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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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来啦-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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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温柔木讷的点点头,依旧垂着眼皮,发丝挡在她的额前。轻轻的晃动,盛尧山根本无从发现此时温柔眼中的异样。
既然盛尧山要,任越那边自然也是要一视同仁的。
温柔盛了两碗,轻轻放在二人面前,旋即转身。
盛尧山看着碗中乳白色的羹汤。平平无奇,吃了一口,不由笑道:“温姑娘,今日这红豆莲子羹有些简单了,却是失了水准。”甫一出口,却倏的住口不言,面上忽显出一副极是震惊的神色。
温柔怔住了,前世的那个雪夜,尧山也是如此的言辞,如此的神色。
任越此时轻轻低呼一声,手中温热的那碗甜羹,绵软香甜、入口即化,清甜过后,慢慢浸出苦来,让人忽生出几分黯然,但在那辛苦之中,又忽然一变,透出的那一点一丝淡淡的甜,那么沁人心脾,直入心内,竟让人觉出了平淡的不舍和牵挂。
为何,为何这朴实无华的羹中,会有如此的内涵,这味道……这味道为何会如此熟悉,任越抿住嘴唇,心中不知为何腾起一股淡淡的哀思。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任越望着碗中的甜羹,喃喃自语。
“温姑娘这道羹,应该唤作相思。”任越轻声语毕。
听闻此言,温柔的身子僵硬的不能自已。
前世的那个雪夜,这诗原是她口中吟出。
那夜,刘章大军在侧,酒肆七零八落,风雪之中,温柔衣袂纷飞,一袭水色衣衫抵挡不住冬雪寒风的侵袭,却包裹着一颗坚强无比的内心。抬首颦眉,目若秋水,眉梢眼角之间仿佛是愁思袭人,无计排遣。
还记得当日,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远远望向天边,轻声道:“我今日这道羹,唤作相思。”
而今,她千方百计的回避着这道羹的原名,回避着这道羹的出处,却未曾想,面前最熟悉的陌生人,却在品羹的当即,唤起了前世了往事,难道重生的不只是自己一人?!
温柔惊呆了。
  
正文、124 完胜

“好一个相思!意境深远,恰如其分,好,好!”松涛先生放下手中的瓷碗,微微吟思了一下任越方才的语句,似在密林中一直踏足羊肠小道,曲径通幽,而后又忽的映现出一方开阔,豁然开朗一般。
“老师过奖,是温姑娘的点心做的好!任越才有感而发。”任越起身,微微施礼,宽大的白色袖袍轻轻向后抛了一下,恍若一朵洁白的云,闲淡、从容。
“任三,你这嘴还真是快!不过倒真是和我想的如出一辙!”盛尧山爽朗的笑声,在松涛先生品评完之后,尤显得愈发舒心。
“一介武夫而已,岂能领略食中意境,事后诸葛,没意思。”任越轻轻摇了摇头,狭长的眼眸斜斜的掠过盛尧山的面容。
“呵呵,我是否粗人,松涛先生自会判断,温姑娘今日这道点心,倒真是对了我的胃口,若是前几日所有的比试都是拍案叫绝,今日这道相思,便真正是独占鳌头!”盛尧山爽快的笑着,并不气恼,眼神中明亮的闪耀着光彩,暖暖的照在温柔身上。
“喂喂喂,你们几个在说些什么呢?是好是孬,赶紧给个痛快话!”张大厨刚才还是胸有成竹,那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小点心,着实收买人心。可如今看到松涛先生这般评价,又有两位贵人公子从旁帮腔,张大厨的内心瞬间跌入低谷。
温柔静静的站在灶台前,微微低下头,脸上现出的神色,却与这暖人心扉的相思,南辕北辙。
不争,不言。
仿佛刚才大家的话,她都没有听到。只是一个人沉浸在她的世界中,甚至与世隔绝。
虽是最后的比试,虽是刚才张大厨的赌约如此诱人,可如今温柔却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
“柔儿。柔儿,你想什么呢?”温守正心中焦急,那边松涛先生一众评审的评判还未落定,这边闺女却早已失魂落魄。
温守正轻轻的唤着,想提醒一下温柔,这丫头好歹说句话呀,即便不能加分,也能增色许多!
“啊?结束了吗?”温柔猛然回过神来。
“唉……”温守正长长叹了口气。
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如此心不在焉,想必这道点心。也是没用心去完成吧!
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能全身心的对待食物。一个厨师即便技艺再高,食物没有了灵魂,只是一道美味的空壳。
便在此时。
“丫头这道相思,老夫甚爱。无法评价。”松涛先生的声音在此时显得如此的悠远,余音袅袅,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长河。
“好羹。”赵大人满脸凝重,郑重其事的点头,看来他的决定也是很明显了。
“相思,甚得我心!”乔老爷眼中湿润了,方才第一口相思之后,一向沉着冷静的乔老爷居然想起了前些年病逝的一个爱妾,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只在乔老爷的心中,从未和任何人提及。
乔子章觉得浑身暖意十足,只是不明白,为何这一碗相思,红袖的身影居然在心中越发的清晰。
就连小小年纪的刘显。也是安静的、乖乖的坐在那里。他虽是不懂何为相思,可这道甜而不腻、满口生香的羹,着实是把一个七岁的孩子给收买了。
孩子的世界其实很简单,只要好吃就行!
