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牺牲色相，甚至牺牲生命！
都得奋不顾身，都得决然前往！
这一刻，若楠听到自己下楼的脚步声，就好像听到数十面古代的战鼓在齐齐擂响。
刘国亮驾驶着出租车已到龙兴大厦附近，刚才若楠跟潘经理所作的交代他全听到了，甚至就连若楠正往娱乐城外面走的脚步声他都听得一清二楚。车子驶过龙兴大厦时，他扭头瞥了一眼，正好看到肩挎小坤包的若楠不慌不忙地出现在娱乐城门口。他把出租车拐入监控点楼下的小巷里停下，赶紧打电话指示谭炜：“若楠有事外出了，她的安全我负责，你接下来的任务是，盯紧潘经理，别让他逃了。”谭炜说声知道。刘国亮马上又用高频电话呼叫道：“各小组注意，各小组注意，一号目标很快就会走出大厦，要求务必咬住目标，不许暴露，有情况立即报告！”听到一连串的“明白”后，刘国亮扔下出租车，迅速钻入自己的那辆没有警用标志的小轿车。
这时负责监视姜玲的小邓来电报告说：“刘支队，这会儿姜玲独自从张德标家里出来了。”
刘国亮说：“跟着她，看她去哪儿，注意别弄出什么动静。”
姜玲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儿，她说：“去机场，开快点儿。”出租车启动，姜玲的思绪仍然停留在跟张德标厮混后的那段时间里。
那会儿，张德标完事后软塌塌地像条吃得很饱的大肉虫似的从她身上滚下来，喘着粗气说：“姜玲，我看你还是赶紧去外地避避风头吧。”姜玲还在回味刚刚过去的一场暴风骤雨：“你觉得我真有必要逃到外地去吗？”张德标说：“虽然你不肯跟我说你和林总究竟都干了些什么，但凭我十多年的警龄，我有一种直觉，你得赶紧离开江中市，走得越远越好！”姜玲嘀咕道：“可我没办出国的护照呀。”张德标说：“那就随便躲到哪个边境城市，也比呆在江中好！”姜玲“嚯”地从床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说：“德标，我要是没到你这儿来，没经你提醒，我还真的下不了这个决心，看来现在我真得出去躲一阵子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张德标也穿好了衣服，下床催她说：“那你马上去机场吧，一刻也不要耽搁，钱不够就从我这儿拿。”姜玲抱了抱他说：“不用，我身上有现金，还有卡。”顿了顿又说：“德标，你说当年我从韩国一回来就能认识你，该有多好呀。”张德标推了推她说：“别说傻话了，那时候我还没离婚呢。”姜玲用力箍紧他说：“你就真的舍得让我走吗？也许我这一走，咱俩就再也见不着了……”张德标问：“那你认为你帮林总干的那些事儿，不走行吗？”姜玲的心里乱得像一锅粥了，忽然松开张德标说：“我还是得走！可我一个女人能走到哪去呀，原来又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张德标冷静地说：“你现在的问题是，能走到哪就走到哪，回头咱俩再电话联系。要是过几天没什么事儿，你一样还可以大大方方地回来嘛。只是从现在起，你不能跟林总有任何联系了，要走就走得人不知鬼不觉。我这儿有张手机卡，从没用过，你拿着吧。”说着就将一张小卡片放到姜玲手里。姜玲抿了抿嘴问：“德标，你这么急着让我走，是不是怕我出事儿后会连累你？”张德标说：“是有这意思。我感觉到，这回你跟林总干的那些事儿，我可能罩不住了。所以……你很聪明。我们相拥恨晚呐！”张德标又抱了抱姜玲。
姜玲终于下了决心，说声：“走了”，从包里掏出车钥匙扔到床上，“我那辆车，你帮我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吧。”说完转身，留给张德标一个仓惶的背影。
出租车载着姜玲朝机场方向一路飞驰。她想好了：赶到机场后，能买到去哪儿的机票就去哪儿，然后再转机去深圳找她的表妹徐佳。
林崇善在给“崔燕”打过电话后，也想到了徐佳。也许徐佳现在身边，他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对“崔燕”产生浓厚的兴趣。但事有凑巧，徐佳因故离开，“崔燕”就像一头漂亮的梅花鹿，毫不径意地闯入了他的视野。他朝大班台上的一个按纽按了一下，说你俩进来吧。须臾，阿龙和阿光像影子一样推门进来了。林崇善脸上洋溢着少有的喜气，说：“邱枫不愧是我们的好兄弟呀，他干干脆脆地上路了，走时惟一的要求是，让我照顾好他老婆。我答应了他。韩婷现在还在警方手里，但估计很快就会放出来，到时候我们给她送点钱去就是了。现在弟兄们终于可以喘口气了，这样吧，今晚我给你俩放个假，去找找你们的马子，好好玩一下。”
