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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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香-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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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提了个头,秋菊就忿忿地接了过去,“都是于伯母那个大喇叭!”于伯母就是于良的媳妇,为人倒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心直口快,“说您和罗伯母一样的病,当初生文哥武哥时大夫就说您活不过年,能活到现在已经是长命了,催促喜鹊姑姑早做准备,免的也像罗伯母那样,人都硬在炕上了,衣服还没穿!”
听到这儿,喜鹊恨恨道,“不是当时人多,奴婢直想上前把她那张嘴撕烂了,大家你一嘴我一嘴的没遮拦,谁也没发现文哥武哥就趴在西屋门外偷听,见让准备后事,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些人好歹算是走了”
这么多人来了家里,场面一定很热闹,她竟一点都不知道!
甄十娘心里咯噔一下,这就是说,她并非是累急了睡的太死,应该说是昏迷,这可不是好事。
身为大夫,甄十娘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小姐睡了两日,文哥武哥就趴在炕上陪了您两日,连于良家的狗子来了都不答理”见甄十娘脸色少有地凝重,喜鹊忙转了话题,“您平日真没白疼他们。”
“我就是大夫,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于嫂就是个直筒子,她说什么你也不用往心里去。”回过神,甄十娘笑了笑,她话题一转,“冯大夫来看我,怎么说?”
“只说您是心思太重又操劳过度,让您好好休息”想起冯喜说的,在这么操劳下去,甄十娘也会和罗嫂一样,顶多就一两年的光景,喜鹊声音戛然而止。
见喜鹊脸色瓷白,不用猜,甄十娘也知道冯喜还说了些什么,心里暗暗叹息,无论她怎么想要强,这俱身体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嘴里轻松笑道,“都说一咒十年旺,被大家这一诅咒,我说不定从此就改了运呢,你们以后在不可这么大惊小怪的,吓坏了文哥武哥。”
“可不是。”喜鹊也跟着强笑,“瑞祥的李嫂也这么说,还说您识文断字,是文曲星下凡,寿路长着呢”
甄十娘笑的苦涩。
秋菊正好打水进来,喜鹊就大声张罗着洗漱用饭。
洗漱完毕,一家人用了晚饭,秋菊带文哥武哥去后院翻阿胶,收干菜,喜鹊则陪甄十娘在院子里散了一圈步,相扶着进了屋。
“你也早点回去吧,长河不知怎么惦记呢。”脱鞋上了炕,甄十娘一边收拾炕上简武简文的木制玩具,嘴里催促喜鹊。
“小姐”喜鹊站着没动,语气极为郑重。
“怎么了”正捡起一把木剑,甄十娘下意识地停在了那儿。
就见喜鹊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把甄十娘吓了一跳,“你快起来,地上凉,仔细动了胎气。”
身为现代人,她还真不习惯这种没人权的玩意。
“小姐”喜鹊执拗地不肯站起来。
伸手拽了一把,甄十娘哪能拽动她,就叹了口气,“什么事儿?”
“小姐把文哥武哥送回将军府吧!”见甄十娘脸沉下来,又急促地解释道,“他们总是将军的嫡子,就算再不喜欢,将军也会给他们找最好的武师,西习,总强过在您手里耽误了”喜鹊知道,只要涉及简文简武的前程,甄十娘就一定会松口。
一个罪臣之女又没有家族庇佑,一旦同沈钟磬和离了,就算会治病赚钱,甄十娘早晚也会被这两个孩子拖累死!
手里的木剑嘡啷掉在炕上,甄十娘腾地转过身子。
“你起来吧,我不习惯和你这么说话。”好半天,她开口说道,声音如往昔一样平淡,听不出悲喜。
单薄的背影笼罩在窗前黯淡的余晖中,模糊而清冷。
喜鹊手不自觉地按向自己高挺的肚子,若让她放弃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毋宁杀了她!
这念头一闪过,喜鹊心针扎般的难受起来。
直挺挺地跪在那儿好半天,见甄十娘再不肯回过头来,喜鹊就扶着炕沿窸窸窣窣地站起来,“奴婢知道小姐舍不得,可是”
可是,不送走他们,小姐只有死路一条!
