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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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金闺-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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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章  忌辰1
李恬凝神听着曹四的话,听说姑母年里年外就能回到京城,不由自主的舒了口气,又听曹四琐琐细细的禀报了江浙路等各处铺子的情形,看着曹四媳妇笑着吩咐道:“曹四哥这一趟辛苦了,你也歇几天,好好给曹四哥做点好吃的补一补。”
曹四媳妇笑应了,两人一起告退出去,璎珞念了句佛笑道:“姑奶奶回来就好了,总算有个真心为五娘子好,又能说得上话的了。”
“嗯,”李恬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想了想,转到东厢,掀帘进去,看着端坐在榻上打坐的悦娘道:“烦你走一趟,跟程掌柜交待两件事,一是让他留心下四皇子的行踪,二是往吏部留心打听打听姑父江清远今年的考绩和明年差遣的事。”
“好!”悦娘爽快答应,跳下榻,这回倒没跳窗,规规矩矩绕到门口出去了。
李孝祖被四皇子特意叫过去说了几句话,傍晚从衙门出来,又被丁二爷堵住,死拉活拽非要和他痛饮几杯,李孝祖推辞不过,和丁二爷一起到会仙楼饮酒,直热闹到戊正前后,才摇摇晃晃醉熏熏回到勇国公府。
周大\奶奶接了李孝祖进去,忙着让人准备醒洒汤,又侍侯李孝祖沐浴洗漱,李孝祖虽说酒喝了不少,却兴奋的半丝睡意没有,拉着周大\奶奶语无伦次的讲四皇子怎么跟他说话,丁二爷怎么热情,周大\奶奶听的糊涂,灌他喝了半碗醒酒汤,一点点细问了好半天,才弄清楚怎么回事,愕然的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那位高高在上的四爷,怎么认识李孝祖?还这么特特叫过去问几句连李孝祖也觉得是闲话的话?
“你别光傻笑,这平白无故的,哪有那么多好事?这到底怎么回事?”周大\奶奶推着只顾傻笑的合不上嘴的李孝祖急道,李孝祖用力摇了摇头,醉眼朦胧,根本听不清周大\奶奶的话了,看着周大\奶奶傻笑了几声,就一头倒在床上,眨眼功夫就呼呼大睡。
周大\奶奶侍侯他睡好,呆坐着想了一会儿,打发人叫了肖嬷嬷进来,将李孝祖的话说了一遍,看着肖嬷嬷发愁道:“大郎是个没眼力没心眼的,我就想不明白,四爷怎么会认识大郎?还这么特意叫他过去说话,哪有这样的好事?”
“难道是南宁郡王府?”肖嬷嬷迟疑道,周大\奶奶皱着眉头:“咱们府上跟南宁郡王府哪有这样的交情?平时都不来往的。”
“除了南宁郡王府,哪还有别人?也就他们府上跟四爷常来常往,我看,”肖嬷嬷神秘的指了指青桐院方向:“南宁郡王必是看在那位姑奶奶面子上,大\奶奶想想,从她回来,南宁郡王府那位小娘子就不说了,一天一趟都是少的,郡王妃也是三天两头打发人过来,送这个送那个,再怎么说也是亲戚,再说咱们如今又跟徐学士家结了亲,我看哪,往后咱们府真是要一点点好起来喽。”
“嗯,”周大\奶奶慢慢点了下头,又点了一下,转着眼珠盘算了好一会儿,看着肖嬷嬷道:”这事先不用说给夫人听,明儿我交待大郎,夫人一提起南宁郡王府气就不顺,大郎是个孝顺的,别万一又生出什么事来,再说,”周大\奶奶撇着嘴道:“她那样的,说是贤惠,其实就是个傻,这事要是让二房、三房知道了,还不知道得生出什么事来,这财啊,咱们得闷着头发!”
