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淋- 第2部分

“你看好了，”袁蛟没好气地揪住老鸨的衣襟，指着凌风，“这位是京中六扇门鼎鼎大名的凌神捕，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拔了你的舌！”

“哎呀，我怎么敢啊！”老鸨迅速换上一副谄媚相，“我这点小本生意还全仰仗着各位照应呢！两位要找什么样的姑娘啊？”

“芙蓉。”

“芙蓉啊？”老鸨脸色一下子变了，“芙蓉已经被那个死鬼吓坏了。你们三天两头往我这醉红楼跑，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你敢妨碍公务？”袁皎的表情严肃得吓人，但却往老鸨的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老鸨眼睛一亮：“既然是公务，那我也不好阻拦了。芙蓉啊，下楼接客了！”

“不用，”袁蛟手一挥，“我们上去。”

长得楚楚可怜的女子拿着块手帕一个劲地拭眼角，抽抽答答地挤出几个字：“两位官爷，奴家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又是这一句！袁蛟翻了翻白眼，要不是为了查案他才懒得理这个女人。

凌风皱了皱眉头，一把狠狠抓过女子，亮出寒光闪闪的宝剑，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再不说，我就划花你的脸。”

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忙不迭地摇头：“奴家真的不知道！”

“你再说一次！”剑尖又逼近几分。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女子咬咬下唇，手帕拧成一团，“有一次，他喝醉了，说……”

“什么？”凌风沉下声音。

“他说等他成了大事，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一口气说完，女子开始喘气。

“什么大事？”

“这个，奴家就不知道了。”

凌风环视了一眼房间，突然冒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们来往多久了？”

“才……两年。”

“他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

女子怯怯地伸出三个手指：“不多，不到三百万两。”

冷哼一声，凌风松开手，对已经看傻了的袁蛟吐出一个字：“走。”

　门“砰”的一声关上，女子两腿一软瘫倒在地。


“两年三百万，怪不得都想往江南跑。”走到远离花街的市集上，凌风还是毫不掩饰的一脸嫌恶。

“江南富庶，油水也多，”袁蛟愣了一下，想起凌风以前是帮督察院查贪污的，“每年才几个缺，京官外官都巴巴地盯着。”

“怎么都没人管？”

“怎么不管？”袁蛟耸了耸肩，“赶走一个又来一个……”

话硬生生地停住，一个身影从袁蛟面前飞奔而过。

袁蛟还没回过神，又一个衣着褴褛蓬头垢面的叫花子跑了过来，经过的时候嗓门之大差点没把他的耳朵震聋。

“你个死神棍，有种的就别跑！”

袁蛟定睛看去，顿时瞠大了眼，先前跑过去的那个人越看越像两个月前假扮捉鬼道士骗吃骗喝，被揭穿后逃之夭夭的家伙。他当下两足点地，也追了起来。

“那……那个谁！你给我站住！”

“怎么了？”凌风不明所以，也飞身去追。

　顿时，四个人在人来人往的市井里你追我赶起来。


“上官神捕，这里就是停放前任知府的所在。”仵作将上官暮带到一间小屋。

上官暮冷冷扫了一眼，小屋三面墙壁，只有朝北的那堵墙上开着扇小窗，透出些微的光亮。屋中散发着阵阵尸臭，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就是那个。”仵作指了指一具被白布裹住的尸体，上去将布掀起，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神色惊恐。　

上官暮抢上前掀开布，只见尸体自颈部至腹腔全部被人以利刃残忍地剖开，体内的脏器也被剪开，乱七八糟地塞在身体里。

“我们从来没有动过啊！”仵作慌乱地摇着头。

　　　上官暮看了半晌，冷静地下了一个结论：“看来有人在寻找什么。”

　但是，到底是什么呢？

“为什么我不能去扬州？”狄潆又一次发出疑问，斜着眼看向傅云，“我要和上官暮在一起，才不和你这个老头。”

忍住，忍住！傅云又一次强忍想掐死她的冲动，一个劲儿的告诉自己，这可是个女孩子，但是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的女孩子，按了按又开始发痛的太阳穴，正色道：“你现在出去，就是畏罪潜逃，绝对是死路一条。”

“少来！”狄潆翻翻白眼，“那个陈之道是大理寺卿吧！他都说不是我了。”

“你以为光他说就行吗？”愚蠢的女人，“别人可不会放过你！”

看了眼一脸不信的狄潆，傅云觉得有必要把厉害之处告诉她。

“你给我记好了，我只说一遍，”越想越郁闷，傅云摇摇头，“刑部一口咬定你是真凶，说要立即将你正法；大理寺在跟他们顶牛，天晓得是为什么，总之不是为了你；督察院那些御使们吵着要查贪官，要拿你去问话；沐王府夹在中间做和事佬。现在六扇门是压力重重，你就别再添乱了。

