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白亦如,他一直都是温润如玉,一直都是那么温柔。
他何时如此震怒,如此崩溃。
眼泪哗啦啦的落下,她感到了害怕,她从未见过这么恐惧的白亦如。
“白大哥,我……”
白亦如闭上眼睛,冷然道:“不要叫我白大哥,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们是夫妻,你应该叫我夫君。”
她再次摇头,闭上眼睛,颤声道:“白大哥,其实我们都明白,我们已经回不去从前了,永远回不去了。那个爱着你的雪柔,已经死了,他在你离去后,也随你一起去了。”
白亦如睁开眼,走到雪柔身旁,拉着她的手。
“雪柔,我白亦如回来了,我现在是西凉的王,白亦如他回来了,你也快点回来吧。”
她诧异的望着他,疑问道:“西凉的王?你现在是西凉的皇上?”
白亦如展开微笑,点点头:“是,我是皇上了,只要回了西凉,再也没人可以阻挠我们在一起,你跟我走吧。”
她淡淡而笑,望着他的眸,有着轻轻的恍然。
“之前听碧瑛说过,西凉的皇上,很有手段,只是三年时间,竟然把一直战乱不断的泱泱大国,治理成太平盛世。我是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的手段,原来这三年来,你一直过的很好。”
白亦如蹙眉,他不解的看着雪柔,此时他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以往,只要雪柔说出第一句话,他就能猜出她的心思。
可是如今,他才发现,三年的时间足可以改变一切。
她变了,变得不再单纯,变得会隐藏自己。
而他,变了吗?他想,他应该变了吧,如果没变,他不会如今才来找她。
他一直在想,等时机成熟,他就会带她走,远离雪国这些是是非非。
可是,他错了,这时的雪柔不是他说跟她走,她就随他而去的雪柔了。
她的心,已经变了,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他。
他突然好恨自己,为什么要三年后才来找她,如果那时登机为西凉皇帝时,就把她找回,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改变着人心,改变着爱情。
握紧手掌里的小手,紧紧的不想松开,他紧紧的望着她。
“雪儿,孤是过的很好,孤不但拥有了帝位,更有一位聪慧的女子,一直守在孤的身边。
她帮过孤很多,她就算成为西凉的皇后也不为过。”
雪柔眨眨眼,伸手覆盖着白亦如的手掌。
之前他自称“我”,如今竟换成“孤”。
她明白其中的含义,更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岂止是千山万水。
“我听说过她,她叫韵诗,她是西凉的女宰相,她是一位传奇的女子。”
白亦如低下头,不忍再看雪柔,可是胸口的痛,是那么的强烈。
“她那么好,孤的心中却只有你,你知道每当孤看到她朦胧的泪眼时,孤的心是多痛吗?可是,孤不能娶她,因为孤一直记得曾经你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孤不想看你痛苦,失望,所以孤一直信守承诺,一直等着你。”
雪柔愣愣的看着白亦如,那深邃的眼睛里,全是泪光。
那眸子里藏着什么,是坚定与悲伤。
突然,她无措,她何德何能让这样一位男子如此深爱?
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她任性,她无知,她自私。
为什么他们都拿出最真的心,对她好?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啊。
扑到他的怀抱,紧紧的抱着她,哭泣声慢慢的响起。
“你怎么那么傻,我雪柔不值得你这样相待,不值得。”
他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一遍又一遍。
“你值得,从来都值得。雪儿,你还记得那时,你我第一次相见的情景吗?”
雪柔破涕而笑,闭上眼睛,轻启朱唇:“唉,那位公子帮我把后面衣服的带子系上,好吗?”
白亦如轻轻道:“不行。”
“为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
“榆木脑袋,书呆子,冥顽不化,大木头……”
“唉,你怎么和我娘一样啰嗦,是不是每个女人都是一个样,每个都是婆婆妈妈。”
“啰嗦?随你怎么说,不过你敢说,我说的那些词不是事实。”
“不是,本公子怎会与那些人一个样,既然你一个女子都不怕,我又何惧?”