“大\奶奶说的极是,我也是这个意思。”肖嬷嬷忙笑着附和道。
经了千倾湖的事,李恬守着青桐院半步不出,反正只要四皇子在京城,她就不出门。
很快进了九月,初七日是老勇国公夫妻的忌辰,因为不是什么整日子,再说确实手头极紧,又要忙着准备李云裳的嫁妆和二娘子出嫁的事,杨夫人并不准备多张罗,到了正日子,不过备下酒水三牲,一家人聚在一起磕几个头罢了。
初五一大早,熊嬷嬷到正院见了杨夫人,恭恭敬敬禀报说,五娘子这几天晚上几乎夜夜梦到祖父祖母,眼看着祖父母的忌辰到了,五娘子想给祖父母做场法事祈福。杨夫人厌恶的皱着眉头,从周朝顺那件事后,她听到个‘五’字,眼里都能迸出无数火星来,可这事没法说‘不’,杨夫人脸色阴沉沉把熊嬷嬷晾了半晌才冷淡非常的开口道:“这也是她一片孝心,青桐院都是女眷,再象上回那样,满院子都是和尚道士的,成何体统?这大家有大家的规矩,要做法事就到前院做去。”
熊嬷嬷一句多话没有,恭敬应了,垂手告退出来,当天下午就从经纪行叫了四司六局的人过来,在前院搭棚子准备做法事及祭祀事,没到天黑,就处处光鲜、诸事妥当,杨夫人得了禀报,一张脸阴的能滴出水来,只气的胸闷的透不过气,家下人等一概不用,从外头经纪行找人过来,这是冲自己显摆她有银子?!
许二太太和柳三太太寻了借口,一前一后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许二太太嫡女、庶女都占了大便宜,心情正好,细细看了一遍,和二门里几个婆子扯着闲话,嘲笑了半天杨夫人的吝啬,连祭祖这事都不肯出银子,这才施施然回去。
天近傍晚,周大\奶奶打着巡查的旗号,也兜过来看了一遍,肖嬷嬷四下仔细看过,和周大\奶奶嘀咕道:“都是好东西,看样子得花不少银子,说是普济寺、法云寺、法云庵、清风观都请了人,从明儿一早开始,要做足七天,那姐儿有银子,这银子撒足了,事情就做的体面好看。”
“嗯,好好儿的,你说她怎么突然想起来做这个法事?”周大\奶奶打量着四周道,肖嬷嬷不以为然的笑道:“大\奶奶想的可真多,初七是老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的忌辰,说句打嘴的话,这满府里,跟老国公夫人嫡亲的,可就五娘子一个,也难怪她惦记这事。”
“也是,”周大\奶奶释然道:“这事也不能全怪夫人,她平空赔出去五千两现银,这五千两??”周大\奶奶想起这五千两银子的出处,心痛的吸了口气:“原本是从大郎身上剜下来贴补给她那宝贝闺女的,谁知道反被别人算了去,如今三娘子的嫁妆寒酸的连当年大娘子都不如,她想银子想的恨不能把满府人的脖子都扎起来不吃不喝才好,一文钱都看的比天上的月亮还大!”周大\奶奶越说越气,轻轻啐了一口恨道:“她还说老夫人把国公府搬空了,她跟老夫人有什么分别?看着吧,等三娘子这一嫁,得把国公府搬的比空架子还空!想让我拿银子贴补,呸!想着吧!”
