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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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门4-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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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子的嘴角含着一点淡笑,然后说:“我也刚好去王府,我们同行如何?我带你一程。”   
  殊儿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就已经坐到了车厢里,车厢内是一整块虎皮铺成,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一角,不知如何是好。   
  那男子也不出声,只是望着远方,而那余光总是一次次地落到她的身上。殊儿,她的名字叫殊儿,她总是喜欢低着头,她一定不知道自己低着头的时候,脖子如凝玉似的呈现出一层圆润的光,像上等的好玉般吸引着世人的目光。 
  
  王府很快到了,那男子下了车,吩咐一下人送殊儿进去送胭脂,而自己却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回头。   
  门内迎出一位着青衣长袍的少年,沿着他的目光望去,嘻笑道:“怎么,遇到天仙下凡了,你好歹是堂堂李王府的少主,怎么可以像没有见过世面的男子一样对着一个女人的背影失魂落魄的。” 
  
  “进去吧!你少贫嘴了,今天的客多不多?你什么时候来?”   
  旁边的手下都行着礼:“李少主,林公子,你们进来了。”   
  两个同窗好友好久不见,一见就是在这么热闹的宴会上,少主拉着林渺往戏班子里跑,想找刚刚那位殊儿。   
  刚从戏班的后台窗边经过,就见一个长得俏丽的上好妆的戏子,正在猛踢地上倒着的一个女子,一边踢打一边骂道:“早你做什么去了,我上好了妆才来给我送胭脂,找死是不是?” 
  
  地上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遇到的殊儿。   
  少主的心看到殊儿的眼泪,一下子就融化了,像一汪水,再也禁不住她泪的打击。   
  他想上前扶起她,但是,林渺却拉住少主:“李兄,我看那女子虽然是绝色佳人,但世间美丽的女子多了,你现在可不能再四处留情,再过一些日子就要迎娶公主,做驸马爷,那女子不过是个小小的戏子,别在这个时候惹出事来,不然你爹非打死你不可。” 
  
  正说着,只见后院那边一群人拥着一位穿着紫衣的王爷在游玩着,少主的爹李俊然正带着手下同僚赶往前厅里入酒席,看戏,那气势真是一时无两,无人能及。   
  少主看到爹过来了,静静站在一边垂手等着,李王爷看到自己的儿子那玉树临风的样子,心里满意极了,看来和公主的婚事是没有任何问题,只等到好日子一到就可以张灯迎娶,这样李家的权势就无人能撼了。 
  
  那边戏台已经开锣了,唱的是《五子登科》,一台喜气洋洋、充满了吉祥欢乐的好戏,而这边的殊儿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带着身上那一团紫一团青的伤痕正要离开这个王府,再怎么繁华似锦也与自己无关。 
  
第28节:第二十章前缘(3)     
  她往外走,拐着弯,那王府的人都忙着招呼客人,见她一个清秀绝色的女子在后院行走,都以为是客人,无人敢阻拦她,她也不敢问路,这么一来,夜灯初上,而殊儿还在王府里打着转,迷了路。 
  
  皓月当空,各处花灯都已经挂起,李府的宴会人流如梭,她却越走越偏,来到一个小湖边上。那小湖不大,对面都有两桥相连成一个呼应,殊儿发现桥那头还立着一个人影,正是白天遇到的男子。 
  
  少主已经跟着这个迷路的女子走了很久,他知道她迷路了,却不想上前惊醒她那迷失慌张的样子,这个时候的她很迷人,在月光下像一颗明珠,闪闪发亮。   
  两人上了不同的桥,相望着,隔着万紫千红的花,隔着一池清水,一轮明月,隔着那么远,却静静地望着对方。   
  一段情就这样兜兜转转,绕来绕去,像是上天安排,又像是无法逃脱命运的捉弄,两个人还是在这里相遇了。   
  他告诉她,自己不过是王府的一个赶车人,她也信,含笑在窗前绣一双鞋,针脚密密,无限情意。   
  殊儿还是留在戏班中,这一段情没有任何人知晓,一旦被人知道就意味着分离。   
  她依旧挨打挨骂,但脸上的光彩日益动人,不用任何打扮也会把伶官给比下去,伶官也注意到这个变化,男子的目光不再注意自己,而偏转向自己身后的那个丑丫头,可气的是,这个丫头确实也不再丑,而是美得让人无法呼吸。 
  
  到底是什么给了这个丫头这么强大的力量,让她总是那样嘴角含笑,眼底流波?伶官再也无法忍受,她打骂她的时间变少,给了殊儿更多的自由,而自己却总是偷偷地跟在殊儿后面。 
  
  女人有了爱情,是瞒不过另一个女人的,伶官一定要把那个奸夫给找出来,然后置殊儿于死地。   
  女人的嫉妒是可怕的,而殊儿却一点也不知情,而是心满意足地绣着那双漂亮的红鞋,上面的鸳鸯不正是他与她吗?   
  殊儿在窗前含着笑吐出了一点残线头,窗外的桃花已经开了,前几天才冒个头,现在早花就已经开了,她最近无事,总是闲着,偷了个空又跑出来,在他置购在荒外的小屋前等他到来。 
  
