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坟墓- 第27部分

离开他的这几年，我努力地不去想他，硬着心肠不回去看他，其实我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

跑到学校门口时，我又走不动了。天天就站在纪焕文旁边，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背着一个大书包。几年不见，他长高了大半截，竟像个大男孩了。

纪焕文先看到了我，便告诉他你妈妈来了。

天天扭过头来看我，有些忸怩，但还是慢慢地走了过来，看了我一会儿，才怯怯地叫我“妈妈”。

我一把抱住了他，眼泪止不住哗哗地掉了下来。我蹲了下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妈妈好想你。”

“我也好想妈妈。”

纪焕文走了过来，“明天早上七点送他回校，可别迟到了。”

然后他摸了摸天天的头，“天天，晚上别玩太晚了啊。”

天天高兴地应下了，跟他干爹说了再见。这时候耿伯也来到了跟前。我站了起来，拉起天天的手，对耿伯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天天抬起头来问我：“妈妈，这个伯伯是谁啊？”

我没有回答他，笑着对他说：“走，我们回家去。”

耿伯没有说话，一直盯着天天看，眼里充满了欣喜和感动，跟在我和天天的后面。

天天虽然走在前面，但他走几步就回过头去看耿伯一眼。我便问他学习怎么样。他含糊地应着还可以，心思全放在身后的耿伯身上。

到了楼下时，我没有往楼上走，而是领着天天在花园的凉亭里坐了下来。耿伯就远远地站着。

我帮他把书包取了下，放在腿上。他偏着头问我，“妈妈，那个伯伯到底是谁啊？他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我叹了一口气，摸着他的脸，慢慢地告诉他：“天天，他……他是……”

我怎么也说不出口，反复了几次还是说不出来。只是我没想到天天却自己猜到了：“妈妈，他就是我爸爸吗？”

“嗯。”我点了点头，实在是不明白这小家伙怎么猜得到。

他脸上又是疑惑又是惊喜，我本想告诉他耿伯只是来这里呆上几天，但又不忍心沷他的冷水，于是便跟他说：“天天，妈妈知道你一直很想见见他，但是他现在并没有和妈妈在一起。”

我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我的话：“他是来看我的吗？那他过一段时间就要走是吗？”

“是的。”

他眨着眼睛想了一下：“妈妈，那我可以叫他爸爸吗？”

这反应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我也不曾想到他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我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眼泪又涌了出来。天天见我哭了，他眼睛也红了，孩子气的哭了起来。

我一边擦眼泪一边扭头望耿伯，他就走了过来，在我天天面前坐了下来。他有些激动地看着天天：“天天，你好。”

天天自己擦了眼泪，盯着耿伯看，没有说话。耿伯温柔地笑了笑，眼里满是慈爱的神色。

“上学累吗？”

天天摇了摇头，还是盯着耿伯。我也不说话，任凭他们父子俩对望，似乎从来没有哪一刻的沉默，让我感觉如此温馨。



　
五十八、父子

更新时间：201158　13：06：11　字数：2181

我也陶醉在这样的沉默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反应过来，便问天天：“天天，肚子饿不饿？”

“不饿。”天天还是摇头：“我们四点钟的时候吃了点心的。”

“冷吗？”

“不。”天天继续摇头，可见他满心喜悦之情。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自己残忍。他要的幸福与快乐如此简单，可我却做不到。

秋风吹来，我的鼻子总觉得酸。看着那一大一小，说不出的感觉。我忍不住对着天天笑了笑：“天天，我们家里来了几个叔叔阿姨，呆会儿要叫人啊。”

“好。”

“这里风有点大，不如我们先上去吧。”反正他们爷俩都不说话，也没必要干坐着。

“妈妈，”天天凑到了我耳朵边：“不如你先上去，让我们两个男人聊一下天吧。”

他一说完，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问他：“你这个小家伙，从哪学的这些啊？”

“看电视呗。”

我一边笑一边站了起来，对耿伯说：“我们家的小男人想和你单独聊聊呢。”

耿伯听罢也笑了起来。我又说：“聊一会儿就上来，差不多也该吃饭了。”

“好的。”我又摸了摸天天的头，转身往楼上走。

走到二楼时，我从楼梯过道的窗户里望去，耿伯坐到了我原来的位置上，俩个人正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

天天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一会儿把手指掏出来数一会儿又用手托着下巴；等到他说话时，他更是手舞足蹈起来，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耿伯也听得津津有味的，就像他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有趣的语言。

