名字。”

小玄狸老实巴交的依旧一种怯怯的口气开口道:“木阳。”
话才说完我便瞧见有大颗大颗水珠自他眼角边边顺着他粉嫩嫩的脸蛋滑落。
我急急忙地替他抹了一片泪,耐心道:“好生生怎的哭起来了。”

小东西一下便扑到我怀中,带着一副哭音道:“阿爹阿娘被坏人抓跑了……千穹上神救救木阳的阿爹阿娘……”
他这一番话,调调可怜得很,想是他这几日来便想这么说了,可又碍于身子太虚,幻化不了人形,便愣愣地熬到了现今。
虽小木阳的一番话说的没头没尾,然我也自个估摸着猜到了七七八八,便揉了揉他的一对玄狸耳,温和道:“唔,怎的回事?”

小木阳终于从我怀中仰起脸,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真真叫人心疼地紧。
“那晚木阳家的玄狸洞门口被人点了火,洞里弥漫了好多烟,阿爹阿娘瞧木阳被烟呛得难受,便要带木阳出洞,阿爹一出门,便被坏人设的圈套抓了去,阿娘带着木阳逃到山顶,叫木阳待在树丛不要出声,说去救阿爹,可是一夜都没有回来……”
小木阳奶声奶气地将这一番说完,眼泪洒了一拨又一拨,而后又往我怀中一扑,眼泪鼻涕净往我身上抹,我有些无奈的将他的脑袋抚了抚,默了会,道:“记得那些个人的模样么?”

小木阳摇头。
我语塞。

这连个人模样都不记得,叫我何处去寻?
良久,小木阳见我不做声,抓着我的衣袖小小的扯了扯,我方才想起怀里还窝着这个小东西,将他哄了哄,便打算去问问竹竻该去到哪能寻着这小木阳的阿爹阿娘。

(二)

竹竻同往常一般,端坐于竹林中,身前放了柄七弦琴,面容温润,一双墨眸跟随着弦动波光流转,一头青丝泻了一肩,勾人的很。
也兴是这万儿千年来我从未见过其他的人,但我总觉着,若是见着其他人了,也便找不出一个能同竹竻一般长得如此好看的。
于是我便总是私下中偷偷的想,若这竹竻是个女人,也定是个倾城祸国的美人。

竹竻见着我,勾人地漾起一丝笑:“起来了。”
而后似是看到了什么,眸中的神色难辨,我便顺着他的视线,瞧到了怀中的一片惨不忍睹。
这只泪腺发达的小玄狸哟。

竹竻向来是爱干净的人,瞧着我这幅样子,便皱了皱眉。
我当是没看到,自顾自的便挪到他身边坐下,朝他笑得狡黠。
竹竻拿我没奈地笑笑,继续抚他的七弦琴。我伸手,偷偷地抵住了一根琴弦,原本撩人心弦的琴音霎时便被我这一抵给毁了个干净。

竹竻抬眸,依旧是笑。
“怎的?”
我玩弄般的拨了拨竹竻的七弦琴,而后幽幽道:“那小玄狸今儿个幻化了个人形。”
被我乱拨的琴发出了些怪异的音调,竹竻没说与我什么,鄂首往我竹屋的方向看了眼,而后转过头,撩了撩我的发。
“这灵物能幻化个人形,正常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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