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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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霖淋-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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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思羽愣了一下:“这妥当吗,何况你身子还没大好?”却听颜清莲轻声说道:“我身子不碍事的,你放心。”

“恩,颜姑娘既然说身子无大碍,小白,你也别装了,明明想颜姑娘同行,却又说这样的话,算了,这个我可以做主!”凌风拊掌大笑,“就这么说定了!”

“小凌你……”

“好了,大哥不在,这里我最大,你要听我的。”

第二十二章

澶州——

“下官恭迎郡主!”一群官员在官驾前下跪迎接。

沐霜下了轿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免礼,王爷在何处。”

“郡主,让下官来吧。”一名官员看见沐霜手上的大包裹,急忙上前去接,手还没碰到包裹布就被冷冷斥推。 

“不劳大人费心,本郡主拿得动。”

官员碰了个钉子,缩了缩脖子,谄媚地笑道:“下官该死。郡主舟车劳顿,还请到馆驿歇息。”

“郡主请。”

沐霜才要回到轿中,突然听到一阵喧哗,转身停住。

“怎么回事?”

一张与沐霜一模一样的脸怒气冲冲地闪现在众人面前,眼里冒火。

“沐霜,你太过分了,居然说我们盐帮偷藏私货,近日不得在京师交易,再怎么说我也是盐帮的头,若是偷藏私货,我也是贼头,有本事要查就先查我!”

“沐霜,你给我说清楚!”

“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沐雅猛地瞪大了眼,无法相信如此冷酷的话语竟是出自面前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郡主……这位可是二郡主……”一旁的官员小心翼翼地看了沐霜一眼,慌张地收回视线,战战兢兢地想拍马屁,被沐霜一手挥开。

“我没功夫浪费。”一句话挑起沐雅满满的怒火,却不料沐霜冷冷的扯下她的手甩开,旋身回到轿中,抛出的那个字差点没让沐雅当场暴跳如雷。

“走。”

“啊?”官员愣了一下,完全不敢去看沐雅,只是低头小声地催促轿夫,“快走!”

“是是。”轿夫如蒙大赦般抬起轿子就走。

“慢着!”终于觉察到不对劲,沐雅才跳起来想阻拦便被人从身后死命拽住,转过头看见的竟是袁蛟。

“你……放手!死沐霜!你给我停下来说清楚……放手!你们全吃错药了吗!”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袁蛟逮住个破绽点了沐雅的穴道,抓住她的肩膀就往死里摇,“已经够乱了,我求求你行个好,别再添乱了行不行!”

“该死的!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已经够乱了’?什么乱了!”

“你先跟我走,我慢慢说,”袁蛟拖着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喂,凌风!你站着干吗!还不来帮忙?”

凌风远远地站着,冲他俩招了招手:“你自己说吧!我就不添这个乱了。”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啊?”

“喂喂,你该解开我的穴道了吧?”

“啥?你……”袁蛟看了一眼正对着他咬牙切齿的沐雅,猛地晃起脑袋来,“不行不行!你要乱来的!”

“你有毛病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们一个个脸色比咸菜还难看,我会看不出来!?先解开穴道再说。”

“保证不乱来?”袁蛟不相信。

“不乱来。”沐雅的嘴角抽了一下。

“真的?”袁蛟还是不相信。

“我骗你干吗?”沐雅的眼睛已经开始喷火了。

袁蛟用一种钻研的目光仔细端详了她半天,终于壮士断腕般下了决断:“我解开你的穴道就是,不过你不可以胡来。”

“废话!”

沐雅扭了扭手腕,恶狠狠地瞪着他:“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袁蛟四下张望了一眼,看见别人都在看,不由地轻咳了一声,“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说不清楚,我们先找个茶馆慢慢说吧。”

“到底什么事?”

“等一下再说。”袁蛟拍拍沐雅的肩往街旁的小茶馆走去。凌风还是远远地站着不肯过来。

“怎么就你们两个了?不是还有几个吗?”

“那个颜姑娘被丐帮一个叫司徒的老头找去,说好像丐帮有人染了什么病,那小白……你也知道,他自然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去,肯定要跟去;那鲜于恭死道士又跑得没影了;展平么……他到地方上去打招呼了,那小子贼能装孙子,官场上的事交给他放心。”


“怎么样?”白思羽皱着眉看着正在给人把脉的颜清莲。

“是霍乱,”颜清莲偏过头道,“脉象很虚,粪便都像泔水一样,加上病人都呕吐不止,可以认定了。”

“求姑娘救救他们!”

“你们,快起来!”颜清莲忙不迭地去扶跪在地上一身着乞丐打扮的黑衣少年。

“我们先前也请过几个大夫,不是说治不了就是自己也染上瘟疫,我知道姑娘虽号称‘医仙',但此来亦是担了极大的风险,如果姑娘不幸遭遇了什么不测,小人愿以性命相抵!”