濒临绝境,谁都得经历一场痛苦的抉择,单看你怎么取舍。
话就踯躅在嘴边,喜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坐下”甄十娘转过身,神色一贯的祥和,宁静。
有些惊讶于甄十娘的冷静,喜鹊紧绷着的心弦一瞬间也松了下来,她笨拙地脱了鞋,慢腾腾地在甄十娘对面坐了。
甄十娘又捡起简武的木剑,一言不发地摩挲着。
天边最后一丝晚霞也悄悄地隐没了去,黑暗中,屋子如古墓般的沉静。
渐渐地,喜鹊心又绷了起来,“小姐”她不安地叫了一声。
“和离之后,把文哥武哥给他”像是在认真地思索喜鹊的建议,甄十娘语速很慢,她突然抬起头,“你能保证他会让我见他们吗?”
不会!
喜鹊使劲摇摇头。
若放在一般人家,甄十娘或许还可以躲在院子外偷偷瞧上一眼,但送进深似海的将军府,怕是这辈子再别想见到他们,除非等简文简武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府邸,那时若是还能记得他们这个生母的话,或许他们会偷偷地跑过来瞧上一眼吧?
可是,四五岁的孩子,又被将军府的人刻意隐瞒和调教,他们怎么还会记得这个曾经含辛茹苦耗尽了生命和心血养育他们的生母?
“可是,小姐!”喜鹊脸色泛白。
摆摆手,甄十娘没让她开口,“和离之后,他很快就会娶妻,不用想,新主母的家势一定非常强大,而且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有自己的孩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喜鹊,“你说,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她会怎么对待文哥武哥?”
喜鹊脸色微微发白。
不管怎样,一旦回到将军府,简文就是嫡长子,没有意外的话,依律就是将军府世子,会承袭将军的衣钵,沈钟磬的其他儿子都得自谋出路。
为让自己的儿子承袭世子之位,新主母一定会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心除去而后快!
“没有母族庇佑,生母又是个下堂妇,是个罪臣之女,若将军喜欢也就罢了,可偏偏他恶我如毒蛇”见喜鹊没言语,甄十娘突然提高了声音,“进了将军府,文哥武哥只怕是要比我死的还早!”有着现代人灵魂,她希望简文简武从小就生活在阳光中,一直以来,她从没教过他们汲汲算计。
这些她还从来没想过!
喜鹊心里一阵抽搐,她嘴唇嗫嚅,发不出声音。

我是打算今天双更的,下班时太阳穴疼的直蹦,睡了一觉才起来码字,有些晚了,我看看再继续码,尽量再码出一章双更,否则,明天也一定双更。

第三十五章 托孤

甄十娘就叹了口气,她收回目光,幽幽说道:
“四年前,我命悬一线,当时勉强答应你去求他,那时也以为自己活不了了,就是想把武哥文哥给他送回去,没了娘,好歹他们有个亲爹…那时他们还小,我虽舍不得,可送走也就送走了,这些年也就忘了,可惜”想起当时喜鹊从状元府回来,人头被打成了猪头,脸颊肿的半个月都没法见人,甄十娘声音顿了下。
曾经的遭遇尤在眼前,喜鹊紧紧地抿着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望着黑暗中喜鹊抽搐的双肩,甄十娘又幽幽叹息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亲眼看着文哥武哥一天天长大,亲眼看着他们躲在我怀里撒娇,见我板起脸就想方设法地讨好我,就是刚刚,他们还紧紧搂着我,发誓长大了要赚钱养活我,要考状元挣钱给我治病”眼底浮起一层淡淡的水雾,“…你现在让我把他们送进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将军府,我怎么舍得?”目光深邃地望着黑洞洞的窗口,“没了他们,我或许会轻松些,可是,喜鹊!”她突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喜鹊,“没了他们,我一样会忧伤而死,一天也活不下去!”
“小姐别说了!”喜鹊早已泪如雨下,她使劲摇着头,“你就把他们留在身边吧。”
见喜鹊终于想通了,甄十娘长舒了口气,伸手握住她的手,“…喜鹊,今儿既然把话说开了,我正有件事儿求你。”
黑暗中,喜鹊脸腾地一红,“奴婢就是小姐的人,小姐有事只管吩咐就是,还说什么求?”
