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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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翠-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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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苏绣旗提剑握枪的背影,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苏绣旗是张家德的女弟子,那为什么苏绣旗与鬼三打斗时张家德不出来呢?而要等苏绣旗进秘道后才出来,结果遭鬼三刺杀,他在害怕什么?还是苏绣旗根本不是他的徒弟?史长发又想到鬼三与苏绣旗交手时的惊讶,说明他根本不知道苏绣旗是谁。

    那么,苏绣旗怎么会穆家武功绝学?

    史长发拼命回忆他所知道苏绣旗的一切事情,警校第一女警,全能,出生于武林世家,擒拿格斗连教官都自愧不如,毕业后本应该加入女子特警队,但却直接进入局机关做文秘工作。大材小用的事很多,这些都没什么疑点。史长发又回忆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情,从苏绣旗被派下来协助破案,到两人一起到庄秦的心理诊所,再到无量寺,然后……

    无量寺,常得大师!

    史长发忽的心中一亮,想到常得大师也是穆家的人,一定也会三十六路丝雨剑,而那天曾见到苏绣旗眼角有泪,当时有些疑惑,此刻终于明白了,也许苏绣旗是常得大师的徒弟!这样分析事情就一一对上了,苏绣旗知道破解摄魂术的方法,所以在无量寺外天一塔下时,郑望龙没能杀成史长发,之后也没敢再动手,因为苏绣旗一直跟在史长发身边。后来苏绣旗之所以也到医院,大概和郑望龙的目的一样,是为了血样。而刚才张家德因为不知道苏绣旗来的目的,所以没现身,他一定是在保护什么东西,这样东西至关重要,以至于师侄都不能信任。

    是骨翠?还是体、精、魂、仙四部秘籍?或许是大德当行的全部秘密?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张家德的徒弟都互相不认识,说明张家德收他们为徒的第一天起就有所目的。一个人心里有秘密,他的日子就不会过的舒心,更不用说事事不遂人愿,郑望龙将林家灭门,鬼三弑师,在这种情况下张家德变得多疑也很正常。

    这时苏绣旗回到书房,看来鬼三是真逃了。

    ‘不会有事的,增援一会就到。‘

    苏绣旗说着把史长发的头垫高,止血并解开领口,又去检查其他人,发现还有两个人活着,是吴乐和一名保安人员。吴乐已经昏迷,那名保安则两眼僵直,虽然在幻境中还没醒过来。

    史长发无法停止思考,他又在想鬼三怎么会在这时出现呢?难道鬼三的身份也是警察?那他会是谁?罗伟吗?他是苏绣旗的男友,说不定是两个人策划的这一切。但史长发转念一想,如果罗伟是元凶,自己没有理由能活到现在。那么,究竟是谁呢?一个人影渐渐浮现,是于进。于进的嫌疑也不小,而且他也去过医院,王局还特别告诉史长发于进背景复杂,但是史长发却难以把于进与杀人元凶联系到一起,因为他们曾在打黑除恶的一线并肩作战,几次生死刹那都是于进救的他,而且对犯罪分子从不手软,给人留下疾恶如仇印象。这样一个好警察怎么可能是凶徒?史长发强迫自己不分析这种可能,转而想局里还有谁比较可疑。

    走廊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人数还不少,史长发第一个念头是增援到了,但随即否定了,如果是增援的话肯定都带着装备和枪械,脚步声不会这么轻,而且根据脚步声史长发还分析出,他们最多带了微型冲锋枪,连厚重的防弹衣都没穿,此刻还在走廊里三十多米远的地方。史长发对自己的听力变得如此灵敏感到不可思议,他甚至能听出来人一共有八个,五个呼吸平稳,另外三个则十分急促,这八个人径直向书房而来,边跑边跳跃避开地上的尸体。这一切就像画面一般在史长发脑海里浮现。

    但是,史长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始终没有听到苏绣旗的呼吸声!

    ‘她一直在闭息,还是……‘

    史长发打了个冷战,没敢再想下去。虽然他是无神论者,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每一件都那么的诡异,违背常规。现在就是告诉史长发苏绣旗是仙女,他说不定也会考虑这种可能性。而且一个人不管再怎么利害,也不可能长时间不呼吸,这是生物的基本生存条件,除非是死人。但史长发能听到苏绣旗的心跳声,每隔两三秒才跳动一下,那她是怎么做到不呼吸的呢?