“好了,好了!快起来,”颜清莲扶起少年,“人命关天,不要废话了,还是赶紧设法医治才是。”

密不透风的狭窄窝棚里或躺或靠挤着数十名病人,破旧不堪的设施上全是呕吐及排泄出来的秽物,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酸腐的恶臭,耳边都是痛苦的呻吟。即使是在大白天,也只能靠屋顶漏出的些许微光辨认轮廓,再要细看便得点灯了。

“这里的环境太差,门窗要打开通风,衣物也要换洗干净,最重要的是这么小的地方安置了这么多人,就算侥幸治好一个恐怕又要传染。”

黑衣少年义愤填膺地握紧了拳头:“地方官根本不管穷人的死活,一听说病了不管是不是瘟疫全部关进贫民区,好多人就是这么染上的。药商哄抬药价,没钱的连药都买不起。还有人煽动百姓闹事,已经有三处隔离区被火烧掉了。原来还有些丐帮兄弟帮着照看,现在也染上了。”

“无论如何先救人再说!”颜清莲挽起袖子伸手指挥,“先把这里的衣物拿出去用开水煮一遍,门窗通通打开透气……你,”转过身看见一双含笑的眼睛,颜清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不是大夫,在这里恐怕不方便,还是先回去吧,顺便跟他们说一声,找人的事我帮不上忙,不好意思了。”

白思羽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视线越过她的肩头直接看向那黑衣少年:“我也略懂一些医术,通知的事还是交给别人办吧。”

黑衣少年一怔,用力点头:“是啊,是啊!我们正求之不得呢!白神捕在这里,两位也好互相有个照应,我去和凌神捕说,白神捕有什么需要和兄弟们说一声就行了。”说着就跑了。

白思羽转过头轻笑道:“现在你没话说了吧?”

颜清莲摇了摇头,没辙地叹了口气:“我还能说什么吗?根本就没人听我的。”

“那颜姑娘要我怎么做呢?”

颜清莲偏着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抖出一粒药丸塞给他:“吃下去。”自己也吃了一粒。

“这是什么?”虽然是一脸好奇,白思羽还是听话地把药丸吞了进去。

“清心丹,知道这里闹瘟疫早准备好了,”颜清莲朝负责照料病人的几名乞丐招了招手,“来拿药,一人一颗预防霍乱。这地方有藿香吗?”

“街坊都种的。”

“好吧,没钱买药只好用土方法了。”


“你说什么!”沐雅一拍桌子抓起袁蛟的衣领大喊,“你说傅云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你先放手,先放手再说,”袁蛟闭着眼睛大叹好人难做,好心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这丫头居然一点也不领情,还在这里大呼小叫,“你抓我也没用,现在大家都忙成一团到处找他,可就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你不是说那个麻袋是澶州出产的吗?”

“我们还不能保证这两件事都是一帮人干的,说不定是两码事呢!”袁蛟抓着沐雅的两手拼命掰。放手啊!怎么还不放手!这丫头是不是抓上瘾了,逢人就来这么一手。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袁蛟和沐雅的手同时一松,连人带凳子脑袋朝下栽到地上。

“你个臭道士,不学好尽吓人!你吓唬谁呢你!你爷爷我是吓大的吗!”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袁蛟一把抽出腰里的剑架上他的脖子。

“你知道什么了?”沐雅一副你今天不讲清楚就别想有好日子过的神情。

“你……”鲜于恭瞥了一眼脖子上的剑,“先放下剑再说。”

袁蛟刷的一下撤了剑。

鲜于恭摆好凳子坐下,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喝着,一边摇头晃脑:“这天气怎么那么热啊,快把人烤死了!还是京城里下大雨舒服。”

“你说不说~~~”这边已经可以听到沐雅磨牙的声音了。

“我说我说,”鲜于恭连忙举起双手呈投降状,袁蛟和沐雅一左一右夹着他坐下,“我问了一下同行……喂!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以为你那双死鱼眼美啊!……这地方有个阁老府,住的是已经告老还乡的太师,这几个月来是大做法事……看什么看?还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掉!……这个老头最近三天两头生病,吃很贵的补品身子就不见好,我怀疑……喂!你们走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喂……”

“你说的是庄余泫那个老头吧?我查过了,”袁蛟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翻翻白眼,“他吃的是西域进贡的雪蟾丸,比那个紫河车好上千倍也不止,你就不要瞎猜了。”

“那老头有钱的程度你是想不出来的,前年修永济渠他眼睛眨也不眨地就捐了一千万两,这种人是看不上买卖紫河车那种小打小闹的。”沐雅大大地感慨,“这次赈灾他又拿了一千万两,有钱人啊!”

