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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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翠-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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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俗务的知客僧辨认过照片,没有史长发怀疑的杨速。而香客众多,很多贫困的人也在买这种价格昂贵的香,这让史长发有些意外。

    ‘施主,住持圆寂前交待过,如果有警察来的话就把这封信拿出来。‘

    史长发接过信,转身走出正殿,背后是青烟缭绕中的佛祖。正殿前是在雨里诵经的僧人们,钹罄灵鸣,木鱼声声。史长发仰头向天空望去,乌云重又聚集,恐怕雨又要下大了。苏绣旗去寺里外人开的商店查都有谁常来此买檀香,还未归来。小沙弥在前面带路,史长发到后院的方丈查看常得大师的死因。

    苏绣旗先到一步,不知为何她眼睛微红,像是刚哭过。

    ‘怎么样?死因是什么?‘

    ‘自然死亡,没什么可疑的。‘

    ‘那咱们走吧。‘

    史长发点点,也不再进去查看,因为他知道苏绣旗的警校全能第一不是白拿的。院中菊花开的正艳,史长发多看了两眼,然后才打开伞,和苏绣旗离开无量寺。身后的钟声仍在敲,漫山空灵的回响。

    在距无量寺不远的栖风亭,史长发打开信,这是一封长信,用小楷书写。史长发把信交给苏绣旗朗读,他则疲惫的坐下,闭上眼睛静听雨声和苏绣旗的声音。

    常得大师是因为林家灭门而自行圆寂,原来常得大师是林震业的祖父,林家也并不姓林,而是姓穆,乃是北宋杨门女将穆桂英的娘家一族,当年北宋灭亡,穆柯寨被破,穆家就一直被各方势力追杀,南宋昏君也听信谗言迫害穆家,后又遭杨家灭门之祸,穆家便取谐音改穆为木,又取杨家忠义之名,成双木为林,自此隐迹江湖,不再过问世事。并改杨家梨花枪枪法为剑势,与杨家枪一般无二,丝雨剑贵在手熟,手熟若漫天丝雨,使敌无可遁迹,故名三十六路丝雨剑。青丝剑是林家世传之物,后落入清廷宫中,满清灭亡后遗失民间。

    常得大师认为凶手与林家必有渊源,或许与他父亲的私生子林震南的后人有关联,目的恐怕也是骨翠及四部秘籍。这两样东西已经让林家死伤无数,世代相传本是保命存族之用,但现在看来,实在是灭门祸根。现在林家直系已经没有一个男人活着了,常得大师愿警方找到这两样东西后都献给国家,林家后人不得过问。

    苏绣旗念信的声音发颤,在渐起的雨声中别样悲戚。

    信末常得大师写道:‘贫僧是林家庶出子,虽是庶出,亦比私生子好,不必与子孙争名同辈,但林家富贵也与我无干。贫僧法号常得,然世间物岂有常得之理?若要常得,必先常舍,心中之物不放下了,又怎能再得?贫僧虽晓此理,但天下痴迷于常得之人又何止千万?然众生颠倒有时,顿悟亦有时,无量众生,或有所望。‘

    ‘‘无量众生,或有所望。‘‘

    史长发在心中默默念着,但世人真有希望吗?史长发站起,向远处那贪欲纵横的都市望去,暴风骤雨的洗涤或许真的能让人心干净一些。


骨翠 正文 <十五>空山灵雨
    ‘帮我记一下,回局里重点查这个叫林震南的人。‘

    ‘嗯,好的。‘

    史长发交待苏绣旗任务,她记下后又收好常得大师的信,然后二人冒雨下山。

    暴雨如注,雷声滚滚,竹林间的小路被狂风折弯的竹枝阻碍。史长发不得不在前面清理路面,两个人走走停停,时间不觉已是中午十二点整。史长发有些焦躁不安,案子紧急,自己却被困在这里,暴雨又没有停的迹象,说不定山洪随时会来,不管自己还是苏绣旗哪一个出了问题,都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史长发正奋力把横在小路上的竹枝扶到一边,眼角却瞥见小路的前方站着一个人,转身看时又不见了。但就在这时,半山腰上的钟声突然消失了,史长发一愣,回头张望,雨停了,并在向身后不远的地方退去,天上的乌云也刹那飘散,阳光直射下来,与乌云聚集的那边恍若两重天。这景象诡异之极,让史长发悚然而立。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这天……有些奇怪。‘

    苏绣旗问,史长发答。话音刚落,史长发忽然感到大地微颤,毫无提防几乎站立不稳,有一道波纹一样光从前面扩散来,在经过两人身边时,史长发感到两耳嗡嗡作响,再转头时他震惊的看到,天空中没有一丁点乌云的影子,湛蓝的像水晶,竹林间寂静无声,偶尔有鸟鸣叽啾,来路上破损的石板此刻却完整无缺。地面是干燥的,竹叶上也没有水珠,仿佛根本没有下过雨。

    苏绣旗不见了!

