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十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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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十里春-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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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她将衣袖微微挽起,倒真有些做家务的架势。尽管近日来一直处于内忧外患的困局中,九郎望着阳光下这样娇俏的双澄,唇边也不禁浮出了微笑。
   “好。”
   ******
   临近中午的时候,端王过来提醒九郎回宫,但那时双澄已经带着蕙儿去厨房忙碌。他坐在屋前,向端王道:“我想再留一会儿,双澄在为我做饭。”
   看着如此认真的九郎,端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也留了下来。可没过多久,院门便被急促敲开,端王的手下匆忙进来拜道:“宫中有内侍到王府传旨,说是官家召您觐见,卑职说王爷陪九殿下外出,那内侍还在王府等候呢!”
   端王连忙起身,向九郎道:“爹爹既然找我必有急事,我不能再留在此地。九哥若是要留,稍后只得自己回去。”
   九郎心中隐隐不安,因问那随从道:“那内侍有没有找我的意思?”
   “那倒没有,只是急着要见王爷。”
   说话间,双澄似是听到了外面的声响,急匆匆地奔了出来。
   “要走了吗?”她系着青布围裙,手中端着刚刚出锅的菜,呆呆地望着庭院中的九郎。
   他撑着手杖站起身,看着她的眼睛,过了片刻道:“不是,是五哥有急事要先回去。我……再留一会儿。”
   端王见他这样说了,便向双澄告辞,随即带着手下匆匆离去。院门开了又关,满院清风徐徐,拂乱一庭繁花。双澄还端着青瓷碗,听得九郎叫了她一声,这才好似回过神来,重新又转身回去。
   “那碗菜不是做好了吗?怎么又端回去了?”九郎在她身后诧异问道。
   厨房里再度响起不小的动静,双澄只留给他一个忙碌不停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哼道:“以为你要赶着离开,都没怎么熟就盛出来了,自然要再蒸一会儿。”
   他站在树下微笑:“这样的手艺,我还能吃到什么?”
   她捋起快要滑落的袖子,回头朝他睨了一眼,眉间眼角皆是嗔意,“爱吃不吃,以后再也不做。”
   ******
   话虽如此,她还是在厨房忙了许久,直至九郎催促,才讪讪作罢。
   “没什么菜……”双澄揉揉围裙,看着桌上的几道很简单的菜,觉得不能显示自己的手艺,有些落寞。他却将筷子递给她,让她也一起坐下,然后道:“你会做菜做饭,已经比很多人要聪明能干。”
   他语气诚恳,她却红了脸颊。
   ——洗衣做饭,不是几乎每个女子都会做的事情吗……
   可也没问,就当作是阿容对自己最由衷的夸赞,怀着甜蜜的心情与他一起吃饭。他还是遵循着宫内的规矩,整顿饭都没再说一句话。双澄也不好意思说话,想要给他夹菜,却又担心他不习惯被这样对待,于是只默默地将菜碗朝他近前推了又推。
   他抬头,用幽黑的眼睛望望她,然后夹了一些菜,轻轻地放到了她碗中。
   不知为何,双澄有些想哭。
   九郎察觉到了似的,抬手摸摸她的头顶,轻声道:“以后有机会再做给我吃。”
   “嗯……”她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第84章 惜春眷恋不忍归
  ?近午时分的庭院静谧安恬,满树翠枝裁出缕缕金线,摇落一地光影交叠。九郎想起双澄说到的夜晚怪音,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到她卧房去看看情形。
   花窗半开,帘幔拢起,室内干干净净,并无什么异样之处。他推窗而望,枝头碧叶繁茂,有一双蓝翅鸟儿正在互相啄着羽毛,正是春景怡然之时。
   忽觉肩上微微一沉,双澄已经轻轻地趴了上来。
   九郎侧过脸看看她,她低着脑袋蹭了蹭,头发拂过他的脸颊,让他觉得有些酥痒。于是伸手将她耳畔的碎发理顺,轻声唤道:“双澄……”
   “嗯?”双澄抬头望着他,似是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九郎本想给她一些安慰,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多说无益,便轻揽了她,低头抵住了她的前额。
   他喜欢与她这样亲近,安安静静,只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双澄环着他的腰,又试探着用鼻尖碰了碰他,见他唇边浮现微笑,便也抿着唇笑。
   “想你了……阿容。”她像小鸟儿似的点点脑袋,碰触着他,只愿挽留住这般蕴藉深情的目光。九郎摸摸她的脸颊,道:“我在宫中……也很想念你。”
   他的声音低缓清醇,蕴藏了许多情愫。双澄听了这句话,不由将脸埋进他怀中,紧紧抱着他不放。过了好一阵,才摇了摇他,道:“要是以后也能像现在这样就好了,只想要个小院子,就跟这儿一样,种些花草……然后,我也会做饭给你吃。”
   她说的还有些羞涩,九郎抚摸着她的头顶,低声道:“只要有个小院子就够了吗?”