  殊儿从不怀疑,一个赶车人怎么可以穿得如此华丽,也不会多问,这个如此典雅的小屋要多少银两,她天真无邪,又一尘不染,一心一意地爱着他,从不多问。   
  真正的爱是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的,问的多就代表担心,担心就是爱得不够,信任得不彻底。   
  殊儿在镜前轻轻地给自己上妆,穿上那件美丽的浅青色纱裙,这是她精心编织而成的,细细盘上发,点上朱唇,上好妆,就倚着窗,看着男子远远地从后院那头走来,她在窗前就那样慢慢地看着他,也看到他在望她,那惊喜的目光在盛开的桃树下相逢,腾起无数的火树银花。 
  
  两人相倚在桃树下,他只在门前花树上摘一朵半开带露的桃花系于殊儿的耳边发际,两人快乐地往桃林深处奔去。   
  “最近班主还有没有打你?”   
  “没有了,他们现在对我都很好。”   
  男子松了一口气,他用的银两足让这个戏班把自己心爱的女人视为珍宝了:“那就好,再等一些日子,你就搬离戏班到这里来住,带上你的哑婆也行。”   
  “你是不是过些日子要远行?”殊儿担心地问。   
  男子不说话,紧紧地搂住她,像捧着一滴在晨光里就要散去的朝露,两个人紧紧地靠着,目光痴缠着,静静地站在树下。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女子,生着一双美丽的凤眼,却紧紧地盯着两人的背影。   
  这是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跟踪着殊儿的伶官,她的心里巨震不止,本以为她来捉殊儿的奸夫会捉到一个放牛娃,可是,那个男子才貌出众,站在那里隐隐有种王者风范,一看就来头不小。 
  
  她想冲过去,却被那男子深深吸引,心里已经分不清是恨是妒,殊儿的幸福表情,在她的眼里像一把刀,那不过是自己的一个使唤丫头罢了。   
  很快两个人回屋中去了,只有那树后立着的伶官还在那里静静呆立着。 
第29节:第二十章前缘(4)     
  这个男子是谁?自己如果能得到他的拥抱就好了,哪怕只有一个小拥抱也感觉到一生的满足。   
  伶官抱着自己寂寞的肩,她已经寂寞了很久,很久,久得已经无法再忍受了。   
  殊儿醒来,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他要出远方了,殊儿痛苦地画着眉。   
  戏班在李王府的上一场戏让王爷相当满意。太平盛世喜事多,这日又要为王妃庆生,也仍旧请了他们来唱。   
  伶官这一场戏是《麻姑献寿》,她使尽浑身解数,凤目流转,腰肢轻妙,水袖翩然,唱腔更是婉转清越。王爷和客人们看得目不转睛,连连击节叫好。隔着重重帘幕,听见王妃带着笑说:“孩儿,给这麻姑重重打赏。” 
  
  一个清俊的身影昂然走到前庭,背对着伶官轻轻一挥手说,来人,赏银一百两。这举手投足,实在是说不出的高贵优雅。而等他一回头,伶官心里如同被雷击中,这贵公子,李王府的小王爷,竟是自己成天使唤的低贱丫头——殊儿的那个奸夫。 
  
  伶官心里千头万绪。到后台卸妆,看着镜子里自己美艳如花却渐渐浮现岁月痕迹的面容,突然满心怨恨,把手上最喜欢的那盒胭脂砸向镜子。一时镜中人仿佛泼了血一般。   
  有个小厮进来传话,“伶官姑娘,少主请你后花园相见,我等你卸完妆带你前去。”是不容拒绝的口气。   
  伶官心中燃起了希望,是了,莫非少主钟意的人原本就是我,那下贱丫头只是一个替代品?不然为何他给我的赏赐这么丰厚?   
  随着小厮到了后花园,曲径通幽。少主背负双手遥望着星月,听到脚步声回头。这尊贵的男子,竟然向一个戏子客气地微笑着。花前月下,伶官要醉了。   
  “请你以后不要为难殊儿了。我……”   
  后面的话,伶官一个字也没有听清,只是耳朵里面嗡嗡作响,努力攥紧拳头克制住愤恨得发抖的身体。那个下贱丫头,他为了那个下贱丫头向我低头!她美丽的凤目危险地眯了起来。 
  
  “少主不知,殊儿资质低下,又不会唱戏,我对她的要求都是为了她好。殊儿能得到少主的青睐,我也替她高兴。少主如果需要人侍奉,殊儿还是不够体贴细心……伶官可以做得更好。” 
  