“大\奶奶!”肖嬷嬷扫了眼灯火昏暗的二门,责备的叫了一声,周大\奶奶重重呼了口气,也懒的再多看,和肖嬷嬷一起往内院回去。
第二天做了一天法事,傍晚,李忠智从衙门回来,先到了勇国公府,也没让人传话进去,只上了柱香,问了第二天起祭的时辰就回去了。
隔天一大早,天还没大亮,李忠智夫妇就带着儿子媳妇,并几位族老、几家没出五服的近支本家到了勇国公府。
杨夫人极是意外,这忌辰年年不过就是上柱香,族里哪有人来过?今年这是怎么了?可人已进了府门,杨夫人也顾不得多想,一边急打发人去请宿醉未醒的勇国公李忠超,一边带着周大\奶奶往前院赶过去,李孝祖正准备出门,也忙打发小厮往楼店务请半天假,今年这忌辰,仿佛有些不寻常。
每年这个日子,都是李忠超最椎心痛楚的时候,也是喝酒最多的时候,等到李忠超总算顶着一张晦暗浮肿的脸赶到前院时,众人已经整齐肃静站好,只等他了。
在一片悠扬的诵经声中,李忠智居首,李忠超辅祭,引着众人行了祭祀大礼,李忠超和杨夫人正要让几位年长的族老和李忠智进正厅宽坐喝茶,李恬拦在众人面前,带着满脸泪痕,看着族长李忠智和几位族老道:“四翁翁、六翁翁、七翁翁、大伯,恬儿有话要说,要请翁翁、伯伯们做主。”
杨夫人一张脸铁青、直直的瞪着李恬,心底涌起股强烈的不安,这妮子要干什么?!李忠超长年累月泡在酒里的头脑迟钝而昏浊,怔怔的看着李恬出神;周大\奶奶眼神茫然的看看李恬,看看杨夫人那张青黑如锅底的脸,又看看众人,不知道李恬要干什么,李孝祖更是茫然的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许二太太两眼放光,紧盯着杨夫人,一脸不加掩饰的兴奋;柳三太太警惕的看着李恬,悄悄拉了拉三爷李忠静,冲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一齐往后退了半步。




第一百四章  忌辰2
李忠智象是早有预料,顺手扶了一把年纪最大的四老太爷坐下在旁边椅子上坐下,转头看着李恬温和道:“恬姐儿有什么话只管说。”
“大伯娘,祖父和祖母的忌辰,您今年是要打算怎么安排置办?”李恬泪眼盈盈的看着杨夫人问道,杨夫人脸上的青黑之气更浓,李恬不等她答话,接着道:“这法事是昨天才开始的,这金箔纸马是前天从外头请人连夜赶出来的,这棚子是前天午后到经纪行请人搭起来的,这里一应人手都是从外头四司六局雇来的,出面的是我的奶嬷嬷,用的是母亲留给我的嫁妆银子,难道祖父祖母不是大伯和大伯娘的父母么?”
李恬的话到此停住,用帕子捂着脸哀哀哭起来,杨夫人脸色由青转白,李忠智皱着眉头,看着李忠超温和问道:“恬姐儿说的,到底怎么回事?祭祀可是大事。”几位老太爷也看着李忠超,等他解释,李忠超怔怔然不敢置信的看着杨夫人,杨夫人被他看的如入荆棘丛中,转头盯着李恬狠狠道:“你又想干什么?你还有完没完?!”
“闭嘴!”李忠超突然一声暴喝,惊的众人齐齐愕住,六老太爷从婆子手里接过杯茶刚举到嘴边,被这一声暴喝吓的手一抖,连杯子带茶响亮的砸在地上。
“你这是要干什么?”李忠智紧绷着脸,看着李忠超责备道,李忠超面色晦暗,转头看着李恬,声音里丝丝都是悲伤:“你??你说,你想说就说。”
李恬的委屈和气势仿佛被杨夫人一句质问和李忠超的一声怒喝全数化成了眼泪,用帕子掩着脸,泪流满面道:“祖父母忌辰尚且如此,可怜我父亲母亲??勇国公府是李氏一族嫡长房,如今这样,大堂伯身为族长,一言不发,一事不做,难道李家竟败坏至此了?我只问大堂伯,勇国公府十数年无主祭之人,我父亲这长门嫡支无人承继,大堂伯是真视而不见,还是装着看不见?”