   双澄点点头,倚在他胸口,蹙眉道:“我觉得我也只适合过那样的日子……”她忽又扬起脸,正望着九郎清澈的眼睛,“其实如果回到山林里,我也能过得很自在很快活,可是你不行。那里有怪石有大树,却荒僻冷清,你要是去了只能住个一两天,长久了都待不得。”
   她本是胡思乱想,九郎却当了真。他沉默片刻,道:“双澄,如果最后你要回山林里,我也愿意跟去。幼时在太清宫里的生活与大内的生活也相差甚远,可我还是安然度过了三年多,这世上没什么不能适应的。”
   “怎么能跟太清宫比呢?那里至少还有冯高品伺候着你,山里可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野狼狐狸,说不定还有老虎呢!”她一点儿也不相信也不愿意让九郎真的去山林生活,见他有了这样的念头,连忙板起脸正告他。
   “不是还有你吗?”他还待往下说,双澄却捂住他的嘴,装作生气的样子道,“那也不准你跟我去山里!”
   九郎有些失落,虽然那只是一种设想,甚至是最为走投无路的设想,但他却并非信口开河。在他看来身在何处并不最为重要,即便如今天天处于最为繁华诗意的汴梁皇城,在大内中很少能够自在表露真实心迹,无形的桎梏一年年叠加重复,就像宫墙一样,坚不可摧。
   然而他也知道双澄为何不准他再说下去,见她皱紧眉心,生气似的翘起嘴,便只能道:“要不是你提起回到山里,我又怎会说下去?”
   “那还是我的错了?”双澄气哼哼地掐了他一把,九郎低声道:“只是想说,你去哪里,我都愿意陪着同往……”
   双澄用手指捅捅他,故意道:“下地狱呢?”
   “……那也一同去,总好过分散两处各自寂寞。”
   “才不会下地狱呢。”她急得扭扭他的手,“你这么好,我也这么好,哪会被打入地狱?”
   他不禁笑了笑,“为何总是自己说了又反悔?”
   “不是反悔。”双澄枕在他肩头,眯着眼睛,像只慵懒的猫,“只是想多听听你说话,哪怕是胡言乱语也好。”
   ******
   她还将他拉到自己的小床上坐着,然后也与他肩膀挨着肩膀,双脚挨着双脚,端端正正的,好似刚入了洞房。
   九郎看看她,她也不说话,然后又趴到他肩膀上,抱着他使劲摇摇。
   尽管窗户已经关上,九郎还是有些拘谨,被她这样一弄,更是神思飘忽。“又想做什么?”
   她却扭过脸,好似怀着小小的怨怼。他便试探性地吻了吻她,见双澄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又吻上了她的嘴唇。
   屋子里寂静一片,只有两人的呼吸互相交融。时已临近春末,双澄只穿着单罗衫,九郎的手放在她腰间,她都能感觉那手心的温度。
   有一种滋生的感觉在心间不断涌动,纵使已被拥吻占据,可她还是恨不能与他再近一些。趁着九郎低头吻她颈侧的时候,双澄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抱着他便朝着床内跌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举动让九郎下意识地伸手一撑,低头间却又正望见她那双黑黝黝的眸子。一时情潮涌起,便不由自主地俯身深吻。
   他的亲吻直至此时还如此温柔缱绻,让双澄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十指交扣间,呼吸深浅不一。她偷偷解开九郎锦袍系带,将手伸入他的衣襟。手指划过锁骨,只觉他肌肤顺滑,又阵阵发热。
   她羞赧地小声道:“阿容,你身上好滑……”
   他用力呼吸了几下,颇觉无奈:“我是男子,你怎能这样评价……”
   “是跟我想得不一样啊。”她红着脸道,“还以为男人都是摸上去粗粗拉拉的……”她还待说,却又被他攫住了双唇。
   炽热的拥吻让人情难自禁,双澄索性闭上了眼,如同浮在万千朵白云之中,飘飘荡荡,浮浮沉沉。忽觉腰间一紧,已被他温柔而又有力地扣在掌心。双澄先是一怔,继而立即蜷起身子,缩成一团。
   九郎怔了怔,轻声道:“怎么了?双澄,是害怕吗?”
   她犹犹豫豫地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他轻触着她的脸颊,她还是不敢睁开眼睛,咬住了下唇不吭声。九郎见她这般神情,只得安慰似的吻了吻她滚烫的脸颊,然后慢慢躺下,从背后抱着她不说话。
   过了好久,双澄才鼓起勇气道:“怎么不动了?”
   “……这时候不合适。”他略显茫然地望着床顶,觉得刚才的举止委实有些冲动。她却反而更不高兴了,顾自将双腿狠狠蹬了几下,道:“你不喜欢我吗?”
   “你说呢?”九郎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双澄低下头,对于自己刚才的表现感到沮丧,却又听他低声道:“我喜欢你的,双澄……可越是喜欢,就越是想要堂堂正正地娶你。或许在别人看来这样会有些犯傻,但我就是一直这样想的。”
   她心间有些酸楚,转过身伏在他胸前,道:“可要是没有那么一天呢?”