一问一答,一句一句,最后一句说完,他们彼此沉默,静静的望着彼此。
那年,她背对着他,他颤抖着手,笨拙的替她系衣服带子。
那日的阳光很好,洋洋洒洒的照耀在他们身上,他面红耳赤,她则浅笑盈盈。
那副画面,美好而又静谧。
白亦如打破寂静,温声道:“雪儿,那时我的心里就装满了你,你的一颦一笑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里,我想你就是我一直寻找的人吧,只一眼,便觉得似相识了千年。那么深的笃定,怎么那么坚定?有时想起来,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
雪柔一脸恬静,看着他,仍是如当年那般笑意浅浅。
“白大哥,谢谢你,谢谢你那么真那么深的爱着我,可是,我无法给与你什么,因为我现在仅剩的一颗心,已经给了慕容云。”
47。一念成痴,一念成狂
白亦如慌忙转过身,双手掩住眼睛,肩头微微的颤抖。
“雪儿,你怎么能喜欢上慕容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
雪柔望着白亦如的背影,双手握拳,指甲狠狠刺破皮肉,有血滴涌出来却不自知。
她怎么可以让两个男人为她哭泣,这两个男人都是对她最重要的人,也是她偏偏在伤害着他们。
“白大哥,如果打我一顿你能解恨的话,你就使劲的打吧,我绝不喊疼。”
雪柔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伤心的人。
低低的笑声浅浅的传来,白亦如红肿着眼,回头望着雪柔的脸。
“我怎么会打你,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你受到伤害的人,我又怎么会去伤害你呢?”
无论,她心里有谁,他始终都无法去恨她,原来他一直都希望她过的好,过的幸福。
只要她开心,竟比什么都重要。
之前,他还愤怒,怨恨,不甘。
可是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他应该懂得宽容,他应该放下所有,真心的祝福雪柔。
雪柔睁开眼,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滚落。
她情难自禁,她羞愧难当。
白亦如微叹气,轻轻的将那低泣的女人揽入怀中。
两人陷入悲伤的气氛中,一时竟没注意有人进来。
那人似乎并不忌讳,他身影匆忙,走到雪柔面前,就那么直接的跪了下来。
“小主,求你看看皇上吧,看看他吧。”
雪柔擦掉眼泪,抬头便看到李智跪在地上,李智的神情竟无限的悲戚。
她忙起身去拉李智,奈何体力有点不支。
白亦如忙出手扶住雪柔,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送入她的口中。
她诧异道:“白大哥,这是?”
白亦如轻声道:“这是补充体力的,想必李智找你必是慕容云发生什么事了,你必须有足够的体力。”
雪柔苦涩的展开笑颜,感激的说道:“谢谢你,白大哥。”
白亦如摇摇头,无奈一笑。
雪柔这时,才看向李智:“李智,皇上怎么了?”
李智眼睛早已红肿,他的头低到地板上,恭敬回道:“皇上现在已经昏迷不醒,可嘴里喊得全是小主的名字。”
雪柔身子猛地顿住,她诧异的问道:“他怎么会昏迷不醒了?”
李智这时才抬头,望了白亦如一眼,又看向雪柔。
“皇上,他中了剧毒,已经回天乏术。”
“什么?”
雪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子更是软了下来,她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智。
白亦如连忙扶住她,将她移到床上。
雪柔目光呆滞,她愣愣的看着白亦如,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白大哥,是不是我听错了?”
“雪儿,我……”白亦如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解释。
白亦如的沉默,瞬间将雪柔打入地狱,心里一直的支柱突然轰然倒塌,她的心,慌的不能自己。
原本,她以为他们还可以有很多的时间,去慢慢的将横在彼此间的隔阂消去,如今老天竟残忍的不留给她一点时间。
她突然好恨自己,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愚昧无知。
踉跄着脚步,她独自站起,她不能倒下,慕容云还需要她,她必须陪他走完这一路,然后等他走了,大不了再随他而去。
那么这一生,她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所以,慕容云你不要怕,柔儿会一直陪着你。
她不管曾经慕容云做了多少伤害她的事,她不管慕容云的心中还有别的女人,所有的一切,她都不管。
她只是要陪着他,永远的陪着他。
“我要去见慕容云……”
白亦如皱眉,扶住雪柔,关心道:“雪儿,你现在身体很虚弱,休息一下再去吧。”
雪柔回头愣愣的看着他,苦笑道:“白大哥我真笨,很笨,很笨,是不是?我那么爱慕容云,很久就爱上他了,如今我竟才发现自己爱他。老天是不是在惩罚我,惩罚我不懂得的珍惜他,反而一次次那么伤他的心。所以,老天不让我和他在一起,让我们永远分开。”
雪柔吸吸鼻翼,努力不让泪水落下,努力让自己的脚步迈开。
她不要靠任何人,她要自己一步步的走到慕容云的身边。
她把慕容云推离的太远,她一定得努力的把他找回。
李智忙起身,随着雪柔的脚步离去。
看着雪柔缓慢离开的脚步,白亦如心如刀割,他低下头,看着泪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双手不住的颤抖,他无法抑制,怒吼一声,一拳狠狠的砸到身后的墙壁上。
鲜血顿时从他的手掌流出,他还不自知,使劲的一直砸下去。
紫宸身影从门外闪进,跪在白亦如面前。
“主子,请保重身子。”
白亦如幽暗的眸光,看向紫宸,那杀气立即迸发。
他怒吼,他不能自己:“如果有一天雪儿知道,对慕容云下毒的人是我,她会恨我吧,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紫宸身子微颤,脸上从未有过的恐惧,此刻却出现在他脸上。
“主子,奴才会承担一切的。”
白亦如闻听此,猛然大笑,他好笑的看着紫宸。
“哈哈哈,其实你我都知道,虽然是你下毒,可是我也有份,因为我一直在默许着你的所作所为。现在,发生的这些叫什么,叫自作自受。”
紫宸抬头,惊讶的看着白亦如。
如此俊朗洒脱的男人,如风一样淡然的男人,此时一脸绝望,似乎这头上的天,塌了一样。
这还是他认识的西凉帝王吗?还是那个运筹帷幄,冷静处事的主子吗?