杨夫人面如死灰,喉咙‘咯咯’了几声,抖着手点着李恬,却说不出话来,许二太太连连眨着眼睛,这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柳三太太眼睛睁的溜圆,愕然半张着嘴,急转头看向丈夫李忠静,却见李忠静也是一脸呆塄。周大\奶奶不知道、她也没关心过李氏族规,她嫁过来这几年,勇国公府和李氏一族就没怎么来往过,她早就习惯了勇国公府是勇国公府,李家是另外一个李家,这会儿看到摇摇欲坠的杨夫人,一脸的茫然不解,李孝祖紧张的连连咽着口水,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李忠智垂头认错道:“侄女儿责备的极是,是堂伯失了族长的本份,让先人泉下不安,差点误了大事,”说着,李忠智转头看向几位族老,恭敬的征询道:“四叔、六叔、七叔,你们看,这事怎么办?”
三位族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老太爷年纪最长,只好咳了几声道:“你是族长,你先拿个章程出来,我和你六叔、七叔议一议。”
“族里有铁规,庶子不得承门主祭,勇国公府是李氏长房,断没有让长房不得承门、断了祭祀的理儿,再说,恬姐儿父母身后祭祀也是大事,我的意思,得从嫡房嫡支里挑个合适的过继到勇国公府四房。”李忠智的话毫不含糊推诿。
周大\奶奶这下听明白了,嘴巴半张,眉梢挑的老高,李孝祖惶恐不安的看着杨夫人,杨夫人听李忠智如此说,倒镇静下来了,狠狠的盯着李恬,李恬垂着眼帘,帕子按在眼角,安静的站着,只偶尔抽泣下。
“这是正理儿,忠超的意思呢?”三位族老相互递了个眼色,四老太爷带着满脸和气笑容,看着李忠超问道,不等李忠超答话,杨夫人抢过话头道:“这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得先听听二爷和三爷的意思。”
“过继也成,这过继有过继的规矩,规矩是先亲后疏,大哥就孝祖一个,孝祖又是世子,这可没法过继,我看就让孝松一肩承两家吧。”二爷李忠明无知无畏的打着如意算盘,许二太太眼睛里全是金光,急忙附和道:“对对对,这法子最合适,这要过继,哪还有比我们孝松更合适的?”
三爷李忠静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柳三太太拉了拉他,李忠静回头看了柳氏一眼,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柳三太太来回瞄着众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看这样子,四房肯定是要过继人了,往后这府里还不知道怎么艰难,四房有了承嗣子,又是这五妮子拿主意定下的,往后她必定帮着他??看来,得想办法早点分家。
“不上进的东西!”四老太爷怒目李忠明呵斥道:“你姓李,李氏族规你都不知道?你大堂兄刚才说的明明白白,这过继是为了你们长门承门主祭,要是庶出子能承门,还用过继?”
“我们松哥儿可是正经嫡出!”许二太太某根筋粗笨的无以伦比,梗着脖子分辩道,四老太爷气的圆瞪着她,六老太爷却笑出了声,拍了下四老太爷道:“她一个蠢妇,你别理她。”
“这都是真心替长房打算的话,”李忠超看了眼李恬,又回头看了眼儿子,声音疲惫低落道:“四弟早该过继一个儿子过来,是我的错,这人,你们看着挑个懂事的吧。”
“当年老夫人把勇国公府都给静姐儿陪嫁出去了,这过继是过继,析产上头得有个说法。”柳三太太忍不住叫道,李忠智眉头皱到了一处,七老太爷打着哈哈道:“今天议的是过继,至于析产,那是往后分家的事,这个家怎么分,是你们兄弟的事,今天议不到这个。”
“七叔说的是,”李忠智接过话道:“大家既然都觉得过继势在必行,这事就算定下了,”李忠智沉吟了片刻,看着三位族老道:“就是这过继之人,得好好挑一挑。”
“这都是有规矩的事,也没什么好挑的,不过是先亲后疏,要说亲,你阿爹是老勇国公嫡亲弟弟,你这一支最亲最近,你是长子,先从你家挑,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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