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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你谁我认识你么？
……不，或许有那么些印象也说不定……但是我努力皱着眉头思索了良久，搜索了一遍从流星街到卡尔斯塔的残存记忆，依然想不起到底曾经在哪里见过面前的人。
面前的大叔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收起了凶恶的表情，换上了一副嘲讽的神情开口道：“想不起来也很正常。大名鼎鼎的幻影旅团怎么会费神去记着他们杀过哪些人。”
啧。果然是之前的孽债。
我舔了舔干的厉害的嘴唇，尝试着跟他解释说明：“那什么……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幻影旅团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是巴托奇亚共和国的好公民啊。跟那种盗贼集团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这到底是背到什么程度的运气。在第一个酒店遇到蜘蛛，换了一个酒店之后居然遇到蜘蛛时期的仇人。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大叔面上的嘲讽意味变得更深，似乎十分笃定的说道：“在酒店大厅瞥见你的时候我也并不敢确定，按照传闻，你应该是已经死了。但是啊……这张脸，我怎么可能会忘呢。五年前夺走我的家人和我所有财富的盗贼……那些我在监视器的视频里看了无数次的脸……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大叔说的越发激动，有不少皱纹的脸变成了相当明显的红色，看上去随时都有冲上来直接掐死我的打算。我一边默默的抱怨着到底是哪个混蛋忘了在打家劫舍之后毁掉宅子里的摄像机，一边开口打算稳住大叔的情绪：“呃……这个……您先别激动，您听我说啊……”
“闭嘴！！！”我的辩解被大叔的怒吼打断，他愤怒的捏住我的肩膀，力气大的骨头快要碎掉：“别他妈告诉我你已经忘了，你们为了抢走水晶羽骨而杀死的我的家人……我西瑞？夏佐的妻子和唯一的女儿！！！”
夏佐。谁来的。
毫无疑问是个没有印象的名字。……但是大叔你，大概没找错人。
五年前的水晶羽骨啊……大概，还是能想起来的。
因为大背头团长的一时兴起而开始收集的七大美色之一，犹如黑色水晶一般的鸟的羽骨。
没记错的话，当时不过是随意选择了一个离基地比较近的收藏家，看来这不幸中招的，就是大叔您家了。
大叔大概是一直在观察我的表情变化，在我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的时候，肩膀上的手猛然捏得更紧。
“嘶……”剧烈的痛觉让我不由的痛呼出声，却被大叔布满血丝的愤怒眼神吓得闭上了嘴。
“终于想起来了么。”他阴沉的低声笑着，表情狰狞得可怕。“真是拍卖会上的意外之喜……呵，倒不如说是上天赐予的机会啊……我终于能为惨死的妻女报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叹了口气，无奈的望着面前有些癫狂的中年大叔。
这种刻骨的仇恨感啊……还真的不太陌生。
与其说是倒霉，倒不如说是躲不开吧。
从双手开始沾染上鲜血开始，就不得不有了“有一天会被杀死”的觉悟。罪恶什么的，即使不想背负也是枉然。杀戮或者死，我本来就没有得选择。
为了活下去而欠下的债，差不多，也到了还的时候了吧。
没有念。没有体力。没有同伴。没有人会来救我。
我看着面前大叔狰狞的脸，少有的感到绝望。
这次大概是真的要说再见了吧。
这个不美丽却舍不得放弃的世界。
第14章 阴影，以及哀嚎
后颈的疼痛依然在持续，胳膊已经没有了什么知觉。我努力挪了挪被绑紧的胳膊，唯一的效果是绳子更深的嵌进了手臂的皮肤里。
我咧着嘴，垂死挣扎一般问了一句：“夏佐先生，真的没得商量了么？”
“你说呢，蜘蛛小姐？”他的表情似乎刚刚听了个很不错的笑话，“五年来我可是每天都在幻想着，要怎么样，怎么样让蜘蛛痛苦到哭号着忏悔他们犯下的罪行啊。如今终于有机会了……你不会天真的觉得，我会放过你这个夺走了我的一切的凶手吧？”
“啧。”我咬了咬嘴唇，低下头盘算着挣开绑住双手的绳子然后打倒他逃走的几率。眼前的人看起来并没有多强，若是能够出其不意的话，即使没有念，我也并不是全无胜算。
但夏佐接下来的行为打破了我的幻想。他勾起嘴角，向房间的角落，出声道：“科林，拜托了。”
角落的阴影里浮现出一个人影，而后慢慢走了出来。我这才发现到原来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居然还藏着第三个人。
从黑暗里走出来的男人拽了拽右手的黑色手套，嘴角的浅笑邪气得扎眼。他的身形纤细得过分，前额的头发遮住了左边的眼睛。他把视线聚焦到我身上的时候，歪着头笑了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基本上，是个典型的三观不正的反派形象。
