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良为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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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良为赘-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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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华笙沉默了,她是背对着棠于意的,所以他只能看到她被月光映照的侧影。
许久,她才道:“今天我看见兰溪那些掌柜,忽然想到二三十年的时间转眼便逝去了,一眨眼的工夫而已,他们的样子没有怎么改变,只是和当年的人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样子没有变,只是不是同一个人了。为什么呢,因为人会变的啊,人是会随着时间改变的,不是外貌,不是身形,而是心。
“我知道人会改变,可是并没有想到会面目全非,甚至已经忘了自己最初最初是抱着什么样的目标和希冀。”
棠于意不知如何去安慰她,只是听着,不言语。
孟华笙一动也不动,可是棠于意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她或许在思考,又或许在追念。
“棠于意,你永远像现在这样子,不要改变可以么。”
棠于意沉默许久,像有一辈子那样久,才出声:“好,我和你约定。”
孟华笙安心下来,过了一会儿,呼吸轻缓了下来,此时棠于意忽然睁开了眼,像是一只在夜里独自嚎叫的狼。
“若是我欺骗了你,请一定原谅我。”他摸了摸孟华笙的头发,声音低沉:“这也是我和你约定的事。”

樟脑

21。
这日上午,棠于意和孟华笙巡视了兰溪的各个药铺,中午又和几个掌柜商量了些事情。等回到住处时,天已经要黑了。
两人刚下了马车,便听得有人喊到:
“孟小姐棠公子,且留步,留步!”
两人循声望去,便见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正往这边小跑而来。待近了些才看清了长相,短粗眉毛,眼睛倒也是十分精明的样子。
他抱了抱拳,和气道:“在下兰溪杨运明,得知二位驾临兰溪,特来拜见。”
这个杨运明来得突然,孟华笙心中却已有了一个想法,于是便把他请了进去。可是这杨运明说来也是奇怪,先前在外面的时候还是十分活络的,可是进了屋却闭了口,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地坐着。
棠于意把左右站着的侍女也打发了出去,那杨运明才抬起头来,脸上却是有些为难踌躇。
“孟小姐,冒昧来访,实数无奈,还请莫要怪罪。”
孟华笙点点头,道:“杨先生客气。”
杨运明见孟华笙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而棠于意却已经在旁喝起了茶,忽然觉得先前自己是想错了,这两人竟然是真能沉得住气的主儿。
仿佛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咳了两声,道:“在下乃是这兰溪广仁药铺的老板,这次来是想要和孟小姐谈谈收买药铺的事宜。”
棠于意听了只觉得奇怪,却是没做声,只看孟华笙是如何应对。
“杨先生愿意成全,孟家自然感激不尽。”
杨运明搓了搓手,道:“其实这药铺杨某人早就想要卖掉了,只是同宗的几个人不识时务,不愿意卖掉药铺,弄出了许多有的没的事情来。”
“许是他们现在不愿意卖,以后就愿意了,这世上的事本也没有绝对的。”
“孟小姐说得对,”杨运明点点头,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决绝:“若是孟小姐真的想要收买兰溪的药铺,杨某人愿意助一臂之力。”
孟华笙低头喝水,对眼前这人的话似乎有些无动于衷。
好在杨运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只继续道:“不瞒你说,我虽然有意卖掉药铺,可是那些所谓同宗必然会怨恨我,可若是他们也卖了药铺,以后也不会再说我的闲话。”
孟华笙抬头,表情淡然:“只是不知杨先生卖了药铺之后想要做什么生意,若是孟家能帮上忙,以后自然也会尽力帮衬。”
杨运明脸色稍变,心想这孟华笙还是不相信自己,这是变着法子在打探,所以便毫不犹豫道:“内子娘家在北方墨城,原是做毛皮生意的,内子无兄弟姐妹,如今丈人丈母年老,希望我们一家可以过去照应着,若是卖了药铺,样某便会去墨城做些毛皮生意,生活应该也十分富足。”
孟华笙点点头,道:“不知杨先生想要在什么时候把药铺卖掉?价钱都随杨先生心意。”
杨运明踌躇了一会儿,有些为难道:“不瞒孟小姐,能尽快卖掉是最好不过的,可是如今别的家都没有卖,若是我第一个卖了,以后怕是在兰溪再也没有立足之地,兰溪毕竟是我们杨家扎根的地方。”
“所以杨先生想要帮我先收买其他的药铺么。”
杨运明咬了咬牙,似乎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是,样某定会竭力帮衬!只是孟小姐切莫把这事情让他人知晓。”
“那是自然。”
“你相信他么。”
“我信不信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兰溪的商贩们有了反应。”
*
第二日一早,孟毅便来找孟华笙,他在门口看见棠于意,只稍稍点了下头,便进了屋。
棠于意忽然想到,如果孟毅和自己有什么过节,也只可能是因为孟华笙的缘故……
“小姐,昨日我已经去查了杨运明的底细,大抵和他所说的没有什么差别。”孟毅顿了一下,然后才道:“只是有一件事却有些特别。”
“什么事?”