他的内心变得惶恐,变得不安。
他也才知道,原本雪柔就是他白亦如的天,没了这天,他失去了方向,失去了原该有的理性。
这到底是多深的爱,这到底是怎样的痴情,竟让一个如此优秀的一个男人,一国之主,一代君王,癫狂至此。
“主子,紫宸甘愿受罚,请主子赐死。”
其实,他紫宸早就该死,因为他愚蠢的伤害到了白亦如最爱的人。
白亦如收起笑,目光清冷的看着跪在身边的人,从腰间探出匕首,拔出刀刃,只一瞬刀光便闪到紫宸的脸上。
顿时,鲜血从紫宸脸颊缓缓流出,那一剑不偏不倚,刺在了紫宸的右脸颊上。
“今日孤不杀你,以此为戒。雪柔的解药你必须研制出来,否则孤再不留情。”
紫宸忍住疼,捂住脸颊。
“谢主子不杀之恩。”
白亦如扔掉手中的匕首,不再看紫宸,踉跄着脚步走出门。
他的声音,从门外悠悠的传来,似乎对紫宸说,又似乎自言自语。
“早知今日,我就不该回来,不该回来插手这一切,也许雪柔的心里会一直有我,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发现,自己爱着慕容云。”
他苦,他更累。
爱,究竟是什么,偏偏要疼到万剑穿了心,才肯死心吗?
一念成痴,一念成狂,一念更成魔。
滚滚红尘,他缱倦了谁的愁思,又为谁而来。
爱恨嗔痴,缘起缘灭,一直在追寻,一直在为谁魂牵。
48。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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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门外,雪柔看着面前的女子,一个穿黑衣面罩黑纱的女子。
她正拿着剑,正对着雪柔,剑尖紧紧的抵着她的胸口。
雪柔面无惧色,扬起笑:“阿乔,今天你就算把我杀了,我也要见阿云最后一眼。”
阿乔没有任何表情,愣愣的看着雪柔,那眸中的恨,那么明显那么强烈。
“雪柔,凭什么?你凭什么叫他阿云,你又有什么资格见他?”
站在一旁的李智,早已急红了眼,可是阿乔拿着剑抵着雪柔的胸口,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阿乔,你干什么?皇上想见小主,你这是违抗圣旨。”
淡淡瞥了眼李智,她的嘴角扬起嘲弄的笑。
“违抗圣旨?李智你确定皇上传旨宣见雪柔了?我记得好像不曾有过圣旨吧?反而,我现在是奉了离贵妃的谕旨。雪柔绝对不可以靠近皇上半步,否则杀无赦。”
李智皱眉看着阿乔,脸上显露的全部是愤怒。
“阿乔,你真是愚蠢至极。”
阿乔嘲弄一笑,抬手将覆盖在脸上的纱巾解掉,那是怎样一张脸?
不是倾国倾城,而是丑陋不堪。
一道刀疤从眼睛下蜿蜒直下到嘴唇,那疤痕已经长了新的肉,可是那痕迹却如此明显,像是永远都无法淡去。
如果没有这个疤痕,想必阿乔的容貌绝不差于离黎,甚至比雪柔更为美丽。
阿乔用手指指着她自己的脸颊,泪水就顺着那疤痕流下。
“愚蠢?我是愚蠢,可是我却不后悔。我为了他付出那么多,我为了他不惜毁容,我为了他犹如地狱修罗,终日不能以面示人。这些,我都能忍着,只要能守在他身边,替他做事,我就满足了。”
阿乔的眼睛看向雪柔,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
她是先帝挑选的暗卫,她每天都在刀尖上活着,她没有喜怒,她冷酷无情。
那是什么时候,她已经记不清楚了,每一个月暗卫就会进行淘汰成员,成功的人就活着,而淘汰的人就是死。
一百个人,关在一所大屋子里互相残杀,只能有五个存活的名额。
那时,残杀过后,她望着满屋遍地躺着的人,每个人的鲜血是那么汹涌,不停的向外流淌,人都死了,那血还是一直流个不停。
她仓皇而逃,她感觉她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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