名叫科林的男人缓慢的朝着我们的方向走过来，周身散发出巨大的杀气。身后的窗帘因为这股压力而发出呼呼的轻响。我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然后大着胆子抬起头看了看他的眼神。左侧的眼睛被头发挡住，但是锐利的眼神却似乎透过了那层头发直直的刺了过来。右侧的眼睛里聚焦着令人胆寒的光芒，看上去像是在捕捉猎物的鹰一般。
走廊上感觉到的，那道令人讨厌的眼神，大概就是来自于面前的这个男人了。
这个人的出现让我瞬间放弃了反抗，他让我瞬间联想到了曾经一起作奸犯科的旧日同事，飞坦。
于是我努力放松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嘿，你挺像我之前的一个同事的。有机会的话给你介绍一下？”
男人摸了摸下巴，相当阴郁的开口：“如果你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我一时间有些无语，只好尴尬的笑笑，“啊哈哈哈不要这么严肃嘛……”
“闭嘴，蜘蛛小姐。”夏佐有些愤怒的出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不要想给我耍什么花招，乖乖的认命的话说不定可以死的比较痛快。”
于是我乖乖的闭上嘴思考着目前的局势。看起来想要逃走是不太可能了。而且糟糕的是，从大叔自信满满的威胁和这个叫科林的男人的阴阳怪气的气质看来，他们没打算让我死个痛快。
不，大概痛是一定的，快不了罢了。
我叹了口气，再次怀念起了许久没见的飞坦。
当然，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蜘蛛的基地的地下室被飞坦改造成了他的刑讯室，躺在客厅看书的时候会时不时的看见他拖着活人进去练手，和拖着看不出人形的死人出来丢掉。
地下室里常年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因为实在太影响食欲，通常我会努力离它远一点更远一点。唯一的一次走进地下室，是因为大背头团长差遣我去把飞坦拖出来好整装出发前去打劫，我自然是没有对着团长吼一句“你他妈怎么自己不去啊”的勇气，于是便老老实实的走到地下室的门前咚咚的敲门：“飞坦飞坦团长叫你出门抢劫！”
然后，门打开的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撕心裂肺的痛苦哭号惊得我往后退了一步。飞坦的表情应该充满了鄙视，好像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姑娘。
然后他将手里的刀刃向后掷了过去，准确的插进了被吊起来刑讯的可怜人的胸口。而后哭号声戛然而止，飞坦不耐烦的“砰”的带上了地下室的门，用眼神表示着“快滚快滚”。
那日看见的景象，饶是在流星街长大的我，心里也不由的生出了抹不掉的阴影。
还有，对于所谓“虐杀”的，巨大的恐惧。
科林扭着手腕走过来，邪气的笑容在眼前慢慢放大。夏佐大叔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捏紧拳头，兴奋得表情有些扭曲。
我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这样等待宰割的局面，心中蔓延的绝望已然大过了恐惧。
二比一。没有念。打不过。逃不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等死罢了。
我甚至，已经不太去害怕即将迎来的死亡的结局，只是在脑内不断回放着曾经听过的，被飞坦刑讯的人的痛苦哀嚎。
这次是……要轮到我了么。
“那么，蜘蛛小姐。”科林在我面前站定，转动着手腕跟脖子道：“我们从哪里开始呢？”
我比较希望从“从前有个人叫科林，后来他死了”开始。
动了动嘴，还是没敢说出来。
这种激怒刀俎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逞口舌之快的结果说不定是被直接拔掉舌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切记切记。
当然，沉默是救不了我的，于是我尝试着和面前这个看起来就不好说话的男人商量一番：“呐我说……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么？比如咱们可以谈谈条件不是么？”
“哦？”科林意外的挑了挑眉毛，低声笑道：“你能拿来商量的条件有什么呢？”
“这要看你想要的是什么不是么。”看起来并非完全没有希望的样子，于是我继续循循善诱道：“我能给你的说不定比这个大叔要多的多。杀了我的话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给老子闭嘴！”夏佐又一次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他挥起拳头击向了我的腹部，几乎是立刻，腥甜的血液就涌上了喉咙。