我站着看了很久，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味道都有。

在复杂的心情中上了楼，和她们逛完街后我直接去了耿伯饭店，把钥匙给了吴兮让她先把他们过来。按门铃，付建平冲过来开了门，一见到我就察觉到了我脸上的不快：“燕子，你怎么了？你儿子呢？”

“他们俩人还在下面。”我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是谁在下厨啊？”

“当然是童飞了。”

付玲闻声走了出来：“燕子姐，你家好漂亮啊，这套房子要不少钱吧。”

“呵呵，买了七八年了，当时房价没这么离谱。”

“我刚刚还在跟童飞说，我们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买得起这样的房子呢。”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把包顺手丢在沙发上，坐进了厨房。

吴兮在择菜，童飞正刀法如飞地切着姜丝，我一边挽衣袖去帮吴兮一边说：“我们家的厨房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童飞回过头看了看我，还是腼腆的笑着：“你弄个这么大的厨房，却从来不做饭？”

“没有，我不喜欢做饭，我讨厌油烟。以前在家带天天的时候都是我妈妈做，或者是去外面吃。”

“燕子，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事业型的女人，当然不喜欢做饭了。”吴兮摸了摸我的手：“你看你这手多嫩，十指不沾阳春水吧，再看看我的手？像不像八十岁？”说完真的把手伸直了和我的比较：“同样是一双手，你的就是刚出土的嫩萝卜，而我的就像放了半个月的老姜。”

我噗嗤笑了：“你的比喻还真有意思，照你的说法，童飞呆会儿就会把我们的手煮了。”

“我不会的，哪里舍得啊。”

“是啊，一个是你的初恋情人，一个把你当作初恋情人。”我重复着付玲的话：“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吴兮还是不好意思，只好扯开了话题：“天天见到他爸爸之后，愿不愿意叫他？”

“他当然愿意，只是可能在我面前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我就走开了。”

“他很高兴吧。”

“是啊，想了几年了，终于见到了，能不高兴吗？”我又心神恍惚起来，脑海里一直是刚刚看到的那幅场景。天天已经八岁了，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开心。

付玲又飘了进来说：“我也来帮你们，就我哥是个懒虫，这会儿靠在沙发上都快要睡着了。”

“是啊，和你哥相比，童飞已经不止是好男人了，你要好好珍惜他。”

“那我也是好女人呀，他应该珍惜我才差不多，童飞，你说是不是？”

童飞连忙点头说是，我们便笑他老婆还没娶，就得了妻管严了。

三个女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把菜洗完了，我把手一擦说我去拿个毛毯给付建平盖上，现在天气很凉，别搞感冒了。

付玲马上就说：“看，还是燕子姐对我哥最好。”

在客房里找了一床毛毯盖在付建平身上，忍不住看了他两眼，在他的眉目间我依稀还能看到十多年前他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感叹：那些美好的时光，再也不会复返了。

我看了看时间，天天他们应该也快上来了，于是走到门边去开门。果不其然，门一打开就听到了天天的声音：“我家里有很多模型，都是妈妈帮我买的。不过有些我还不会拼，等会儿吃了饭你可以帮我吗？”

“可以。”

“你会拼模型吗？”

“应该会，不会可以跟你学。”

“好，你不会的话我就教你。”

我忍不住偷笑了起来，看样子天天还是没开口叫爸爸。他们已经看到了我，天天连忙跑了上来，一边往他的房间冲一边说：“妈妈，我要把我的模型都拿出来。”

我说好，你去拿吧。

耿伯走在后面，我笑着问他：“怎么样？你们两个男人都谈了些什么？”

他刚毅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神情：“他跟我说了他在学样我的趣事，他真的是一个很聪明也很懂事的孩子，你把他教得很好，谢谢你。”

“不是我教的，有一部分原因是是基因不错。”我们站在门口，我刻意压低了声音：“或许我应该谢谢你，我很久没看到天天这么开心了。”

“我也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我们离得很近，我甚至可以闻到他的气息，在慌乱之前我回过神来说进来吧，介绍我朋友给你认识。

天天这时候也抱着他的一大堆模型从房间里又冲了出来，我把他一起叫上，去了厨房。

吴兮和付玲看到天天，又是搂又是捏的：“你长得真可爱呀，看这皮肤，真白；看这眼睛，真漂亮。”

天天马上说：“阿姨，可爱和漂亮是用来形容女孩子的，你应该说我长得真帅。”

“哈哈，那你说是你帅还是你爸爸帅啊？”

天天挠了挠头，红着脸很小声的说了一句：“爸爸。”