“这杨运明和建立药商联合会的杨左誉一向不和,所以联合会成立了之后,杨运明也只去了一两次,所以他说的话也有可能是真心。”
“是有可能是真心,只是因为利益而结下的怨恨,用利益便可以解开。”
孟毅明白孟华笙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沉默了没再说什么。
“去叫杨运明过来,说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孟毅领命走了,孟华笙便又陷入沉思之中。
“在想杨运明的事?”
孟华笙没抬头,只是道:“如果一只老虎,它有利爪有尖牙,它会不会把它的利爪和尖牙卸下来给你,只图一时太平?”
“想来是不会的,既然还可以反抗,便没有臣服的理由。”
孟华笙点点头,道:“我亦是如此想的。”
不多时,杨运明便随孟毅来了,此时天气已经热了起来,杨运明这一路虽是坐轿,却还是折腾出一身的汗来。
“孟小姐,棠公子。”他一见两人便拱了拱手,已经比昨日更加熟稔。
“杨先生不必多礼,能有您的帮助,自是万分感激,还请杨先生不要如此客气了。”
“严重严重!杨某不过是一个小药铺的老板,虽然有心帮忙,却是帮不上什么大忙的。”杨运明顿了顿,脸色恭敬起来:“只是不知孟小姐有何办法处置了其他的药铺,也好让杨某人早些解脱。”
孟华笙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却有些胸有成竹:“杨老板放心……华笙已经想好了办法,想来入冬之前便可以让这兰溪的药商们放弃抵抗。”
杨运明脸色一喜:“什么法子?”
孟华笙脸色有些古怪,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垂着眼并没有回答。
杨运明也觉得自己太心急了,毕竟人家还未相信自己,自己便如此唐突,实在是不应该的。于是急忙笑笑,道:“孟小姐莫怪!莫怪。杨某也只是太心急了。”
棠于意笑了笑,道:“杨先生莫要怪我们才好,华笙她做事向来滴水不漏的,只是确实不该对杨先生如此。”
杨运明也赔笑,道:“不怪孟小姐,生意人都当谨慎些才是。”
三人又说了些面上的客套话,孟华笙便有些乏了,进屋休息去了,只让棠于意在厅里陪着杨运明。
孟华笙一走,杨运明的话便多了起来,也没有像刚刚那样谨慎了。
“棠公子,不瞒你说,杨某一见公子便觉公子仪表不凡,非一般人所能比,今天杨某也托个大,高攀棠公子,唤你一声棠老弟。”
棠于意急忙拱了拱手,道:“杨先生言重了,倒是于意受宠若惊了,那于意便也唤先生杨大哥。”
杨运明十分豪爽地笑了笑,道:“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适才孟小姐在这里,我有好些话不敢开口,只怕让孟小姐听了烦心,觉得杨某小家子气了。”
棠于意摇摇头,笑道:“杨大哥这才是外道了,华笙只是性子冷,倒也是绝不会笑话大哥的。”
“那倒也是,孟小姐管理这南方五郡的药材生意,我听说她身体还有些毛病,又是个女人家,想来这生意做得应该也是十分辛苦的。”
棠于意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样子,却终是没有说话。
杨运明见他并没有丝毫不快的样子,这才又开了口道:“棠老弟,不瞒你说,虽然孟小姐也说了有法子,可是我这心里总是不太放心,你也知道,先前这兰溪的掌柜也没有少出法子,可是都没有什么起效,我这是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啊!”
棠于意点点头,十分理解的样子,道:“倒也是这么个道理,若是这次不但没有成事,还把杨大哥想卖药铺的事情让别人知道了,想来确实是有些不妥。”
棠于意脸色忽然正经了起来,声音小了些,道:“不过这次杨大哥只管把心放进肚子里,不会让你白欢喜一场的。”
杨运明一听这话,心中更是好奇,凑近了些,道:“不知是什么法子,竟然会这么有效?”
棠于意刚想开口,却猛地住了口,往四处看了看,似乎是有些后怕的样子,赶紧对杨运明摇了摇手,一副吊人胃口的样子。
“于意还是不说了,否则只怕事情出了变故要怪在我身上。”
杨运明见此,便也不再追问,只笑着告辞了,还和棠于意约好次日在兰溪最大的酒楼见面,他请客吃酒。
*
次日一早,棠于意便出了门,他是独自一人去的,到酒楼时杨运明早已在候着了。
杨运明有意结交,席间自然宾主尽欢。两人正说着话,忽听身后一声音道:
“叔叔!你竟也在这里?”