啧。好痛。
夏佐似乎愤怒到忘了用上“硬”，但是那一拳应该没有丝毫留情。弯下去的腰迟迟直不起来，不知道内脏碎掉了没有。
那一拳成功的激起了我的怒气，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断了一直束缚着双手的绳子。
没有任何犹豫的向着夏佐的脸出拳，决定就算是死也要先打掉他一颗牙再说。但是拳头的路线只挥出一半，就被科林牢牢的接下，然后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把我的整条胳膊向内一拧，骨头发出了清晰的“喀嚓”声。
额头上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渗出冷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像呼吸会在下一秒断掉一般。
断掉了。右边的胳膊。
剧烈的疼痛让我不太说得出话，只能睁大眼睛死命的瞪着夏佐。他好像对我的愤怒感到异常愉悦，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哈……蜘蛛小姐，弄清你的立场，小心我让你再也没有眼睛可以拿来瞪我。”
他的威胁十分奏效，我没有多想便识相的低下了脑袋。
愤怒没有冲散我的理智，或者说，消除我的恐惧。尽管恨不得咬断夏佐掩住嘴大笑的手，却还是因为害怕而屈服于他并不是玩笑的威胁。
“呵……蜘蛛小姐的胆子好像并不太大的样子。”科林看着认怂的我嘲笑道，“那么我们就从温和一点的开始好了。”
我当然不认为他所说的温和会是什么良好的对待，他接下来的动作也证明了我的猜想。
科林抬起我已经断掉的右手，拿起一个看起来并不陌生的钳子一样的器具在我眼前晃了晃：“蜘蛛小姐知道这是什么么？”
那是曾经出现在飞坦手里的刑具。作用也一目了然。我连嘲讽他“居然用这么老套的刑具来对付老娘”的兴致也没有，只是死死的盯着它，看着科林把它靠到了我的指尖。
我颤抖着想要出声求饶，但是开口之后除了咳嗽着吐出鲜血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科林没有在乎我因为咳嗽而东倒西歪，只是稳稳的抓住我的右手，抓紧了手上的刑具，迅速而果断的拔下了我右手食指的指甲。
“……啊！！！！！”
我终于发出了醒来之后的第一声尖叫，指甲被剥掉的强烈疼痛让我几乎晕了过去。冷汗顺着背脊流下来，背后的衣服已经湿成一片。
“噗。”科林和夏佐默契的笑出了声，“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蜘蛛小姐。看来你需要更好的心理准备才行啊。”
随着科林的话音，第二颗指甲被钳子拔下。我疼得猛得缩起了身体，额头上的汗珠随着我的颤抖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
分不清内心里冲撞着的究竟是怒气还是什么，或者说，疼痛已经冲散了我仅剩的所有理智。我吐出喉咙里剩下的鲜血，朝着科林颤抖着开口：“混蛋……操……操你大爷……！”
“哈哈……”科林毫不在意的笑笑：“看来还很精神嘛，蜘蛛小姐。他老人家应该已经去世很久了，你正好……去地狱问候他吧。”
第15章 那是，降落的救赎
客观的说，科林应该算是个有幽默感的人，虽然这与他神经质的杀人狂一般的外表不太符合。
但是鉴于眼下的情况，我自然是没有称赞他“勇于正视并讨论自己的大爷”的兴致。手指上传来的剧痛刺激得我缩在椅子上一阵一阵的不断颤抖。
思维几乎一片空白，理智或者情感都已经变得稀薄。唯一在脑子里不断冲撞的念头只剩下了“痛”“痛”和“痛”。
后脑勺和后颈的痛感相比之下已经微弱的感觉不到，腹部的钝痛也已经没有那么难以忍受，唯一鲜明而突出的痛觉来自于指尖。原本是指甲的位置现在是血肉模糊的一片，不停渗出的鲜血慢慢的滴到地板上。
科林和夏佐似乎都对我的反应相当满意，他们看着我不断颤抖的怂样，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科林歪着头对着夏佐打趣道：“老板，我们是不是真的抓错认了。拔了个指甲就疼成这样的货色，哪里像是蜘蛛。”
夏佐配合的大笑着：“哈哈哈哈，我也快要忍不住怀疑自己了。——如果我没有在视频里看了千百遍这张脸的话。”
我浑身脱力的靠在椅背上慢慢下滑，被科林松开的胳膊无力的垂下，意识稍微有些恍惚，却依然能清晰的听见他们低笑着的嘲讽。
啧。我还真是，永远都在给蜘蛛的高大形象抹黑呢。
自嘲的笑了笑，寻思着这样的抹黑行为还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这样下去我大概会忍不住咬舌自尽吧，前提是他们不提前发现然后卸掉我的下巴的话。
……受不了了。好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一言一语的嘲讽终于结束。科林重新把目光投向我，寻求意见一般问道：“那么，接下来玩儿点什么好呢？亲爱的蜘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