    史长发心头一跳,惊疑的向四周张望,路两旁的竹林非常茂密,而且是细长的墨竹,人不可能藏身其中。史长发站在这条小路的中央,前后都有三十几米,也不可能是走散了。史长发甚至仰头向上望去,几片竹叶在发亮的天空映衬下绿的像翡翠。

    难道是时空隧道?还是幻觉?史长发抬起右手,发现自己还握着那枝开路用的滴水的竹棍,这并非幻觉。史长发咽了两唾沫,犹豫了下,还是决定下山,或许苏绣旗已经在车里等着他了。刚走出两步,史长发发现自己还打着被风刮坏了的雨伞,他丢掉竹棍,简单把雨伞收起,警惕的走在竹林间。

    前面再转过两个弯就是天一塔,阳光在寂静的竹里细碎的铺散,竹风摇曳,暖洋洋的让史长发身上渐渐温暖过来,他困惑不解,四周明明明媚祥和,可他却感到一股肃杀之气,偏偏竹叶上又有只醒目的蝴蝶在舒展双翼。虽然不知道危险将来自何处,史长发还是做好准备,脚步放轻,慢慢的走向前方。

    天一塔周围是一片空地,这片空地也是上山下山的必经之地。史长发还没走出竹林间的小路就听见那片空地上有声响,多年警察的经验让史长发本能的感到危险所在,那是利器在空中挥过时的啸声。

    枪却不见了!

    冷汗刹那涌出,混着雨水淌下,湿衣服贴在身上仿佛有个人靠了过来。史长发犹豫片刻,从路口向天一塔方向张望,却发现只是一个男人在练剑。

    这个男人三十左右,身高在一米七八上下,浓眉大眼,十分英俊,穿着朴素干净,只是眼神里的杀气太重。不过他的剑招非常优美,动作轻盈洒脱,仿佛在合着无声的音乐起舞,韵度自如;步伐更是轻灵稳健,敏捷多变;剑法规整清晰,给人以身剑合一的错觉。而且,他所持的竟是青丝剑!

    史长发本能的感觉到这个男人比较危险,还是不去招惹的好。但下山只有这一条路,该怎么办呢?更何况他拿着失窃的青丝剑,不追查的可是严重的赎职。可是这人在此练功显然是不想别人看到。史长发对中国传统武术没什么太多认识,上警校时擒拿格斗项目也并不出色,用从前的老队长钱星的话说是智慧型。但他听说过武林中人练功时最忌讳别人偷看,特别是一些隐秘门派,把这看的很重,旁观的人会被视作踢场子,要作生死一搏的。史长发擦了把脸上的冷汗,摸了摸警员证,还好,这个没丢,是死是活都要去问问。他咬咬牙,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向前迈出一步。

    ‘当!‘

    刚才还在天一塔下的那人此刻却挺剑刺到眼前,剑尖直点咽喉而来,却被别一柄剑挡住,两剑相交都用的是剑背,显然双方都不想伤了剑身。史长发则感到旁边黑影一晃,有人斜地里冲出替他接了一剑,那金属撞击的声响让史长发两腿发软,连退五六步踩到石板路外的泥里,身子一歪差点跌倒。等到史长发停身观望时,那两人已经从眼前消失,打斗到小路外面被竹林挡住了视线。然而刚才那替自己接了一剑的人冲出的瞬间,史长发分明闻到‘玫瑰情人‘的清香,是苏绣旗!

    冲出竹林小路,打斗声已经消失,天一塔下只剩下苏绣旗持剑警惕的四顾。史长发喘着粗气,心跳的难受,有些绞痛,像是高原反应。此刻他离苏绣旗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可却仿佛永远都走不过去。

    ‘站着别动!‘

    苏绣旗转头大喊,胸口并不起伏,声音却震的史长发耳朵嗡嗡的响。史长发定定的站着,看见苏绣旗手中的剑似水波一样微荡,天一塔也变得倾斜,竹林忽的狰狞像猛兽醒来一般。

    史长发拼命呼吸,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口干舌燥,脚下的大地像沼泽般在将他吸进去,而别有一股力量却在抓着他向上提。在中间被撕扯的感觉可并不好受。

    就在这时,眼前凭空出现一人,居然是鹤发童颜的张家德,他目露凶光手持青丝剑直刺来,眼看就到刺入史长发的心脏时,苏绣旗的剑再次救了他。这回两剑相交都用的剑刃,碰撞出刺眼的火花。史长发想起用手去挡时脚下突然的一软,整个人陷了下去,无数嘈杂的声响袭来,将他淹没了。

    ‘老史!醒醒!这可不是睡觉的地方!‘

    ‘史队长?快醒醒!‘

    史长发睁开眼惊疑的看见郑望龙的脸,心中猛的想到什么,随即忘却了。史长发的第二个念头就是摸枪套,手枪还在,他长出一口气。雨还在下,苏绣旗站在一旁给他打着伞,自己却被淋湿了大半,警服紧贴在身上,露出带蕾丝花边的纹胸。史长发脑海里一片混乱,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倒在路边,郑望龙怎么会在这里,刚才的一切又是怎么回事,真实还是虚幻,无从辨别。

