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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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观音-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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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你,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你了。后来你对我那么好我真受不了,你这样的小伙子无论对哪个女孩这样好,她怎么会不动心呢!被你爱真是一种享受,我本来一直幻想能这样和你过一辈子的。你给我的这个家我真的很喜欢,当我现在要离开了我发觉我真的舍不得它。我特别喜欢给你洗头、洗脚、洗衣服、做饭,我特别想这样照顾你一辈子。我一想到我走以后没人照顾你了我就特别难过,我一想到你孤单一人在家我就难过得想哭。今天,我最后一次收拾这个家,擦每一件东西我都忍不住要流泪。这个家的每件东西,都能给我讲一段我们的故事,每件东西都在大声地让我留下!但是杨瑞,我必须离开,我命中注定,不能有爱情,不能有家。我命中注定,要过一种隐姓埋名的生活。我命中注定,要孤独一人。你也许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我爱你胜过爱铁军,那感觉跟铁军是不一样的。可铁军毕竟是我的丈夫。我不能在我的丈夫死了之后,儿子又死了之后再去谈情说爱,这样谈情说爱我心里实在受不了。我觉得我应该为他们负责,为他们做一点事,甚至为他们去死!我不忍抛下他们自己去过幸福的生活。我每天都觉得他们在看着我,在看着我,在告诉我他们也想过这样安宁幸福快乐的生活。我没法安慰他们,我没法和他们摆摆手说再见!我没法转过身去再也不看他们!他们曾经是我的亲人,他们爱我,给我快乐,给我帮助,他们为我而死。我无法转过身再也不看他们!    
    我知道我这样离开你是伤害了你,会让你生气的,所以我开始还是从云南跟你回了北京。我一直想忘掉过去做一个永远丧失记忆的人,但没能成功。除了我的父母,在三个最爱我的人当中,只有你还活着,你以后还会享受到很多很多的人生快乐。我相信会有很多善良美貌的女孩子爱你,你只要把我忘掉就马上会有新的幸福,想想真是这么简单。    
    我走了杨瑞,我不能再陪着你照顾你了,对不起。你快点忘了我吧,越快越好。如果我们都有来世,说不定还会见面的,说不定我们会互相认出来的!那就等到来世吧。那时候但愿你还和现在一样好,和现在一样爱我。    
    让我再抱抱你吧,再亲亲你吧,我心中最完美的杨瑞!    
    


第六部分不再存在的安心

    这封信我读到一半就已泪流满面,我一边读一边哭着说:“你这是为什么呀,你为什么要这样呀……”我下意识地跑出家门,高一脚低一脚地跑下楼去,冲到大街上,我盲目地奔跑着想要找到安心走失的背影,我明知道不可能可我还是疯狂地满街寻找。夏天的夜晚,街上熙熙攘攘,很多店铺的门还都开着,华丽的灯光从那些店铺里散漫出来,把路人徜徉的面容映照得既兴奋又疲惫,既专注又漠然,既悠闲又行色匆匆……    
    那天夜里我呆呆地坐在客厅的地上,一直坐到天明。我确实不知发生了什么。安心为什么要写下这样的信,为什么要这样突然地离家出走?她是不爱我了吗?可她说她爱我。她是厌倦这种像家庭妇女一样的生活吗?可她说她舍不得这个家。而且我并没有不让她出去工作。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觉得自己肯定走不出那个阴影了,或者是她没心情结婚又怕我逼她结婚,可我没有逼她呀,我干吗要逼她!她的信上没说她到底要去哪儿,她让我别找她,可她不想想她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我怎么能不找她!    
    第二天我给安心的父母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安心出走的事情。问他们事前知道不知道。我告诉他们我很爱安心,我不想失去她。我求他们告诉我现在我应该怎么做。我不知道安心父母的电话和通信地址,信是寄到云南清绵的群众文化馆的。我还给南德缉毒大队的队长老潘打了一个电话,老潘的手机号码我是知道的。电话拨了几次才拨通,老潘说他以前并不知道安心有离家出走的想法,他和安心一直没有联系,他答应如果有安心的消息就立即通知我。    
    八天以后,我一天一天算的,所以记得很准,安心的父母回信了。他们说他们几天前也收到了安心的一封信,信上告诉他们她想独自生活一段时间,让他们别为她担心,除此之外他们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安心的父母随信寄来了他们的联系电话和那封安心致父母的信。信短得不能再短,只有两行半字,也是说她爱他们,让他们别找她,别担心。安心的父母告诉我他们也联系过南德缉毒大队,得到的答复和我得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我连着三天打电话到单位请了假,失去安心几乎令我寝食俱废,坐立不安,我无法工作无法见人。直到第四天心情勉强稳定了我才强撑着到了班上。我不工作没人养活我。上班以后我的顶头上司,会所接待部的那位女经理悄悄告诉我,说会所的林经理对我很不满意,说我这人长这么大个子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待人接物太没素质。    
    我有点发愣,不知经理的不满所为何来,我闷闷地问了句:“我什么事做错了?”    