“…我这副身子骨也不知还能撑到哪天,你答应我,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等到文哥武哥长到十三岁,再告诉他们生父是谁,把他们送回将军府认祖归宗。”
十三岁,在现代还是个躲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初中生,但在古代,这个年龄的男子都已经搬到外院了,尤其那些有条件的大户,已经开始往屋里放通房了。
选择这个年龄,甄十娘也是有考较的。
若她不幸早逝,不得不把简武简文送回将军府,年龄太小了会被害死,太大了,又怕喜鹊负担太重没能力抚养。
十三岁不大不小,一进去就会被安置在外院,活命的机会总大些,相信只要简武简文够机灵,懂得藏拙,不窥觑世子的位置,将军府未来的主母或许能放过他们,侥幸逃得一命。
她这是在托孤!
喜鹊浑身电击般一颤,“小姐!”尖利的声音划破黑暗传出老远,连喜鹊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嘘”甄十娘一把捂住她的嘴,回头看向门口,听到院里静悄悄的,这才松开,“你这是干什么,我也不过一说,又不是真的明天就死了。”
“小姐”喜鹊极力压抑的抽泣声从唇边嘤嘤溢出。
“你放心,我这也是防备。”黑暗中,甄十娘紧紧握着她的手,“我也答应你,以后我会尽力讨好将军。”声音顿了顿,似有一丝犹豫,甄十娘又毅然道,“我是个罪臣之女,于他前途无益,想求他不弃了我是不可能了,我只能尽力争取晚些同他和离,拖上个一年半载,我就能多攒点银子,你和文哥武哥以后也少受些苦。”
生命无常,既然她已经没有时间从头开始了,那么,不离婚便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想为简武简文留下份家业,最快的办法就是和沈钟磬搞好关系,从他身上争取。
“小姐…小姐真的愿意向他示好?”喜鹊声音微微发颤,五年来,甄十娘对沈钟磬有多排斥,她最清楚。
沈钟磬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若五年前她肯低头,她们今天或许就是另一番光景。
“清高又不能当饭吃。”甄十娘扑哧一笑,“你放心,为了文哥武哥,别说向他低头,就是折腰我也会的。”脸上一副调侃之色,甄十娘心却如被蚁蛇噬咬一般丝丝挠挠地疼得钻心刺骨。
这就是身为一个羸弱母亲的悲哀吧?
生活惨淡如此,不因为她是个穿越者就有特权,就可以凌驾于生命和物质之上。
她可以要强,可以清高,可以不为五斗米折腰,可她却不能仅仅因为要自由,要尊严,要自己的坚持,就自私地剥夺简武简文无忧的童年,让他们过早地就背负上沉重的生活负担,过早地品尝到这世道的艰辛。
说道底,她家小姐肯受这份委屈还是为了文哥和武哥啊。
只是,今非昔比,如今她家小姐挡了他的锦绣前程,即便她想放下身段委曲求全,他又肯答应推辞两年再谈和离吗?
不知为什么,听道甄十娘终于肯主动放下身段屈就沈钟磬,她该高兴的,可是,胸口就好似塞了一团棉絮,麻麻乱乱的,让喜鹊透过不气来,“太黑了,奴婢去掌灯!”突然,喜鹊一转身,想要逃开这股突然而至的沉闷。
“…喜鹊!”甄十娘一把抓住她。
屋子黑沉沉的,喜鹊看不清甄十娘的脸,更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只握住自己的那只冰冷的手传递来的阵阵寒意让她牙齿都打颤,好半天,她颤巍巍地说道,“好,奴婢答应您,果真有…有那一天…奴婢一定会伺候好小主子,有奴婢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他们,直到十三岁之后,再把他们交给将军!”
“好!”甄十娘缓缓透出一口气。
接下来,甄十娘却是不敢再逞强,着实好好养了段日子。
这日一大早,正和秋菊在院里捡莲藕,瑞祥药铺的李齐媳妇急三火四地赶了来。
“…知道您身体不好,原是不敢打扰的,可这次您怎么也得帮帮忙。”李齐媳妇抱着手连连给甄十娘作揖。
“怎么了?”甄十娘就摘了手套站起身来。
“是西沟的猎户柳麻子家的小儿子二贵,几天前病了,冯大夫给瞧的,说是风寒,用了两副药,起初已经见了强,谁知突然就厉害了,脑袋肿的像牛头,人被用门板抬了来,你李大哥又请了达仁堂马大夫,也说是风寒,说冯大夫的用药没毛病,可二贵就是不醒”想到柳二贵眼见就没气了,一家人堵在瑞祥药铺门口哭闹不休,李齐媳妇眼巴巴地看着甄十娘,“阿忧好歹过去给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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