片刻,七位评审齐齐给出了最终的决定,相思,只是相思!
“我宣布,经过五局的比试,此番醉仙楼选拔赛的获胜者是——”乔老爷清了清嗓子,关键时刻,还是得他这个东家来亲自宣布。“是柔丫头!”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向温柔。
盛尧山站在离温柔最近的位置,他笑得很开心,洁白的牙齿,明媚的脸庞,便是脸上那棱角分明的线条,也因为这发自内心的笑,变得柔和起来。
“太棒了柔儿,赢啦!赢啦!”温守正听闻乔老爷的最后宣布,激动不已,一个大步冲了上去。仿佛获胜的是他自己,而不是他的闺女温柔。
这也难怪,早在此番选拔赛开始之前,就有人放出话来,说温柔这丫头代父参赛,只是代父,不管输赢,代表的都只能是温守正!
当时,说这话的人,心中想的只是一个十三岁的毛丫头,资历尚浅、未经世面,输了比赛只会四处哭鼻子。
当时,温守正虽是心中不平,可又无办法,谁让比赛之前自己和大徒弟双双伤了手,无缘参赛。
面对这种不平等的条件,为了比赛的顺利进行,自家十三岁的闺女一口应下所有的后果和责任,温守正可谓百爪挠心。
莫说是赢了比赛,便是五局都打成平手,自家闺女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如今,十三岁的温柔,就这般真真的赢了出道多年的张大厨,可想而知温守正的内心,该是有多么大的畅快淋漓。
而且,就在方才,这最后一局的比试,还是张大厨硬要加上的,赌注可谓非常丰厚,便是“如果输了,就拜温柔为师。”
温守正想着人高马大的张大厨,低三下四的给自家闺女作揖时的服帖相,想想差点笑出声来了。
“爹,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这里交给你了。”温柔轻轻的一番言语,打碎了温守正想像中大快人心的场面。
“柔儿,你……”温守正刚要说话,温柔已是从灶台后绕了出来,依旧低头垂着眼皮,失魂落魄的向外走去了。
“这丫头,看来真的是累坏了……”温守正望着温柔单薄的背影,喃喃自语。
“温大厨,反正之前有言在先,柔丫头是代表你的,如今赢了比赛,你们爷俩不分彼此!”台下,醉仙楼的活计们开始起哄了。
“是啊,是啊,温大厨上!”
“温大厨、温大厨!”台下起哄、叫好声越来越响,中间似乎还夹杂着些掌声。
“张大厨拜师!”有人高呼一声。
“哈哈哈哈。”满场爆笑。
却见张大厨的脸拉得比松涛先生家的驴脸还长,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张大厨怎么都想像不出,自己做了二十几年的点心,自己最为拿手的点心,为何会败在一个十三岁的毛丫头手下。
仅仅是因为一道普普通通的红豆莲子羹?
不,这羹不普通!
张大厨想不通,不理会众人,径直走了上去,自己从依旧温热的砂锅煲中盛了一碗红豆莲子羹。
轻轻吹了吹,一勺入口。
张大厨低头不语。
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相思,这便是相思。
能把身长七尺的堂堂大厨,感动得泪流满面,只有相思;
能把一直冷脸示人、不苟言笑的堂堂大厨,感动得泪流满面,只是相思。
此刻,张大厨的内心,一个多年模糊的影子,渐渐清晰。
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像春风吹过的土地,软软的冒出一棵小草,探头探脑,柔弱的,却又坚强的生长着。
不久的将来,这一棵草,便会变成一片碧绿无边的草海,从心中一直接着天际。
原来,我一直没有忘记她。
张大厨在心中默念着一个名字。
“我输了。”张大厨平复了一下内心的起伏,仰天望了望屋梁,眼泪渐渐的回流收起进眼窝。
“拜师,拜师!”见张大厨认输,众人更加起哄得起劲。
却没曾想,张大厨一脸漠然,淡淡道:“我只输给了柔丫头,我只败柔丫头为师!”说罢,也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醉仙楼!
这真是让人无可理解的一幕,明明比赛已经分出了胜负,明明结果摆在面前,到头来获胜者提前离场,失败者也是趾高气昂。
不过,有一件事是更改不了的,那便是,温守正是这场比试最大的赢家,他虽是伤了手,却托了温柔的福气,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省城了!
醉仙楼外,依旧是一片往日的热闹与祥和。
温柔满心忧虑的行走在街上,微微的冷风吹过面颊,让她的那颗骤然跳动得厉害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
停下脚步时,已是到了城外。
怎么又到城外了?