   “会有的。”他抱着双澄柔软的身子,轻声说道。
   ******
   虽是不舍,然而缱绻过后还是要走。
   他从后院小门而出,双澄站在门内望着他,道:“等你的消息。”
   九郎点了点头,见蕙儿站在不远处候着,便又叮嘱她道:“双澄说以前曾听到夜晚有怪音,你也要多加留心。”
   蕙儿行了个礼,恭恭敬敬道:“奴婢自当留心左右,小心侍奉。”
   马车车门已经打开,九郎不能再耽搁下去,扶着杖上了车子。双澄眼巴巴地看着他,可又不想让他徒增伤感,便绽开笑颜,向他挥手作别。
   车轮滚滚,碾过青石板路,慢慢驶出了小巷。
   汴梁城始终热闹繁盛,满街的人来人往,不绝的叫卖欢笑。滔滔汴河穿城而过,运送粮食的船队依次行来,引得桥上路人驻足观看。这一切俱在马车之外,裹挟着春日暖阳,万物熏熏然沉浸其间,好似人间天堂。
   九郎乘坐的马车静静地从人群间穿过,驶离了繁华红尘,最终还是进入了肃穆的大内。
   马车驶近凝和宫的时候,冯勉正在门前翘首张望,神情焦急。九郎撩起车帘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他向周围看了看,凑近到车窗边道:“季都校来了。”
   九郎心中一动,当即下了马车,带着冯勉进了凝和宫。季元昌早已在偏殿端坐等候,听得外面脚步声起,知道是九郎回来,即刻迎上前来拜见。
   “免礼。”九郎作了个手势,又吩咐冯勉将门关上。冯勉躬身后退,带上了殿门。
   “让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九郎来不及坐下,便直接发问。
   “正是为了这事而来的。” 元昌抱拳道,“奉殿下之命去核查了一下淮南王及其身边人的行踪,都已写了下来,请殿下过目。”说罢,便从袖中取出素白信笺,恭敬递上。
   九郎这才坐下慢慢展开查看,这纸上记录得甚为仔细。五天以来他每日见了哪些人,去了什么地方,都如实记下。包括其身边随行官员的行踪,也都记录有据。
   “这些都是怎么弄来的?”他一边看着,一边不经意问道。元昌笑了笑,道:“有些是手下人去盯梢,还有之前几天的行踪则是想办法到别人那儿探听来的。”
   九郎抬头道:“不要泄露出去,以免被皇叔知道。”
   “殿下放心,那些探子都得了重金,时刻谨慎着,不会泄露风声。”元昌正说着,九郎忽指着一处道,“皇叔的属官孙寿明为何在短短几天内出城了两次?这宣乐庄又是什么地方?”
   元昌看了看,道:“臣也问过,手下人说那有个庄园,以前是京官所有。后来那人犯事降职远调,庄子留着也没用,便卖给了同乡孙寿明。想来他是出城去自己名下的庄园看看,毕竟他常年在淮南,也是很少才回来一次。”
   “庄园……”九郎看着信纸沉思了一阵,忽想起了先前白光寺被劫之后,他也曾向端王提及可以搜查一番城外的农庄。但此后各种事情纷至沓来,端王也没再说起过那件事的后续。
   想到此,他不由警觉了起来,当即道:“元昌,你亲自带人前去一探。但千万不要进庄,只在附近暗中观察,看看进出庄园的都是些什么人。如有发现,立即回来禀报。”
   元昌领命而去,九郎才一迈出偏殿大门,冯勉便躬身上前搀扶。
   他走了几步,想到端王之前匆匆回宫,却不知官家到底是因何事找他,便向冯勉问及了此事。冯勉愕然道:“这倒不知,端王也没来这里……”
   正说话间,前面有小黄门急匆匆奔来,说是端王到访。
   “真是巧了,殿下正念着王爷……”冯勉远远望见端王大步而来,便笑着迎上,可端王却神情肃然,似乎怀有心事。冯勉见状,识趣地道:“奴婢下去差人为端王煎茶。”说罢,便恭谨告退。
   九郎不由道:“五哥,发生了什么事?”
   端王缓缓走入凝和宫偏殿,见九郎亦随之走进,才回身低声道:“爹爹已采用了皇叔的计策,先派人传信说是答应北辽成帝的要求,再暗中布置。”
   九郎神情一变,然而还未及开口,端王又道:“我奉命出京暗中征调兵力,明日就要启程。”


☆、第85章 问路云山曲折登
  ?“为何会这样匆忙决定?”九郎很是意外,追问道,“之前不是还说要再加考虑的吗?”
   端王叹道:“使臣又传来急报,北辽人 在边境上骚扰过路商旅,守边的副将带着手下将对方活捉后痛打了一顿。那几个北辽士兵逃回去后大加挑拨,对方将领一怒之下便带兵迫近了边境。河北经略潘振巍 这次倒是没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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