“什么？”狄潆瞪直了眼，“这么复杂！”

“废话，不然你以为……”

“老大！”一个清亮的男声突然打断了傅云的话，从门外冲进来一个男子，穿着捕快服。

“呃？展平？你不是去江南打探消息了吗？”

“老大！”苏展平将手搁到傅云双肩上，以一种劫后余生的表情重重叹了口气，带着喜极而泣的腔调，“能够活着回来见你真是太好了！”

“怎么了？”傅云被弄的一头雾水。

“有个姑娘要见你。”

“啊？”傅云才想问是怎么回事，只见一名少女从门外莲步轻移走来。

“那个是江南第一美女水嫣然，老大，我先走了。”苏展平像逃命一样飞快逃离了现场。

这个……傅云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的确美艳，当得起江南第一美女的称号。

“请问，你有……”

话还没说完，少女已经竖起食指对准傅云，柳眉倒竖，一脸愤恨。

　　　“傅云，把我的未婚夫还来！”

第三章

“傅云，把我的未婚夫还来！”

听到这句话，傅云的第一个反应是当场呆愣住，回过神来的第二个反应就是以一种用惊恐也不足以形容的眼神死盯住狄潆。

“干吗？”狄潆立刻脸色大变，向后倒退几步，以一种义正词严的表情大声喝道，“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不关我的事情，何况她要找的是你，不是我！”

傅云将目光移向水嫣然，只见这江南第一美女的脸上更是充满了不屑：“我就找你，傅云，这死丫头我根本不认识，你不要推卸责任了！”

　　　不是狄潆？难道是——
　　“上个月在午门被斩首示众的吕老大？”
　“不是！”
　“三天前被抓进牢里的妙手空空迟延年？”
　“放屁！”
　“昨天被流放的兵部行走叶其然？”

　“你居然胆敢诽谤本姑娘的名节！”高八度的女声差点没把傅云的耳朵震聋，“我是瞎了眼才可能看上那种宵小之徒！”

“傅云，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交出我的未婚夫，本姑娘就要让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狼心狗肺禽兽不如的事！”

“等一下……”

“我还要跳瘦西湖，化为厉鬼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喂喂……”

“我还要去告御状，让皇上裁决！”　

“喂！”傅云终于忍无可忍爆发出一声大喊，这才发现水嫣然的眸子里俨然已经酝酿了水气。

“你居然还敢这么大声！”水嫣然越来越激动，索性往地上一坐，原来站在那儿的狄潆一见连忙飞快地跳开，只见水嫣然开始呼天抢地地痛哭起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个就是江南第一美女？”狄潆挨近傅云身边轻轻戳了戳他，一副很害怕的样子，“难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事情，没想到啊，人面兽心啊……”狄潆边说边退开。

“你说什么，找死！我难道是这样的人吗？”傅云也是一脸惊骇的表情。死展平，居然给我弄来这么个烂摊子，自己逃之夭夭，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喂喂，”傅云戳了下狄潆　“你问问她，她的未婚夫到底是谁啊？”不要说他胆小，他是真的怕了这个女人。

“喂喂，我干嘛要帮你啊。”

“你想去找上官暮吧，哼，哼，你要不帮我，我发誓上官暮肯定不会理睬你。”

与此同时，远在扬州的上官暮突然猛地打了个寒战。

水嫣然哭得更凶了：“你这个狼心狗肺丧心病狂的家伙，一定是做了太多坏事连人的名字也记不清了。元杰啊！你居然遭此毒手，叫我一个女人怎么活啊！”

元杰，难道是穆元杰？傅云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一个身材魁梧，憨厚的男子身影，再看看眼前那个娇小玲珑的水嫣然，实在很难把他俩凑到一起。

“你搞错了吧！”傅云咽了咽口水小心地开口，“元杰是和我弟弟去凉州投军的，当初也是他自愿的啊。”

“你这个卑鄙小人！”水嫣然迅速收起泪水，一脸指控地看着傅云，“元杰那么单纯，那么老实，那么善良，一定是被你们兄弟卖到军营里去的！等到他没用了，你们就会把他卖给黑店做人肉包子，然后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就会被你们卖到妓院，逼良为娼！天地良心啊！”

傅云骇然地退了一步，这个女人的联想力也真丰富，不由得再次在心里骂起苏展平。

“水姑娘……”傅云很小心地从狄潆身后探出半个头，前者一脸痛苦地想要跑开却被他死死拽住，“元杰真的是在凉州从军。”

“我不管！”高八度的女声再次震的狄潆和傅云同时惊恐地捂住了耳朵，“我一定要去见他！”

“可是……军营是不许女子入内的……”