温柔望着面前枯黄的野芦地,前些日子的积雪还有些许停留在芦苇之上,白色的霜头,枯黄的秸秆,在城外开阔的视野中,显得尤为萧索和悲凉。
“哗哗哗”一阵依稀的水流声。
温柔抬眼望去,前些日子还是静静冰封的护城河,不知道何时竟有了水流的鲜活。
七九河开,*雁来。
寒冬渐渐远去,初春在不知不觉中已是到来了。
温柔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的柔软和温暖,想必现在松涛先生的住处,那片柳林,也定是微微吐露出黄嫩的新叶吧。
一阵悠远空寂的箫声,像是从天际空空的传来,又像是从水底幽幽的涌出。
问世间再无人能吹奏出如此凝人心扉的箫声,仿佛天大地大,空然寂寥,没有烦扰,没有忧思,只有这天籁般的箫声。
温柔转身。
果见不远处,一片宽大的洁白,缓缓近前。
近了,慢慢的近了。
“如果你不开心,食物也会哭泣,你瞧,今天这道相思,惹哭了多少人。”任越如玉般的声音,缓缓的,从容的。
   
正文、125 心结

“你……”温柔神思恍惚,望着身边的任越。
他怎么在这?
他不是刚才一直在醉仙楼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他怎么会吟出这首诗?
“温姑娘这道羹,应该叫做相思。”方才在醉仙楼内,任越平缓、淡泊的声音一直回荡在温柔的耳畔。
相思!他怎么知道我这道羹原名为相思!
温柔抬起一双泪眼,模糊的视线中,面前的这个白衣翩翩的少年,还是当年的那副悠然、出世。
初春的暖阳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化作一道优雅的弧,眼神干净、悠远。黑漆漆的瞳仁是那么的纯粹,仿佛深不见底的潭水,幽幽的泛着清波。
他看,却似什么都不在看;他看,却似能看透温柔的心。
微风乍起,忽的一抹,穿过任越与温柔之间,一阵清凉后,任越慵懒的发丝被徐徐带过,乌黑的发在身后无力的被风吹动,柔软的散开着,衬着他的那一袭如雪白衣,翩翩翻动,仿佛一只来自天际的白色蝴蝶,翅膀张开,洞察着这个空寂、繁复的世间。
“你是谁?”温柔满心的疑惑,为什么重生之后,每每自己失意之时,寂寥之际,惹事之后,任越总会在身旁出现。
满腹的话语,难道前世的那个雪夜,重生的不仅仅是自己?难道任越没死?
那么,一直以来,从初次的相识,到如今脱口而出的相思,难道任越早已心知肚明,却一直装作若无其事?
温柔心中突然漾出一丝小小的惊喜,如泉涌般,汨汨的,呼之欲出。
转瞬,却又被一种酸楚的愤怒感给重重的压抑了下来。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岂不是被结结实实的给耍了一通。
最熟悉的陌生人,根本就是个老熟人!
“温姑娘的问题好生奇怪,难道一碗羹的功夫,便不记得了?”任越又是一笑,那么彬彬有礼而从容不迫,那么高雅而出尘。
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神情淡然,纵然温柔已经惊涛骇浪,他却依旧平静无波。这也难怪,前世兵临城下。刀刃于前。依旧坦然处之。温柔的这般追问,在任越看来,不过是平静的湖面上一圈小小的涟漪,虽是漾开一圈。可片刻之后便又融入了宽广的湖面。
此刻,他的发丝、衣衫被肆虐的风吹得凌乱,依旧丝毫风采不减。
“你当真不认得我了?”温柔的声音陡然一颤,清澈的眼神中,仿佛被狂风吹皱了的水面,惊恐、无助。
“任越当然认得温姑娘,只是不明白姑娘何出此言。”又是彬彬有礼的笑答,明明温文尔雅,明媚婉转。可怎奈总是有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冰封感。
“刚才那道相思……”温柔不死心,继续追问。
“姑娘方才的相思,情感已是跃于技艺之上,只是任越不才,没有尝出姑娘厨艺以往的喜悦。倒是有股淡淡的哀思在其中。”任越轻轻缕过飞扬的发丝,拢了拢衣袖,淡淡道。
“你知道相思?”温柔一惊又一喜,兀自上前紧紧握住任越的衣袖。
“那是王维的咏物诗,令兄也该知道吧。”任越的眼中飘忽过一丝笑意,有些温暖,有些善意,倒不似往日对待那些世俗之人,虽是在笑,可看到的却是不屑与嘲讽。
“我哥?”温柔重复着任越的话。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是王维的诗,只是前世的弥留之际,和今生的复做相思,同为一人,却是恍若阴阳之隔。
他真的不记得了吗?
温柔望着任越,心中的矛盾与纠结,一面是期望他跟随自己重生的冲动,一面是所问非所答后的失落。
任越从不会欺骗自己,前世不会,今生也不会的。
前世生离死别的悲凉,任越不曾欺骗;
今生相识、相知的短短数月,翩翩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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