    只是张家德的那双眼睛,杀气透过虚空蔓延来,史长发打了个冷战。

    ‘张家德,是张家德!回无量寺看挂名施主里有没有张家德!‘

    史长发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叫。


骨翠 正文 <十六>穆氏银柜
    史长发本想再去无量寺,却被郑望龙拦住,说案情有重大突破,必需立即回局里,无量寺的事交给地方派出所就行了。

    郑望龙本想电话通知史长发案情有重大突破,但电话打不通,苏绣旗的手机也不通,局领导有些担心,后来追查到他们曾到过庄秦的心理诊所,又获知去了无量寺,于是郑望龙便匆忙赶来,正遇到史长发突然晕倒。史长发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晕倒,但现在没时间仔细想。

    下山途中遇到派出所的同志,史长发交待他们查挂名的施主,还有祈愿符也要查,一百年内所有可查的资料全要仔细整理出来。两名派出所同志面有难色,这片管区就他们两个人,老所长刚退休,看见下暴雨就又回所里帮忙,现在正在指挥村民撤离已出现山体滑坡地段,人手本就不够,现在还要协助市里破案,又是个费时间的活,每一分钟都可能是一个村民的生命。

    ‘史队长,我们没时间……‘

    一个派出所同志鼓足勇气说,正准备下山的郑望龙瞪了他们一眼。

    ‘我管你们有什么理由,这是市里的大案,要是延误了破案,你们两个全得开除!‘

    ‘等等。‘

    史长发恢复镇定,他回身仔细看两名派出所同志,虽然打着伞,但衣服全淋湿了,领口袖口都磨破了,脚上是开裂的皮鞋,脸很瘦,看得出是营养不良。

    ‘有什么困难吗?‘

    史长发问,两名派出所同志犹豫着,最后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

    ‘我们俩责任附近四个村子治安,人不多,但地方大,隔好几个山头,现在下雨成灾了,很多地方都有泥石流,滑坡什么,这个时候我们哪有时间协助你们破案啊!今天你就是开除我们,我们也是没时间。人命比什么都金贵啊!‘

    两名派出所同志说着转身急匆匆离去,郑望龙指着他们还想开口骂,忽然发觉史长发和苏绣旗都没说话,转过头看时惊愕的发现他们俩在敬礼,向着那消失在暴雨里的背影。

    ‘小苏,一会进市区后你打电话给局里,叫档案室的小王,还有上头调下来协助破案的那个……陈王刘,还有整天坐我屋外头的小孙,叫他们过来无量寺查案,叫小孙去协助地方派出所抢险救灾。‘

    苏绣旗表示同意,郑望龙则惊讶不已。

    ‘小孙是上头安排下来镀金的,陈王刘是市委赵书记的小舅子,你叫他们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不太合适吧?‘

    ‘他们不是想镀金吗?那就镀点发光的金,我这也是为他们好。‘

    史长发阴笑着说。苏绣旗抿嘴一笑,郑望龙看在眼中。

    ‘那小苏也是上头派下来的,怎么不叫她去?‘

    ‘小苏嘛,是来督办案件的,当然要带在身边了。‘

    史长发认真的大声说,苏绣旗仍在毫不介意的微笑,这回郑望龙没话说了,他没想到苏绣旗居然会和史长发一条心。三个人走在青石板铺的山路上,小心翼翼,等到了山下停车场时,那两名派出所同志早就不见了踪影。郑望龙叫他的司机先去无量寺做前期工作,他则上了史长发的车。

    上车后,嘈杂的雨声立即隔断在外面,史长发长出一口气,发动汽车,习惯的拿起车上的香烟弹出一支,正要点燃,忽的想起苏绣旗。

    ‘不介意吧?‘

    ‘介意,要抽烟的请到外面去。‘

    ‘那还是算了。对了,老郑,有什么重大发现?刚才外面声音太吵,我都没敢问,怕听不清楚。‘

    ‘是这样,在林震业的别墅发现重大线索,他们以家族为组织,在搞地下银行,据已查明资料显示,这个地下钱庄存在已经有五十年之久,涉案金额达百亿。仅今年元月至案发,穆氏银柜就非法吸收公众存款三亿三千万多。市委已经乱了套,限期三天查明真相。局里压不住了,省厅可能会派人下来督办此案。‘

    ‘穆氏银柜?‘

    ‘噢,忘了跟和说明,林家记录交易的帐本上印着穆氏银柜的字样,这起案中案已经定名:‘穆氏银柜特大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简称‘银柜案‘。‘

    史长发一言不发,眉头紧锁,陷入深思。这起案件越来越扑朔迷离,随着线索的增多,最初的假设也在不停的改变,一个巨大的阴谋渐渐清晰。

    ‘这么说,凶手肯定不知道穆氏银柜的事,不然不会为几千万而处心积虑对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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