    走廊里的脚步声近了,史长发忽然紧张起来,如果不是自己人怎么办?又或者苏绣旗突然狂性大发把所有人都杀了怎么办?她要动手的话,还有谁能拦的住?就在这时,门口有杂乱的影子晃动,那些人进来了。

    一切正常,史长发担心的事都没发生。史长发隐约想到,自己听力的异常和这种恐惧还有莫名其妙的妄想,大概是中了毒气的症状。史长发立即想到非杀伤性神经毒气,那种使人短时间内丧失战斗力的毒气,难道鬼三拥有这种生化武器?让人不敢想像。

    来增援的只是老城区派出所的几名警察,其他人还在路上,当时苏绣旗在大德当行外面感到楼内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立即带领他们往里走,被一楼的朝奉和四名保安拦住,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密集的枪声,苏绣旗立即硬闹上来,上到三楼就看到有尸体,经初步判断是被毒气薰倒后刺死,苏绣旗让其他人打开所有窗和通风设施,一定要等毒气散了才能上去。苏绣旗自己则撕下窗帘在窗外弄湿,蒙面先行一步。

    朝奉一进书房便直奔张家德,颤栗着用手去试鼻息,尽管他早已经看出这位令人敬佩的老先生死了,但仍旧不不确定的去试,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但现实却是残酷的,朝奉无声的握紧拳头,扑通一声跪在张家德的尸体前,泪水瞬间滚落。

    ‘是鬼三,他还在楼里,应该立即撤离。‘

    苏绣旗声音有些哑,拖着一丝哭腔,随即转向昏迷中的吴乐,走过去背起向外走去。苏绣旗的行动像一道命令,其他人也立即查找幸存者,而朝奉仍跪在那里,背对着众人,肩膀一耸一耸无声的哭泣。

    背史长发的是一名年青的保安,紧跟在苏绣旗身后,在复杂的走廊里左转右拐,奔跑速度毫不减慢。这种体能只有经受过严格训练的特种兵才有,史长发感到疑惑,这个保安不像是退役兵,他太年青了。一名保安在前面带路,不一会他们到了一扇门前,打开里面竟然是间电梯,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模样的人等在里面,门一开便立即迎上来查看伤员,并低声交流着什么,史长发听到他们说果然是这个,然后就看到他们拿出针剂给三人注射。

    ‘全是军人啊!‘

    史长发心头一跳一跳的,预感到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骨翠 正文 <二十九>明争暗斗
    随着药物进入体内,史长发感到身体逐渐恢复了知觉,但仍全身无力。停了片刻,腰椎和背部肌肉撕裂般的痛突然冲向大脑,史长发顿时昏厥过去。再醒来时他们正穿过会客厅,不远的前方就是出口了,自然的昏暗光线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阴沉沉,像一只眼睛正在向内偷窥,让人感到恐怖和渺小。

    剧痛让史长发倒抽一口冷气,他紧皱眉头,咬紧牙关又睁开了双眼。门的方向有人影晃动,史长发困惑不解,为什么听不到声音,这时他突然发觉不止听不到那里的声音,就连自己的呼吸和背着他的保安的脚步声也听不到了。这个发现让史长发惊慌失措,他努力张嘴,舌头却大的像堵满整张嘴,他又活动手脚,分明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却丝毫使不上一丁点的力气。

    ‘怎么回事?是他们注射的药物反应吗?还是……‘

    史长发刚想到这,保安停住了脚步,史长发努力抬起头,发现苏绣旗和其他人也都停下了,而对面,刚才门口晃动的杂乱人影已经到了面前三四米处,竟然是一伙气势汹汹蒙面人。这是一伙成分复杂的人,从外貌上分辨他们并不是一起的,至少是两三伙人偶尔相遇而且目标相同。有拾荒人,他们衣服上污迹斑斑;有预谋已久的,他们左臂上都绑着一条白手绢;有民工模样的外地人,他们头发乱糟糟,皮鞋也都裂开了口子;还有些人显然是跟着想捞点好处的,与其他人不远不近的站着。

    史长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雨灾过后,镇西市还是发生打砸抢的暴力犯罪了。

    早在暴雨刚开始下时,史长发就预见到这种情况,镇西的工业国企开始大量裁员,而个体企业不可能吸纳如此多的劳动力,加之贫富差距拉大,种种隐患在安定时期还能掩饰,但在天灾人祸时便会暴发。为此史长发曾建议警力重新分配,重点保护国家机关和居民区及避难场所,企业则让其自发组织保安人员,他的建议得到局长同意并实施。本以为基本能扼杀这种非理性非团伙性的暴力犯罪行为,但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苏绣旗背着吴乐一动不动,而她对面两个显然是为首的暴徒正挥舞着手中的枪支,居然是警用枪支,看来已经有警察为阻止犯罪而付出了生命。其他人则提着棍棒或砍刀一类的凶器,聚上来,步步紧逼。史长发甚至看清蒙面用的布上沾的血迹,因为雨水而散开均匀的一圈圈淡淡的红。苏绣旗仍定定的站着不动,背影仿佛一座山,从门外涌进来的风轻抚她耳边的鬓发,渐渐清晰的脚步声杂乱却又让人能感觉出不怀好意的紧张味道。