阿龙陪着小心说：“林总，现在您是可以放开手脚去玩一玩了，我跟阿光就别玩了吧？邱枫上路了，不是还有个老聂吗？您不是说老聂已潜回到江中，随时都可能会找您的茬吗？”
阿光也附和着说：“是呀，林总，这时候可不敢大意了，我跟阿龙还是守在您的身边好。”
林崇善对两名保镖的态度很满意，站起身说：“也好。那咱们下去吧，我约了个人，去哪玩，等下再定，一会儿你俩就打个‘的’，跟在我后面。”
三人一起下楼，走出酒店大堂，看到等候在街边的若楠，林崇善朝她招了招手，若楠就走到林崇善的那辆奔驰车边去。林崇善也不向若楠介绍他的两名保镖，一边示意他俩去打“的”，一边客气地对若楠说：“让你等久了吧？”
若楠含蓄地笑了笑：“没事儿，外面的空气才好呢！”
“上车吧。”林崇善说着，自己先钻进了车里，若楠绕过车头拉开前面的车门上了车，同时她还看到，阿龙和阿光钻进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
奔驰车启动，掉头，驶上了大马路，林崇善才开口说话：“怎么样呀，崔燕，今晚上小潘再没叫你陪客人唱歌了吧？”
“没唱了。”若楠觉得，这时候应该说几句感谢的话，以便进一步跟对方拉近距离，“林总，您这么关照我，真让我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呐。您就不担心，您的一番好意会把我给惯坏吗？”
林崇善脸上露出了笑容，“惯坏了好啊，就怕惯不坏你啊！”
若楠故意撒娇道：“我可不想变成个坏女孩！林总，您还是别这样关照我吧，您对我太好了，我会受不了的！”
“也没什么呀？”林崇善趁机瞥了她一眼，面上的笑意更浓了，“不就是送给你一条‘烟’吗，怎么，不喜欢啊？”
“有钱收谁不喜欢呀！”若楠笑嬉嬉的，显得很轻松，很小鸟依人，其实心里紧张得就跟兔子见了狼似的，“只是您一下就送给我那么多……十万块！我的妈呀，我看都不敢多看一眼，马上就把它存到银行里去了，哪天我还是把它取出来还给您吧。”
“干吗要还给我？”林崇善心想，这女孩儿可能被他的十万块钱吓住了，于是谆谆善诱地说，“你忘了我跟你说过，要把你捧为影、视、歌三栖明星吗？我真有这意思，你别不相信啊。我做别的投资，也是投资。你有这个潜力，干吗不能给你投资呢？难道你对我的投资计划不感兴趣？”
若楠当然不能拒绝对方的如此好意。倘使拒绝的话，那这场“卧底”的戏就没法往下演了，对方立马就会对她的身份来历产生一个个巨大的问号。但如果表示接受，对方又会认为她已经同意做他的女朋友了，那么接下来，对方很可能就会对她动手动脚的，甚至有可能今晚就想跟她去上床……而刘国亮在电话里已明确表示“要做好相对持久的思想准备。”
这意思再也明显不过了：她得想办法留在林崇善的身边，接近了再接近，委屈了再委屈，直到找到对方确凿的犯罪证据……若楠真的觉得好难回答对方的提问，只好吱吱唔唔地说：“也不是不感兴趣……当然，这么好的机会，每个女孩儿都会求之不得。只是，这样的好运气对我来说，来得也太突然了，感觉就像是，天上在‘哗啦哗啦’往下掉馅饼似的。嗳。林总，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呀？”若楠边说边意识到，对付林崇善这种大魔头，还是得用“拖”字诀比较恰当：你不是想要急于求成吗“那我就给你慢慢拖，拖死你这个大魔头！我就不信你没有疏忽大意的时候，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只要你多打几个盹儿，我就有机会找到你的罪证！”
“你想去哪玩儿？”林崇善其实早有打算，之所以这样问，是想再次验证一下那十万块钱究竟起了些什么作用。如果扔出去十万块钱都打不动一名女大学生的心，那这名女学生不是太贪了，就是太邪了。
还好，若楠的回答大方而得体：“我随便呗，您不是要我陪您散散心吗？您说去哪玩儿？”
“别着急，到了地头，我再告诉你。”
林崇善不想明说，若楠也不好再问。她想刘国亮肯定一直都在窃听她跟林崇善的谈话，大批的便衣警察，肯定也在悄悄地跟踪而来，她怕什么呢？她告诫自己说：不用怕，包里不是还有支枪吗？大不了表明身份，立即逮捕你这个大魔头！
心里想着歪主意的林崇善毕竟不怎么踏实。他打电话问阿龙说：“阿龙，后面有什么情况吗？”阿龙说：“没有哇，就是姜副总的手机突然关机了，您不是叫我通知她，明天陪您去慰问大通山的希望小学吗？”林崇善这时候不想让姜玲关机的事儿破坏了他的好心情：“哦，她关就关吧，先别管她，注意点儿周围的动静啊！”