“要是你不让我去，我就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你骗他去投军的！”

傅云终于受不了的跑出大堂。

“喂，你不能丢下我一个啊！”狄潆急地大叫，为什么她那么命苦，居然出不去啊！

“你先应付一下！我去请人帮忙！”生平第一次，傅云知道了什么叫落荒而逃。

　
“你给我……站住！”袁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撑着腰，一手指着同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身穿道袍的男子。

“鲜于恭，我看你往哪儿跑！”叫花子也是累的不行了。

“袁蛟……你到底要干什么？”凌风到现在还没有搞清状况。

“我认识……你吗？”被叫做鲜于恭的男子对着袁蛟一脸你认错人了的表情。

“装吧你，”袁蛟一把抓住鲜于恭的领子，脸拉得老长，“这身破衣服不是你小子是谁？把你招摇撞骗的那些钱交出来！”

“还有我的麻袋。”叫花子也在一旁插嘴。

“你害我跑了那么多路，这笔帐怎么算！”凌风索性把一天来所受的怨气全撒了出来，一边说一边拔出剑。

“官爷，我不认识你啊！”　鲜于恭看看袁蛟又转向叫花子，“谁要你那几个破麻袋！你以为我稀罕啊！我又不当叫花子！”

“还有你啊！”再看凌风，“我又没惹你，你鬼叫什么？”

“你说什么？”三人一步步逼近鲜于恭，手里操着各人的家伙。

　鲜于恭被他们围攻，突然脸色一变指着三人后方就是一声：“啊！”

“怎么了？”三人转头看，什么也没有，这才发现中了计，急忙回过头，却发现鲜于恭早跑的没影了。

“别跑！”叫花子又追了出去。

“岂有此理！”袁蛟一记重拳打在墙上，没注意力道，把墙上的土打下来弄的两人满身满脸的。

凌风看着自己一身灰，再加上刚才的怨气无从发泄，怒火丛生。

“袁蛟，你这臭小子，找死！看剑！”

　
“刚才还下成那个样子，怎么一转眼雨就停了？”白思羽抬头看看已变得碧蓝如洗的天空，莫名地叹了口气，合起手中的伞，却又发起呆来。

该怎么处理这把伞呢，难道还要再往返一次还给那个颜姑娘？带着吧，总觉得怪怪的；再回去，好像也怪怪，但是……要不等以后有机会再还给她吧。一念至此，白思羽竟然让自己有了再见颜青莲的念头。

歪着头，怔怔地想着，没留意后面被人拍了一下。一回头，又是先前在颜清莲门口遇见的那个灰衣女子。

　　　“怎么了？怪怪的。”女子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夺过白思羽手中的伞，“哇，好伞啊，果然是价值连城的宝物，那丫头也忒舍得送人。”

边说着，边把白思羽浑身上下打量一番，又自言自语道，“嗯啊，那丫头果然是好眼光啊，你小子，不错。”

“啊，什么，你，你说什么，等一下……”白思羽被她这样打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再见啦！”没等白思羽反应过来，女子又消失在重重绿荫之中。

　白思羽呆呆地看了一眼颜清莲送的伞。果然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吗？这样寻思着，白思羽慢悠悠地走进了市集。

“不如找个识货的看看。”白思羽想。

　但又转念一想，不过是把伞而已，自己何必？这颜清莲连伞都是价值连城的物品，却住在远郊的草庐中，那难保她身后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却又摇了摇头，说实话，他实在不愿意将这样出尘脱俗的女子和那些权势阴谋联系在一起。

于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不会的，颜清莲一定不会和这些事情牵扯在一起的。

“噗”的一声，沐霜嘴里的茶水喷出来，正对着他的傅云被弄得一身湿，这时的她一点郡主的威严都没有，俨然一个平常女子。

“你是个……骗子……哈哈！”沐霜笑得前仰后合，索性毫无形象地敲起了桌子。

傅云擦了擦脸上的茶水，从刚才就无从发泄的怨气一股脑全跑了出来。他“噌”的一声站起来，狠狠的瞪着沐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还笑，说，到底帮不帮？”

“我帮……哈哈，我一定会全力维护你的形象的……哈哈！”沐霜笑得捂住了肚子，“天哪！肚子要笑痛了！”

傅云忿忿地放开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沐霜身下的椅子翻倒在地，沐霜竟然笑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郡主！”傅云急匆匆地冲过去，伸出右手，“我扶你起来。”

沐霜抓住那只手用力一拉，傅云也重重地摔倒在她身旁的地上。

“你干吗？”傅云一阵手舞足蹈的想要爬起来，无奈每次爬到一半都被沐霜拽下去，只好恶声恶气地质问。

“我是为了你才摔倒的耶！”沐霜一反常态的抛个媚眼给他，手上是毫不松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