“不过我听说……”鲜于恭抓住两个人的肩膀凑上去,一脸神秘,“那一千万两实际上都被……”余下的话全是凑在耳朵边上说的,听的两个人一个劲地点头。

“你们三个在干什么?”凌风没好气地走进茶馆远远地拣了个位置坐下,“三人成虎就是说的你们这种人!”

“我说凌风啊!你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着了?从刚才到现在就只肯远远地呆着,有你这么当差的吗?”

“闭嘴!你们那里人多,我还是一个人坐着凉快。”

“算了算了,”沐雅这时候跳出来当起和事佬来,天晓得她打的什么鬼主意,“有事坐那儿一样可以说嘛!你说是不是?哈哈……”

“刚才那个少年来说思羽和颜姑娘要留在那儿看病不回来了,叫我们自己查。”

“啥?又少人了?”袁蛟一把抓住沐雅,“你!留下帮忙!”

“这么热闹有什么好事吗?小暮啊,我们也来掺一脚怎么样?”绝对吊儿郎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在座的人无不瞠目结舌,只见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小孩从外面走进来,那情景说有多怪就有多怪。

上官暮走到凌风和沐雅他们之间,表情凝重无比。

“我听说六扇门出了事,到底怎么了?”


“郡主,这里就是您的住处,您还满意吧?”澶州知府环视了一眼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居所,低下头窃笑,一拍手掌,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从里屋鱼贯而出,“这都是您的侍婢,要是有什么不中意的,下官可以再换。”

“旬知府。”沐霜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下官在。”知府笑得极其谄媚。

“您找错人了吧?”

“啊?”

“我来这里是为了协助王爷处理疫情,彻查官员那是卫大人的事,大人的马屁只怕是拍错地方了吧?”

“下官不敢,沐王爷忧国忧民,下官景仰已久,能为郡主效车前马后之劳,是下官半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如今郡主来此,下官定当鞠躬尽瘁服侍郡主,这也是为了让郡主您不为俗事操心,更加专心地协助好王爷治理疫情,好让我澶州黎民早日脱离水深火热之境地啊!”

“是吗?”沐霜似笑非笑地看着旬知府,看出他一身冷汗。

“这是自然,郡主有任何事只管吩咐,下官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把这些全撤了。”

“啊?”

“全撤了。”

“郡主要是嫌简陋下官可以换……”

“我说的是全撤了,大人没听清吗?”

“是是!下去,全下去!”斥退了女子,旬知府陪着笑脸,“郡主,您看……”

“你也下去。”

“是是。”

“慢着,”旬知府猛地刹住脚步,全身僵硬地回过头,“把所有关于这次水灾和瘟疫的卷宗拿来,我要亲自看。”

“是。”

紫檀木制门被打开又关上,沐霜低下头轻轻抚摩搁在身边茶几上的包袱,垂下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表情。

“傅云,你就是把我丢给这样的人,这样的局面吗?”


“喂!你!这个月孝敬老子的茶钱呢?”一名高壮男子抓住小贩的衣领,凶神恶煞地逼问。

“有的……有的……”小贩战战兢兢地掏荷包。

“快点!”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轻轻拍了两下。

“干吗?打架啊?老子奉陪!”男子恶狠狠地转过身,一看愣住,继而大笑,“是你啊!沐二郡主,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走!今天兄弟请客,不醉不归!”

“慢着!”沐雅拽住他,“六爷,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今天我有一件事才来找你,没功夫上酒楼。”

“什么事你说!”男子拍着胸脯大嚷,“你的事就是老子的事!别的老子不敢说,这澶州可是老子的地盘!就凭咱两人的交情,别说是一件事,就是他妈的十件百件老子也不含糊!你说吧,上刀山下火海老子眉头也不皱一下!”


“清莲?清莲?”

“什么?”白衣女子的眼睛猛地睁开对上一双担忧的眸子,才恍然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挨着墙睡着了,而原本一向一尘不染的白衫竟也染尽尘土。

“我带你出去睡,在这里睡当心传染瘟疫。”

“不用了,我还可以。”颜清莲不以为意地笑笑,支起身子要出去给病人看诊。

“胡说,”白思羽拉住她的手往回拖,“你已经两天两夜扑在这里了,再这样下去,只怕下一个被照顾的就是你了。”

“是啊,”黑衣少年点点头,硬是将颜清莲往外推,“接下来的事我们就可以了,姑娘别累坏了,还是和白神捕先到外面的铺子里去休息一下吧。”

“可是还有很多事……”

“他们都可以,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是啊是啊!姑娘先休息一下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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