两人抬头看去,便见两个身背包裹的青年男子,样子稍有疲惫,想来是在赶路。
“子云、子青!在这里遇上倒是巧了,快过来坐,我介绍棠老弟给你们认识。”杨运明急忙把二人安排坐下,然后介绍道:“子云、子青,这是我刚结识的老弟,棠于意棠公子。”
那两个青年人急忙拱了拱手,甚至恭敬的样子。
“棠老弟,这是我的远房表侄儿,都是自家人,请不要客套。”
棠于意亦是点了点头,拱手回礼。
那两个青年人十分健谈,不过一会儿几人便熟了起来。杨运明让人上了坛酒,道:“今天咱们聚在一起,甚是有缘分的,也就别管那些繁文缛节,只管喝醉了,也来个醉乡广大!”
棠于意经不住劝,只得一杯一杯地进了肚,推杯换盏之间,便不知不觉醉了。
杨运明唤了他两声,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脸色立刻就变了,而适才还有说有笑的两个青年,也蓦地变得严肃了起来。
“把他带到房间里去。”
“是,老板。”

石菖蒲

22。
下午的时候,棠于意才被杨运明送了回来,只见棠于意脸色绯红,双眼紧闭,也不知是喝了多少的酒。
孟华笙用冷水洗了帕子,然后并不温柔地扔到了棠于意的脸上,声音也没有什么起伏。
“人都走光了,还装。”
棠于意这才猛地睁开了眼睛,用那帕子擦了擦脸,道:“你怎么这样对我,我可是完成了你交给我的事情呢,敢情是用完了我便算了?”
孟华笙不理他,只道:“我猜的可对?”
棠于意正了脸色,道:“很对,杨运明并不是真的想要卖掉药铺,只是来打探消息的,今天在酒楼他找人灌了我许多酒,然后便诱我说出你的计划来。我自然是按照咱们先前想好的,说你要收买南方五郡的开窍醒脑药,以此来阻断兰溪的醒脑开窍药的来源。”
孟华笙点点头,然后把孟毅喊了进来,吩咐道:“连夜通知各个掌柜,把开窍醒脑药的价格提上去。”
孟毅领了命,便出了门。
“这南方五郡的开窍醒脑药都在孟家手里么?”
“不在,这类的药有许多,还有些在药农的手里,但只要我们涨了价钱,药农的卖价也是要涨起来的。”
事情就按照孟华笙所想的那样发展,兰溪的药商们开始明里暗里地收买醒脑开窍的药,虽然价钱都不便宜,但是这兰溪的掌柜似乎都不担心。
而杨运明还是经常来找棠于意,一如往常的样子。棠于意自然也就和他虚与委蛇。
杨运明只以为孟华笙和棠于意未发现自己的鬼伎俩,心中甚是得意,只等到时候看两人束手无策的样子。
这日,兰溪的药商们说是要设酒席款待他,他也并不推辞。席间说到棠于意和孟华笙两个人,其他药商都十分好奇。
杨运明便忽然有了一种深入虎穴的骄傲,道:“其实这两个人也算是十分精明的,我几次想从孟华笙那里打探消息,她都没有松口。所以我便想从棠于意那里下手,老弟老弟地称呼他,他便也渐渐卸下是了防备,可是却依旧守口如瓶。”
“那可就奇了,既然两个人都没有说,杨老板你是如何得知了他们要收买开窍药的消息?”
杨运明甚是得意,道:“别人不都说:一杯不少,两杯还好,三杯伤脑,四杯骄傲,五杯胡闹。我可是灌了棠于意一大桶的迷糊汤,才算是把他给弄迷糊了!”
众人听后都笑,甚是欢畅。
“我说运明兄,你这也太不厚道了,这不是旁门左道么!”这人虽是如此说,神态却甚是推崇的样子。
杨运明笑骂道:“杨左誉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不想想当初是谁给我出的馊主意,让我假意投降去当细作?”
杨左誉一口干了杯中的酒:“可不就是在下么,这可不是什么馊主意,这可是顶顶的好主意!好主意啊!”
众人听了都笑,其中一人道:“听运明兄如此一说,我倒是觉这两人也不过如此罢了,那孟华笙一介女流之辈,不过是仗着她老爹打下了这样的好底子,坐享其成罢了,想来也没什么真能耐。而那棠于意,”他极为蔑视地笑了笑,道:“不过是一个吃软饭的,想来也不过是皮囊好些,被那嫁不出去的孟华笙看上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成不了大气候,还想要收了咱们兰溪的药商?痴人说梦!”
杨运明倒也并未高看两人,只是毕竟他是那去探听消息的人,如今两人被说得一文不值,他的功劳看起来便有些微不足道了,所以便想要分辨两句。
谁知却听杨左誉道:“你也不要轻视了那两人,棠于意我是没有见过的,不做评论,可是孟华笙十四岁便开始处理生意上的问题,这么多年来孟家的生意非但没有没落,反而还有了要扩张的事态,你便知那孟华笙是什么样的人了。”
那人似乎极为尊敬杨左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杨左誉这才又转头对杨运明道:“虽然如今已经知道了孟家打的什么主意,可是还要委屈运明兄再去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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