　
五十九、善翁

更新时间：201159　11：46：42　字数：2313

付玲说付建平之所以会在沙发上睡着，是因为连续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了，而且最近因为她的婚事又开着车到处跑，才累趴下的。于是我们大家都没吵醒他，坐在偏厅的沙发上聊天，童飞一人在厨房忙活，天天在他的房间里写作业。

耿伯被我们三个女人包围着，很不自在，但他没有其他选择。此外，他应该还沉浸在天天从侧面叫了他“爸爸”的喜悦里。

“耿总，这是你第一次见到天天吧？”问这话的是付玲，她是没话找话，明知故问。

“嗯。”

“是不是很激动啊，突然之间就有个那么大的儿子了。”

“是的，的确很激动。”对于这种让人吐血的问题耿伯居然如此认真回答，可见天天的影响力非凡。

吴兮则说：“我觉得天天还像他爸爸多一点。”

“那肯定啊，他们是父子嘛。”

我不想她们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跟耿伯说：“耿总，吴兮是当老师的，她所在的地方条件十分艰苦，很多孩子甚至连作业本都买不起，你看，你这个大老板既然来了，要不要资助一下什么的？”自从吴兮跟我提过她学校的情况后，我一直有这个想法，或许这是我报答她或补偿她的最好方式，因为我知道她热爱那片土地，热爱那些孩子。

吴兮和童飞的性格其实十分相像，他们都是很容易害羞的人。她听我这样说，连忙摆手：“不不不，反正我们校长会负责资费的事的。”

“你不用不好意思，这是为了那些孩子，我相信耿总很愿意慷慨解囊的。耿总，是吧？”我有些挑衅又有些暧昧的看着他。

他笑了笑，还是很认真的说：“如果能为中国的公益事做贡献，我非常乐意。”

我嘿嘿的笑了，打蛇随棍上：“那耿总，您打算资助多少呀？”

他看了看吴兮，吴兮感激的说：“不管多少，孩子们都会感激你的。”

“我们耿总是大老板，少了怎么拿得出手？让我算算，请两个老师，把破旧的教学楼修葺了下，添置一批教材设备，再给孩子买些文具课桌椅什么的，二十万应该不够哦。”

吴兮和付玲张大了嘴，显然没想到我这个竹杠敲的铛铛响。耿伯不以为然的反问我：“那你觉得多少才够？”

我一边笑一边想了想：“三十万吧，你出二十五万，我五万。虽然说我的那点钱在你面前算不上什么，但我应该积点德的，否则到时候阎王爷还得特意为了我挖一个三十八层的地狱出来。”

他竟然开怀大笑起来：“想不到你也会说笑话，那就三十八万吧，我出三十三万。”

我没想到他如此豪爽，付玲一字一句的说：“我的姑奶奶，三十八万都能重新盖两所学校了。”

吴兮也有点不敢相信：“三十八万？在那个地方，别说两所学校，四所都能盖了。”

“可以，那就盖四所，分别叫‘耿伯小学一分校，耿伯小学二分校，耿伯小学三分校，耿伯小学四分校’。”老板出了钱，我讨好他是有必要的。

“不，应该叫‘天天小学一分校，天天小学二分校，天天小学三分校，天天小学四分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竟然也开起玩笑来：“叫书白小学也挺不错，挺有书卷味的。”

“不好不好。”付玲一边听一边摇头：“书白，倒过来就是白书，白读书。”

“呵呵，书白，是天天的学名。”

“哦，不好意思，我以为…”付玲吐了吐舌头，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去看看菜好了没有，顺便把我哥叫起来。”

付玲走了以后，吴兮眼含泪水对我们说：“耿总，燕子，谢谢你们。你不知道这对那些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谢谢你们了。”

“吴兮，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相信耿总很乐意做善事的。你跟你们校长联系一下，让他把账号告诉你，然后我把钱汇过去。”然后我看着耿总：“耿总，这样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明天先把钱转给你。”

“耿总，你真爽快。”我在他大腿上拍了一下：“以后有这样做善事的机会我一定再找您，你们聊聊，我先去看看天天的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敲了敲天天的房门，他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请进！”

看到是我，甜甜的叫了一声“妈妈”。我走过去，笑着问他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我还有一道数学题就做完了，要吃饭了吗？”

“还没有，你先把作业做完，那妈妈先出去。”

说完我就往外走，他又叫住了我：“妈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你说？”

“爸爸他什么时候回去？”

我想了想，又折回去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摸了摸了他的头：“天天，爸爸只能在这里呆几天，他有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