    接待部的女经理对我一直不错,问我:“你是不是什么时候把那个常来的夏老板涮了一道?那天林经理说这事儿的时候正和夏老板一块儿喝茶呢,好像是夏老板说你什么了。林经理跟我说你的时候夏老板还打圆场,说没事没事,小事一桩,让我们别批评你。你是什么时候把那姓夏的得罪了?”    
    我眨了半天眼,才恍惚想起什么来,低头说了句:“操,我真他妈晕了!”    
    是的,那几天我真晕了,我不知道我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可我又怎么跟人解释呢,我怎么能说我的爱人,我的女朋友离家出走了,不知去向了。我要说了他们肯定都会笑着说你这傻×怎么让人给甩了还发愣呢,你这男人是怎么当的!    
    那些天我真是晕了,无心上班,每天上班后总是恍恍惚惚,工作净出纰漏,幸亏那位女经理事事帮我兜着帮我擦屁股帮我遮掩和善后。每天晚上,我回到家,我都不敢开灯,我怕看到这两间空荡荡的没有生气的屋子。几个月以前,厨房里还有安心忙碌的声音,客厅里还有我和小熊玩儿闹的声音。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从里屋到外屋,独对四壁。    
    那些天,我几乎天天夜里,一个人躺在床上,听陈晓东的那首新歌《比我幸福》。也许因为陈晓东是男的,所以我开始总觉得那是我在唱给安心听的,是在向她倾诉我的心情:    
    此刻与你相拥,    
    也算有始有终。    
    祝福有许多种,    
    心痛却尽在不言中。    
    ……    
    我想,难道我们的爱情就真的这样无疾而终了吗?难道我爱的人就这样给我们的今世留下如此简单的祝福,然后让我孤单一人去苦等来世的重逢?    
    那首《比我幸福》,我每天听。听得久了,发现那更像是安心对我的倾诉。我突然理解了她那天在肯德基听到这首歌时为什么哭了,她那时大概就已经有了离家出走的念头,而这首歌恰好暗合了她的心境。    
    ……    
    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才不枉费我狼狈退出。    
    再痛也不说苦,    
    爱不用抱歉来弥补。    
    请记得你要比我幸福,    
    才值得我对自己残酷!    
    ……    
    对,她那时就想到要从我们的爱情中退出了,她那时就已经决定要做出这样残酷的选择,既是对她自己,也是对我。她信中说了对不起,但她那时就已经知道,爱是无法用一声抱歉来弥补的!    
    ……    
    放心去追逐你的幸福,    
    别管我愿不愿,    
    孤不孤独,    
    都别在乎,    
    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第六部分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我再次哭了,脸上热泪纵横。在黑暗中我看到了安心凝视的眼睛,她用目光告诉我,让我一定要比她幸福。让我再也别找她了,再也别管她了,别管她孤不孤独,都别在乎!我用力地看着她凝视的眼睛,用心地听着她遥远的心声,一遍一遍,如泣如诉,不断重复着那句殷殷的叮咛:    
    ……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幸福对每个人的含意和标准都是不同的,对我来说,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便是莫大的幸福。    
    所以,离开安心的日子就成为我从未体验过的一种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心绪惶惶。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我的幻想一天一天地破灭。我原来还曾心存侥幸,希望安心只是因一时情绪混乱而离家出走,她走几天心情平定了想我了就会回来的。我每天下班回家开门时都幻想屋里会有灯光和声响,门一开安心会扑过来偎在我的怀中,哝哝说着抱歉和想念的话。但每次把门打开时屋里都是漆黑一片寂静一片,这什么声音都没有的黑洞洞的屋子让我一次一次的,心死如灰。    
    那些天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打电话给清绵群众文化馆和南德缉毒大队的老潘,向安心的母亲和老潘打听安心的下落。安心母亲说不久前他们曾接到过安心的一个问候父母兼报平安的电话,此后再无她的音讯。老潘则干脆告诉我,安心自上次伤好离开南德后就从没跟队里联系过,这儿没人知道她的消息。入秋之后我再打电话老潘的手机总是无人接听,安心母亲的电话似乎也换了,打了无数遍总是占线的声音。那占线的嘟嘟声一遍一遍地,让我的心情从烧灼渐渐变得冰冷。    