挂机后，林崇善笑着向若楠解释：“我一直有个仇家，在找我的麻烦。不然的话，带你出来玩儿，也就用不着带上保镖了。”
若楠天真地问：“像您这样的大老板，也会有仇家找麻烦呀？”
林崇善乐道：“做生意哪能没仇家呢！你别问那么多，你就安安心心跟着我做你的明星梦吧，只要你愿意做我女朋友，我啥都能满足你！”
“你还知道你有个不共戴天的仇家啊！”听到林崇善提到“仇家”二字，刘国亮恨得牙齿直打颤，握着方向盘的两只大手也跟着用力抓紧了。妹夫王守信和前妻柳如馨相继惨死，还有最好的战友，也是最得力的手下干将程东的不幸殉职，都与林崇善有着莫大的关连！这会儿刘国亮真恨不得手里的方向盘就是林崇善肩上的脖子，“我掐、我掐、我掐、我掐死你！”但刘国亮知道，手里的方向盘绝不会是林某人的脖子，他只能慢慢卸去手上的力气，把仇恨暂搁一边，把全副的精力都集中到如何指挥好眼下的轮番跟踪上。
这场组织严密地跟踪追击，自打若楠坐进林崇善的奔驰车时就悄然开始了。三辆不同型号的小车，每隔一、两分钟就会轮番上前跟住阿龙和阿光所乘的出租车，刘国亮本人则驾车跟在最后遥控指挥着跟踪的频率。虽然不能直接跟踪林崇善的车，但是好在若楠身上藏有窃听器，刘国亮便根据窃听到的谈话内容来作出合理的判断。他的左边耳朵里塞了个耳麦，右边耳朵里也塞了个耳麦。左耳用来偷听若楠那边的声音，右耳则用来连线各行动小组的适时动态。若楠那边的谈话内容，他得一字不漏地听进去；各行动小组不时报告的新情况，他也得及时作出指示，同时还要注意眼前的路况，因此，他的大脑一刻也不能消停。
“01，01，前方目标已拐向和平大道，请指示！”听到肖强的报告，刘国亮马上想到和平大道是通往城北的主干道，也是通往林崇善的老巢灵泉山庄的必由之路。他单手驾车，拿起高频电话：“01明白，你接着往前跟一段。03立即靠前，03立即靠前！”
“03明白。”紧跟肖强的便衣马上作出回应。
刘国亮接着呼叫：“全体注意了，全体注意了，目标的目的地可能是灵泉山庄别墅区，大家务必保持好距离，不许跟丢目标！”完了又再呼叫道：“05，05，别墅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对方报告说：“这边一切正常，完毕。”刘国亮刚把高频放下，右耳里又传来了负责跟踪姜玲的小邓的声音：“刘支队，姜玲已经出城，一直向东，估计她想外逃，请指示。”刘国亮又拿起高频说：“向东走也就是机场，先别动她，等她到了机场再说。”
刚说完，手机又响了，刘国亮摘下右边的耳麦，接了手机说：“嗳，洪局……我这边正在组织跟踪呢，若楠现在林崇善的车上……行，我一定保证若楠的安全。”
第十六章
二、神出鬼没的老聂终于现身了
夜色下的灵泉山庄，朦胧而华美，一座座设计精巧的小洋楼，就像点缀在山林坡地上的颗颗明星。
奔驰车开进灵泉山庄，拐了两道弯后，驶入一个独门小院，在一座美伦美奂的小楼前停下。阿龙和阿光乘坐的出租车也跟着停在院外，两人机警地跳下车，四处张望着快步跑入小院迎出了林崇善和若楠。门口静候的两名彪形大汉赶紧上前毕恭毕敬地迎接老板的到来。若楠一见这阵势，心里不免有些发虚，一边娇声询问，“这是哪儿呀？林总。”一边就用目光寻找周围可能潜伏着的已方侦察员，可她一无所获，目光所到之处，除了月色朦胧，还是月色朦胧。“难道我今晚就得‘牺牲’在这里？就得做一回林崇善的‘女朋友’？”无助的若楠，一时疑虑重重。
林崇善自然而然地揽了揽她的腰，亲昵地说：“这我往的别墅呀，来，进去吧，我带你参观参观，今晚咱们就住这儿了。”
若楠已没时间多想，进与不进，两种选择，她只能瞬间选择了“进”。同时移动脚步，勇敢向前，心里怦怦跳着踏上台阶时，林崇善松开她，顾自上前走入了大门。阿龙马上小心翼翼地拦住若楠说：“对不起呀，崔小姐，请允许我检查一下您的包好吗？因为凡是到林总别墅来的陌生人，都得例行检查，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
若楠猛地一愣，站住急问已快走到楼梯边的林崇善：“嗳，林总，您这儿什么规矩呀？您要是不相信我，那我还是别参观您这别墅了！”
刚刚赶到灵泉山庄的刘国亮听到以上对话，也跟着急出了一身冷汗，他已指挥各小组的侦察员们在林崇善的别墅周围分散隐蔽。
林崇善停步想了半秒钟，回身朝阿龙笑着说：“算了，阿龙，我们就为崔小姐破个例吧。”跟着阿光在楼梯边朝墙上的一个按纽点了两下，楼上的灯光全亮了，豪华的楼梯间更是亮得一片温柔。
谁也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