  她充满渴望却隐隐闪烁贪婪的眸子,令少主略有些不安地皱了皱眉,然后只是笑着说:“殊儿有你照顾,我自然是放心的。好,那你退下吧。”   
  伶官只能躬身,退回阴影中去。她深深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慢慢走过那些回廊和假山,脚就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小厮带她出了花园就走了,但她很快见到了另一个人,一脸酒意的王爷。 
  
  王爷显然是刚刚送走了宾客。伶官立刻整整衣服,换上了娇媚的表情,迎上前去如风吹垂柳般作了个礼,娇滴滴地说:“王爷今日辛苦了,奴家也要告退了。”   
  王爷眼前一亮,凑近道:“想不到你洗尽铅华,居然更加俏丽动人。”伶官只是低着头,装作一脸娇羞不胜。王爷一把把她拉到怀里,附耳悄声说:“改日我叫人去带你到我的别院。”然后捏了她一把,转身放声大笑走了。伶官猛抬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运,就这样降临了! 
  
  殊儿仍然是每天任劳任怨,云淡风轻地过着。自从知道少主与她的关系,伶官也确实不敢对她太过凶狠。   
  伶官已经出入王爷在京郊的别院几次,唱王爷最喜欢的段子哄他,曲意逢迎极力服侍,让风流成性的王爷十分满意。但她也知道,这只是逢场作戏,除了短暂的几个月和一些珠宝赏赐,并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 
  
  伶官并不介意,她是自尊极强的人,最想要做的是报复。   
  这一天,伶官唱了一段贵妃醉酒陪王爷喝酒,王爷兴致高的时候,她突然满面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王爷有些不耐烦,问她有什么心事。   
  “王爷……实不相瞒,我前两日刚发现,我们戏班的一个丫头,薄有几分姿色,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也认识小王爷,还过从甚密。”   
  王爷略有些吃惊,倒也不算意外。达官贵人,人人都有风流事,儿子也到了拈花惹草的年纪。原来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他对府里的丫环都不感兴趣,原来也懂风月之事了,还颇有几分像自己。只是这孩子跟公主有了婚约,如果传出去跟戏班丫头有染,毕竟不太好。还好事情发现得早。 
    
第30节:第二十章前缘(5)     
  “好在你告诉了我,明日我就派人去查一查。那丫头要是果然不错,我孩儿又喜欢,就赶紧收到我府里做个贴身丫环也好。”   
  伶官一时懵了,她怎知道,这些王孙公子,若没有玩女人才是怪事。“难道这下贱丫头竟然如此好运!我这样处心积虑,竟然是替她换来王府大丫头的舒适生活?”她悔得脸都白了,几乎咬破了鲜红的嘴唇,指甲陷入了肉里。 
  
  王爷开怀饮酒,望着天花板乐滋滋地想,我这只知道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的孩儿,终于开窍了。   
  几天后,王爷手下人报上来的事,让王爷吃了一惊,心乱如麻。原来儿子跟这丫头过从非浅,甚至为了跟她私会,置办了一处房产。   
  这倒不算什么,只是这丫头没名没姓,人叫她做殊儿,是班主在江南某个小镇所收留的孤儿,今年十七岁,特征是眉心有一点红痣。   
  这个小镇,十六年前,王爷曾去过,在那里有个王爷认识的人,她的眉心,也有一点红痣。   
  年轻时候,当时还是李王世子的王爷去江南督办水利,常常微服游玩,花街柳巷到处留情。那些比草木还卑下的民女,王爷并不放在心上,但唯独到了苏州,遇见一个有名的歌女,莫名其妙地被她迷住了,在江南的几个月,他破天荒地带她在身边随侍。 
  
  只是,当工程结束,这女人不知好歹,哭哭啼啼,说是自己怀了身孕,竟要他带她入京。一个怀了孕的女人,简直是个黄脸婆,王爷没心思理睬,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小镇,给了几百两银子,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跟女人纠缠过久。 
  
  过后,听到溜须拍马的县令传来消息说生下来的是个女婴,王爷更不过问了。后来又说这女人发疯跳了河,孩子不知去向。他找了个机会把那个小县令革了职,这事在朝中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就算让人知道了又如何?李王爷如今的地位无可动摇。但……如果这女婴果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这件事就完全不同了。   
  这是天人共忌、祖宗不容、血脉污浊的兄妹乱伦!   
  李王爷的手慢慢地掐入了肉里,如果这件事情传了出去,自己将会遭到怎么样的报应,他非常清楚,公主的婚事一定是不会再有,而且还会以欺君之罪被灭门九族。   
  他的额头开始冒出了大颗的汗滴,眼睛却有了一丝不为人注意的残酷。   
  除了从前在沙场征战时有过这样的危机感,李王爷这么多年的富贵生活都没有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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