    ‘这些疯狂的人啊!‘

    史长发的心悬到嗓子眼,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又能听到声音了,但身体仍然无力,他正想再试着说话,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命令。

    ‘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是朝奉的声音,但他的说全都杀了是什么意思?史长发的这个疑惑几乎在刹那得到了解释,厅内的灯突然熄灭了,紧接着枪声大作,无数银色或红色的火舌从三面射向那伙暴徒,惨叫声顿时盖过一切。保安退了一步,史长发感到脸上溅到了血,冰冷无情。

    会客厅的灯重新亮起,在众人面前是几十具尸体。血流到苏绣旗脚边,她有所触动的后退避开,随即迈步向前绕开血泊走向门外。

    史长发惊呆了,直到被送到大德当行门外才从恍惚中醒来。雨水将空气洗刷的十分干净,没了血腥气使人呼吸畅快。保安放下史长发刚想要走,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史长发试图让自己保持平静的问,双唇间发出的声音却嘶哑颤抖。

    ‘为什么?他们只是些不太冷静的……普通人,为什么要全杀了?你没有兄弟吗?没有姐妹吗?或是同学?亲威?!为什么要全杀啦?当兵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史长发还是愤怒了,从陈王刘和小孙到张家德的死便压抑的悲愤终于暴发出来,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恢复活动能力,没有发觉苏绣旗轻放下吴乐后扶着墙倒下的身影,她右上臂的衣服里透出殷红的血,史长发甚至没有注意到远处连成一片的警笛正向大德当行驶来,他胸膛里塞满悲伤和愤怒,而又充满困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种种无端的杀戮,是这个世界疯啦?还是这才是世界的本来面目?保安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没有回答他,一脸刚毅,眼睛明朗而又清澈见底,只是那样看着史长发,然后转身走进大德当行那扇被射的弹痕累累的大门。

    ‘小史,你没事吧?‘

    王局长一下车便冒雨跑到史长发面前关切的问。史长发摇摇头,他已经恢复冷静,明白自己刚才太过冲动了。大德当行的秘密,其实已经是国家机密,如果让暴徒闯入肆意劫掠,又或者别有用心的人乘机窃取大德当行的研究资料,其后果不堪设想。而在那种情况下能当机立断做出决定的人,绝对不是简单人物,只有久经沙场的军人才会有这样果断的决心。史长发叹了口气,脑海里仍旧是枪火中那些扭动的身影。

    这时罗伟下车跑向苏绣旗,史长发转头望去,看见苏绣旗身上的血,忙和王局长一同过去。救护人员开始检查苏绣旗的伤势,并询问是怎么伤的,原来苏绣旗从秘道出来时便已经受伤了,鬼三在秘道里不止装了炸弹,还设下几处隐蔽的机关。

    ‘我没事。只是,我没想到杨文云会这么狠毒……‘

    苏绣旗想要坐起,身体却无力的倒在罗伟怀里,微微抽搐着。救护人员立即剪开她的衣服,切开发黑的伤口,从里面挖出一枚两厘米左右的附骨钉,救护人员眉头紧皱。

    ‘有毒?快,立即把这个送去检验类型!‘

    听救护人员这样说,王局长有些慌张,立即派人送苏绣旗去医院抢救。

    史长发两眼眯成一条缝,转过头去盯着雨中的大德当行,心里却在思索王局长对苏绣旗受伤的反应,已经超过领导对下属的关心,会有什么内幕呢?苏绣旗被移上担架抬走,王局长又让焦虑的罗伟跟车。现在罗伟终于有时间守在苏绣旗身边了,史长发这样想时眼睛从救护车上移开扫视周围情况,特警们已经把大德当行重重包围。

    大德当行外,史长发简单把情况讲了一下,王局长眉头紧皱,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带领下属走向大门。保安拦住他们,这时朝奉走出来,他已经换了身装扮,是军装,少校军衔,他不紧不慢的走到王局长面前,敬了个礼,然后宣布这里为军事禁地,擅入者格杀勿论,并询问特警隶属哪部分的,他有军区司令的特别指令,可以直接接管。特警没有回答少校的问题,王局长冷笑一声,解释说这支部队是1989年由武警总部转隶公安厅的特别行动支队,并不隶属部队,他无权指挥。少校对王局长的话并无异议,可见他早知道是这样。王局长以有警务人员伤亡为由要求进入检查,大德当行其他几名保安也都换装出现在门口,组成人墙,但加上之前的守卫也只有十几人,特警们一拥而上便把人墙冲的不成形,双方在门口相持不下。

    因为正门一直没有打开,所以侧门也就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大德当行的守卫们看得出都是特种兵里的精英,虽然人少但仍能守住侧门,至少使特警们无法进入大德当行。双方都沉默不语,用身体和力量说话。

    史长发和王局长站在房檐下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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