    我再次给安心的父母写了信,信还是寄到清绵群众文化馆的。八天过去了,两周过去了,那信石沉大海,杳无回音。一个月之后,邮局竟然将那封信原封退回,信封上歪歪斜斜地贴了一张打印的条子,上说:查无此人。    
    我拿着那封退回来的信,足足愣了半个小时!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我一天一天地麻木起来,不再期待奇迹发生。我下了班甚至不再回家,我不想一个人回到那黑暗和寂静中咀嚼凄凉。要么睡在单位,要么和同事一起出去深夜泡吧花钱买醉,醉了就大声说几个荤段子,让心痛的感觉在无痛的笑声中被酒精磨掉。我很久很久没到酒吧去了,那灯红酒绿拥挤嘈杂的地方像一个历史的标志,让我在几秒钟之内闪回了自己的过去。所有曲折坎坷,所有恩恩怨怨,都在我眼前毫无秩序地涌过,涌过之后我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起点。醉眼迷离,混混沌沌,我恍惚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从来不曾经历任何刻骨铭心的相遇,这让我越来越渴望和放任那些深夜的酩酊大醉,因为清醒时总能找到一些知觉,包括我早已厌倦的伤心和苦闷。    
    在酒吧那种地方经常邂逅的,是过去那帮半熟不熟的狐朋狗友,还有和我曾经交往过的那些女孩子。碰上狐朋狗友大家总要在一起胡侃一通,都是些无关宏旨的废话。对那些女孩子我刻意回避和冷淡她们,看到她们会让我情不自禁地进行某种对比,和安心比她们全都俗不可耐,全都让我没有兴趣。我不愿因为这种对比而再想安心。安心已经走了,不再回来了,不属于我了。我历史中的这一页,不管多么缠绵动人,已经彻底翻过去了。翻过去的历史永远不会再翻回来,我一味陷落在往事中只能是自己折磨自己!    
    在酒吧我还碰见了刘明浩,只碰见了一次。他和几个做生意的朋友在一起,没精打采地喝着酒,人显得很老。他说他快和李佳结婚了,所以不方便总出来胡混。他问我现在干什么呢怎么一夏天见不着人啦。我没说我和安心去云南的那一段事,那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我心情不好不想向任何人唠叨,不想拿自己的唏嘘去换别人的惊讶。我只是淡淡地说我现在在一家赛马俱乐部上班呢工作太忙,你朋友当中有爱好骑马的吗你介绍他来。刘明浩要了我的名片,说他就爱骑马有空过去看看你们那儿远吗。我说:不算远,出三元桥往东开车十分钟就到。他问:那安心呢,她在哪儿上班呢?你们的事儿到底办了没?我没接话,不置可否。他又说:这女孩的本事我没想到有这么大,生生把你给变了一个人,你现在也不爱出来了也不爱说话了什么事都不跟哥们儿说了我以后结了婚可千万别成你这样。我闷头喝酒,喝干了酒冲他笑,我笑着说我跟安心早吹了,真的,骗你王八蛋。他半信半疑地笑:你们又吵架了吧?你们俩都是小孩子,在一块吵架是正常事,吵吵就好了。我喊服务生拿酒,说:我们真吹了,吹好长时间了,她都走了,大概回老家了。刘明浩看我表情,有点信了:为什么呀?是你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还是因为那孩子的问题?我不说话,又接着喝酒。刘明浩见我情绪不好,就摆出一个战壕战友的架势,安慰我说:咳,我和李佳,这以后的日子还不知怎么过呢。我跟你一样,弄不好到头也得吹!孔老夫子说得好,惟他妈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我和刘明浩,也有恩怨,但我们还是朋友。我也搞不清刘明浩这种人是君子还是小人,难养不难养,可交不可交。但无论怎样,刘明浩都是我人生中一个特别的角色。我的经历中出现的三个最重要的女孩子,都是因为他而认识,而交往的。    
    那天我和刘明浩都喝醉了。我们半夜三更歪歪扭扭地晃出酒吧,走在马路当中拦出租车。分手时刘明浩口齿不清地冲我大声叫道:“嘿,杨瑞,想开点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赶明儿大哥再给你发一个好的来!你现在喜欢生的还是熟的,啊?”    
    我挥挥手,什么都没说。我挥完了手就钻进出租车,一进车子我就吐了,吐了一坐位。司机钻出驾驶座,拉着我非要我赔钱不可。刘明浩也过来了,我们两个醉鬼和那个倒霉的司机纠缠了半天。后来我也忘了赔没赔钱,后来我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就回了家,好像是刘明浩送我回来的……一切过程都忘得干干净净。


第六部分我吻了她的脸和她的唇

    渐渐地,醉过几次之后,我的心情平静下来,不那么要死要活了。我在赛马俱乐部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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